第26章 平地起驚雷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七點,風雨小了一些,但仍未停止。穆浥塵不知道覃澈躺在床上看了自己一晚,見他沒有動靜,以為他仍在熟睡,于是輕手輕腳從沙發上走了下來,拿起昨天的衣服換上,就準備出門打電話。
“木瓜,就在這裏打吧。”覃澈突然說道。
穆浥塵身子一僵:“覃先生,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我習慣這個時候起床,你能過來扶我一下嗎?”
穆浥塵走過去,扶他靠在床頭,覃澈道:“用我的電話打吧,你的卡打長途比較貴。”怕穆浥塵不好意思,又道,“你也知道我片酬高,不在乎這點錢,所以不用跟我客氣。”
穆浥塵笑了起來,拿起他的手機撥了媽媽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呼叫的號碼已關機。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poweroff。”冰冷的聲音讓穆浥塵的心涼了一片。
再挨個打舅舅的、舅媽的和表哥的電話,竟沒有一個能打通,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她的心直往下沉。
“覃先生,謝謝你。”她将手機還給覃澈,“我要回家一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跟jimmy說一聲,我剛入職不久,如果請假可能不大好,所以……”
覃澈一邊用pad上網,一邊說道:“你不能去,現在x縣交通已經完全中斷,供電供水也沒有恢複,先不說有沒有車去,就算你能順利到達,也是非常危險的,随便一個被風刮飛的廣告牌,都能砸得你頭破血流。”
“我不管,我的家人都處在危險中,我必須和他們在一起!”穆浥塵的情緒有些激動。
“木瓜,你聽我說,如果我是你的家人,一定不希望你在這麽危險的時候回去,你去了只能讓他們擔心,這是添亂知道嗎?你現在該做的是耐心等待通訊恢複,跟家人聯系上了再說。”
“覃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是怎樣的,但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是媽媽一手撐起了整個家,獨自撫養我,照顧爺爺奶奶。這個時候媽媽最需要的就是我,我必須回去。”她抓起自己的背包便要出門。
覃澈立刻起身拉住她:“木瓜,不要沖動,如果你在回去的途中出了什麽事,你媽媽會傷心一輩子。”
“我不會出事!”
“你沒有能力保證這一點,任何人都不敢打包票說你一定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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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自己的事,覃先生,請放手!”
“我既然将你從搖臂下救出來,就不會讓你去送死。”覃澈從來沒有如此嚴肅過。
“我只是回家罷了,臺風我起碼經歷過上百次,哪裏就會死人了?”穆浥塵用力想要甩開他的手。
“既然不會死人,那你擔心什麽?給我好好呆着,哪兒也不許去!”
穆浥塵吼道:“你是我的什麽人?有什麽資格阻止我?”
覃澈回答她:“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了不起嗎?”
“對,了不起。”覃澈用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鉗住她。
他經常拍武打片,本身也是學過武的,穆浥塵哪裏掙得過他?很快手腕就淤青了一片,覃澈視而不見,就是不讓她走。
穆浥塵力氣耗盡,突然安靜了:“好吧,我不回去,你放開我,我要去上班了。你說得對,家裏受災,我根本幫不上忙,現在最需要的是錢,我應該努力工作才是。”
她的聲音很平靜,但覃澈豈能不知道她的伎倆?拖着她回到床前,将她按在床上,用肘部和膝蓋将她束縛住,一邊拿過手機撥了jimmy的電話。
“jimmy,我是覃澈,我有點事要麻煩小穆去做,把她借我幾天行嗎?”
雖然離得近,但穆浥塵聽不到jimmy的回答,正想大聲求助,覃澈已經說道:“好的,謝謝。”随後以光速挂了電話。
“覃先生,非法禁锢是要坐牢的,你難道不知道?”穆浥塵被他壓在床上,即使他右手打着石膏,她仍然無法脫離他的控制。
覃澈笑道:“你想告我?第一,你沒有證據;第二,我可以為自己請個很好的律師,你卻連律師費都付不起。所以,木瓜你就認命吧,乖乖聽話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穆浥塵當然不會聽話,正在拼命掙紮,門突然啪嗒一聲開了,許默拿着門禁卡站在門口,驚愕的望着床上的兩人。
從他的角度看,覃澈高大的身軀覆住了穆浥塵,左手禁锢着她的上半身,右膝禁锢着她的下半身,而穆浥塵則在拼命反抗,這情形……
想不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澈哥也有如此狂放的一面,竟然在右手骨折的情況下還想霸王硬上弓。許默立刻便想退出去,英雄救美什麽的不适合他,覃澈一只手就能将他打殘了,他雖然下無小,但上有老,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砰!門一聲巨響,許默逃之夭夭。
覃澈和穆浥塵面面相觑,這個誤會實在有點大。
“小默,限你三秒鐘之內進來,否則這個月的獎金全部扣光。”覃澈撥通了許默的電話。
許默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進去吧,怕被覃澈當場滅口;不進去吧,就是公然違抗覃澈的命令,獎金泡湯不說,等他傷好了照樣可以滅他,真是左右為難。
覃澈早已放開了穆浥塵,見許默那邊沒動靜,沉聲道:“三、二——”
啪嗒,門再次打開,許默裝作沒看到剛才的那一幕,賠笑說道:“澈哥,早啊,小木瓜,你也早。”
“你叫她什麽?”覃澈語氣不善。
許默跟着他好幾年了,頓時秒懂:木瓜是他的專利,別人不許這樣稱呼。
“小穆,我叫她小穆,呵呵。”他擦着牆根走到茶幾前,将手中提着的早餐袋子放了上去,随即一溜煙跑到門口:“澈哥,添哥有事找我,我回公司一趟,再見!”
“回來。”覃澈淡淡地說道。
許默快哭了:“澈哥,我啥也沒看到,真的,我發誓。”
“你是不是有個同學在做民生記者?”
“啊?”
“聽不懂中文?”
就是聽得懂才覺得奇怪好嗎?!
“是有個同學在省臺做記者,澈哥你問這個幹嘛?”
覃澈指了指穆浥塵:“木瓜的家鄉遭臺風了,現在跟家裏人聯系不上,你問問你同學有沒有認識的人在x縣做報導,看下能否打聽到木瓜家裏人的消息。”
許默松了口氣,原來不是要将他五馬分屍啊,趕緊給那同學打了個電話,得知他和一位攝像同事正在災區拍攝政府救災的情況,稍後會與電視臺連線直播,等直播完才有時間幫忙打聽消息,讓許默先将穆浥塵家的地址發給他。
穆浥塵這才想起省臺和中央臺應該都有很多關于威馬遜的報道,趕緊打開電視,直接調到中央臺新聞頻道,此時正在播放央視記者從x縣發回來的報道。
畫面中,街道兩旁一片狼藉,幾人才能合抱的大樹被連根拔起,倒塌的路燈、電線杆随處可見,撕裂的廣告牌嵌在大樹的樹冠上,像是一道醜陋至極的傷口。
穆浥塵的臉色很是難看。
“小木——”許默想安慰她,但“瓜”字還沒出口,就收到覃澈警告的眼神,趕緊改口,“小穆穆,別太擔心了,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你家裏人一定會沒事的。”
穆浥塵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多謝你。”
“木瓜,過來吃早餐。”覃澈招呼她。
她自然是沒有胃口的,但想到若是自己垮了,更不能替媽媽分憂了,只得勉強塞了些東西下肚。一旁的許默暗自腹诽,還以為澈哥受傷後胃口變大了,原來叫自己買兩份是因為金屋藏嬌。這小木瓜雖然看起來挺招人疼,但這些年澈哥見過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怎麽會對這樣一個小姑娘動心,還想強人家呢?
覃澈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否則恐怕他今年的獎金都得泡湯。
穆浥塵度日如年地煎熬到下午,許默的同學終于傳來消息,說道她家所在的位置被臺風正面襲擊,周圍的房屋十有八.九都已倒塌,不過目前所有人員已經被武警官兵疏散,至于穆浥塵的家人被疏散到了何處,暫時還打聽不到。
她心急如焚,隔半個小時便要打一次媽媽和舅舅的手機,但一直都無法與他們取得聯系。飯自然是吃不下的,也沒辦法安靜地坐着,唯有在病房裏走來走去,緩解焦躁的情緒。覃澈知她擔心,也沒再勸,倒是許默被她來來回回晃得頭暈。
“小穆,你走得我頭也暈眼也花,就快吐了,拜托你坐一會兒好不好?”
穆浥塵直接将他無視了,他只得向覃澈求救:“澈哥……”
覃澈只回了他兩個字:“閉嘴。”
許默:“……”
不帶這麽重色輕友的!
“澈哥,我出去買晚餐。”他再也受不了這兩人了。
“滾去吧。”
“你……”就不能對我稍微溫柔一點嗎?他淚流滿面。
許默前腳剛走,後腳穆浥塵的手機就響了。
“阿塵,我是舅舅。”一個十分疲憊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傳來,“臺風的事你知道了吧?你們家的房屋倒塌,你媽媽為了救你奶奶,被房梁壓斷了腿,現在正在縣醫院搶救,醫生說,她的腿不一定保得住……”
穆浥塵腦子裏轟一聲響,身子一歪就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