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世界那麽大,我想去看看
海棠總覺得自那日回來,主子整個人都怪怪的,坐着片刻的功夫就開始晃神,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神色也是怪怪的,也不知是在外撞邪了還是怎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主子從前是多麽活潑的一個人啊,要是繼續這麽憂郁下去,她可得去請天師來好好看看了。
“海棠,你說,這天下那麽大,我們是不是該出去好好看看吶?”正雲游天外的某人支着下颌,突然幽幽地來了這麽一句。
“砰”的一聲,海棠拿着花瓶手一抖,花瓶便掉在了地上砸了稀巴爛。她咽了口唾沫,艱難道:“主子......難道你又想出去了?”
她撲通跪地:“哎喲祖宗,可千萬別啊,再有下次,侯爺舍不得動您,第一個打殺的可就是奴婢了!”
令狐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好了,起來吧,瞧把你吓得的。”
海棠這才輕呼了一口氣,小聲道:“過些日子便是陛下的千秋節了。雖說各府的家眷都是正三品的夫人才可同去,但主子您是陛下親封的郡主,陛下可是點了名的,這禮物備些什麽才好呢?”
“诶,整日裏俗務纏身,又哪兒來什麽工夫可以出去玩吶......”令狐嬌的夢做醒了,不由又開始煩惱起來,“我記得有一幅畫,是我以前準備畫好了送給皇帝哥哥的,只可惜才完成了半幅并擱置了,你把那畫拿出來吧,皇帝哥哥看見了一定喜愛得緊。”
“那副畫......”海棠頓時腦門一黑,半晌開口欲道那畫她忘記帶過來還扔在太傅府,沒曾想主子這回記性倒是出奇的好。
“咦,我記得是壓在書畫箱底吧,你去把它翻出來。”
......
“啧啧,沒想到這畫還保存得這麽好,我當時是要畫什麽來着?”令狐嬌拿着畫筆輕輕敲着腦門,“哦,是了,皇帝哥哥在皇家獵苑裏騎馬射箭,我要畫出皇帝哥哥的英姿來......”
海棠在一旁瞧着畫中的“陛下”,簡直目不忍視。若是陛下瞧見的話......她為自家主子生生捏了把冷汗。
“在畫什麽?”恰在這時,蕭燼下了朝過來,一眼便瞧見了正伏案畫筆的令狐嬌,微感訝異。他可從來不曾見到她作過書畫。
他神色微動,幾步便走了過來。令狐嬌吓得畫筆一甩,便在右臉畫出了一道粗黑的線來。
“哎呀——”
蕭燼:“......”
待他瞧清畫上之人時,眼角微抽:“畫的是誰?”
海棠欲道是陛下,令狐嬌卻搶先一步答道:“是侯爺!”随即心虛地低下頭來。不知為何,看着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她竟不敢說是皇帝哥哥。
“你确定,這畫的是本侯?”蕭燼眯了眯眼,左看右看,都不能将畫上的男子跟自己聯系上,誰來告訴他畫上那一臉猥瑣的神情是怎麽回事?
令狐嬌咽了口唾沫道:“能畫成這樣,不錯了......”
若不是還有下人在,蕭燼真想将她架在自己腿上打她的屁股。
她瞧着蕭燼那越來越危險的神色,縮了縮身子,連忙幹笑了一聲。
......
聖上的千秋節自是隆重,連着三日,舉國同慶,京都更是銷了夜禁,一時車水馬龍,燈亮如晝,放佛是要消了前段時日流民壓京的晦氣,一改京都低靡的面貌。
只有那些權貴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表象。他們在這場重大蝗災的影響裏損失了無數人馬和財物,卻還是不得不堆起笑臉,迎接聖上的誕辰。
令狐嬌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祖母綠的扳指作為賀壽的禮物。那幅畫就......算了吧。
然而,她雖貴為寧安郡主,卻不得不依照侯府的尊卑次序。進入宮門的時候,她不禁感慨萬千,真是今不如昔啊。而國宴席位的規矩更是不能馬虎。她到現在連蕭燼的面都不曾見上,引路的公公也是犯了難,眼前這位到底安排在何席才合适?
徐喜眼尖,早就看見了盛裝而來的令狐嬌,忙蹒跚趕來,敲了一記那引路公公的腦袋:“真是沒眼色的東西,陛下的義妹你也敢輕忽?”
那公公卻像是遇見了救星般,抹了抹臉上的汗,趕忙躬身退了下去。
“郡主,随雜家來吧。”徐喜笑眯眯地道。
令狐嬌現在簡直對他産生陰影了。一看見他,便想起夜宴那晚那些不好的回憶,直覺便想回絕。
“郡主難道是想和其他府上那些姬妾同席?”那些更是沒有名分,不過是得了寵愛才破格被帶進來的女子罷了。跟她們同席,令狐嬌也是頭疼,便搖了搖頭。
海棠看着令狐府席位上的老爺和夫人,還有齊穆侯席那處只有齊姜夫人一個位置,而自己主子卻是不能過去,想想也是替主子心疼:“主子,咱還是跟着徐公公走吧。”
令狐嬌想想也是心酸,便默不作聲地跟着徐喜去了。
寧安郡主是司馬元顯唯一禦口親封的義妹。雖說是義妹,但那地位卻是堪比正牌皇室公主的。看那安排的上位便知了,陛下對郡主的愛護之情。
當令狐嬌坐上那個位置時,立即便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一些閑言啐語馬上便從各家夫人小姐的交頭接耳中傳開了。
侯府的任何風吹草動街知巷聞,更何況是妻貶成妾這樣大的醜聞,任是放在哪一家都能引起軒然大波,更何況是令人矚目的齊穆侯府和太傅府。誰知這兩家就跟沒事人一樣,太傅令狐賦更是置若罔聞,竟是跟齊穆侯府相安無事到現在,也是怪事一樁。
平明百姓自是不知其中究竟,但如今在場的這些個又哪個不是心知肚明?令狐氏和其他幾家此次元氣大傷,暫時已沒有心力再和齊穆侯對戰,也算是太傅千金令狐嬌倒黴,趕得不是時候。
虞雁卿聽着周遭之言憤憤不平:“這些婦人怎麽這麽嘴碎,嬌嬌好歹還是寧安郡主,她們也敢這麽在底下編排?”
曹元彰一臉無奈地柔聲安撫道:“你呀,還是莫管旁人閑事了,你自個兒都快火燒眉毛了,還是想想回府之後如何應付娘交給你的賬本吧。”他的新婚妻子哪裏都好,就是太仗義護短了些,黑白分明。
他看着上首那熟悉的明媚的臉龐,過往暗藏心中的情愫竟是早已随風化了去,如今只餘下對身邊人的噓寒問暖。
虞雁卿一聽到這個,馬上便洩了氣似的。是啊,她自個兒府裏那些妯娌之間亂七八糟的事情都夠她喝一壺的了。
而桓三卻是坐得更遠了些,憑着游方的官職,她能撈個位子算不錯了,哪裏比得上出嫁前還是桓三小姐時的風光。眼下她卻是根本沒心思管其他人的事兒了,哪怕是如此好的可以數落她以前宿敵的機會,她也顧不上了。她身旁這個成精的男狐貍已經耗盡了她的精力,簡直沒用多餘的腦力來思考旁的事兒。
令狐蘭芝自看見她出現,眼神便顯微妙起來,拿着杯盞的手微微有些不穩。倒是她身旁的侍女慧心頗有眼色:“這茶燙了些,奴婢為娘娘換一杯吧。”
她微微颔首笑道:“也好,你倒是個有心的。”
司馬元顯哪裏管旁的人如何想,怎麽說,他是皇帝,令狐嬌是他青梅竹馬的“義妹”,此番安排,甚合他意!他不由給了徐喜一個嘉許的目光。
徐喜面上歡喜,心裏卻是苦笑,希望陛下可別再當着這麽多人做出什麽出格事兒來才好。蘭芝皇後真是可惜了。他曾想憑借和令狐嬌五六分相似的容色,令狐蘭芝總也能抓住陛下的心,誰知陛下一心念着令狐嬌,竟是對她充耳不聞,也難為她獨守正宮了,如今還要擺出這等笑臉來。
司馬元顯對令狐嬌頻頻示好,令狐嬌想起前事雖然不快,但礙于情面,不得不應景回兩句,不過在底下人瞧來,便是她與陛下相談甚歡了。
令狐嬌恨不得埋頭苦吃,再不擡頭,在這位置真是如坐針氈,心想方才還不如和那群姬妾擠擠算了。
此番情景落到某人眼裏,又令他的眸色冷了三分。
手中的酒杯來回輕晃,蕭燼卻始終沒有落入喉中,齊姜不由體貼道:“可是這酒不合爺的心意?”
“沒什麽,今日本侯有些倦意罷了。”蕭燼淡淡說道。
齊姜看着他目光所到之處,哪裏還會不知,挂在嘴角的笑微不可見地一凝。
宴上的表演一出接着一出,頗是熱鬧,許多在外見不着的精湛舞藝引得人連連稱好。
接着,一個身材火辣、瓊鼻深目的異族女子忽然上臺,登時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令狐嬌愣了愣神,竟覺得這女子十分眼熟。
有眼色的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齊穆侯夫人處,可不是十分相似?
司馬元顯也覺得有趣,不禁問道:“你就是祈王府上的那名舞姬?來自回鹘的塔塔族?”
“回陛下,是的。”那女子曼聲答道,神情絲毫不怯。
“你族近日已向我東越俯首稱臣,不知你此次,為我東越□□帶來何舞?”
那女子道:“是我族最精妙的舞蹈,名叫拓枝,是我族迎奉客人最高規格的舞蹈。此舞最能代表我族臣服歸順的心意。”
“好!”司馬元顯開懷大笑,“那便跳吧。”
那女子忽然笑道:“其實小女子跳的,還不算是我族最美的。”
“哦?那何人跳得最美?”司馬元顯奇道。
“那便是我塔塔族的公主齊姜,她現在正在此處。不知陛下可否允許公主上臺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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