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拍戲
那女人從門口走進來,外面漆黑,只有屋內燭光透出去的光。
她穿着火紅的衣服,和她背後漆黑的背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張小巧精致的臉完全露了出來,只有鬓角留有幾絲碎發,脖頸間有長長的黑發垂下,印在露出的鎖骨上面,誘人至極。
她的眉化得很細,但微微往下,唇色鮮紅,一雙清澈的眼睛裏,什麽情緒波動也沒有。
她邁進了房間裏,像極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禍國美人,從歷史中,一步步向他們走來。
盛子柚靠近,沒人說話。
她那雙纖細、瑩白如玉的手伸了出來,打了個哆嗦,搓搓自己的手臂——
“汪導,這特麽也太冷了吧!”
一說話,什麽傾國傾城、禍國美人,全沒了。
汪導:“……”
他眼光果然沒錯!
盛子柚演技如何且不談,就這個模樣,就是宴娘了!!
“你先等等,我把這兒拍完了,就到你上場了……”
汪裕像是想到什麽,眼睛瞪大,一拍腦袋:“哎喲,我這個導師,我忘了找舞蹈老師來教教你了!”
他在原地跺腳,一瞬間各種思緒翻飛。
現在把老師找過來?明天晚上再重新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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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明天晚上……”
“汪導!”盛子柚打斷他,她一點也不想明天晚上再這麽折騰一次,“我最近在一個男團選拔賽的綜藝裏做導師。”
“嗯?”汪裕還是一臉懵逼。
“意思就是——我學跳舞了的。”盛子柚微笑。
她沒有學過古典舞,但身體柔韌度很好,而且上輩子……這種美人角色演了太過,跳舞的更是不少。
不管什麽劇裏,好像美人就一定會有跳舞……
“那行吧。”汪裕點頭,繼續去拍攝去了。
楊芸抱着羽絨服過來,給她披上,兩人去旁邊的長椅上坐着,圍着那個小小的電火爐。
“冷嗎?”楊芸擔憂地問。
盛子柚縮在一起,點點頭:“還行,能抗。”
楊芸看着她,眼神漸漸有些癡:“柚姐……你真好看……”
盛子柚嫣然一笑,眉眼更加生動,也更加迷人:“謝謝。”
“柚姐,你這麽完美,怎麽有男人能配得上你呢……”她真的越是和自家藝人相處,越是覺得自己藝人過于完美。
楊芸真的想不到,這樣完美的女人,會找一個怎麽樣的男人?
盛子柚輕輕笑了笑,看向楊芸,她的眼神仿佛有情。
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一個美得有侵略性的女人。
在她看向你的時候,卻無端令人臉紅……
楊芸想,這就是所謂的男女通吃吧……
盛子柚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我不屬于哪個男人,我屬于愛我的人。”
楊芸一愣。
“傻芸芸,你必須要明白的,一個女人,她不管是天生麗質、善于打扮還是努力向上,都不是為了哪個男人的,而是為了自己。你也不能有‘女人就應該屬于男人’的想法,為什麽這個男人不能屬于你呢?”
她的手指輕輕刮了刮楊芸的鼻尖,眼神帶着笑意。
楊芸臉紅,但視線沒有移開盛子柚,因為她的這番話,是她沒有聽過的理念。
“我不喜歡哪個男人,我喜歡所有喜歡我的人,我的粉絲們……我喜歡看他們追着我的身影,我喜歡看他們望着我熱切的眼睛。”盛子柚眼神飄遠,“如果有一天我找了個人相伴一生,那這個人,必然會有一雙一輩子不褪色的熱切眼睛和一顆不會停止愛的心。”
盛子柚想,她其實是缺愛。
她的母親嫌家裏窮抛下她跑了,她的父親被刺激去努力掙錢,家裏的保姆總是偷偷拿着老爸買給她的東西給自己的孩子吃。
在她最需要愛的年紀,她沒有得到愛。
後來有一天,她代表班級上臺演出,她穿着好看的公主裙在跳舞,下面那些驚豔、喜愛的眼神,令她的心久久平靜不下來。
之後,盛子柚一生的願望再沒有改變。
她要活在舞臺上、活在聚光燈下面,活在狂熱的掌聲和激動的贊揚裏面。
“柚姐……我也喜歡你!”進這個圈子後,楊芸其實不追星。
看慣了各種藝人的臺前幕後,怎麽可能追得起來。
但盛子柚……接觸越多,越是喜愛,不知不覺,她竟然快成自家藝人的腦殘粉了。
“我也喜歡你。”盛子柚看向她,眼神帶着真切的喜愛。
因為她給了她喜愛,她就會回她一份喜愛。
這就是盛子柚格外在意粉絲的原因,因為……她是真的喜愛他們。
這一刻,對上這樣的眼睛,楊芸想,讓她給盛子柚賣命都可以。
“砰——”杯子掉在地上的聲音。
盛子柚扭頭,餘琛一臉驚恐地看着兩人。
他像是憋着一口氣,臉都脹紅了。
“你不是回去睡覺嗎?怎麽這麽晚了還過來呢?”盛子柚疑惑。
餘琛沒有回答,深吸一口氣,視線在盛子柚和蹲在她旁邊的楊芸身上掃來掃去,憋出一句——
“我不會說出去的!”
盛子柚:“……”
楊芸:“???”
兩人都沒說話,一臉無語,餘琛往旁邊挪了一點,試探着問:“你們這個關系……陸江沅知道嗎?”
盛子柚:“……”
楊芸:“餘老師……您在說什麽?”
盛子柚拍了拍楊芸:“別搭理他,瘋了。”
餘琛:“……”我誤會了???
“你們不是……那啥,情人關系?”餘琛試探着出聲。
盛子柚:“……”
她沒說話,翻了一個白眼,宛如看傻逼一樣看他一眼。
楊芸站起來,着急跺腳:“餘老師!你想什麽呢,我和柚姐都很正常!!”
餘琛:“……”
兩人的眼神顯然說明了一切,确實是他誤會了。
餘琛歐松了口氣,拍了怕被吓到的小心髒,看向盛子柚:“吓死你爸爸我了,你們也真是可以,沒事在這兒深情對視,還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的……”
盛子柚懶得和這個傻逼解釋了,問他:“不是沒你戲了嗎?不抓緊時間睡覺,又跑來幹嗎?”
“睡不了啰,外面下雨了。”
“嗯?”
“有場下雨的夜戲,這邊冬天晚上下雨的時候不多,現在抓緊時間拍了。”餘誠又去翻杯子,重新給自己倒水。
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和盛子柚年紀差距挺大的,相處的時候倒是有些勢均力敵的感覺。
而且平時大家對他都有一分忐忑或者兩分算計,這位二線女星,看他倒是平靜。
餘琛覺得,他和盛子柚會相處很好的。
不要誤會,他是指他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他可是有妻子的人,他也相當愛自己妻子!
汪裕那邊拍完,立刻收工趕了過來:“走走走,天氣預報說這雨還能下三個小時,咱們趕緊開車過去,徐副,東西收好了沒?”
外面聲音響起:“好了——就等演員了。”
“行行行,我們抓緊時間。”他走了兩步才想起盛子柚,扭頭,“你再等等,我們三個小時後雨停了就會回來,順利的話會提前回來的。”
盛子柚點頭:“去吧,我等着就是了。”
汪裕滿意地點點頭,快步離開。
很多女演員會很不喜歡等夜戲,時不時會控制不住情緒發脾氣。
這個盛子柚倒是态度很好,幹等着也不生氣。
汪裕、餘琛等人匆匆離開。
楊芸忍不住念叨:“這麽晚了,就給柚姐穿這麽點讓等着,誰受得住啊,等他們回來開拍,豈不是就要天亮呢?就不能明天再拍嗎?或者你先回去睡,等他們回來再過來。”
盛子柚笑着搖搖頭:“你快回去睡吧,我在這兒靠一會兒就行,沒事。你看餘琛,超一線明星,才回去不久,就又被叫來,還要在雨裏面拍戲,明明可以用水車模拟,人說什麽了嗎?這是我們的職業,拿了這麽多錢,又得了這個名氣,就得對得起這個錢。”
楊芸搖頭:“不要,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守着你。”
盛子柚表情嚴肅了些:“聽話,我沒事的,你快回去。”
“不要。”楊芸瞪着眼睛,态度也強硬。
這片場內燈都沒開,蠟燭光線不強,又到處都可以進人,不遠處還有一大堆人群演也等着。
她可不放心把自家“嬌滴滴”又穿得淡薄的藝人一個人留在這兒!
盛子柚嘆口氣,見說不動楊芸,便往邊上躺了些,留出位置:“來,你也躺着,咱們睡會兒,明天估計還要接着拍。”
楊芸見自己藝人态度不容置疑,剛剛自己才頂了嘴,這次也不敢頂嘴,乖乖躺下。
長椅不大,兩人女人側着也剛剛夠,都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說是三個小時,但汪裕他們淩晨三點過才回來,盛子柚睡了四個小時,精神充沛。
別看她平時在男團選拔賽的節目組早早就睡下,還足足睡夠八個小時。
但其實上輩子盛子柚這樣級別的明星,根本沒辦法好好睡覺。
她只要閉眼睡了,再睜開眼睛,然後精神就不錯。
這是長期和身體鬥争帶來的效果,現在這個身體按理來說應該不行,但盛子柚睜眼後,精神狀态竟然也還行。
她晃了晃腦袋,雖然比不上原來的自己,但也已經很不錯了。
以後拍戲時間長了,慢慢就習慣了。
汪裕換了衣服才來的,他打了個哈欠:“等久了吧,咱們開始吧。”
“行。”盛子柚站起來。
餘琛精神狀态也相當不錯,壓根看不出來已經熬夜好幾天了,他笑着走到汪裕面前:“那汪導我也就不回去了,去休息室睡會兒,明早繼續拍?”
“行!快去睡吧,你都好幾天沒怎麽睡了。”汪裕擺擺手,催餘琛趕緊去休息。
“汪導,我們這兒準備好了!”
“行!”他看了盛子柚一眼,這天氣冷,妝也沒花,“妝沒花,來來來,直接上了。”
盛子柚點點頭,脫下羽絨服給楊芸,跟着過去。
确實很冷,她這點薄薄的裙子,根本不頂事。
她倒是想在裏面穿加絨的,但宴娘瘦啊,她為了符合人設,根本不敢多穿。
汪裕先給盛子柚講戲,然後等她點頭後,才正式開拍,盛子柚去到門外。
汪裕和副導演等人把機器準備好,工作人員、群演就位。
“1、2、3!開始!”
上首的将軍滿臉胡子,一把将旁邊的男人脖子掐住,摁在桌上,聲音陰冷:“太守,你當了這麽多年太守,想來還是有幾分積蓄,就拿這點東西糊弄我?是欺負我是個粗人,沒見識嗎?”
他的手上用力,将太守掐得渾身顫抖,臉泛青。
那太守不斷掙紮,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下面坐着的其他官員抖着身子往地上一跪,不敢吱聲,求饒都不敢。
上首,将軍的周圍站了無數士兵,全是一臉兇相。
這可是傳言中吃人的胡族将軍王啊!
這時候,門外,一群舞女魚貫而入,舞着長袖開始跳舞。
在她們後方,有一紅衣女子,美豔不可方物。
白将軍看呆,丢了手上的太守。
那女子膚如凝脂,舞動之間,水袖飄忽,好看至極。
她一張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眼神也冰冷冷看着将軍,但她的舞蹈、儀态和身形,卻又勾人至極。
別說白将軍了,就是汪裕都有些看呆。
他很快回過神,這盛子柚跳舞也他媽好看了吧!!
汪裕指着一臺機器,讓就拍全身,另一臺照常拍。
有時候演員舞技不到位,就只能通過表情和部分動作,來“顯得”跳得很是吸引人。
但此時的“宴娘”是真的跳得極好,而且她知道鏡頭在哪兒,又不單單是個舞者,是個會找尋攝像頭的演員。知道何時、怎樣,将自己的某一面對着攝像頭。
白将軍站了起來。
“卡——”汪裕說話了。
“你站起來幹什麽?!”汪裕怒了。
那大将軍一大男人,臉一紅,忍不住說:“我沒控制住……”
汪裕一想,正是一個男人下意識的反應才是對的,便說:“那行吧,你就自由發揮吧。”
白将軍确實看呆了,他做了正常的反應,下意識站起來,想要上前。
汪裕重新喊開始,宴娘接着跳舞,這一次拍得很順利,所有人都沒出問題。
她跳完舞,跪下,身子伏在地上,頭發從背後散開,将肩膀蓋住。
将軍走了下來,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擡起來:“你是何人?”
“奴,太守之女,宴娘。”
聲音清脆幹淨,臉上依舊面無表情,若不是眼神中帶着忐忑和松了一口氣的複雜情緒,真像個沒有情緒的假人。
“去拍她眼神!”汪裕出聲。
盛子柚沒動,保持着這個眼神看着上方。
等到拍完眼神和正臉,将軍一把将人抱了起來。
宴娘一僵,卻沒反抗。
之後,鏡頭裏就只有兩人的背影,以及已經逃過一劫,松了口氣的太守和下方擦汗的官員。
“卡——”
将軍趕緊把人放下來,臉通紅:“那個……不好意思……”
“沒事。”盛子柚搖搖頭,這本來就是應該拍的一幕,這個男人已經很有禮貌了。
那男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說:“你……還是趕緊把衣服穿上,好冷……”
他剛剛抱盛子柚起來,能夠感覺到她的手臂冰涼,仿佛一點溫度也沒有。
“謝謝。”盛子柚笑了笑,往汪裕那邊走去,路上,楊芸給她裹上羽絨服。
這天氣确實很冷,盛子柚裹緊羽絨服。
汪裕正在看剛剛拍攝的成果。
“汪導,怎麽樣?可以了嗎?”
盛子柚還是有些緊張,時隔多年第一次表演,縱然是不斷告訴自己很強,內心深處卻依舊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