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氣
王炎景說是不怕,其實慌得很。
他不知道陳子骁變成了什麽樣,也不知道和厲鬼聯盟意味着什麽,一顆心沒着沒落,不安感盤旋不去。
邵何安抱過來的一瞬間,他好像找到了安心之處。
溫暖,熱切,能為他擋去未知的兇險。
王炎景主動回應,投入能讓自己安心的懷抱之中,閉上眼睛。
邵何安的呼吸聲在他耳邊有規律地響起,輕輕的,卻能給他近在咫尺的真切,邵何安身上的味道挺好聞的,可惜這個房間東西太多,來過的生物也太多,妨礙他好好聞那個味道。
等等,複雜的氣味除了房間裏的茶葉、空調、灰塵,還有一種詭異的危險氣息。
王炎景猛地睜開眼睛,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魔王哥哥。
“哥。”王炎景一下子推開了邵何安,“什麽時候來的?”
罹遷聳聳肩,“剛剛。你們……”
“沒做什麽。”王炎景趕緊說。
罹遷卻是惱了,“廢話!我看到了!抱一起磨磨唧唧那麽久也不見動,床在那邊啊!”
發現別人比自己還急的王炎景:“……”
“我沒有幹預鬼界的事。”邵何安沒有感到尴尬,有事說事。
罹遷眯了眯眼,“你不是讓鬼差打報告了嗎?”
“那是他們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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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開口,他們會管那些厲鬼嗎?”
邵何安不說話了。
“是我讓他去的。”王炎景插話。
兩雙燃着戰意的血紅眼睛一起望了過來,都沒來得及收回針鋒相對的勁兒。
“哥哥。”王炎景已經學會了如何正确哄魔王,保持笑容,湊上去好聲好氣地說,“陳子骁是個變态,随時要對付我的,我害怕,就讓他去解決了。”
罹遷摸摸他的頭,聲音變得溫柔了,“很怕嗎?”
王炎景捏一把委屈的聲音,“嗯!”
“為什麽?”
“……”王炎景被問住了,小心觀察罹遷的臉色。
不對,罹遷要是真的心疼他,要是真的想幫忙出氣,絕對沒有和顏悅色問問題這道程序。
“陳子骁沒動你吧?”罹遷接着問。
王炎景算是明白了,“沒有,是我想太多了,對不起。”
“他要是動你,我第一個殺過去。”罹遷給個保證,然後就是盯着邵何安說話了,“現在什麽都沒發生,跑去跟陰界搞外交是幾個意思?我說過要和他們打交道嗎?”
邵何安不說話,但是眼裏那一抹紅變得明亮,如同突然竄高的火焰。
這是要發火。
“哥哥,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這樣了。”王炎景立刻擋在邵何安面前,想用自己的身板把那一個不客氣的眼神給擋住了。
罹遷冷哼,扔下一句話就走,“好自為之。”
沒有指明對象,也沒有看着誰在說話,但他們都知道這是針對邵何安的。
邵何安當然不會乖乖挨罵,上前一步,分明要追過去。
“別別別。”王炎景算是怕了魔族的急脾氣了,直接抱住,“我哥在生氣,你過去是挑釁啊……你們真打起來我幫誰啊!”
邵何安停下,“你還想幫他?”
“……”王炎景想不到無意中給自己挖了坑,要哭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邵何安揮開了他的手,挺用力。
“喂!”王炎景一下子就火了,“我沒幫過你嗎?上次誰把你帶回來的!”
邵何安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他被打到的手腕處,“疼嗎?”
“疼!”
“我看看。”
“滾!”王炎景指着門口罵了一句。
他不疼,就是真的生氣,感覺自己費力不讨好到處給笑臉,夾在中間受氣,最後還要承受惡心又煩人的結果。
這倆鬧翻了,陳子骁收漁翁之利,只有他倒了黴攤上所有破事。
怒火激活了吊墜,上頭的寶石綻出了刺眼的光,随時要爆炸似的。
“好。”邵何安倒是把他剛才的話聽進去了,知道氣頭上的人碰不得,“我回去反省一下。”
王炎景坐回沙發,擡腳就把茶幾踹翻了。
邵何安的寶貝茶具全滾到地上了,那罐沒怎麽喝的上好茶葉灑出來,與地毯的灰塵合為一體。
“……”邵何安皺皺眉,這下子走得特別幹脆了。
整個晚上,王炎景一邊生氣一邊翻看筆記,學學防身的辦法。
其實不需要學,他有吊墜,而且之前被強吻後想要對付特地練習這麽久,算是駕輕就熟。
王炎景翻到後面都累了,才承認自己想看的是筆記本上面出現的留言,等着邵何安用這種方法道歉。
手機沒聲音,筆記也沒有什麽變化。
“啧。”王炎景合起筆記,往旁邊一扔,“睡覺!”
沒過兩小時,他剛夢到邵何安來到跟前要開口道歉,鬧鐘響了。
“唔?6點了。”王炎景揉揉頭發,“應該把鬧鐘調晚五分鐘,不耽誤事,還能聽到邵何安道歉……”
他坐在床上碎碎念了幾分鐘,還是起來了。
七點鐘排練,他至少要提前半個小時出發,再提前半小時梳洗準備下。現在為了咒罵邵何安花去了十分鐘,穿衣服都要加快速度了。
王炎景準備好了,經紀人程海沣和新助理小方來摁門鈴了。
“怎麽回事啊。”程海沣打量着屋子裏的一片狼藉,“茶幾怎麽倒了?我的媽呀,這種茶具很貴的!”
早就查看過的王炎景随意答了一句,“沒摔碎,放心。”
“茶葉呢?有你這麽糟蹋好東西的嗎!”
“那個是沒救了。”王炎景停下了收拾的動作,“你看看能不能再買一份?”
“你不能喝點便宜貨嗎?”
“這是邵何安的。”
“……我想辦法,你去排練。”
算是了了一樁心事,王炎景的心情好了些,甚至覺得新助理婉轉打聽“你和邵何安是什麽關系”的屁話不那麽煩了。
大清早咋咋呼呼的,時間緊湊,但還是按時到了排練的地方。
“朱教授早上好。”王炎景問好,看向旁邊的小夥子,“這位是?”
“我的學生,淩一恺。”
“你好。”王炎景笑着問好。
朱教授搓了搓手,等他看過去才支支吾吾說,“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人叫來了,但我覺得排練不能馬虎……“
王炎景大致猜到了緣由,還是裝傻問了,“發生了什麽事?”
“子骁生病,沒辦法排練了。你先和一恺對戲好嗎?”
“行。子骁沒什麽事吧?”王炎景看得出朱教授是真愧疚,不為難了,而且新搭檔看起來老實巴交很好脾氣,怎麽想都比陳子骁要強得多。
朱教授嘆氣,“他沒說。”
王炎景也不繼續問了,
不一會兒,陶振鳳老師也到了,對于臨時換搭檔直接擺出了不贊同的臉,說了“排練只有幾次機會,這麽換人,到時候上臺怎麽辦”之類的話。
朱教授的臉都被說紅了,王炎景趕緊圓場,拿着劇本去請教。
幸好,搭檔淩一恺在校期間參演過幾出話劇,為數不多的經驗對于《表演盛宴》這種當場演給觀衆看的節目形式很有用處,為人勤奮好學,硬生生把陶振鳳的偏見給扭過來了。
王炎景漸漸進入狀态,念着最考驗人的那一段臺詞,“你算老幾……”
應該是爆發的時刻,氣勢卻生生蔫了下來。
“停。”陶振鳳疑惑,“炎景,你嗓子不舒服嗎?”
王炎景搖搖頭,從嗓子眼裏面擠出了一個字,“沒。”
“分明是不舒服嘛……”陶振鳳發現他一直盯着放東西的椅子,“你是不是想喝水?去吧,休息一下。”
王炎景盯着那一處,有氣無力答,“好。”
整個屋子,只有他能看到。
放東西的桌椅那邊,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熱鬧——燈上挂了一個吊死鬼,桌上擺了個咧嘴笑的頭顱,敞開的包包裏爬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物體,走到哪裏就留下一條血路。
王炎景乍一看被吓到了,瞬間出戲,什麽情緒什麽臺詞忘得幹淨。
“喝水呀。”陶振鳳催着他。
“不喝了,我想再試試。”王炎景拿起劇本,硬着頭皮強作鎮定。
“好,從這裏開始。”陶振鳳給他看臺詞。
王炎景看了兩遍,清清嗓子,“我……”
一個腦袋突然掉了下來,砸上他的劇本。
“啊啊啊!”王炎景把劇本一丢,甩着自己的手要把鮮血甩掉。
其餘人根本看不到腦袋和血跡,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炎景?”陶振鳳輕聲問,“你沒事吧?”
王炎景看到其他人疑惑的神色,漸漸平靜,意識到自己面臨着什麽——那些是鬼,專門來吓他的鬼,九成九與陳子骁有關。
他們傷害不到他,卻能夠幹擾他,令他出戲。
“沒事,剛才上面掉了一只飛蛾。”王炎景鎮定下來了,“我怕過敏,得去洗洗。”
陶振鳳松了一口氣,“快去吧。”
王炎景微笑說好,轉身帶着一堆長得亂七八糟的鬼往門口走,握上把手的時候施了個咒。
門外不再是走廊,而是他開辟的私密空間。
“哈哈哈!找死!”血肉模糊的那個鬼大笑一聲便撲了過來。
其他鬼不怕,一擁而上要攻擊他!
“呵。”王炎景凝神,在手裏變出了一個大網直接揮了過去。
這活他熟。
小時候放寒暑假,爸爸要上班,把他送回老家跟伯伯同住。伯伯家在農村,沒收什麽娛樂活動,他天天變着法找事做,抓魚捕鳥沒少幹。
鬼嘛,體積大點長得醜點,在他的結界壓制下沒有鳥靈活。
王炎景不怎麽費勁就把他們全抓起來了。
血鬼帶頭挑釁,“抓了我們又怎麽樣?我們歸屬陰界,輪不到魔族管……哎?”
王炎景并沒有給他逼逼的機會,走到了垃圾桶邊。
“還好這裏沒開始垃圾分類,”他把袋子一丢,加個封印就拍拍手,“一股隔夜飯的馊味,真髒。”
那群鬼發出來殺豬般的慘叫,“誰丢的臭雞蛋!”“老子叱咤百年哪會……啊呸,居然有鼻涕紙!”“天啊蟑螂在我身體裏穿來穿去!”
王炎景滿意一笑,拿出手機給邵何安打電話。
邵何安秒接,“怎麽了?”
聲音挺溫柔。
王炎景聽着那群鬼的慘嚎,一時忘了昨天的吵架,開開心心地問:
“怎麽加長封印時間到幾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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