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局

第13章 再也不見

久久地，江盡寒站在原地，頭上已經積了一層雪，長長的睫毛上夾雜着雪花，呼喚着一聲又一聲，遠去的人似夢似幻，如何也抓不住：“洛塵……”

他俯身，蹲了下來，手伸進雪裏，摸索着，寒冷刺骨，大幅度的動作頭上的積雪順着衣領掉進衣服裏，不自覺發抖了起來，終于，掉落的項鏈被緊緊握在了手心，眸裏重新有了光澤，藍色桔梗鑽裏那若隐若現的灰色塵粒缥缈虛幻：“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知為什麽竟笑了出來，笑着笑着眼淚卻流了出來，淚水難以遏制地順着臉頰而下，他什麽時候也會這麽狼狽過？不過只是一場賭罷了，不過是提前結束罷了，可是…可是，為什麽有些不甘心呢？

……

“少爺，你怎麽了？快進來。”

王姨打開門看到身上全是積雪的洛塵，他臉色蒼白，雙眸低垂着在碎發下撒下一片陰影，唇因冷而有些微微發紫，王姨既震驚又心疼，她何時見過自家少爺如此失态的樣子，急忙拿起毛巾給他拍掉積雪，擔心道，“快去洗個熱水澡吧，夫人今天醒了正在卧室等你呢。”

“嗯。”洛塵眸色變了變，拿了件換洗的衣服走進了浴室。

水直沖在臉上，洛塵閉着眼仰頭，腦子裏一團亂，手搭在胸前，空落落的什麽也沒有，想的是全是和江盡寒曾經的回憶。

“你好哇，我叫江盡寒。”

“以後讓我保護你吧！”

“洛塵，我們戀愛吧！”

“許你永遠不離開我。”

“呵，你想多了，我怎麽會喜歡他？他那種父不祥的私生子也配我喜歡？”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騙他？

我曾以為你是我黑暗生命裏的一道光，卻是給我打進無盡深淵的最後一擊。

他低聲哭泣着，雙拳緊握對着玻璃上那個顫抖的人影揮去，他厭惡這樣沒用的自己，手拳疼痛讓他逐漸清醒，愛情，他不敢再碰……

“少爺，喝了這杯姜茶去去寒。”王姨見他從浴室出來，急忙遞上。

“先放桌上吧，我看看我媽。”洛塵收整情緒，走進了卧室。

曾經多麽風華的女子，慶大金融系花多少人望塵莫及，可她卻選擇了讓自己痛苦一生的歸宿，也變成了時而瘋癫的模樣，時光給她留下的只有傷痕，驕傲碎了一地。

“小夜……”好久沒有聽過這樣的小名了，洛塵一時心神有些動容，竟沒反應過來，慢步走到了床上。

“媽，你醒了。”洛塵聲音嗚咽，萬千的委屈他好想對她說，可話到了嘴邊，只剩下滴滴淚珠灑落，他蹲在了洛千雪床頭，頭埋在了她的懷裏。

“小夜，最…最近好嗎？”洛千雪擦了擦不知何時眼角早已滑落的淚水，輕輕地拍着他的背，給他安慰。

“媽……”他許久沒有汲取母親的溫暖，此刻如同一個孩子，好想将心中的一切苦楚都和她傾訴。

“乖，小夜。”洛千雪仰着頭，不想淚水落下，調整了情緒，平靜地說道，“聽王姨說，他讓我們去Y國，你去嗎？”

“媽，你想要我去嗎？”洛塵從她懷裏起身，擦拭着眼淚，眼眶微紅，看的洛千雪一陣心酸。

“嗯，去Y國才能給你不一樣的教育，裴家是你的。”

“好，媽，我答應你。”洛塵不同于之前的回答，此刻他已明确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麽，看着母親滿意的笑容，心裏也漸漸放下，輕輕的哄着她進入的夢鄉。

注視着又一次進入沉睡的母親，洛塵輕輕地整理着她長長的頭發，一張與他相似的容顏，蒼白沒有血色，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害得，洛塵眼裏燃起一團怒火，恨意慢慢占據。

走出卧室的洛塵，掃了眼桌子上的姜湯，徑直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按下了那早已記熟的手機號播了出去，響了幾聲後，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喂？”

“明天飛Y國。”他的聲音冷漠，如同機器般，沒有一絲情感。

“小夜嗎？”男子有些驚訝，頓了一會，有些激動地回道，“好好，本還怕你不願意，拖到年後，現在好了，我…我給你們訂票。”

那邊好似還要說些什麽，卻早已被洛塵給挂斷了。一個不配稱為丈夫、父親的人，他又為什麽要做一個好兒子？

洛塵不爽的坐在了沙發上，看着桌子上的冒着熱氣姜茶，終于端了起來，喝了兩口，真是難喝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舌頭上辣辣的，好看的眉頭緊蹙在了一起，共同控訴着這奇怪的味道。

回到了自己房間，坐在書桌前收拾收拾東西，看着早已洗好印有波斯菊的白色T恤，當初明明說還給他，卻被他硬送給了自己。

波斯菊、藍桔梗？呵……他輕笑着，眼裏竟是諷刺。

突然又瞅到擺放在架子上的橡皮豬，洛塵猛的就要丢進垃圾桶裏，最終還是放棄了，收進了行李箱中。

“洛塵，你看這橡皮豬是不是跟你一樣，呆呆的？”

某天，不知道江盡寒從哪裏買到的一個橡皮豬硬是說覺得和洛塵一樣，還送給他做紀念，就這樣在桌子架子上成了個觀賞物。

為什麽屬于他們的紀念這麽多？為什麽被騙的他心裏還在說着愛，洛塵覺得或許自己就是個傻逼吧。

江盡寒，就這樣，再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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