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海豚發繩14
? “哎呀,你傻不傻,趕緊放下我。”詩詩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卻像是在故意擴散這種幸福似的。
兩個人在超市挑選着開店需要的東西,詩詩依舊是遵循着內心的原則,第一眼原則。但是,有的時候,第一眼卻有失偏頗。
詩詩想要買一種飲杯,但是她看到的那種在貨物架的最頂端,她在楊初照的“嘲笑”聲中跳了十幾次都沒能夠到。
“還得看我的吧。”楊初照身高187公分,只要稍微一踮腳跟就可以伸手夠到貨架上的貨品,就算是最頂端也難逃。
可是,楊初照挽了挽袖子,還故意雙手交叉,把直接弄得“咔咔”作響。
詩詩一臉嫌棄地表情,覺得楊初照這種做派有些炫耀的意味。
但是,但是。
楊初照卻走到詩詩的身後,彎下腰,把詩詩抱了起來。
詩詩一下子不知所措,她感覺整個人失去了重心,卻又被一股極強的引力吸附。
“哎,你傻不傻,趕緊放下我。”詩詩頓時覺得自己的眼界開闊多了,最起碼在平均海拔上又多了100多公分。
楊初照平時特別注意鍛煉身體,所以就算詩詩有五十公斤,抱起她來也是小菜一碟。更甚者,抱起詩詩的過程是一種莫名的享受,雖然詩詩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害怕而忐忑不安地小聲叫喊着。
“好了,好了。我已經拿到了,趕緊放我下來。”如果說鼻子長短是檢驗一個人誠實度的标杆,那麽這種說法未免有些太荒唐,為什麽詩詩的鼻尖上只有沁出的汗珠和洋溢在臉上無處可逃的幸福感。
楊初照逞能的時候到了,怎麽會輕易就把詩詩放下來。他現在能感受到詩詩的血流急促的流動,就像是貼近她的胸膛感受她跳動的心髒一樣。
“不是還有很多清單嘛,我們一次性拿完。”楊初照已經喘不出粗氣,但還是盡力地抱着詩詩。或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接近中,兩個人兩顆心才能夠靠近,跨越任何阻隔的東西,無論是糾纏你的,或是我糾結的。
“還要買一套茶具。在那邊,我看到了。”詩詩就像是在騎馬一樣,指揮着在身下的楊初照。她扮演着他的眼睛,去指引他的方向;他扮演着她的雙腿,去踐行曾經的承諾。而旁邊的路人,都是那麽的多餘。雖然行人在自己的世界裏是獨一無二的,但是此時,詩詩就是楊初照的世界,那些圍觀的路人該有多麽多餘啊。
“還要買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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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已經夠了。”
“剛才買的飲杯不夠,我們再回去多買一點兒。”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因為累,或許是因為什麽其他的原因,在四排貨架之間穿梭的兩個人走的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楊初照不再說話,詩詩也不再回應,路人也不再旁觀。
只有那些被刻意擺放的貨物在懊悔着,為什麽兩排貨架竟然離得這麽近,如果能夠離得遠一點兒,一定會消耗楊初照的體力的;如果能夠離得遠一點兒,一定會讓詩詩再多一分心疼的;如果能夠離得遠一點,距離或許可以改變時間,而減慢時間是另一種讓時間靜止的方法。此刻,他們在嘗試,他們試圖在時間無情的沙漏中裝上阻隔的石子,任憑那些冷面的沙礫一點點兒地滲透都無法消磨掉兩個人彼時此刻對彼此的記憶。
過了很久,兩個人終于買完了清單上羅列的物品,但是為什麽兩個人會花超呢。詩詩在櫃臺結算的時候,拿到購物小票,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把購物小票拿在手上,傾斜着給楊初照看,兩個人同時“噗嗤——”笑了出來。
“花超了。”兩個人異口同聲。而那種莫名的笑卻讓售貨員有些不解,為什麽兩個人花超了竟然會這麽開心呢。
“樸智熙。”
樸智熙因為要回家收拾一些東西,所以先離開了VLP。就在她一個人獨自踩在昏暗的夜色之時,卻聽到了背後一聲呼喊。
樸智熙轉過身來,在幽暗的路燈下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身影。這個人就像是胡亂地散落在沙畫上的配角,根本沒有任何的修飾。長發散落在肩頭,身着一身唐裝。慢慢地靠近。身影也在路燈的映射下越拉越長,越拉越長。
“我認識你嗎?”樸智熙看到那男人越走越近,疑惑地問道。同時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這種人說不定是什麽壞蛋呢。
“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
男人接下來的一席話讓樸智熙放松了警惕,慢慢地交談起來。只是那種情景安靜地就連流離的風都感到無趣,究竟是什麽讓樸智熙的表情時而凝重,時而期待,誰都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沒有人感興趣罷了。
“喬夢晨!”
就在這時,樸智熙聽到詩詩在很遠的地方朝着這邊發瘋似的跑過來。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聽到詩詩的喊叫,聲音竟然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你是喬夢晨?”樸智熙問道。
“不要忘了我今天對你講的話。千萬不要忘了!”喬夢晨快步離開。
本來寂靜的也卻無奈忍受着錯亂交織的身影的叨擾。
“智熙,剛才那個人是誰?是不是喬夢晨?”詩詩終于追過來,氣喘籲籲,卻毫不停留地抛出了自己腦海中已經醞釀到發酸的話語。
“我不知道。”樸智熙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隐瞞。難道是因為喬夢晨的一句“不要告訴別人我來找過你”?還是因為喬夢晨說的那些莫須有的胡話?
“我不會認錯的,我不會認錯的。”詩詩自言自語地說着,同時朝着一個方向拼命地跑了過去。懷揣着積壓在許久的怒氣和魔力劇本謊言的自責。
“喬夢晨,我要殺了你——”詩詩不知道現在為什麽還要和喬夢晨糾纏,只是曾經那些謊言讓自己承擔了太多的苦楚,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解釋。為什麽他要告訴自己劇本有魔力!究竟是為什麽!!
楊初照追了過來,望向詩詩跑走的方向,兩個身影扭打在一起。或許說詩詩在撒潑般對喬夢晨暴虐更準确一點兒,散落在地上的身影只有詩詩的怒罵和耳光聲。
“不要過去,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樸智熙看到楊初照挽起袖子,想要沖過去。攔住了他。
樸智熙和楊初照從來沒有單獨在一起過,所以之前的尴尬不能忽略。就在兩個人朝着家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樸智熙終于再一次地打破了沉默。
“你有喜歡過別人嗎?在詩詩之前。”
楊初照沒有說話,平靜地。像是在點頭,卻搖頭躲避着擾人的寒風;像是在搖頭,卻不自覺地搖頭瞭望夜空。
“那你能想象看到自己曾經喜歡過,傾心過,想要抛棄全世界而靠近的人在歲月中活成頹廢的樣子時的那種感覺嗎?”或許,每個人都是這樣,和陌生人才能夠敞開心扉。樸智熙之所以和楊初照說着自己的心裏話,只是想要在這種吐露過後,沒有過多的糾結。她不需要別人的勸解,更不需要任何人的開導,她需要的只是別人傾聽過自己的故事之後能夠瞬時忘記。
楊初照搖搖頭,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兩個人并攏的腳步逐漸緩慢到停止。
“如果說曾經喜歡過別人,那就要全身心地去争取。我希望能夠活在他的世界裏,那種缺席讓我不能夠陪他與世界作對,才讓他被那個可惡的世界折磨成這個樣子。”樸智熙說完望了望在夜晚街燈中相形見绌的星空。此刻,陪伴星光的只有那個寂寥而遙遠的夜。
“我曾經喜歡過一個男生,那時覺得他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樸智熙陷入了回憶。她不知道在這種回憶之中沉淪究竟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只是沉溺在其中,也是一種莫名的幸福。因為那時,樸欣澤還是自己眼中最耀眼的樣子。樸智熙只是不能夠接受他現在的樣子,一個猥瑣而窩囊的男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的身影都慢慢地虛化在樸智熙無限的回憶之中。
只是,這些話,更像是樸智熙在說給自己聽。
“其實已經離開過,就不要再去相見。那種在對方日子裏的缺席,根本就是在糟踐曾經的回憶,我在機場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他了。只是,沒有了期待,沒有了那種滾燙的心跳。我當時在想,要不要轉身裝作路人離開,那樣他就會只活在我的記憶裏。那時的記憶雖然不甜,最起碼不是痛苦的。”樸智熙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誰又能拒絕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誰不想再在餘燼中繼續燃出火焰呢!”
就這樣,說着說着。樸智熙的敞開心扉,讓自己淡然了。
樸智熙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她歪過頭看着楊初照輕輕地笑了一下,“沒想到你我兩個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竟然可以聊這麽多”。或許,樸智熙不是在與楊初照對談,而是在與曾經稚嫩的自己和現在糾結的內心對視。不然,她怎麽會忽略,在今晚兩個人的交談中楊初照一言未發。
樸智熙回到家裏的時候,詩詩已經睡過去了。而她卻怎麽也睡不着,只能在書桌上寫着些什麽。她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有了這種習慣,每次心情好壞都要寫下來,希望這種感覺可以随着字跡的消隐而忘卻。
當樸智熙問出“你有喜歡的人嗎”這個問題的時候,楊初照心裏卻不斷地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就像是群山中自然升騰的霧氣,任憑挺拔的竹筍怎麽傲天都無法躲過那些缭繞的糾纏。對于楊初照來說,那個女孩就像是自己難以解脫的夢境,不知道是好夢還是噩夢,只是那個女孩不是詩詩。
楊初照在來到韓國之前根本沒有奢望過自己可以引領流行音樂,他在大學階段只是沉醉于寒窗苦讀與花前月下。
如果有人問楊初照一個問題,誰是你的初戀。楊初照一定會顧左右而言他,事實上,他确實沒有談過戀愛,在詩詩之前。
楊初照對這個問題最可能的回答是:我不敢再愛。
如果說一份感情需要冰封,而另一段記憶随之消融,未免有些太公平。但是,愛情從來就不是能夠用公平衡量的。如果可以的話,那與愛情對等的砝碼又是什麽呢?誰能夠稱量出這份感情幾斤幾兩,除非你能夠告訴別人寂寞的夜、凄冷的風和孤獨的月有多重,除非你能夠闡明那些微醺的醉意中混雜多少惆悵、澆灌多少不舍,除非你從未開始就結束。
如果說有一個人在楊初照心中占有一個位置,而她存在的痕跡任憑多年無情歲月的沖刷都無法抹去也算是一場戀愛的話,那麽楊初照的初戀時光,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而處于樂壇頂峰的楊初照,雖然在歌迷心中,在音樂領域有了一個位置,但是對與他自己,卻悵然若失。他的這條音樂的不歸路的盡頭只有天黑,而伸手不見五指的迷茫中,詩詩是點亮的那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