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海豚發繩13
? 首爾,偌大的城市性格絕非僅僅是襯托,襯托那些燈紅酒綠的光彩鮮亮。更是在反襯,從掩蓋的側面一點點兒的暴露,暴露那些想要逃離的人性,解釋那些難以隐藏的浮塵。
在首爾這片魚龍混雜的大海裏,有着污穢的暗流和洶湧的波浪,卻也有着時而激起的晶瑩浪花和無知的小小漩渦。在這其中,每個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只是風浪卻熱衷于摧毀那些疲憊的人。
“哥,爆料吧,這種勁爆性的新聞給任何一家報社網站都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記者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內,想要把自己相機中的照片給做狗仔的表哥看,但是卻發現相機中的照片突然不見了。
“怎麽會呢,怎麽會呢。我明明拍了照的。”記者現在心裏發慌,因為表哥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他知道表哥的脾氣不是很好。
“你到底拍到了沒有,我已經聯系了網站,讓他們首發的。你現在這樣做讓我怎麽辦。”表哥說着拿起一個礦泉水瓶朝着記者表弟的腦袋砸去,表弟就像是小時候一樣沒用。
“我明明拍了,但為什麽沒有呢。”表弟說着,這種強行地解釋讓表哥的怒氣更大,因為網站已經做好了接照片的準備,現在該怎麽辦!
“沒事兒,哥,我知道楊初照藏在哪裏,我們今晚去偷拍!”表弟一直在撫摸着自己的腦袋,可能是為了得到表哥的同意而裝可憐吧。
但是,兩個人一拍即合,這有什麽可指責的呢,本來他們就是為了錢而做事的。之前被稱為“狗仔”也毫不介意,只要能夠偷拍到勁爆八卦,就算是鑽狗洞、吃-屎也是可以考慮的。
“我們今晚就去。”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着。眼中透出一種對金錢的渴望,雖然身後跟着窮追不舍的道德底線。
楊初照一大早就出門了。去了哪裏?詩詩不知道,樸智熙也不知道。為什麽去?詩詩不知道,樸智熙也不知道。或許,楊初照也不完全知道。楊初照不知道這種選擇意味着什麽,是一種重生,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覆滅?是讓體內噴薄而出的靈感有一個栖身之地,還是讓那些天賦般的樂章沉淪荒野?是與詩詩的戀情與世無關,還是在跌跌撞撞中重蹈覆轍?
昨夜,楊初照接到一個神秘電話,邀請他去一個神秘的地方,見一個神秘的人,談一些神秘的事兒。不過,只要那些事情是建立在人性廢墟上的雄偉宮殿,就沒有理由再去拒絕任何形式的催生,因為楊初照現在身不由己。而楊初照,終究不會守住這個秘密。
楊初照走上了那輛已經停在公寓門口的高檔轎車,似乎就是為了他而準備的,所以停車地點選的特別隐蔽。就算是狗仔隊找到也要花費些功夫。司機應該是從昨天夜裏就開始等,不過,司機好像有兩個任務供選擇,而最終結果還要根據楊初照與老板的最終談話結果定。
“那是一顆什麽樹啊?”司機見到楊初照,感覺他果然氣質不同凡響,雖然因為劣跡事件受到影響,但是男神的光環依舊存在。
“不知道。”楊初照沒有多說什麽,他昨天接完電話之後就一直失眠。或許,失眠的時候責怪那些饒人的野鳥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推脫,但是楊初照卻沒有什麽其他的借口可以解釋。不過,為什麽,他現在又在想着昨天夜裏那個電話場景。
昨天淩晨三點,一個煩人的電話鈴響起。楊初照搞不懂為什麽韓國人喜歡在別人睡覺的時候工作,但他還是強忍着怒氣披上大一,拿着手機走到了陽臺,卻時刻注意着輾轉反側的詩詩是否驚醒。
“喂?你好?你是?”楊初照盡量壓低聲音,但還是以一種禮貌的方式回應着那個擾人清夢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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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這個時期,楊初照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抛頭露面。因為任何形式的暴露都會讓他粉身碎骨,雖然他已身處絕境,但那種折磨別人的樂趣總是那些熱衷于落井下石之人的娛樂盛宴上的開胃菜。
“楊初照先生,我們公司有事情需要跟你談一下。”對方的語氣是那麽的強硬,強硬到透過聽筒直達耳膜的聲波在寒冷的空氣中瑟瑟發抖。
“我和你們沒有什麽好談的。”楊初照知道他們要談的事情時什麽,白天的一條短信息讓原本漂泊無以的他更加的手足無措。
“楊初照先生,你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我覺得我們需要合作,我們公司能夠讓你重回樂壇巅峰。”對方的語氣逐漸溫和,真的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柔軟的語氣竟然讓楊初照有些驚恐。
“條件呢?”楊初照不知道為何冷冷地笑了一下,究竟是在笑那個蒼冷的夜還是那輪慘白的月。
“簽約我們公司,接受我們的包裝。”對方的語氣逐漸緩和,因為他們根本無需威逼利誘。對此刻随風飄搖的楊初照來說,任何一種依靠都是他需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接着,楊初照和對方深入地交談着什麽。楊初照的語氣像是翻滾的過山車般不定,但是卻緊緊抓牢自己的底線。不過,這種深夜裏以這種形式的談判,根本就沒有侵犯一說,而楊初照此時的底線在對方看來根本一文不值。如果楊初照的底線不被觸及的話,怎麽對得起未眠的風。
楊初照裹緊大衣,從陽臺回到了客廳,沒有開燈,似乎有些事情和有些氣氛與黑暗更加契合。
“前面的條件我都可以考慮考慮。”楊初照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唯獨最後一條,包裝我的方法,我堅決不會同意的。”楊初照義正言辭,卻又擔心吵到熟睡中的兩個女孩子。他盡量壓低聲音,把左手捂在嘴邊避免聲音過分地擴散。只是楊初照不知道的是,詩詩已經在卧室裏緊貼在門上拼盡全力地想要捕捉任何一絲試圖逃避的聲波。
“楊初照先生,你應該明白以你現在的處境是不應該和我們談條件的,我們公司已經掌握了你的藏身之地。楊初照先生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把這些信息發布在網絡是上,你的那些粉絲将會怎麽對待你呢?我覺得那時就算是會有用,也躲不過如潮水般的罵聲吧。”對方的語氣柔中帶剛。雖然楊初照不知道對方是以什麽形式在與自己對話,只是他能夠想象得到,一個滿腹肥腸的中年男子,擁有一副尖銳的嗓子。那些令自己惡心的背後是一種赤-裸-裸的威逼利誘。
“你是在威脅我嗎?”楊初照本來強硬的聲音卻戛然而止,詩詩卧室的一聲怪響讓嘈雜的風兒都瞬間安靜下來。
而此時,詩詩在房間中盡量忍受着因為緊張而急促的呼吸,但她也不敢作聲。究竟楊初照在和誰對話,為什麽言辭那麽激烈,詩詩不明白,卻想明白。
“楊初照先生怎麽可以這樣說。你是一個音樂人,音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是一個生意人,生意場上講究的就是利益。如果我有方法讓我吃掉一大塊兒肥肉的話,我有什麽理由拒絕呢。而且,你也可以得救啊。我覺得利害關系,楊先生是一個聰明人,應該能夠想明白。”對方依舊笑裏藏刀,連凜冽的寒風都相形見绌。雖然,楊初照在仔細地回味着對方話語裏的“楊初照先生”和“楊先生”究竟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楊初照沒有再說一句話,他此時确實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
……
這一次從郊區前往市中心的路是楊初照走過最艱難的一條路,不只是路途艱難,更是這種選擇。楊初照從來不知道哪種選擇是正确的,因為從練習生開始,他就與音樂公司捆綁。他需要的是一個展現音樂才能的平臺,而音樂公司是借助他的名氣來創造利潤。如果說,雙發相互利用未免有些太過分,雖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毫無遮攔地說自己喜歡錢。只是,楊初照的這種被利用有些太不公平,雖然他每次都會讓這種不公平在流水般的樂曲中消隕。
走了一個小時零三十七分鐘,楊初照卻沒有工夫去關注走過了多少秒。因為秒針本來的設計就是為分針服務的,就像是他,作為音樂才子,曾經的樂壇領袖,現在不也被忽視嘛。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麽樣的呢。娛樂圈就是這樣。
最後終于到了,陽楊初照秘密地被帶到了一個高檔寫字樓,雖然為了保證他的面容不會出現在公衆視野,也為了保證給這種莫名其妙形式的交易一個充分的理由去規避風險。
楊初照終于見到了那個昨晚和自己對話的人。
“你好。”楊初照主動地伸出了手。
楊初照在進到社長辦公室的時候助理就告訴他關于新任社長的一切信息。他叫做劉在文,中國人,在韓國從事網絡音樂服務。現在公司想要轉型向電影方面發展,已經投資了多部海內外電影,獲得巨大成功。
“你好。”劉在文的容貌和楊初照想象中的別無二致。
接下來,兩個人沒有寒暄的交談着。
最後什麽結果,楊初照也不會去跟任何人說,只是他需要找一個充分的理由去告訴詩詩自己這五個小時究竟去了哪裏。
距離開店還剩三天,詩詩三人決定把店面裝飾一番。在三人随機的抓阄之後,詩詩和楊初照的任務是去買東西,樸智熙去糕點學校上完最後一期課程。雖然這種抓阄都是一種刻意的安排,但是樸智熙也毫不介意地忍受着詩詩以權謀私。
【楊初照,滾出樂壇!】
【楊初照,惡心至極!】
【楊初照,從來不是一個偶像,楊初照黑歷史。】
如果說作為一個公衆人物,尤其是作為一個被人評頭論足的明星,沒有一點兒對惡劣人性的忍耐程度,那就是一種不及格的表現。只是,那種涎皮賴臉的姿态不是楊初照的特長,直至今日,楊初照對于那些網絡新聞上的匿名怒罵都耿耿于懷。雖然詩詩多次勸說楊初照不要去看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信息,但是楊初照的內心卻是不解,極其不解的是,為什麽當初拼命說着愛自己的粉絲在一夜之間就會與他倒戈相見?為什麽當初給予的太多小幸福會在一些明顯污蔑的假新聞中被剁碎?為什麽那些粉絲根本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楊初照已經沒有出現在公衆場合很久了,雖然這是前任社長楊先生的意思。楊先生知道如果楊初照再次出現的話,SH公司将會面臨更大的問題,而現在的違約賠償已經讓他申請破産保護。楊初照和男團QMC再也沒有見過,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當初作為練習生的時候奮鬥的日子。
這些只能說明楊初照根本就不适合作為一個公衆人物,或許,他是一個有天賦的音樂人。但是,娛樂圈從來就不是一潭清水,只有高超的作詞作曲技術,從來都不會一個擺渡者的求生之路。而隐忍與爆發之間,更多的是一種适應,适應娛樂圈的規則,而那些規則就只有兩個字,就是消磨。等到哪天,你的鬥志被消磨殆盡,你的才華變得黯淡無光,你的整個身體已經不屬于你自己了。那一天,新聞人已經從你身上榨不出任何一點兒資料來曝光,那麽你就會成為樂團的常青樹。只是,楊初照等不到這一天,就已經落敗。
在去往郊區超市的大巴車上,楊初照依舊戴着一副口罩,避免被別人認出來。但是,在口中與衣領的縫隙中,苦苦掙紮的喉結現在卻不斷地湧動着。楊初照在想,在抉擇,要不要把自己的決定告訴詩詩。
“詩詩,我問你一個問題。”楊初照側着頭偏向詩詩,看着她被凍得通紅的臉頰像是一抹暈紅的彩。
“嗯。”詩詩鼓着腮幫子,答應的語氣從不斷咀嚼着的甜點中突破。
“如果現在你有一個機會,我是說如果啊。”楊初照如鲠在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但是此刻的停留根本就不是為解釋渲染氣氛,那種借口般的停留已經在楊初照糾結的表情中顯露出來。
“嗯。”不知道為什麽,詩詩覺得口中的甜點瞬間無味,她的嘴巴停止了蠕動,舌頭也萎縮在被嚼碎的甜點中,但卻像是深陷泥潭。詩詩看着楊初照微低着頭,她也趕緊把頭扭向窗外,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害怕眼角的淚阻隔了窗外湧進來的風吧。
“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做一些你非常期望做的,但是你必須放棄一些東西,你會怎麽做?”楊初照的問題根本毫無邏輯,但是這也沒有什麽可責備的,因為這已經是他忖度許久之後最完美的一個問題了。
“嗯?”詩詩依舊扭轉着頭,她想要趁着冷風吹幹眼角的淚珠,不希望那些擾人的淚痕成為在破壞氣氛的理由。
“看情況吧,掂量一下機會和需要放棄的東西在心中的比重。”詩詩言簡意赅。
楊初照沒有說話。
詩詩當初面臨過同樣的問題,在與爸爸鬧掰之後,她糾結了很久才決定來韓國追男神,雖然現在的感覺和當初設想的千差萬別,但是總的方向是向前的,兩顆心的距離也在不斷地靠近。
“好了,我知道答案了,我選擇你。”楊初照的一句話讓詩詩很是不解,但是她也沒有回答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