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改試卷、杏仁瓦片
晚上9點, 天然食品營養與健康專業的宿舍活動大廳裏卻是一片寂靜。
往常這個時間，正是這群活力爆表的年輕人們充分享受各種游戲、休閑設備的嗨皮時刻。可現在，他們只是三三兩兩沉默着坐在一起, 神色緊張地盯着自己的光腦。
正在這時，學校官方郵件特有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在這些清脆的電子音映襯下, 偌大的活動大廳更顯寂靜。
學生們彼此看看，卻都沒有動。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第一個人深呼吸了好一陣，點開了那個需要本人生物信息才能開啓的郵件。
“啊！”這個學生驚叫一聲，然後嘟囔着“沒選上”一頭倒在沙發上, 哼哼唧唧仿佛世界末日。
有了這個開頭, 其他人也紛紛效仿。
于是剛才還落針可聞的大廳，轉瞬之間就充滿了各種“哈哈哈哈我選上啦！”“嗚嗚嗚為什麽沒有我！”“有我有我有我”“啊啊啊我是叫李溉來着吧？是吧是吧？？？”的嘶喊。
幾家歡喜幾家愁，雖然那些喜笑顏開的學生很快被淹沒在周圍同學群起而攻之的胖揍裏，但是他們已經不care這點小傷小痛了，因為——
他們選上祁月落的課啦！
再過一周，秋季學期正式開學, 祁月落也要走上講臺。
然而上周開放選課時, 卻出了大問題。
選她課的人實在太多了！
遠遠超出了兩間甜品教室的容納量。
祁月落新開的三門課程被開放給其中幾個和食品相關的專業選擇。
但因為是新課, 所以并不在任何一個專業既定的培養方案裏。正因為如此，這三門課并沒有修習的年級、前置課程等限制，原本面向的學生人數就很多，再加上祁月落本身超高的吸引力……
選課一開始幾秒鐘, 人數直接爆滿。
受歡迎的老師和課程爆滿本來是常事, 但這次的落選者和中選者的比例相差實在太過懸殊。在這巨大的落差之下, 沒選上的學生紛紛給系裏去信要求課程擴容，甚至那些結束了課程、在各個軍區實習的學生們也想上這幾門課，言辭懇切地表示希望母校再給自己學習的機會。
從選課系統開啓那天，系辦公室裏、學校論壇上就沸沸揚揚地鬧騰，沒一刻消停。
無奈之下，祁月落和教務處緊急采取了Plan B。
改為這一學期，祁月落只正式開設《基礎糕點制品和烘焙技術》這一門課，但是會增加班次。這個課程她每周上三次，同時帶兩個班，共計400名學生。
而另外的《初級甜點專業術語》和《甜品廚房安全和衛生管理》，因為都是理論課，課時也比較短，因此祁月落将它們錄制成講座形式，由教務處連同新的選課通知一起發給了所有選課的學生。
通知中表示，由于選課人數太多，學院不得已将機會向低年級學生傾斜，并在此基礎上還要進一步對選課學生進行篩選。
為此，系裏制定了嚴格的多維度篩選标準。
篩選标準包括且不限于學生歷來的成績、歷任任課教師的評價、在甜品方面深造的意向、以及《初級甜點專業術語》和《甜品廚房安全和衛生管理》兩門講座課程的考核成績。
是的，祁老師還沒開課，卻已經開始改卷子了。
教務處讓她針對這兩門課出了一套考卷，只有得分在前10％的學生才有進入下一步篩選的可能。
祁月落出的考卷大多都是客觀題，直接AI助教批改。只是為了真正考察學生們對甜品的理解，她在最後出了一道主觀題，是非常欠打的一句“你在甜品方面有什麽夢想？”
就這麽一道題，卻要了祁月落的老命。
本以為他們寫寥寥幾句就夠了，沒想到認真的學子們不甘人後，将它答成了情真意切、內容豐富的小作文。幸虧考試有時間限制，否則，祁月落懷疑他們會寫成論文。
年輕人們蓬勃的熱情自字裏行間傳達到祁月落這裏，讓她也感到喜悅和激動，但這并不妨礙整整六千篇小作文讓她沒日沒夜看了一周，看得眼睛都要瞎了。
就在半個小時前，她終于給最後一篇打完了分，全部發給AI助教排名，然後神情恍惚地紮進了自己套間的小廚房，幾乎是以機械性的動作翻找起食材來。
她需要馬上吃些甜品續命。
可惜這裏的食材太少了。
雖然學生們必須住校，并且出入軍校都要經過嚴格審批，但是這些規定并不适用于教師。
然而，祁月落過去一周都泡在這間宿舍裏，只回了一趟家匆匆拿了些個人物品，身邊就沒有什麽食材。
除了雞蛋、面粉之類的基礎食材，她好不容易才翻出幾包當做零嘴的堅果。
聊勝于無吧，她想，再說她現在正需要這些溫養滋潤的高營養食品。
拿着堅果思考了兩秒，祁月落就忙活了起來。
碩大的去皮甜杏仁用機器削成薄片，另一邊将蛋清、糖、面粉加入一點融化的黃油攪打成均勻薄透的面糊，然後加入足量的杏仁片。
這樣，一小盆用于制作杏仁瓦片的面糊就做好了。祁月落将其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在烘烤盤上攤出了一個個小圓餅胚，入了烤箱。
這道小點的靈魂就在于薄和脆，十來分鐘就能烤好。趁着這個時間，祁月落又用牛奶打了一份杏仁核桃花生露。她還稍微加了一點糯米進去增稠，于是米白色的成品味道香濃，毫不吝啬地将堅果的濃郁香氣鋪滿整個空間，口感則像是吸足了水的絲綢，又潤又柔。
祁月落難得悠閑地用勺子舀着吃，眯起的眼睛裏是純然的享受。在被烤箱蒸騰得越來越濃郁的黃油香中，她慢悠悠吃了大半碗，杏仁瓦片也烤好了。
金黃，稍帶着一點點誘人的焦，因為只用蛋清，它的組織非常細膩，與薄薄的杏仁片相得益彰。
這些整整齊齊的瓦片剛出爐時還有一點軟韌，抓住這個時機，祁月落将它們貼在擀面杖輕輕壓一下，瓦片們就複制了擀面杖的些微弧度，看起來更靈動可愛一些，也不會彼此粘連。
很快，水汽全部散出之後，瓦片就變脆了。
只一個“脆”字，其實也是大不相同的。
這杏仁瓦片的脆，并不是厚曲奇那種撲簌簌掉渣的酥脆，也不是糖葫蘆的糖殼那種牙齒一磕就裂開的幹脆，而是一種很有力量感的倔強的脆——因為本身有一些硬度，它被咬住的時候會順着力道壓住下唇，如同在反抗被吃掉的命運，然後在一聲脆響之後，像子房爆出種子一樣爆出幾個跳躍的小餅渣，自己則斷出利落的、筆直的截面。
祁月落給在玄關守衛的警衛官送去一些，重新回到廚房的時候，剛好收到了自己課程的學生名單。可見系裏早做了充足的準備，只等她這邊出了成績，就飛快敲定了最終人選。也正是這份名單，正在各個宿舍掀起腥風血雨。
但是學生們看到的只有名字和學號，祁月落收到的信息量要更大一些。
叼起一塊瓦片細細嚼着，她認真浏覽了一遍，意識到學校非常用心地篩選了上課的學生。
這400名學生在性別、年齡、精神力情況等各方面的分布都很均勻。
之所以如此慎重地選擇學生，是因為按照陸厲校長那天所說——所有上祁月落課程的學生，都會自動成為軍校的秘密觀察對象，因為他們會接觸到她親手做的甜品。
于是，正好可以在每半月一次的體質檢測中跟蹤他們的精神力成長情況。軍校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對祁月落的能力有一個更進一步的了解，畢竟只亞傑爾記錄的自身數據是遠遠不夠的。
祁月落記得陸厲校長的原話是“因為格雷中尉是最高級別的感知型，精神力成長數據并不具備普适性。”
何止是因為他是S級感知者，根本是各種意義上的沒有普适性吧……祁月落當時在心裏默默吐槽。
她的男朋友，她建立了深層鏈接的對象，這可是全聯邦獨一無二的唯一性。
祁月落窩進睡眠倉，想着選課終于塵埃落定，今天要早些休息。
她側躺着閉上眼睛，輕輕撥動精神世界裏的鏈接，對面馬上傳來溫柔的回應。
回軍校的第二天，亞傑爾就匆匆出了任務，這次是第六懸臂一顆礦星發生了礦難。
雖然采礦早已不需要人力親為，因此不存在礦工被困的情況，但是如何保住那些造價高昂的機器人和礦車，将經濟損失降到最低，仍是需要嚴密的現場調度才能達成的事實。
于是自打分別，兩個人都忙成陀螺，連信息也沒通幾條。這時，祁月落就無比慶幸他們建立了深層鏈接。
這是一種無比奇異的感覺。
就像是走進客廳擡眼一看，便看到亞傑爾在沙發上看書。又像是半夢半醒之間，手胡亂地摸索，碰到他溫暖的手臂。
但卻又比實際看到、摸到更親密、更真實，是對“他”這個存在本身的純粹感知。
當然沒有邪門到能隔空對話那種程度，只是能感知到彼此的狀态和情緒。然而，對于分隔億萬光年的兩人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一夜好眠之後，祁月落又因為準備課程材料、食材整日繁忙起來。随着她捐獻的那批電器在教室裏安置好，萬事俱備，祁月落課堂終于開課了。
作者有話說：
祁老師終于要上線啦~~小兩口也不會分開太長時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