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娘道:“就在這裏了。”
小船駛進洞去。
太湖附近諸多溶洞,江雪柔一行駕船到西山的途中就誤入過幾回,還着實對那些千奇百怪的石筍驚嘆過一番。可眼下的這個溶洞卻有着說不出的詭異,四下的岩石都發出微微的紅光,使得洞穴看來像野獸的血盆大口,船行水中,洞頂的鐘乳石倒挂下來,就像根根獠牙直逼在人的身邊。
不久,溪水更淺,船已不能行,白三娘就和衆人離舟登岸,繼續向洞穴深處走。南宮勤思量在這地方應該不易布置機關,便解開了白三娘膝頭穴道,以免她延誤行程。這樣走了兩三裏地,那洞中小路漸漸陡峭,是越來越往地底深處去了,外間的聲音全被隔絕,只能聽見岩洞滴水的“嗒嗒”回音,讓人毛骨悚然。
“老妖婆,你不要耍花樣!”慕容端陽警告。
江雪柔也問:“究竟還有多遠?”
白三娘道:“這裏一共就只有一條路,當然是走到底就到了。”
于是五人又繼續前行,再走了一裏多地,道路又開始急轉而上,簡直好像要登天一半,非手腳并用無法前行。
白三娘道:“你們是解開我呢,還是南宮少爺要背我?”
她打量南宮勤多半會放開她的,不料南宮勤卻笑道:“這裏都是自己人了,我就背着姐姐又如何?”說話時,把她朝肩上一甩,仿佛挑扁擔似的扛着,自己腳下噌噌噌,轉瞬就竄過十數丈去,竟然如履平地。
“好功夫!”慕容端陽難得見到南宮勤出手,看得她兩眼放光,自己也跟着提了一口氣向崎岖的小路上縱,只是她的修為畢竟差的遠了,沒行多久就被迫用兩手攀住身邊的石頭,然而身法還是輕捷的,矯如猿猴。
江雪柔行了這麽遠的路,早就心焦不已,只恨不能立刻就見到女兒。伍婉雲拍拍她:“師妹,莫擔心,丫丫吉人自有天相,何況還有南宮少爺相助呢!”
江雪柔點點頭,兩人也一同向小路上去。
到了路的盡頭時,見有兩塊巨石當中而立,仿佛兩扇門板,中間有二尺來寬的空隙,只容一人通過。南宮勤押了白三娘在前面走,慕容端陽、江雪柔、伍婉雲魚貫而入,便來到了後面一處廳堂般的石窟。
江雪柔即一眼看見石窟正中吊着一只搖籃。“丫丫!”她迫不及待撲了上去。
“薛夫人當心!”南宮勤一把将她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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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柔不解,掙了掙,才驀然發覺自己面前乃是一處無底深淵。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細細打量那深淵,五丈見方,正位于丫丫的搖籃下,除非騰空縱躍解開懸挂搖籃的鐵索,否則決無他法可救得丫丫。
江雪柔牙一咬:這雖然兇險,她卻也要一試。便暗暗提氣,并凝力在臂,準備揮劍劈索。不過南宮勤輕輕壓住了她的劍柄,低聲道:“現在不要拔劍。”
然那邊慕容端陽卻已經等不及了,點地一縱,道:“我來!”人已直向那半空中的搖籃飛去。
她到了搖籃跟前,伸手去抱孩子,可突然“啊”的一聲驚呼,轉身朝後空翻。這時半空中沒有借力之物,南宮勤見她情形十分兇險,連忙也飛身撲上,将她一抱,兩人齊齊落在深淵的另一邊。
“蛇!好大一條蛇!”慕容端陽指着搖籃結巴。
江雪柔和伍婉雲也看見了,一條通體赤紅的蛇正從搖籃裏探出頭來,青紫色的信子“咝”的一吐,整間石窟都充滿了腥臭之味。
搖籃裏傳出丫丫的哭聲。
“白三娘……你……你怎麽把孩子放在那麽兇險的地方!”江雪柔顫聲道,“快放她下來,我就把斷情劍給你。”
白三娘又恢複了起初那種嗲兮兮的嬌笑:“我要是能有本事把她放下來,我早就放了。我多喜歡這孩子呀!可惜,毒蛇是我那死沒良心的漢子養的,除了他,誰也不敢動。”
“老妖婆,你敢耍我!我先拿你來喂蛇!”慕容端陽怒吼着,要來找白三娘拼命。
白三娘卻有恃無恐:“慕容小姐請便。我聽那死沒良心的說,這毒蛇就叫做‘血奴’,孵化之後假如一直不喂葷腥,它們也就不懂得傷人,但是只要給它們見了一次血,它們就非得把周遭所有活物吃光了不可。慕容小姐要拿我喂蛇,恐怕大家都要給我陪葬。”
慕容端陽呆了呆,不曉得這話有幾分可信,但也不敢貿然行動。
江雪柔卻光只見到那蛇頭,就已經覺得自己的心口被咬中了,三兩步沖到了白三娘的面前,将手中的劍一遞:“你要斷情劍,我給你就是,快把孩子還給我!”
白三娘瞥了一眼:“我又沒手拿,又沒手發動機關,給我也是白給。”
江雪柔這時也顧不得她究竟是否使詐,當即就解開了她的穴道,并把寶劍交到了她的手中。白三娘抽出來看了一看,紅光中,劍鋒顯得尤其慘白,接着,她就轉身走到一株石筍邊。
南宮勤呼一聲“小心”,可是白三娘旋動石筍,那搖籃竟然真的緩緩放了下來,又移到了深淵之外。江雪柔大喜,當即奔了過去。
而偏在此時,只聽石筍又被“嘎嘎”旋動,石窟頂上“呼”地落下一張環形鐵網來将江雪柔等人兜頭罩住,接着又隆隆墜下了好些尖利的石牙,将網釘在了地上。
“老妖婆!”慕容端陽才罵出一聲,便驚見身邊的石牙上攀着一條“血奴”。她驚叫着朝邊上滾開,卻發覺另一根石牙上也有毒蛇朝她吐信子。她平生最怕就是這些毒物,立刻渾身僵直,動也不敢動。
江雪柔一心只惦着女兒的安危,道:“白三娘,斷情劍也給你了,你還要怎樣?”
“哈哈哈哈!”白三娘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笑聲,“你們幾個真當我是傻子麽?你們要有斷情劍何必還玩出這許多花樣來?哼,死沒良心的,你說是不是?”
“不錯,不錯!”鐘觀主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黑暗裏響起,他那形同槁木的身軀和長着老鼠胡須的臉也跟着再詭異的紅光裏出現。“薛夫人,慕容夫人,慕容小姐,南宮少爺,別來無恙吧?呵呵。”
慕容端陽看着他就有氣,“老要怪”“老不羞”罵個不停。
鐘觀主卻不理會她,走到了情人的身邊,道:“我們雖然不是江湖裏的泰山北鬥,但是也不容你們幾個小娃娃诳騙。便是薛少清、薛少白姐弟倆,想要蒙我還得多修煉幾年。斷情劍要是這麽輕易就能到你們的手裏,我早八輩子就從薛少白手裏搶過來了。”
“你也莫要吹牛。”白三娘跟他打情罵俏,“今日這要是沒有我,你怎麽能把他們都抓到呢?”
鐘觀主賊忒兮兮地笑:“那是當然不能少了你的,心肝寶貝。”
江雪柔無心聽他們閑聊下去,看到丫丫的搖籃也罩在網下,毒蛇咝咝不止,她嘶聲道:“二位抓了我們又有何用?就是拿我們全部人的性命也威脅不了薛少白。他不會用斷情劍來跟你交換的!”
鐘觀主拈着胡須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所以才設計請了幾位來共商大計——你們認為怎樣才能使薛少白交出斷情劍呢?”
“呸呸呸!”慕容端陽罵道,“薛少白已經鬼迷心竅,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老妖怪你把你這些勞什子的毒蛇螞蟥都丢到他家裏去,他一害怕,也許就說了。”
“哼!”鐘觀主冷笑一聲,望向了南宮勤,“南宮少爺居然和他們一路,我雖然早有懷疑,卻不知道南宮少爺你身懷絕技,呵呵,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南宮勤周圍盤踞着七條毒蛇,面不改色,朝鐘觀主禮尚往來地呵呵笑:“這麽說,晚輩倒是的确诳騙了鐘觀主,不勝榮幸!不勝榮幸!”
鐘觀主道:“南宮少爺心思細密,足智多謀,今日若非有你相助,這些女人一個也別想闖到這裏來。老朽就想請問南宮少爺,奪劍之事,你有何高見?”
南宮勤道:“奇怪了,這三個女人不容于江湖,假若她們幫助前輩您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将來她們自然有許多的好處。而薛少清是我嫂子,薛少白是我小舅,斷情劍在他們的手中,我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鐘觀主愣了愣:“那你為什麽又要幫她們三個來我這裏搗亂?”
南宮勤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鐘觀主難道沒聽說過‘英雄難過美人關’麽?你可以來和白寨主卿卿我我,就不容我為慕容小姐逞一回英雄?”
他和慕容端陽若有若無的情愫,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料到他竟然就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慕容端陽也不禁紅了臉,偷偷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