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 周末，林西出門去書店逛了一圈，買了幾本有關法語基礎語法的書。
那天簡頌說她不自信，這就好比激将法，向來不肯示弱的林西就這樣接下了翻譯的活。她以前學法語，全然只是因為興趣。那時候的她正處花季雨季，還有很大的少女情節，一心向往浪漫的巴黎。但是現在，青春期已經結束，少女情節也早就被現實磨得七零八落，唯一剩下來的，大概也就是她那并不完全标準的法語。
林西并不想接觸簡頌，但畢竟是去那麽重要的場合當翻譯，她還是很重視。買幾本有關法語的教材，這幾天沒事可以複習複習。
約了晚上和江姜一起吃飯，但林西從書店出來後，發現時間還早，在四周巡視了一圈，看到一家理發店，林西想想，自己也好久沒有剪頭發了，索性去剪個頭。
江姜從事務所忙完出來，掐着時間點趕到約好的餐廳，在看到早已經坐在那等着的林西時，吃了一驚。
“姑奶奶，你剪頭發了？”江姜邊說邊坐到林西面前，“竟然剪得這麽短，你真是一點都不心疼。”
林西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并沒覺得什麽不妥：“短發不好嗎？沒試過，就試試看。”
江姜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下林西，說道：“這樣一看，好像你還挺适合短發。”看到林西左手旁放着的透明購物袋裏的幾本書，她不明白的問道：“咦，你買法語書幹什麽？”
“忘了告訴你，我找了個法國男友，這幾天準備學好法語，過段時間移民。”
“真的假的？”
“假的。”
“……林西，這算是你的冷幽默嗎？”
林西抿着唇笑笑，這時服務生給江姜送上一杯水，江姜對他說了聲謝謝，又問林西：“點餐了嗎？”
“還沒，想等你過來一□□。”
林西和江姜都不大挑食，沒幾分鐘，就已經點好了餐。在等上菜的過程中，江姜想起什麽，對林西說道：“對了，你不是要買房嘛，我有個客戶，今年年初剛裝修好新房，但人都還沒入住，就已經打離婚官司了，我有聽她說過要把房子低價賣掉去國外，不知道現在怎麽樣，要不我幫你問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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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現在住的公寓，地理位置并不好，一直都想換個地方，但租房子又麻煩，她一直沒時間去弄。一兩個月前她偶然跟父母提到這件事，他們比較贊同林西幹脆買房住，首付他們可以幫忙付。雖然是下了買房的心，但林西依舊沒時間去看房，這個計劃一直被擱置着，房産中心的宣傳冊倒是看了一大疊。
江姜辦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傍晚，林西提早下班，和江姜一起去了客戶王小姐的家。
王小姐的房子位于和泰華庭7幢10樓1008室，套房的北面是一大片的落地窗，窗簾拉開，就能鳥瞰大半個南臨市。
林西很喜歡這一片落地窗的設計，站在窗前，有點挪不動腳。
“當初可多虧江律師幫我打官司，讓我從那負心漢手裏拿到這套房子，可惜人都離婚了，我再住着這新房，心裏也不舒服。就想趕緊賣了，我也出國去。”王小姐給江姜和林西倒了兩杯茶，端到茶幾上，說着，“來詢價的人多了，但價錢都沒談好，如果江律師的朋友真的喜歡我這房子，我也賣江律師個面子，不開價了，多少錢你們覺得合适，就多少錢。”
“那還真是謝謝王小姐了。”江姜向王小姐道謝，王小姐忙擺手，“哪裏哪裏……”
王小姐和江姜坐在沙發上聊着天，林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思緒不知不覺的飄向了遠處。
“以後我一定要買有一大片落地窗的房子，最好能看到遠處的山，這樣躺在家裏，也能看到日出日落，你說是不是很好？”
彼時的林西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對未來有很多想象，心裏也藏不住話，想到什麽就都說出口。那時候簡頌的眉眼柔和，安靜的坐着聽她叽叽喳喳說話，眼裏的笑容溫暖的仿佛能溢出水來。
“小懶鬼，想看風景就出去看，還想着賴在家裏。”
“外面壞人太多，你看我這麽可愛，被壞叔叔騙走怎麽辦？”林西可憐兮兮的看着簡頌，簡頌伸手輕輕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眼裏泛着寵溺的光，“有我在，你還怕什麽？”
當時他說，有他在，還怕什麽。聽了這句話仿佛就得到了全世界的林西，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不會再對任何一個男人透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一顆心猶如鐵鑄的牢籠，裏面關着當初天真爛漫的自己。
約好了簽合同和辦手續的時間，林西就和江姜從和泰華庭出來，回到了現在住的公寓。
林西坐在客廳的羊毛毯子上，趁着一點空閑工夫，提早把東西收拾一下。過幾天忙起來，搬家的計劃恐怕又會被擱置。
“對了，王小姐是怎麽跟她老公離婚的？”
江姜熟門熟路地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可口可樂，走到林西身邊，拉開其中一罐的拉環，将可樂遞給林西：“男的出軌呗。這房子算是他們名下最大的不動産了，因為我們手裏有她老公出軌的鐵證，所以我才能順利的幫王小姐拿到這所房子。和泰華庭哎，你知道當時開盤，多少錢一平米嗎？你可真是賺到了。”
“是嗎？”林西抿着嘴笑起來，喝了一口冰鎮可樂：“你和張可明有準備買房子嗎？”
“我為什麽要跟他準備買房子？”
“你真打算一直拖着嗎？好幾年了，是時候買房子結婚了。”
江姜拉開自己手裏的可樂拉環，若有所思了一下：“你也覺得是我在拖着？”
“嗯？”
“你也知道張可明是獨子，他爸媽前陣子過來一起吃飯，明裏暗裏的一直催我們結婚。不是說自己年紀大了在家裏待着孤單想有個孫子抱抱，就是說什麽女人年紀大了身體素質會下降。什麽結婚啊，其實就是他們想名正言順的抱孫子。”
江姜說着有點憤憤然起來，林西起來坐到她身邊，問道：“那你有什麽打算呢？”
“我本來一直想再等等，再等等，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一直等到了現在，我的工作有時候忙起來根本顧不了很多東西，我知道張可明一直遷就我，也挺辛苦的。”
“你們倆大一在一起的，現在也差不多7年了，這麽漫長的時光，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住的，小心七年之癢。現在男人出軌率這麽高。”
江姜沉默着思考了一會，然後将可樂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可樂罐放到茶幾上，起身：“行了，我走了。”
林西應了一聲，看到江姜四處找着什麽，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我記得你以前有拿過來一些房産宣傳冊，你有收起來嗎？”
林西會意一笑，看來江姜是真的有所決定了。
“等一下，我拿給你。”
江姜走後，還在整理瑣碎物品的林西，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晴朗夜晚的夜空總有星星點綴，一閃一閃，如墨夜色中，林西遠遠就能看到簡頌半靠在一輛黑色汽車旁，微微擡着頭，好像在凝神看着什麽。他的臉龐一如當年清俊，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安靜的坐在畫板前，右手握着鉛筆，輕輕的在畫板上描繪着眼前的風景。
湖邊的晚風還帶着夏季的清新味道，她站在遠處看他，他聚精會神的看着風景與畫。
簡頌的素描作品很優秀，老師上課時最喜歡拿來當範例。簡頌這兩個字，林西熟悉又向往，真正看到他的人時，她的心神一下子就被攫取，從此淪陷，萬劫不複。
這些事明明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是現在卻如此清晰的浮現在眼前，越不想記得，往往記得越深刻。林西調節好呼吸後，這才走上前去。
“找我什麽事。”
她的聲音和腳步同時到達，簡頌回過頭，在看到林西的時候，眉毛輕微一挑，可臉上的表情并無什麽變化。
他把手裏一直拿着的黃色公文袋遞給她，說話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溫度：“過幾天可能會用到的資料。”
林西這才發現他手裏一直拿着一個公文袋，她伸手接過來。簡頌把公文袋交給她之後，轉身打開車門進去，不留只言片語，開車揚塵而去。
林西站在原地，把公文袋緊緊的抱在懷裏，心情突然變得晦澀。
簡頌的車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夏日夜晚的風吹的她的眼睛發澀，幹幹的，好像還有點疼。
※※※
簡頌單手開車，左手手肘支撐在車窗邊，夜風從窗外吹進來，拂過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他現在仍然不能确定，與林西接觸，到底有沒有問題。
回到公寓，林西揚手把公文袋扔到一邊，心悶的坐到床邊。發了好久的呆後，重新起來，去把剛才扔到一邊的公文袋撿起來，扯開繞着的線團，把文件拿出來看。
心裏只有一個信念：絕對不能被簡頌看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