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婉瑩嘲笑奚落一番之後,便揚長而去,獨留謝瑤在殿中有些失神。
這幾日,許婉瑩成了專房之寵,都道小別勝新婚,如今李紹和許婉瑩三年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如今驟然能再續前緣,李紹自然十分賣力,不至三更絕不停歇。
這日,李紹又來到承乾宮,卻見許婉瑩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便皺眉問道:“婉婉,你怎麽看起來不開心?”
許婉瑩撅着一張櫻桃小嘴,故意別過頭去,咬着唇,耍性子一般哼了一聲,然後才慢吞吞道:“三郎不愛婉婉,婉婉當然不開心。”
李紹連忙坐到許婉瑩身側,輕聲哄道:“婉婉這話從何說起,朕怎麽會不愛你呢?朕若是不愛你,又怎麽會天天來找你,你看這些時日,朕可有見過其他嫔妃?”
“三郎又不是只有一個婉婉。”許婉瑩語氣半嗔半怨,“嫔妾去了一趟景和宮,見到了傳說中的婉貴妃。嫔妾這才知道,原來,嫔妾在三郎心中,也是可以被人随意代替的。”
李紹早料到會有這一日,自己把謝瑤當成許婉瑩的替身,宮中老人都知道,只是不敢言明,如今許婉瑩和謝瑤見過面,親眼目睹謝瑤身為貴妃,還懷了龍胎,當然會生氣。
李紹握住許婉瑩的手,輕聲哄道:“婉婉,都是朕不好,朕實在是太想念你了,看到謝氏和你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會寄情于她,她不過是你的代替而已。既然你已經回宮,朕便只寵愛你一人,謝氏宮中,朕不再去就是了。”
許婉瑩這才露出一絲笑意,但她還是有些不依不饒道:“三郎說的話,嫔妾暫且相信。只是想讓嫔妾消氣,三郎還需答應嫔妾一件事。”
李紹連忙道:“婉婉,你說,只要朕能做到的,朕都答應你。”
許婉瑩輕聲道:“嫔妾不喜歡別人用嫔妾的字作封號,婉字是屬于嫔妾的,只有三郎才能叫嫔妾婉婉,別人不配。嫔妾要三郎給婉貴妃改個封號。”
李紹一時有些猶豫,許婉瑩輕哼一聲,別過臉去,咬牙道:“到底婉貴妃更得三郎歡心,嫔妾累了,三郎去找婉貴妃吧。”
李紹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只得道:“朕都聽你的便是,明日朕讓尚宮局拟定一個新封號,不讓謝氏用婉字了,你可高興?”
許婉瑩撲到李紹懷裏,蹭了蹭他的胸膛,聲音透着嬌媚:“三郎,還是你最好了,婉婉是屬于你一個人的,婉婉最愛三郎了。其實,也不用尚宮局拟定封號,嫔妾想着,婉貴妃懷着三郎的孩子,自然是希望萬事如意,不如皇上,就親賜封號為如,如貴妃,怎麽樣?”
李紹略一思忖,雖然他覺得這個封號有些不妥,但是看着懷中的人,還是選擇了妥協。
許婉瑩好不容易才原諒了他,願意回宮,和他再續前緣,他本來就心中有愧,自然對許婉瑩百依百順,不敢再惹她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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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紹貴為天子,然而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傾其所有,只願她能開心。雖然這種喜歡,不可避免的要傷害到懷着龍胎的謝瑤。
次日一早,謝瑤從婉貴妃變成如貴妃的消息,便傳遍六宮。
雖然有些嫔妃對謝瑤抱有同情,但是更多的嫔妃則是幸災樂禍,自然,最高興的人,便是安嫔。
謝瑤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心裏發堵,連飯都吃不下去,這個封號,無異于昭示後宮,她是許婉瑩的替身。
皇上多日不來看她也就罷了,居然真的對許婉瑩言聽計從,改這樣的封號,來羞辱她。
謝瑤正在殿內傷神,忽聽得外面傳來笑聲,青枝進來禀報:“娘娘,安嫔、周寶林、楚選侍結伴來拜訪娘娘。”
謝瑤臉色有些難看,冷笑道:“拜訪?都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吧。安嫔也罷了,本宮與她積怨已久,她會來嘲笑本宮,本宮毫不意外。沒想到,周寶林和楚選侍,竟也跟着安嫔來了,真是牆倒衆人推啊,本宮稍顯落魄,這些人便迫不及待了。”
青枝皺了皺眉,猜測道:“周寶林和楚選侍,素來和安嫔沒什麽往來,不過,她們二人都是皇後的人,此舉只怕是皇後授意。這二人身份低微,故而找上安嫔,安嫔自然是希望別人和她一起對娘娘落井下石,三人一拍即合,便結伴前來。”
謝瑤想了想,青枝所言,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該來的躲不過,便是今日打發了她們,明日她們還會再來,索性和她們鬧上一番,誰都別想好過。
三人進殿後,安嫔挑着眉,故意道:“嫔妾給婉貴妃……嫔妾忘了,婉貴妃已經改了封號,應該是如貴妃。嫔妾給如貴妃請安,如貴妃萬福金安。”
幾人臉上都帶着譏笑,敷衍的行了禮,便站起來,安嫔語氣帶着嘲諷:“皇上好好的,怎麽給貴妃娘娘改了封號呢。如貴妃,這個如字,不知是什麽含義,貴妃娘娘可知曉?”
謝瑤冷眼看着安嫔,毫不忌諱地說:“如字,相似之意,皇上聖意,大概是說,本宮和寧貴妃有幾分相似。”
安嫔似是沒想到,謝瑤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直接承認了,一時有些語塞。
周寶林上前一步,笑着說:“貴妃娘娘,嫔妾見過寧貴妃,當真是風華絕代,貴妃娘娘能和寧貴妃有幾分相似,也是貴妃娘娘的福氣。”
謝瑤擡眼看向周寶林,冷聲道:“是啊,就因為和寧貴妃有幾分相似,本宮才盛寵多時,才能懷上龍胎。換做旁人,可沒有這番好運道。周寶林入宮時間也不短了,一沒晉位,二無子嗣,想來也是因為和寧貴妃沒有相似之處,所以才不得皇上喜愛。”
三人面面相觑,她們來之前,委實沒想到,謝瑤心胸竟然這般開闊,為人替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甚至還反過來嘲諷她們沒能當上替身,不能得寵。
安嫔冷笑一聲,不屑道:“貴妃娘娘,何必故作淡然,眼下,皇上只寵愛寧貴妃一人,貴妃娘娘懷有龍胎,卻多日不曾被皇上看望,不知是何感受?”
楚選侍緊随其後,補充了一句:“貴妃娘娘日日獨守空房,想來也真是可憐。”
謝瑤的目光從這三人臉上劃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宮不曾被皇上看望,你們不也一樣嗎?你們難道不是獨守空房?更何況,本宮身為貴妃,懷有龍胎,吃穿用度遠勝你們數倍。”
“你們這些低位嫔妃,月例有限,只怕平日打賞下人,都捉襟見肘。本宮真是好奇,你們為什麽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覺得本宮這個住着正殿,做着一宮主位,吃食,服飾,都比你們強十倍的貴妃可憐呢?真是讓人不解。”
一番話,說的周寶林和楚選侍面紅耳赤,是啊,她們自己都過的苦巴巴的,有什麽資格嘲笑錦衣玉食的貴妃?
周寶林和楚選侍再無言語,躬身告退。
安嫔卻是不肯就此作罷,等二人走後,繼續道:“貴妃牙尖嘴利,唬的住這些寶林選侍,卻唬不住我。眼下貴妃已經是強弩之末,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腹中胎兒,只可惜,宮中人心複雜,不少人對貴妃恨之入骨,如今寧貴妃又獨得聖心,這個胎兒,貴妃可要好好保住了啊!”
“若是一旦發生什麽意外,這個孩子沒了,貴妃只怕要被皇上怪罪,到時候,輕則降位,重則打入冷宮,貴妃現在錦衣玉食的生活,只怕就沒了。”
謝瑤怒視着安嫔,咬牙道:“你什麽意思,你是在威脅本宮嗎?本宮告訴你,你敢對本宮有任何不軌之心,本宮絕不會輕易放過你。怎麽,你是被本宮掌嘴,還沒掌夠嗎?”
安嫔揚了揚眉,輕笑道:“嫔妾能做什麽呢?嫔妾只是好心提醒貴妃,別忘了紫蘿慘死被扔亂葬崗的事,嫔妾素來不信冤魂索命一說,希望貴妃也不要輕信。”
說完這句話,安嫔便轉身離開。
等安嫔走後,謝瑤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她有些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長舒了幾口氣。
青枝連忙上前安慰道:“娘娘不必聽她們胡言亂語,她們都是嫉恨娘娘有孕,故意來嘲諷娘娘。只要娘娘生下皇子,母憑子貴,焉知沒有翻身之日?”
謝瑤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逐漸堅定和清明,是啊,她并不是一無所有,至少,她還有孩子。
若是帝王當真對她無情,至少,她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在後宮中,她就還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