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謝瑤聽聞此言,輕輕擡起頭,眼神中似乎都透着驚訝:“三郎,嫔妾,嫔妾入宮時日尚短,又無子嗣,這麽快就晉升為嫔,只怕惹六宮非議。”
李紹見謝瑤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心裏越發生了憐惜,他輕輕撫着謝瑤的手,神色中透着認真:“朕心悅你,願意晉你的位份,旁人不敢多說什麽,你安心就是。”
“成了一宮主位,旁人也不敢輕易欺負了你。朕喜歡你,自是不舍得讓你被別人刁難。”
謝瑤适時流露出一副感動的模樣,她輕輕依偎在李紹的肩上,語氣嬌柔:“三郎對嫔妾真好,嫔妾和三郎一樣,也,也是如此。”
李紹突然存了逗弄的心思,他輕蹭了一下謝瑤的鼻尖,壞笑着問道:“如此什麽?”
謝瑤抿緊了唇,似乎是羞于啓齒,一張臉像是被晚霞染紅,在李紹的注視下,才緩緩出聲道:“嫔妾,嫔妾也喜歡三郎。”
李紹嘴角露出一抹開懷的笑,他自然能感知到謝瑤的心意,畢竟,後宮女子,求他憐愛的多,可是真心實意關心他的人,卻寥寥無幾。
多數妃嫔,不過是拿着奴才做好的現成湯藥,或是繡娘制成的香囊等物品,給他送來,便自覺用心了。若是為了他,損傷肌膚,消沉容貌,只怕心裏都避之不及。
說白了,妃嫔巴結奉承于他,不過是為一己榮寵,真正将他放在心上的,又有幾人。
兩人柔情蜜意片刻,李紹想着還有朝政要事,實在不能久待,便輕聲溫柔道:“前朝事多,朕先回去了,等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謝瑤也很知趣,低頭嬌聲道:“三郎自當以國事為重,只要三郎心中有嫔妾,嫔妾便心滿意足了。”
李紹看着謝瑤這般嬌柔的模樣,越發憐愛,微微低頭,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這才滿足的離開。
自然,謝瑤被封為婉嫔的消息傳遍六宮,有很多人心中不快,與她一直是對手的淑妃、朱貴嫔、安嫔自不必說,對她的恨意又加深不少。而一些比她早入宮,卻因不大得寵,至今還是低位的妃嫔,也對她又妒又恨。
一時間,謝瑤被推上風口浪尖,雖然衆人表面不顯,多是恭賀,但是謝瑤也能察覺出來,她現在已經是衆矢之的,所以這幾日,一直低調行事。
尚宮局的人,自然不敢慢待這位帝王新寵,很快就安排好了遷宮事宜。東偏殿衆人忙活了一天,臨近黃昏,謝瑤總算入住了景和宮正殿。
自然,位份升了,侍奉的宮人也要增加,尚宮局為了讨好謝瑤,特意帶來四個宮女和四個太監,管事姑姑恭敬道:“婉嫔娘娘,依照宮規,嫔位應有八人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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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娘娘宮中,除了貼身的兩個侍女,只有兩個小宮女和兩個小太監,還有趙嬷嬷。趙嬷嬷是皇上調來照顧娘娘的,這是恩典,自是不能算的。這八個是奴婢精挑細選,做事還算伶俐的,請婉嫔娘娘從中酌情挑選二人。”
謝瑤掃視一圈,這八個人,只從外貌上看,長得都不算差,個個都看起來恭敬有禮的模樣,她随手指了兩個看起來最為順眼的,微微笑道:“就讓這兩個奴才來侍奉本宮吧。”
被選中的太監小桂子,還有宮女丁香忙忙跪地磕頭謝恩。
謝瑤讓二人起身,随即又道:“本宮如今已是一宮主位,你們的月例銀子自然水漲船高。只是,你們素日做事用心,本宮晉位,也是一件喜事,自不可能虧待你們。每人賞兩個月的月例銀子,就連你們這新來的二人,也有份,既然入了本宮的門,本宮自然要一視同仁。”
小桂子和丁香,能侍奉正得聖寵的謝瑤,便已經很高興了,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當即随着一衆奴才,再次磕頭,千恩萬謝。
長春宮中,纖蘭正給皇後梳頭,她一邊輕輕攏着皇後的青絲,一邊不無擔心地說:“婉嫔承寵,滿打滿算,也不過三月有餘,就已經晉升為嫔,來日一旦懷孕生産,豈不是要封妃?”
“說起來,還是婉嫔有手段,做了一盒安神香,就換來一個嫔位。怪不得這陣子,好多嫔妃開始做各種東西送給皇上,只可惜,東施效颦,皇上雖然收了一些東西,到底也沒給那些妃嫔晉位。”
皇後淡淡笑道:“世事如此,第一個人做,便是用心,後來者,便是随波逐流,自然不會被皇上看重。況且,婉嫔能得以晉封,也不完全是安神香的緣故。”
“後宮裏,有些妃嫔看似聰明,其實是個蠢的。婉嫔本就深得帝心,她遭遇過什麽,被什麽人為難,你當真以為皇上毫不知情?她越是被人欺壓,不聲不響的自己扛着,越是惹皇上憐惜,覺得她隐忍克制,懂事守分。皇上見不得她受委屈,自然就會晉她的位份。”
纖蘭似有所悟,緩緩出聲:“看來,婉嫔的手段,還真是不可小觑。只是一樣,婉嫔這般得寵,娘娘真就不擔心來日。昔日,蘇妲己,武媚娘,也是寵妃出身,就因為頗得帝寵,又有心機手段,最後竟是将皇後取而代之,如果等婉嫔羽翼豐滿,奴婢擔心……”
皇後撫弄着手上的護甲,淡淡笑道:“你怕什麽,她有心機手段,本宮就沒有嗎?況且,她已經是六宮側目的存在,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數,本宮只需靜觀其變即可。”
謝瑤成了一宮主位,只覺得心情舒暢不少。景和宮裏,東偏殿住着楊美人,西偏殿住着蘇選侍,這些時日,楊美人和蘇選侍倒是很規矩,早早就來向她請安,然後随她去向皇後請安,除此之外,便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宮殿裏,并不惹事生非。
謝瑤巴不得如此,這樣她也省心不少。
只是她憊懶,并不願早起,每每都讓這二人等候半天,她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況且,她本就不是個愛張揚拿喬的人,不過幾日,便下令免了這二人的請安,也落得一個清淨自在。
西偏殿裏,南星瞧着自家小主一點不着急的模樣,忍不住勸道:“小主,近水樓臺先得月。上次林貴嫔雖說會想辦法幫扶小主,但是小主也得自有打算。”
“如今婉嫔深得帝心,小主又與她一宮住着,何不多加走動,以示親近,若是婉嫔在皇上跟前說上那麽一句,小主便可出頭了。”
蘇選侍瞟了一眼南星,冷聲道:“虧你跟我多年,腦子竟這麽蠢。原來婉嫔在瓊華宮住着的時候,李選侍也曾試着去交好婉嫔,結果如何,你也看到了。後宮女子,為了争寵固寵,花樣百出,你倒指望得寵的人,主動去分寵給別人,豈不是可笑?”
“我本就寂寂無名,自然是謀定而後動,若要争寵,必得一擊即中。這件事急不得,林貴嫔已經在為我安排了,現下,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緊的。”
因着觀察日久,流霜也說先前那四個宮人做事穩妥,還算可靠,也并未發現與人勾結,故而,去禦膳房取飯菜的事,便落在了一個叫巧兒的宮女身上。
可是不巧的是,這一日,巧兒身體不适,偏偏另一個宮女有事出去了,流霜正在為難,準備親自去取飯菜,丁香見狀,自告奮勇道:“流霜姐姐,您是貼身伺候娘娘的,如今倒春寒的時節,外面還很冷,取飯菜這點小事,不如交給奴婢去做吧。”
流霜雖有疑慮,但是想着,既然丁香已經是宮裏人,天天防着也不是常法,況且,若是取回來的飯菜有問題,反倒能檢驗出丁香并非忠心,便道:“也好,那你去吧。”
丁香帶着食盒去了禦膳房,禦膳房自然不敢怠慢,忙忙把謝瑤宮裏的飯菜都裝齊備,小太監讨好的笑道:“丁香姐姐,飯菜齊備了,外面天冷,您慢走。”
丁香得到小太監的恭維,頗為受用,正要往外走,發現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碟蟹粉酥,便随口問道:“這蟹粉酥可是難得的好東西,這是給哪個宮裏的?”
小太監忙忙回答:“丁香姐姐,這是林貴嫔宮裏的,林貴嫔差人傳話,說是許久沒吃蟹粉酥了,今日想念的緊,便讓禦膳房做了一碟。”
正在這時,可梅到了禦膳房,見丁香盯着那碟蟹粉酥看,便不悅道:“你看什麽,這又不是給你家娘娘的,巴巴的看着,怎麽,還想拿走不成?”
丁香被嗆了一句,冷笑一聲,不屑道:“有什麽稀罕的,我家娘娘正得聖寵,別說是一碟蟹粉酥了,便是十碟二十碟,吩咐了禦膳房,他們也會做了送來。不像你家娘娘,許久沒吃了,想念緊了才敢吃這麽一碟,怕是平時,也不大敢吩咐禦膳房吧。”
可梅見丁香說話如此難聽,幾乎是明着諷刺林貴嫔不受寵,不敢支使禦膳房的人,當下大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妄言我家娘娘,怎麽,婉嫔宮裏的人,就這般不知規矩,連尊卑等級都忘了,我家娘娘再不濟,也是貴嫔,你家娘娘再受寵,也是嫔位!”
丁香只覺得臉上挂不住,越發的惱恨起來,一把将蟹粉酥裝在食盒裏,強詞奪理道:“誰說這碟蟹粉酥是你家娘娘的,這分明是禦膳房做了,額外孝敬我家娘娘的。至于你家娘娘的蟹粉酥,禦膳房沒材料,沒有做,讓你家娘娘改日再吃吧。”
說完這句話,丁香一徑往外走,還故意撞了可梅一下,可梅氣惱,偏偏小太監還勸道:“可梅姐姐,你看這,婉嫔深得聖寵,我們也不敢阻攔。不如你回去勸勸貴嫔娘娘,讓貴嫔娘娘多擔待,別和一個宮女一般見識。”
可梅聽了這話,更加生氣,幾乎是怒道:“什麽,搶了人的東西,還說不得了。我就要讓我家娘娘和她一般見識了,又能如何?”
可梅說完這話,提着食盒就走,回到長樂宮,一五一十的把禦膳房之事說了一遍,越說越氣,臉紅脖子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