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見初戀
恬恬已經來上課一星期了，可在班裏還是顯得不太合群。
一般這個年齡的孩子，融入新環境之前都會有點害羞，但很快就能又瘋又跳，像班上的二十幾個孩子，夏夜每天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耳膜。
恬恬的模樣可愛，上課也很聽話，夏夜看出班上有不少孩子都願意主動和她做朋友，但都被她隔絕在外。
她時常會露出大人一般的沉重表情，告訴其他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做朋友這種小事暫時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這天放學，其他家長都早早的等在外面接小孩，夏夜和家長寒暄，順便提一下孩子的學習進度。
“嗯，寧寧最近進步很大，看得出有努力練習哦。我們最近會有一個班級演示，到時候家長都可以過來看一下，看看孩子的學習進度怎麽樣，是的，這個時間還沒确定，明天會在群裏詳細發出來······”
再和其他小朋友一一揮手之後，回頭一看恬恬面無表情的坐在牆邊的小椅子上，好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夏夜想了一下，走過去問道，“恬恬，家長還沒過來嗎？”
“沒有，媽媽最愛遲到。”
“哦，那老師陪你一起等好嗎？”
她看了夏夜一眼，“随便。”
夏夜哽了一下，随即道，“恬恬啊，你有什麽心事的話，可以和老師溝通，來學跳舞，自己也要開心才行啊。”
她語氣誠懇，“我想讓媽媽開心。”
夏夜還沒說話，她接着道，“可我知道，能讓媽媽開心的人不是我。”
夏夜：“······”
現在的孩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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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她轉過頭來，眼睛純淨無邪，“你這麽好看，一定有很多男生喜歡你吧。”
“呃，這個······”
“被喜歡和喜歡別人哪一個更好，你去喜歡一個人，是會讓自己更開心嗎？”她苦惱，“可人為什麽要去喜歡一個人才開心，自己一個人就不能開心嗎？喜歡男人和喜歡女兒的區別在哪裏，雖然我也會惹媽媽哭，可我還是覺得我是最值當媽媽去喜歡的。”
恐怖。
好恐怖。她該翻翻這孩子到底幾歲才行？這些問題，她為什麽會去好奇這些？
她小時候就沒好奇過。
然而沒有讓她更難看，恬恬的媽媽趕來了，一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女子，夏夜想起這是淩星晢的姐姐，她低頭道歉：“老師對不起啊，我來晚了，班裏就只剩恬恬一個了吧，還費心你在這裏陪她等。”
“沒關系，我姓夏，是恬恬的班主任。”
“我知道我知道，夏夜老師的名氣我還是清楚地，不然也不會把恬恬臨時轉到這裏來，那個，夏老師，這是我的名片。”
夏夜接過，哦，是婚紗設計師呢，“好厲害。”
“哪裏哪裏，我大學學的是服裝設計，這畢業就陰差陽錯去設計婚紗了。”她牽過恬恬的手，“今天要帶她回外公外婆家，來，恬恬，和老師說再見。”
“老師再見。”她揮揮小手，又噓了一聲，“老師，和你說的是秘密哦，不可能告訴別人。”
夏夜真想說：關鍵我也沒記住你說得到底是啥。
“又來了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麽多秘密。”木意拍拍女兒的腦袋，“夏老師，她就愛說些胡話，您別介意啊。”
“沒事，沒事。”
到車上的時候，恬恬問道，“媽媽，這次又要給我找舅媽嗎？”
“你這孩子。”木意點着她的小腦袋，“這次是外公外婆精心安排的，你乖乖坐着吃飯，千萬別搗亂，聽到沒有。”
“外公外婆為什麽不先替你再找個老公？”
木意：“······你覺得外公他們急錯了對象是嗎？”
“不，”恬恬高深莫測的搖搖腦袋，“外公外婆是對的。”
“為什麽？”
“因為舅舅自己不在乎這件事，但媽媽你比誰都着急，所以用不着別人來操心這件事。”
下班路上，夏夜證實了自己早上沒看錯，那個在車窗一閃而過的臉，現在正垂頭喪氣的蹲在路邊。
指尖還夾着香煙，不修邊幅的臉上塗滿了生活的不如意，他一看到夏夜，晦暗的眸子裏驟然亮了起來。
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兩人相對無言，周一燃似乎煙瘾又犯了，他摸摸口袋，又顧忌對面的人，才稍稍忍住了。
猛灌了一口桌上的涼茶，他摸了摸膝蓋，讪笑了一下，“夏夜，我們這是多久沒見了？”
“很久了吧。”夏夜摸到毛衣上的扣子。
“是啊，你果然還是沒怎麽變啊，還是咱們那個校園女神。”
這是恭維的話，但夏夜苦澀的想，縱然外貌不變，一些人的內心卻早已是滄海桑田，經歷了多少痛苦的知曉，旁人又怎知一二。
“你在附近上班？”夏夜問。
“我啊······”他面露窘态，這時餐上來了，暫時解了他的困境，将注意力都對準在面前的意面上，“我快餓死了，中午都沒吃飯。”
夏夜只點了一個菠蘿包，小口的吃着，這又勾起周一燃對過去的回憶，“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吃那麽少。”
——你乖，這次多吃點，明早我陪你跑步好不好？
甜膩的面包突然變得苦澀，從前、從前！夏夜灌了一口冰水，那些在舊時光裏的人，她能不能不要再見了。
“夏夜，我今天找你，主要是因為······”周一燃放下叉子，兩只手尴尬的搓了搓，身體坐直了些，卻顯得僵硬，“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我也是······哎呀，咱們這麽久沒見，要不是萬不得已，我肯定不會和你開這個口的······”
“我沒錢。”夏夜很誠實道。
周一燃尴尬的笑笑，重新拿起叉子，“你不會，還在因為當年的事記恨我吧。”
“什麽事？”
“記不得啦，也是，當年那事是我活該，我總覺得我混成今天這樣，全都是當初的報應。”
夏夜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末了翻看一下自己的錢包，拿出五張紅鈔放在桌面，“我只能給你這一點了，再多我也拿不出來。”
“沒事，我本來也沒想借太多，就這兩天緩緩就可以了，夏夜，多謝你啊，謝謝你還沒記恨我，你放心，過兩天我就還你。”
“不必了。”夏夜起身，“以後，我們也沒什麽見面的必要了。”
淩星晢挨不過叔叔阿姨的請求，晚上開完會直接回了家。
屋裏飄蕩着熟悉的飯菜香味，讓人倍感親切，剛剛在玄關處換了鞋，恬恬撒開腳丫子跑過來抱住他的大腿，“舅舅你可回來啦！”
揉揉她的小腦瓜抱起她，看到她手裏全新的洋娃娃，“媽媽買的？”
恬恬搖頭，脆生生道，“是舅媽買的！”
“恬恬！”木意走過來瞪着女兒，小聲道，“小孩子別亂叫，快下來，去洗手手吃飯了！”
放下懷裏的小人，淩星晢驟然看到面前一個臉色通紅的陌生女孩，她手裏還端着一盤紅燒肉，急忙別開眼往餐桌走去。
木叔叔爽朗的笑聲響起，“哈哈，咱們就借恬恬的吉言啦，星晢，快過來認識一下，這位是周洋，那個，洋洋，你別忙了，第一次到叔叔家來哪能讓你做這些呢，快，快過來說會話。”
“沒事的，叔叔。”女孩子還是很害羞，在餐桌前擺着碗筷。
木阿姨端着魚湯從廚房裏出來，“好了好了，有什麽話飯桌上說啊，都來吃飯。星晢，快去洗手。”
“哎。”
木意提前給他打過預防針，淩星晢倒是從容不迫，态度和善些，別讓叔叔阿姨和那姑娘丢面子就好。
餐桌上，木阿姨不斷的給他夾菜，“瞧你，讓你回來住你不聽，自個在外面怎麽能照顧自己，比上回回來又瘦了一大圈！”
木意也點頭，“就是，星晢一忙起工作就吓死人，連飯也顧不上吃。”
母女倆一人一句的數落他，倒是木叔叔舉起杯子替他解圍，“好了，今天咱們家裏來了一位貴客，還沒歡迎客人呢，你們娘倆這是做什麽？”
木阿姨也舉起杯子，忙道，“對對對，看我這精神頭。那個，洋洋啊，歡迎你來，以後有時間就上阿姨家來玩啊。”
周洋點點頭，“好啊，我還要和阿姨多學學廚藝呢。”
木阿姨：“這孩子真好，今天這菜有一半都是她做的呢。不過你下次來也別動手了，讓星晢做給你吃。”
淩星晢猝不及防被點名，“我？”
周洋也鼓起勇氣看向他，“你，還會做飯嗎？”
淩星晢：“勉強能吃，還是拿不出手。”
木叔叔：“他還需要鍛煉，現在這男孩子不會做飯怎麽行，星晢，就這麽定了，下次就由你來啊。”
木阿姨繼續向他補充對方資料：“我和這周洋的姨媽是老朋友了，早聽說她有一個如花似玉的侄女，要不是上次她姨媽向我打聽星晢，我哪敢往這方面想啊。”
周洋有些害羞的撥弄下頭發，“阿姨您別這樣說，星晢才優秀呢，已經有自己的公司了。我剛剛在國外讀完書，還在花家裏的錢呢。”
木阿姨：“女孩子讀書好，像我們家木意，就是最不愛讀書的那一個，她爸爸老說她。”
木意：“我又怎麽了，再說我才沒聽我爸說我什麽呢，就是您老是嫌棄我太吵之類的。”
一旁的恬恬忙不疊的點頭，“媽媽有時候是很吵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