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燃眉·二回
夏暖再次醒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暖的,她一動頰面就觸到溫熱的單衣。
夏暖有些僵,睜開眼去看,模糊一團。
略微動了動手腳,她整個已經緊緊纏住了雲涯,足下裸膚相觸,是不曾有過的溫熱,夏暖吸口氣,小心翼翼吐不出,心跳若雷奔,那帶着幹淨水氣的味兒彌漫得整個腦子暈乎乎。
一只手拂過夏暖的頰面,聲音沙啞:“怎麽了?”
夏暖停了呼吸。
雲涯拍她頰面的時候,她才驚覺已是憋紅了臉,大口喘息起來。
“怎麽了?”雲涯又問了一次。
夏暖看他,模模糊糊的,看不仔細,但是視線比昨日好多幾許。
“我、我……”
夏暖分明是和他睡在床的兩側,她将自己蜷在床最深處,分床的被褥,現今也……夏暖伸出手去尋,剛摸到內裏那屬于自己的被子,手就被捉回了被子裏。
“別亂動,小心着涼。”
“哦。”
夏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動,如何動,她的心跳聲震耳發聩……
雲涯:“等你睡了之後,我想試試你手溫,握住了,你就不放開……我想退,你太冷,又纏上來……就、這樣了。”
良久,夏暖:“哦。”
夏暖動了動,反手抱緊了雲涯,将臉埋在他肩窩處。
雲涯:……
夏暖低聲問:“你讨厭這樣麽?”
雲涯頰面熱起來,一陣躁動,回複聲音有些沙:“不。”
夏暖道:“我喜歡這樣。”
雲涯呼吸重幾許。
夏暖不管不顧去蹭他胸口,月白寝衣經過昨晚的拉扯本就松散,夏暖一蹭就蹭開衣領,待察覺到頰面觸到雲涯胸膛時,兩人皆是有些肢體僵硬,雲涯咽下口口水,斟酌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斥責卻是萬說不出口的。
驀然,雲涯睜大了眼……
#含苞待放的小河蟹#
安陽王府。
朝霞斜飛,柏林進門前擡頭看得一眼,莫名嘆口氣。
昨日陛下才在朝堂上将右相痛斥,道毫無衛國之心,夏人本不好戰,蒼國虎視眈眈,安陽王居京城數十年,若不給蒼國點厲害,恐就要被欺至家門。柏林知曉,這是要派他去歷練罷。
那次夏夜公主一回宮就落水,找人算了個八字,言道這兩年不宜嫁娶。
他大姐已經很久不願見他了,柏知雖不言,家裏卻态半跟着大姐的态度。
一月餘的周旋,柏林已然有些心灰意冷。
這次若是出征,也不知回來車心會不會被長公主安排嫁了。
柏林進的書房,夏玮看他一眼,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盤戰旗,柏林請安罷,安陽王甚是随意揮手:“坐。”
幾局罷,夏玮挑眉。
柏家中庸了這些年,想不到還出了個好苗子,夏玮轉念罷自嘲一聲,若是沒這天賦,料想夏立也不會把人往他這處推搡。
夏玮心中已有些計較,夏玮道:“聽聞你愛慕車心郡主,陛下将你交于本王,本王不喜沒有彩頭,讓陛下寫了封賜婚诏書,未有落款,若你大勝歸來,本王就将此诏書交與你。”
柏林雙目圓睜!
夏玮輕笑:“不喜歡?”
柏林連忙搖頭。
夏暖将棋子随手一扔,笑起來:“那麽現在,告訴本王,陛下欲什麽時候出兵。”
此乃朝堂機密,夏立畏懼夏玮勢大,定奪好的事情萬不會早說。
柏林心念電轉,咬唇片刻,開口。
柏林走出書房的時候,滿臉惘然,卻又壓不住那喜色,随身小厮想問不敢問。
書房內。
南夜闌、張竹、蕭羽和雲涯從內間次第出來。
南夜闌捂着嘴打哈欠,張竹蹙眉眼。
斯人分坐下。
張竹:“一個月之內,你是趕不回來的。”
南夜闌:“這麽快就要開始打仗了麽,南疆夾在交界處,往返定是困難。”
夏玮深吸口氣:“還有什麽法子麽?”
南夜闌嘟嘴,片刻:“第一次我見她時,三千繁華的子蠱蠱屍尚在,昨日我看過了,已經被回魂內蠱蟲吞噬掉了,若是要用三千繁華壓下回魂這味藥,只有重啓明王蠱,我南疆有蠱卵,被我封在蠱罐已是幾十餘年,按理說是廢了。”
南夜闌:“不過我封存法子不一樣,要是能喚醒還是有法子,不過需要人五年的內力,卓青我已經找到了,他答應給我回春蠱佐藥,我也應了他,在南疆将存留的事物交代清楚,如此,便是需要兩個內力深厚的人,一人催醒蠱蟲一人回護明王回京,王爺最初願當一人,現在,看來不大可能。
“這是最好的法子了,無可換。”
張竹:“我……”
南夜闌搖頭:“你體內有蠱,明王是萬不會接受你的內力。”
蕭羽:“如果……”
南夜闌:“蕭大人,聽聞您是皇商,若是這個時候去南疆,恐怕……”
雲涯擡頭言:“我去。”
南夜闌:“我想的也是你,你天分奇高,失了五年內力料想兩三年內就能回來,不過……”
雲涯心驚:“我不合适?”
南夜闌緩緩搖頭。
南夜闌起身,長舒口氣:“你合适。”
一揮手:“我想在座的皆知四字,生死有命,回魂內的蠱就算是我加速孵化也要小半月,所以我們現在是在賭,不同的蠱孵化時間不同,命數不同,若是我留在此處,就算壓不住回魂,也能給夏暖續命三個月,我一走,夏暖的情形尤複禮是控制不住的。往返南疆催生明王,煉制三千繁華耗時三月有餘,這期間,夏暖極有可能挺不住。
“可我不走,夏暖也會被回魂與三千繁華蠶食,三月後,我照樣回天乏術。”
衆人靜默。
蕭羽眼眶盡紅,南夜闌是讓他們賭命,為夏暖賭命。
夏玮手死死緊握,半晌道:“我意已決,勞煩南姑娘。”
南夜闌搖頭:“我心知王爺殺伐果決,不會随意更改心意。”
雲涯:“那方才南姑姑是想說?”
南夜闌抿唇,回望雲涯。
南夜闌道:“雲涯,一旦你跟我走,你極有可能見不到夏暖最後一面,你,可願?”
“守在這裏,你還能陪她一些時日,若是走了,日後回憶起來永遠會成為你心中的一件憾事,一別紅顏作枯骨,我怕你,受不了!”
南夜闌抿唇,憐憫視線宛若實質。
雲涯閉目:“還有比我更好的選擇麽?”
“未有。”
緩緩睜眼,潰然慘笑道:“往返過南疆的就青燕堂和王爺蕭大人,王爺蕭大人不能行,青燕論熟悉誰也不敵我和師父,其餘人,我不放心。”
良久,雲涯輕輕道:“便,如此罷。”
南夜闌凝視雲涯,拍了拍他肩,道:“少年無畏,真好。”
夏玮和蕭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舍不下的牽挂。
南夜闌不忍道:“後日出發。”
雲涯手捏緊,唇色盡失,告罪一聲:“容我先失陪。”
匆匆步履往外而去,南夜闌眼角瞥見那漸紅的眼眶,嘆了聲。
剩下的人,都沉默許久。
夏玮道:“張竹,你這徒弟教的很好。”
張竹搖頭,笑着苦澀。
張竹:“這孩子,從小無父無母,長大後又……他……”
蕭羽接口:“日後,他就是我們的兒子。”
張竹搖頭,嘆氣,卻不再言。
雲涯一路走回夏暖的院子裏,深深吸氣,伫立在外間,洵青見他模樣蒼白不敢多問,霜河給他倒了杯熱茶,捧在手中,略微驅趕冬日的陰寒。
雲涯問:“小暖在幹嘛?”一開口聲音嘶啞,自己也驚一瞬。
洵青老老實實道:“郡主看不見,在書房胡亂撥着琴弦玩兒。”
雲涯點頭,洵青見他不再問,自顧自退下。
雲涯平複一番心緒,擡步往夏暖書房去,門沒關嚴實,他輕手輕腳走進去,沒發出聲響,夏暖果真胡亂撥着琴弦,眼睛尚覆布巾,唇角彎彎,時不時笑兩聲,也不知高興什麽。曲調散亂,雲涯緩緩聽出是首蒹葭,失笑。
雲涯上前摸了摸夏暖額發,道:“這樣也能彈?”
夏暖嘟嘴:“看不見啊,好無趣,琴師彈的我都聽膩了,找點事做不好麽?”
雲涯一拂古琴,泠泠聲流瀉而出。
夏暖驚奇:“你也會古琴麽?”
雲涯好笑:“我小時候是太子陪侍,多少也會些,不然怎麽對付寧太傅?!”
夏暖性質勃勃将古琴往前一推,笑道:“那你快來,給我彈一曲。”
雲涯:“我倒成你琴師了。”
夏暖揚起小下巴,端着架子作張狂樣子道:“快,本郡主現在就要聽。”
雲涯深深凝視着她臉上的笑,伸出手去,還未觸到唇角就停在半空中。
“怎麽了?”夏暖問。
雲涯下意識搖頭,想着她看不到,複開口:“沒什麽,我只會彈幾首,想讓你不嫌棄。”
夏暖高興忙不殊點頭:“不嫌棄不嫌棄。”忙推搡雲涯給他彈。
雲涯從背後擁着夏暖,擡手輕輕撥起弦,手下生澀,也不知是哪年習過的曲子。夏暖甚是臉皮厚索性靠在他懷裏,臉蹭在衣襟處,帶着幾分輕薄狀。
好一會,夏暖揚眉:“高山流水遇知音?”
她仰着頭,笑的甚是明媚,就算雙眼覆巾,雲涯心中也能想到那彎彎的弧度。
琴聲驟停。
夏暖良久未得到回應,歪了歪頭,擡手去觸雲涯臉頰。
半空中的指尖驀然被什麽一壓,夏暖不解,似是水。
怎麽會有水珠?
夏暖要去撚手指,手被握住,那點水氣被雲涯極快拭去,他道:“方才想喝水,拿杯子的手抖了下。”
夏暖福至心靈,往上一擡手,正是雲涯的下巴。
夏暖進來時,洵青怕她撞到東西,書房內的小幾全都被收走了,最近的那方書桌也在五步之遙,放在地上必然會彎腰……
夏暖伸手執意去摸雲涯的臉,被雲涯牢牢握住,進不得半分。
夏暖的心抽疼起來。
她問:“怎麽了?”
雲涯不答,輕聲:“你再笑笑。”
夏暖依言挽唇,梨渦深旋,雲涯伸手去摸她頰面,反複觸碰那笑靥,流連不去。
雲涯伸雙手牢牢抱緊夏暖,将頭埋在她脖頸間。
雲涯道:“你笑的真好看。”
夏暖伸手撫在他背上,溫柔缱绻,不複多言。
雲涯眉頭緊皺,一呼一吸盡是香甜氣息。
他舍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小激動~~~~
明天還有一班車~
大家抓緊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