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心匪石·終回
夏暖吶吶不知作何言,終是一咬牙道:“我話都說出去了,沒有也都有了。”
雲涯伸一只手去戳夏暖的面皮:“小騙子!”
夏暖臉熱得不行,一揚頭耍賴起來:“對,我就是騙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雲涯這這種事上亦是臉皮不厚,第一次遇到別人對他耍無賴的情狀,且這無賴還誣賴到他的人品,一邊氣一邊又覺得心被夏暖捂得熱熱,只看着夏暖。
夏暖被他看的愈發不好意思,三步并兩步跳起來,往雲涯內室去:“我還沒看完。”竟是要逃,雲涯頓時哭笑不得。
夏暖初進得內室,鼻息間皆是一股幽幽草木香味,和雲涯衣襟上的氣味如出一轍,好似踏進了不該進的禁地,夏暖心撞擊愈烈,她略略一擡眼就看到了自己給雲涯的畫的念想,原畫還被她小心翼翼珍藏在書房。
夏暖環顧四周,幹淨利落,銅鏡也不知用了多久,有些磨舊,銅鏡下櫃面上,只有一把梳子一根發帶,夏暖好奇拉開一個抽屜,裏面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這麽好看一個人,每日起來連鏡面也不曾多看兩眼麽?
夏暖走到衣櫃前,拉開衣櫃,衣衫不多,都是當季的,夏暖一一摸過,也不見得是多名貴的料子,上面繡線也少,她輕嘆口氣。
合上衣櫃,再兩步就是雲涯的床了,紫檀做的床,無有雕花,月華白的素淨床幔,夏暖一回身,雲涯就靠在內外間相連的門扉處,他抱手歪頭,眼光專注看着夏暖。
雲涯:“看出個什麽了?”
夏暖:“唔,太素淨。”
雲涯笑開來,春寒乍暖。
雲涯伸出手道:“過來。”
夏暖低頭依言走近,心裏不斷給自己做着準備:到底怎麽樣怎麽回答,要不然還是耍賴?抑或不管不顧擺個譜?……
夏暖走到雲涯身前,他什麽都沒說,只給她撩了撩耳際的散發,再小心歸攏到耳後。夏暖不安擡眼觑他,雲涯神色專注,她又低了頭,舔舔嘴唇,想着還是先開口罷,雲涯的手滑到了她臉側,夏暖身子僵直,那手還是輕輕的,一觸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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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緩口氣,正待說話。
一雙手捧起她的臉,她眼中所見唯餘那人纖長顫動的睫毛,眼角下朱砂般痣一點,鼻尖所嗅唯餘那人淩亂散漫的呼吸,清濁草藥香氣一分,心中所感唯餘那人菲薄熾熱的唇舌不斷傾軋于己身,一遍又一遍舔舐不斷。
雲涯沉聲:“張嘴。”
夏暖微微張唇,濕滑的舌就竄進來,她迎合般仰起臉,那人來撩撥她口舌,她就乖順服從予取予求,粗粝帶着繭子的手從她臉頰滑下,一路在她薄紗的衣上滑到她腰際,就算隔着衣服,夏暖也覺得那人摸過的地方撩起一層火。
她伸手摸了摸雲涯的臉,暖暖的,且在擡手之間,真好。
雲涯放開夏暖後,她眼中洇出一層淺淺的水汽,雲涯只細細看着,明眸善睐不過如此,他在她眉心印下最後一吻,遂将夏暖緊緊裹在懷中。
夏暖貼着他胸膛,心跳聲清晰可聞,她閉眼,合着自己的心跳聲不斷,婉澤一曲高歌。
雲涯:“今後你是我的人了。”
夏暖:“恩。”
雲涯:“莫不是看我可憐?”
“不。”
雲涯輕笑:“那是怎麽了,前幾日不是連見我都不想見麽?”
良久不應,雲涯詫異,低頭去看,恰對上夏暖那輕蹙的眉眼,雲涯伸手撫平她攏起的眉心,語氣溫軟道:“好好的,不愁。”
夏暖有股想哭的沖動,用臉去蹭雲涯的手,沙啞道:“我變貪心了,就算活不久,也想要你一直這樣看着我,只用這種目光看我。”
雲涯心頭大恸:“傻。”
雲涯将下巴磕在夏暖頭頂,輕輕撫着夏暖的脊背,應道:“好,只看你。”
雲涯将夏暖牽到外間,給她摻杯溫水遞到她手心,道:“你今日可是能耐了,我認識你這麽久,怎麽就從來沒發現你仗勢欺人起來也如此得心應手呢?”
夏暖霎是不好意思:“唔,來之前就在馬車上想過好多遍了,有點緊張,不過,好像效果還挺好的。”
雲涯:“何止是好,今後這三個公公見了你還不繞道走。”
夏暖低了低頭:“我都是學着我小爹來的。”
“怎麽不學安陽王?”
夏暖老實回答:“學不來,我爹都是親自動手打人,我……打不動……”
雲涯笑得來眉眼生動,眼角都折出了個彎兒。
笑罷,雲涯道:“可你這遭可要怎麽收尾,我、我和你哪來什麽逾矩的事?”
說完,耳尖又染一層紅。
夏暖也低頭,兀自道:“唔,就是那麽個意思罷了,再說……”聲音越發小了。
雲涯:“什麽?”
夏暖不管不顧:“再說現在有也來得及!”
雲涯:“……”
半晌無言,夏暖略略擡了擡眉眼,雲涯玉白的頰面飛紅,見着夏暖來看他不自在咳了幾聲,咳完哭笑不得:“你個小騙子,這種事是說能有就有麽?”
夏暖臉也紅,只直言道:“小爹說兩個人就可以了。”
雲涯咬牙:“你小爹還說了什麽?”
夏暖不要臉了,擡頭直視:“小爹說,我不用懂,男人懂就可以了!”
“……”
夏暖看着雲涯單手捂着眼,似是深沉想事情。
讷讷開口:“我小爹說的不對?”
雲涯一口銀牙咬碎:“對。”
“那、為什麽不可以有?”
雲涯一口血都要到了喉頭,只壓着要壓成內傷去。
雲涯嘆了口氣,鄭重看着夏暖,夏暖也回視他,雲涯擡手摸了摸夏暖額發,軟軟的,道:“都說女子名節重要,你為了我說了這等話,我這再順水推舟占了你便宜豈不是太小人了?”
夏暖嘟嘴:“可是話都說出去了。”
“那就說出去罷,也沒誰真敢對你做什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的心意,你也會慢慢知道的。”
夏暖不解看雲涯,只見他彎着眉眼,溫聲道:“我說過,會對你好。”
“就會竭盡全力對你好。”
夏暖心熱熱的,她淺笑起來,呵,她果是被他捧在掌心,如珠如寶。
經歷了這些大起大落,夏暖也乏了,什麽話也說了,臉面也沒了,雲涯也不拘謹讓她去客房,喚了洵青進來,将就着他的床榻讓夏暖歇息會,床單被褥他倒是還從櫃子中掏出新的給了洵青。
洵青也是整個人暈乎乎的,一句話沒問,一點臉色沒給。
雲涯走出去,院子外圍了一圈人,各個眼神帶着探究。
雲涯挑了挑眉毛。
水東先忍不住道:“你們真的,那什麽?”
水北接上:“你沒強迫人家罷?”
水千道:“堂主你真是不怕死的。”
水西道:“你不需要我給你藥罷?”
雲涯抱劍,在水南之前開口:“水南留下,其餘的,都給我快滾。”
衆人愣住,雲涯作勢摸出一把暗器。
水東:“啊啊啊,我頭好痛~~~”遁走。
水西:“走走走,我給你看看。”遁走。
水北:“你們等等我,我怎麽也肚子痛起來了。”追着那二人跑了。
水千:“你們談罷,我去探探皇宮內的動向。”擡步亦是走人。
水南閃亮着一張臉看着雲涯:“莫不是昨日被我猜中了?”
雲涯一愣,半晌回憶過來水南昨日看着他下擺夏暖嘔出的血說的話,臉黑下來。
雲涯咬牙:“沒有的事,她亂說,你們也猜不到麽?”
水南一臉失望:“我還以為你終于開竅了呢!哎!”
雲涯捏了捏眉心,道:“這些先不提,若是不想安陽王帶着人踏平我們踏雲樓,還是快去準備聘禮罷,我明日親自去請罪兼提親。”
“請罪?”
雲涯叱道:“你覺得小暖這般說了,安陽王不砍我砍誰?難不成我還讓她一個人回府去請罪?!”
水南愣怔半晌,答:“我忽然覺得你今天特別算是個男人!”
雲涯不想生氣,只道:“金銀珠寶就算了,你找着些以往私藏的好東西裝幾箱,那年我們去東海挖出的珊瑚也拿上,依照蕭羽那個樣子,你……你看着辦吧。”
水南喜滋滋道:“這你就沒我清楚了,你素來用不了多少,我保管讓安陽王和蕭羽也挑不出錯處來!不不、肯定得滿意。”
說完似是想到了什麽,下去了。
皇宮中。
王公公一行夾着尾巴趕回,大家都不敢怠慢分毫,一路往着太後的宮殿去了,另一路往着禦書房去了。
皇後正在太後的宮內惴惴等着結果。
王公公一來就跪下疾呼:“奴才該死,未達成使命,太後息怒。”
皇後柏漫心尖一顫,急道:“莫不成他選了公主?”
王公公連忙搖頭道:“皇後莫急,雲大人沒有選那道聖旨。”
太後悠悠道:“總不成選了另一位一道上繳明光甲罷。”
王公公低頭:“奴才該死,今日、今日并未宣旨。”
太後:“怎麽,小小一個雲涯你們都搞不定,你跟了我大半輩子,哀家要你何用?”
王公公心頭苦水直冒:“實在是、實在是情非得已,需要陛下和太後商榷。”
太後蹙眉:“你說。”
柏漫也惴惴看着王公公。
王公公虛虛抹一把額上虛汗:“今日奴才去宣旨,一到踏雲樓,夏暖郡主就給了奴才們好一通下馬威,奴才們實在是不敢多說,明光甲那道聖旨被夏暖郡主指着說陛下要收回成命不是一言九鼎之君,奴才們哪裏敢宣,而、而……”
太後細細思量,道:“那道聖旨是有不妥,可哀家的懿旨也就是賜個婚,怎的,還能礙着誰不成?”
王公公伏身疾呼:“這差錯就在這兩道旨意之上,夏暖郡主說、說……說她已是和雲大人有夫妻之實,讓奴才們回來問太後陛下,若是郡主亦或是公主真要進門,以後名分該如何算,她做大做小,萬一、萬一這要是珠胎暗結,算是嫡子還是長子?”
太後和皇後皆是一愣。
太後捏着佛珠的手一頓,長長嘆了口氣,胸中壓抑着一番難耐。
柏漫道:“太後,這、定是郡主說笑的罷,夏暖妹妹本宮看過,哪裏是這麽孟浪的……”
話沒說完,太後輕斥一聲:“夠了。”
柏漫不敢多言,惴惴看着太後神色晦暗。
太後道:“哀家問你一句,之前你知道不知道夏暖和雲涯走的親近之事?”
太後直視柏漫,柏漫低了低頭,底氣不足道:“柏林提過一句。”
太後一口濁氣吐也吐不出,捏着佛珠轉了兩圈,緩緩開口:“你是個有身子的人,不該操持這些瑣事,雖說你信柏,可你進了我夏家就是我夏家的人了,柏家也只是你娘家,哪有外嫁的媳婦插手娘家的事情的,這一個月你回宮好好養胎罷,柏林的事情,別管了。”
柏漫愣愣:“太、太後,那是我親弟弟啊~”說的泫然欲泣。
太後看着她這樣子也是心頭一軟,奈何……奈何……
太後放緩了口氣勸慰:“今年邊關就要打仗,你也不是不問朝堂事的人,今年的國庫不豐,軍饷全是勞蕭羽操持,等打仗了,安陽王的舊部有能耐的少不得要重用,柏家只是文臣之家,孩子,以卵擊石,不值得。”
柏漫話都說不出,清淚已下,太後擺擺手:“下去罷,哀家也乏了,果然,人老了就不該過問這些瑣事。”
踏雲樓。
夏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她們本來回的晚,公公們又來得早,午飯尚未曾用過,她只覺饑腸辘辘,只是看着周遭不熟悉的場景,有些呆滞。
洵青喚了她幾聲她才回神,洗漱一番起身,走到外間就看到雲涯持了一卷文書看,桌上已經擺好了精致的吃食。
雲涯見她醒了,從善如流收了那文書,示意她坐下。
雲涯:“我這院落飯廳沒收拾出來,就将就在此處用飯罷,菜色是好的,特意讓人給你熬了點乳鴿湯,水南邀功說熬了兩個時辰,你嘗嘗。”
夏暖坐下,他遞給她一雙筷子,夏暖持筷,洵青給她布菜。
雲涯笑:“上次見你在蓉地吃不動肉食,今天沒讓下人做的葷腥,素的多,快來吃罷。”
夏暖:“上次是你出去加點的素食?”
雲涯:“難道還有其餘人出去了?”
“哦。”
用過飯,夏暖才想到哪裏沒對,問:“那你平日在哪裏用飯的?”
雲涯:“在大廚房搭個夥,他們有些喜歡精致吃食的就啓用小廚房,我不挑也嫌麻煩,就空着的。有時候也去隔壁院落水東家蹭一頓。”
夏暖有些心疼,只道:“哦,我會帶廚娘陪嫁的。”
雲涯失笑,伸手摸了摸夏暖的額發,只覺心間滿滿當當。
“不用,我這幾日配齊人手就是。”
說完又道:“你試試好吃不,不好吃就換人。”
夏暖哪裏聽不出雲涯言下之意,低了低頭:“好。”
心間亦是歡欣喜悅滿滿。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糖,拿去吃吧~~
今天老毛病犯了,明天要去醫院了,si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