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這醜少年自稱是“殘肢令主”真是奇極怪極的事。
但以他連闖三關的那份功力看來,與“殘肢令主”實不相上下。
“紫衣客李文浩”略一定神之後,冷笑一聲道:“小子,你根本就是欺人之談!”
“何以見得?”
“殘肢令主已命喪七裏坪,舉世皆知!“
楊志宗想起前情;不由仰首蒼空,爆發出一陣狂笑,笑聲如裂帛,似要撕裂長空似的,激動凄厲,又似無數支利箭,齊齊射向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窩。
笑得在場所有高手,面上俱呈死灰之色。
笑畢之後,厲聲道:“李文浩,本令就是那已死的‘殘肢令主’的繼承人,繼承他老人家的遺志,逐個指名索還血債,凡昔日參與摧毀‘甘露幫’的兇手,沒有人能逃出“殘肢令’下!”
“紫衣客李文潔”又驚悸的退了一步,慘然一笑道:“閣下準備如何辦?”
“依照往例,再加一等!”
突然——
一個絡腮黑髭的老者,搶步而出,向李文潔道:“幫主請退下!”
接着轉面對着楊志宗道:“小子,本幫百多條人命,你得還出公道!”
“嘿嘿,本令曾事先傳言,要你們撤去卡哨,你們既然不從,那是自己找死,怨得誰來!”
“哈哈,小子,你太狂妄了!”
“閣下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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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幫護法!”
“閣下還是退回去的好!“
黑攝老者哈哈一笑之後,目合怨毒之光,沉聲道:“小子,本護法職責所在,要為死難幫友讨這筆債!”
“你付不回去了!“
“好小子!”
随着這一聲暴喝,雙掌齊揚,猛烈劈向楊志宗。
勢如狂濤怒飚,隐有風雷之聲,銳不可當。
楊志宗存心一展雄威。冷冷的喝了一聲:“找死!”不閃不避,單掌緩緩推出,一股紅白相間的勁氣,如一陣輕霧般,悠然飄出!
“兩極真元!”
人群之中,有人駭極而叫!
這一聲“兩極真元”,叫得所有在場的高手。膽裂魂飛!叫聲未止,慘嗥之聲跟着響起——
叫聲未歇,慘嗥之聲跟着響起!
紫雲幫護法,被震得七竅咳血,橫屍當場。
這種功力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所有場中高手,登時為之一室,一個個驚魂出竅,有如臨末日之感。
殺機彌漫了整個紫雲幫所在之地。
想不到這後繼而起的“殘肢令主”竟然首先拿紫雲幫開刀,而且心狠手辣,較之已死的“殘肢令主”武功更勝一籌。
紫雲幫,真的已臨末日了!
所有在場的高手,沒有人敢自信能接得下這恐怖人物的一招。
“紫衣客李文浩”身為幫主,豈能任由幫中徒衆橫遭慘死,使數十年基業毀于一旦,而且這禍根是他二十年前種下的。
當下,前移數步,目毗欲裂的道:“殘肢令主,冤有頭,債有主,你何必狂殺無辜?”
楊志宗聲音中充滿了無限怨毒道:“李文浩,二十年前,甘露幫自幫主以下,幾乎傷亡殆盡,難道他們是有罪的,他們又有何辜?”
“紫衣客李文浩”一時為之語塞,一頓之後,厲聲道:“今天你想趕盡殺絕?”
“本令還不致于這樣做,除非是……”
“除非怎樣?”
“除非是即日解散紫雲幫,退出子午谷,否則令下無情!”
這“懈散紫雲幫”五個字,如一柄巨錘,重重的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這簡直是欺人太甚,泥菩薩也會被激出火來,何況是人,而且都是江湖上成名露臉的人物。
首先衆高手之中,同時撲出三條人影!
這三條人影,正是紫雲幫內三堂之主,緊跟着九個香主也告縱身撲出,一字式排列在三堂主身後。
楊志宗冷笑一聲,目中奇光頓射,有如電芒鋒刃,向當面的十二個高手,掃了一眼,十二個高手,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紫衣客李文浩”激動的道:“各位請退下,這事由本幫主一身承擔!“首席堂主“鎮五岳雷青”激憤的道:“幫主請退到一邊,我等将與‘紫雲幫’共存亡!
“
其餘堂主香主,同聲吆喝了一聲,個個義形于色。
楊志宗并非嗜殺之徒,只是為了師門血仇,不得不連闖三關,已殺了近百幫衆,火氣已沒有未入谷時的旺盛,心想只要誅去仇魁,挑毀總壇就罷手.當下目視“紫衣客李文浩”
道:“李文浩,本令不願意多造殺孽,只要你答應解散‘紫雲幫’,本令網開一面,不再傷及旁人,你看着辦吧!”
“紫雲幫”建幫迄今已數十餘年,幫中現有的各堂主、香主,和大多數的徒衆,對該幫都曾有過汗馬功勞,豈能因為“殘肢令主”一句話,而解散全幫,即使李文浩肯,其他的幫衆未必肯。何況這種條件,比之毀幫滅會,猶覺可恥,“紫衣客李文浩”身為幫主,說什麽也不會答應這種等于出賣幫派的條件!
當下無限怨毒的道:“狂徒,告訴你,辦不到!”
楊志宗緊逼着道:“李文浩,如此就休怪本令出手無情了!”
“紫衣容李文浩”,尚未答話,一旁的十二個高手,已經忍無可忍,雖然他們明知不是“殘肢令主”的對手,但誰也不甘心俯首任人宰割,何況這是“紫雲幫”存亡之争!
暴喝聲中,十二個高手,同時從不同方向,向楊志親劈山一掌,十二個高手聯合出掌,其勢非同小可!
直如巨瀑天降,錢塘潮湧!
楊志宗冷哼一聲,身形一閃,捷逾鬼魅的飄出十二道掌風之外,随手拍出一掌。
十二個高手掌勢攻出,驀失對方蹤影,立知不妙,心念未轉,一股如山勁道,已告湧卷而來,不由寒氣頓冒。
忙不疊的朝四外一閃,但仍有兩人閃身稍慢——
慘叫聲中,地上多了兩具屍體。
就在這瞬息之間,幫主“紫衣客李文浩”,已悄沒聲息的挾以畢生功勁,向楊志宗電閃劈去,勢如裂岸驚濤,駭人至極。
“紫衣客李文浩”身為一幫之主,功力自非泛泛,這挾畢生動勁的一掌,豈能小觑,大有泣鬼神之概。
楊志宗見來勢過猛,不願硬接,一飄身避過。
這一來“紫衣客李文浩”膽氣頓豪,暴喝一聲,正待——
被楊志宗一掌迫退,還傷了兩人的十二個幫中高手,一退之後,厲吼聲中,又告猛撲而上,掌劍齊施——
楊志宗殺機又告泛起,雙掌交互一圈一放,揮出兩團紅白相間的勁氣,迎向十個高手掌劍交織的網幕。
“波!波!”連響,緊接着劍折聲,悶哼聲,慘嗥聲,夾以數股血箭,地上又多了四具屍體,十二個幫中一等一的高手,兩個回合之內,一半喪命當場,面對方顯然未出全力,否則,恐怕連一個也不會剩下了!
場外的幫衆,自知上去也是白費,一個個噤若寒蟬。
十二個出場的高手當中,剩下的六個,顯然已有些氣餒了,空自瞪着血紅的雙眼,但卻不敢搶先出手。
“紫衣客李文浩”仰天一聲悲嘯。戟指楊志宗道:“小子,本幫與你誓不兩立!“楊志宗不屑已極的冷嗤道:“李文浩,憑你還不配說這樣的話!”
話聲中,探手懷間,緩緩掣出一柄精光閃亮的怪兵刃。
“紫衣客李文浩”乍見此物,面色頓呈蒼白。
“殘肢令!”
幫衆之中,有半數以上的人,驚呼出聲,這古怪的兵刃每出現一次,至少有一個聞名武林的高手喪生,而且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僥幸躲脫殘肢洞胸的厄運。
這怪兵刃的出現,預示着——血腥和死亡。
刃身所散發的精芒,使人不寒而栗,所有場中的高手,雖然明知他們的幫主将要遭遇什麽,但他們此刻已被恐怖所控制,連腳都不能移動。
“殘肢令”出現江湖僅幾個月,震動了整個武林,所有武林中人,為之驚惶戰栗,“七裏坪”之會,“殘肢令主”喪命在“烈陽老怪”之手的消息,同樣轟動武林,想不到為時未幾,另一個“殘肢令主”又出現江湖,實在令人震驚莫名。
“紫雲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怔怔的注視看“殘肢令“半晌,“嗆”的一聲,掣出“紫雲劍”——
一溜紫芒,迎着日光,耀人眼目!
“紫雲劍”上古奇兵,削鐵如泥,乃是“紫雲幫”鎮幫之寶,用以對敵,尚是“紫雲幫”開幫以來的第一次!
所有在場的幫衆,一見“紫雲劍”出鞘,恍若巨雷轟頂,一個個從迷茫中醒來,他們意識到“紫雲幫”即将要遭逢的命運,悲憤——使他們頓生敵忾之心!
他們面上的驚懼之色消逝了,代之的是莫名的悲憤和怨毒。
“上!”
幫衆之中,突然爆發出了怒吼,緊接着,殺聲突起,紛紛亮掌舉劍,向楊志宗峰擁撲來!
“紫衣客李文浩”悲嘯一聲,也随着進身出手!
楊志宗見狀,突發一聲人雲厲嘯,手中“殘肢令’應聲展動。
于是——
慘絕人寰的畫面,層層疊出——
肢體亂飛,血雨狂噴,凄厲的降聲,從那陣陣的喊殺聲中,不斷的傳出。
人——瘋狂的吶喊沖殺!
屍體——縱橫狼藉!
血——一溜溜,一攤攤,腥氣刺鼻。
殺氣沖霄,恍若末日來臨,鬼怨神愁,日月無光。
如果這情形,再持續半個時辰的話,“紫雲幫”所有在場的高手,将一個也不會剩下,全得做“殘肢令”下的犧牲者。
這真是武林僅見的大殺劫!
楊志宗這時已被殺氣埋沒了理智,只一味的狂殺!
“殘肢斷魂”絕招,反複的施展,無數的高手幫徒,接連着倒下,不是斷臂,便是失腿,分毫不爽。
“紫衣客李文浩“,目毗欲裂,眼角已滲出血水,空自持着一柄神物利器——紫雲劍,因圍攻的人太多,而敵人只有一個,處處受制,根本無法盡力施展,眼看着幫徒慘死之狀,胸膛幾乎爆炸開來,但他現在已無法止住幫衆,只有讓這血劫,不斷的演下去!
他在心裏叫道:“完了,紫雲幫完了,灰飛煙滅!“驀在此刻——
一縷尖銳但卻深沉凝重的聲音,透過這一片濃厚的交響聲浪,傳人楊志宗的耳鼓:“孩子,你太過份了!“
一連三遍——
每一個字,有若一柄萬斤巨錘,敲擊在楊志宗心上,使他從無邊的殺機之中,清醒過來,不由驚然而震。
他聽得出這發話的人是誰——
正是他最崇敬最孺慕的紅巾蒙面人。
紅巾蒙面人的話音,似含有極大的威力,使他毫無猶豫的餘地,“是的,我太過份了!”他在心裏說着。
于是——
楊志宗采取了積極的步驟——
他以單掌,貫注了十成“兩極真元”勁氣,向左右猛揮。
一道紅白相間的氣流,挾着撼山拔岳的潛勁,湧向兩側。
有如風送殘雲,把兩側死剩下來不及原來之半的圍攻高手,硬生生的迫擠到兩丈之外,他以極快的身法,有如電閃般飄到“紫衣客李文浩”身前,伸手可及之地!
這一突然的到來,同時也快得駭人!
“紫衣客李文浩”現在是步步為營,楊志宗出掌迫退圍攻幫徒的電光石火之間,他已凝神一志而待。
人影才晃,紫芒緊跟着閃起,挾以畢生功力,淩厲無比的連連揮劈削刺,一口氣攻出一十八劍之多,劍光布成了一幢紫幕,連半絲間隙都沒有!
楊志宗施展開“移形換影”身法,有如鬼魅般避過這一陣瘋狂而且駭人的快攻,就在“紫衣客李文浩”一十八劍剛完,準備換勢的一絲絲間隙中——
楊志宗的“殘肢斷魂”絕招,已快得不可思議的出手攻向對方,但他只攻出兩式,陡然剎住——一
慘嗥聲中,紅光候現,接着兩樣物件,夾着一溜紫芒,飛上半空,被迫退的衆高手,身形還未站穩,不由又是一陣驚駭的呼叫!
那飛射的東西,正是幫主“紫衣容李文浩”的兩只手臂,那一溜紫芒,卻是“紫雲幫”
鎮幫之寶“紫雲劍”。
這些動作寫來很長,其實只是眨眼間之事。
楊志宗施展“殘肢斷魂”的前兩式,削去“紫衣窖李文浩”的雙臂之後,倏然收勢,低聲卻凄厲的道:“李文浩,削你兩臂是報甘露幫的血仇,現在我要同處治‘萬壽幫主’一樣,再斷去你的兩腿,現在告訴你,我就是孽龍潭畔被你們二幫一會聯施毒手的那小孩,這樣你總可瞑目了吧!”
“紫衣客李文浩”兩臂被削,已呈搖搖欲倒之勢,聞言之後突然嘶聲道:“你……
你……你就是那冷面……”
只是半聲慘嗥,“紫雲幫幫主紫衣客李文浩”兩腿又告被削,胸前開了一個血窟窿,“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死狀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那些死剩的驚呆了的高手,一陣暴喝,又憨不畏死的沖過去!
但,遲了!
“殘肢令主”那醜黑的怪少年已如鬼魁般一閃而逝!
數日之後——
江湖中盛傳着僅次于新近崛起的“陰魔教”的一大幫“紫雲幫”,已告灰飛煙滅,徹底的瓦解。
昔日名動武林的二幫一會,如今只剩下“百靈會”一個組織。
另一的“萬壽幫”自幫主“活彭祖張闵”在長沙城喪命在“殘肢令’下之後,也已解體,宣告除名江湖。
而血洗“紫雲幫”的,竟然是新“殘肢令主”,其手段和武功,較之原來的老“殘肢令主”毫無遜色,而且似乎還要高出一籌!
舊的“殘肢令主”死于“烈陽老怪”之手,武林中人方自慶幸恐怖的殺劫,将從此消弭,想不到“殘肢令主”竟然後繼有人,又持“殘肢令”出現江湖。
于是——
武林中又掀起了另一個狂潮。
五大門派居然也聯合派出了十個高手,由少林長老“百智”率領,人江湖查訪“殘肢令”真相,期能消弭這場形将擴大泛濫的武林浩劫!
另外,無數的黑白道高手,又開始行動,目的當然也是想除去這個恐怖的人物,這其中,最為緊張急謀的,要算“陰魔教”。
當然截至目前為止,江湖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殘肢令主”的真相,他們先後所看到的,都是經過易容而現身的“殘肢令主”,那曾經在衆目昭彰之下,死于“烈陽老怪”之手的“殘肢令主”和現在血洗“紫雲幫”的“殘肢令主”本是一人,是的,他曾死過,但奇緣天賜,他又複活了,唯一知道這件公案底細的,只有一人,就是“海鷗令主”紅巾蒙面人。
緊跟着——
“殘肢令主”又一連七次現身,毫無問題的,又有七個不可一世的高手,被殘喪命,出現的地點,忽南忽北,使人無從捉摸。
整座武林,沸沸揚揚,如臨末日!
這種殘殺,何時終止,誰也不知道,如果說,“殘肢令”殺人,确是索讨二十年前“甘露幫”的血債,但這種瘋狂的報複行為,使人們的同情心被殘酷的恐怖所淹沒,漸漸地轉變成了公憤。
這一天,南昌宮道上,出現了一個冷漠至極的美少年,禹禹獨行,劍眉微蹩,低着頭緩緩移動腳步,似乎在想心事。
他是誰?
他就是“殘肢令主”的真人,冷面少年楊志宗。
楊志宗一連串的行動,把“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第二頁中所列的二十個仇人,—一誅在“殘肢令”下。
現在,他的第二個步驟,是要追索“甘露幫血海深仇錄”,第一頁上所列的五個最厲害的仇人——陰、陽、醜、怪、婆,這五個都是黑白道聞名喪膽的頂尖魔頭。
也可以說楊志宗真正的索仇行動,現在才告展開!
因為他今後的索仇行動,将是極端的艱巨!
楊志宗目前最急迫的,是要探查“白面僵屍怪芮木通”的行蹤,因為師門造寶“烏木寶錄真訣”在這魔頭的手中,如果他能設法奪回,參以身懷的“烏木寶錄真解”練就上面所載的絕世武功,将有助于他的複仇行動。
同時二十年前師門血案,就是導源于這兩塊“烏木寶錄”,所以無論如何,他必需要把它奪回。
另一方面,他也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謎一樣的身世,他必需要揭開,還有他曾答應“天山龍女”,要替她探訪到她口中所說的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天下第一劍“玉面劍客範天華”的消息。
再有,他也曾應允代表武林雙奇,赴武林一異“西岳之主淩夷風”的傳人之約。
無數心事,紛至奮來,使他的心沉重如鉛。
他現在要辦的事情正多,但又感到無從着手。
他茫然的走在官道上,竭智盡慮,要理出一絲頭緒。
正行之間,一陣微乎其微的飒然風聲,飄送人耳!
楊志宗緩緩擡起頭來,俊目掃處,不由心頭一震!
只見兩條白色人影,快捷得有如兩縷輕煙,由身旁擦過,直向官道的右側山嶺方向馳去,一連幾晃,便消失在近山腳的林中,空氣中留下一片淡淡的香味!
顯然這兩條快得出奇的影子,是兩個女人1
幸虧是楊志宗,如果換了別人,決分辨不出來那是兩條人影,還以為大白天碰了鬼或是眼花了呢!
楊志宗不由被對方奇奧高絕的身手所吸引,好奇之心大熾,心想:“這兩個女子的輕功身法,與一般江湖身手泅異,可堪稱奇絕天下,不知是什麽來路?我何不追探下去,查一個水落石出?”
念動之下,身起如虹,向剛才兩條身影消失的方向飛去。
楊志宗屢遇奇緣,異禀天成,本身功力在江湖中已罕有能匹比敵者,自練就“兩極真元”之後,何異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這一展開身形,其快真足以驚世駭俗。
眨眼之間,已瀉落近山腳的那一片蒼林之中。
林!“約半裏,長不及兩裏,如置身林頂,前後可一眼看透。
楊志宗入林之後,只見林空寂寂,一無所見,他不稍停,極目的統林一周,依然不見任何征兆,不由駭凜不已,自己的身法不為不快,分秒之差,就讓人逃出視線,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呀!
心念轉處,疾速飄身上了林頂,展目向四處一陣掃掠,林外一邊靠山,一邊是靠官道,前後則是曠野草原,一眼可看出五裏之外。
但,奇怪,連半點影子都沒有!
楊志宗極快的做了一個判斷,這兩條人影極可能是在自己入林的剎那登山而去,否則,決不會逃過自己的視線。
于是——
好奇之心更熾,越發的想要探出個究竟。
身形一展,直撲向山頂。
剛上得山頂.果見兩個峰脊之外.兩點如白豆般的人影,如星丸跳擲般射向左前方的一座形如筆管也似的插天高峰,
楊志宗身形一緊,疾逾電閃的全力射去,有如隕星飛矢。
連越兩座山脊,高峰在望!
高峰筆挺如削,聳拔人雲,孤零零的挺立在群山之巅,像一座龐然巨塔,峰腰以上,半隐于雲霧之中,像極傳說中的神仙所居之所,這時,忽見那兩條人影,冉冉投入山圖的氤氲雲氣之中。
楊志宗心裏除了好奇之外,尤感到一絲神秘,他猜不透這兩個神秘的人影是什麽來路,這插天孤峰之上究竟隐着什麽樣的人物?是正抑或是邪?
思念未已,已來在孤峰旁邊,俊目掃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峽淵,寬約五十丈,峽中霧氣迷漫,臨淵下望,令人體目驚心,竟不知那兩條人影是如何飛渡的,不由停下了身形,茫然的注視着這道天然屏障。
征了片刻之後,突地想起一個主意。
随手撿起一塊人頭大的石頭,向不見底的峽淵扔下。
豈知等待了許久之後,仍然不見半點回響,不禁膛目咋舌,驚駭不已,那兩條人影,除非是妖怪,如果是人的話,決無法飛渡這五十丈的天塹!
楊志宗自忖功力,至多只能一口氣旋飛四十丈開外,但這絕淵少說也有五十丈,同時淵底不停的湧起霧氣,根本無法看得清對岸是否可以落腳,一個不巧,必然粉身碎骨,埋恨絕淵無疑,一時之間,倒愣愕住了!
“娃兒,你想什麽?”
語聲蒼勁,但卻無比的凄涼。
楊志宗只聽對方呼出娃兒兩字,已機警的閃開原地兩支有餘,心中這一駭非同小可,自己竟然讓人欺近身旁而不覺。
身形一定,倏地轉眼看去,只見一個須發虬結,破衣赤足的怪人,停身在方才自己所立之地的丈外。
兩只電炬似的眼睛,一不稍瞬的注定目已。
略一沉思之後,反而欺身過去,到一丈之外,停住身形,細細打量了那怪人一眼之後,冷聲道:“閣下何人?”
那怪人如電雙目在楊志宗面上凝視一瞬之後,突然驚“咦”了一聲,竟忘了回答對方的問話,喃喃自語道:“這娃兒怎的這等像他?”
楊志宗被這怪人所發的怪話驚得一怔,再度開口道:“閣下何人?你說我像他,他是誰?”
怪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自顧自的道:“神情舉止,無一不像!”
楊志宗被弄得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心想:“莫非對方是個瘋子,但以他剛才能欺到自己身側面不被自己發覺這一點看來,分明是身懷極高武功,何以語無倫次?”不由一皺眉道:“閣下在說些什麽,我不懂!”
怪人像是內心非常激動道:“娃兒想過這絕淵?”
“是的!”
“為什麽?”
“為了好奇!”
“好奇?哈哈!娃兒,你去不了的,老夫在此等了十多年,尚自過不去!”說完,沮喪的嘆了一口氣。
“閣下等了十多年?”
“不錯,整整十五年!”
“閣下是為什麽?”
“這個你不必知道!”
楊志宗不由被這句冷傲的話,激起了火氣,轉身正待——
“娃兒,你先別走,我有話問你!“怪人急出聲阻止。
楊志宗只好又轉回身來,冷眼注視怪人,道:“什麽話要問我?”
“你叫什麽名字?”
“楊志宗!“
怪人不由搖搖頭,嘿的嘆了一口氣!
楊志宗這一來,反被這怪人勾起了好奇心,訝然道:“閣下嘆什麽氣?”
“這個不說也罷!”
“閣下剛才說在下像一個人,這個人是誰?”
“天下第一劍客範天華,老夫摯友!”
楊志宗一聽怪人說出自己像“天下第一劍客範天華”不由心頭巨震,他清楚的記得,“天山龍女”徐姑姑也曾說過同樣的話,莫非自己與這範天華有什麽……
但轉念一想,又覺好笑,天下面貌相像的可多得很哩!
當下不由急聲問道:“玉面劍客範天華,現在何處?”
“娃兒難道會認識他,看你年紀……”
“不,我不認識,不過有人急着要尋他!”
怪人兩眼睜得滾圓的道:“誰?”
“天山龍女徐慧芳,她已在江湖中尋了他十多年了!”
“唉!多情自古空遺恨,徐姑娘也未免太癡心了!”
楊志宗一聽,話裏大有文章,眼前這怪人可能知道個中情形,自己既然曾經答應過徐姑姑,要為她探出“玉面劍客範天華”的下落,何不乘機弄個清楚,接着又道:“那玉面劍客範無華不是西岳之主淩夷風老前輩的門下嗎?”
“不錯!”
“他人呢?”
“生死不明,但極可能已遭了淫婦的毒手!“這怪人口裏所說的淫婦,楊志宗當然不知道指的是誰,但另一個意念又倏地從心中升起,不由脫口道:“閣下可知道武林一異西岳之主淩夷風共有幾個傳人?”
“只有範天華一個!“
這下楊志宗可真的驚愕莫名了,武林雙奇南癡北瘋,要他代履一異傳人之約,而一異僅只一個傳人,當然指的就是“玉面劍客範天華”無疑,可是據徐姑姑說她曾親赴酉岳尋找過,證實範天華确已失蹤,而現在這怪人也說範無華生死不明,這真令人費解。
以武林雙奇的身份而言,當然不會虛言哄騙自己。
他茫然了,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也許從這怪人口中,能多知道一些範天華的事跡,當下語氣轉為柔和的道:“閣下上姓大名可否賜告?
“老夫飛雷手伍雍是範天華的拜兄!”
楊志宗一聽,這怪人就是早年蜚聲武林的“飛雷手伍雍”,為人極是正派,當下不由肅然起敬道:“原來是伍前輩,在下失敬了,望原諒無知之罪!”
“好說!好說!娃兒怎的會到這筆管峰來?”
“追蹤兩個人至此!“
“什麽樣的人?”
“可能是兩個女子,但對方身法奇快,看不真切!““人呢?”
“晚輩追到此間,那兩條人影已在對峰半壁!““咦!老夫怎的沒有發現?”
楊志宗略一尋思之後道:“依晚輩看來,可能另有秘道通往對峰,不然以這絕淵的寬度來說,恐怕武林中還找不出能飛渡的人?”
“嗯!老夫在此株守了十幾年,卻從未發現這密道究竟在何處?”
“前輩株守此地也是為了好奇!“
怪人突然仰天一陣悲笑道:“哈哈!好奇?老夫為了要探究拜弟範天華的生死!““範前輩的生死,與這孤峰有關?”
“不錯,他極可能死于‘玉面閻羅婆潘七姑’這淫婦之手!”
楊志宗宛若中了巨錘,身軀猛然震顫了一下,但他又勉強忍住,盡量克制幾乎沸騰了的一股怨氣。
“百靈會”會長“招魂蝶秦媚娘”是“玉面閻羅婆潘七姑”的傳人,而“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又是“甘露幫”的血海深仇之人,名列“甘露幫血海深仇錄”首頁陰、陽、醜、怪、婆的第五名!
“飛雷手伍雍”見楊志宗的神情有異,詫然道:“娃兒,你是怎麽了?”
楊志宗竭力按忍住激動之氣,冷然道:“沒有什麽,我也久聞這老妖婆的賤名!”
“娃兒,‘玉面閻羅婆潘七姑’匿跡這筆管峰,江湖中無人知道,我也是十五年前無意中發現的!”
“伍前輩如果無法探出秘密通道,難道要株守一輩子!”
“飛雷手伍雍”苦笑了一下,并不作答。
楊志宗略作思索之後道:“伍前輩,如你不棄的話,晚輩甚願略效微勞,協助前輩共探這筆管峰的秘密通道,不道尊意以為如何?”
“娃兒,咱們像是一見投緣似的,走,跟我暫回居處,我給你講個故事!“楊志宗正想知道關于“玉面劍客”與“玉面閻羅婆”之間的糾葛,料知他所說的故事,必是這回事,當下欣然點首。
兩條人影,一先一後,馳離絕淵邊緣,向右側的峰頭射去。
“飛雷手伍雍”道:“這就是了,跟我來!”
說着,當先走人,楊志宗緊随在後,洞徑不深,兩個折轉之後,已到洞底,洞壁光滑如鏡,!“約三丈,別無長物,只在正中生了一堆火,壁間挂了些野獸肉脯:
兩人坐下後,“飛雷手伍雍”取出些烤熟了的肉脯,一葫蘆酒,楊志宗也毫不客氣的十爪齊施,大吃一頓。
吃罷之後,“飛雷手伍雍”面色一肅道:“娃兒,現在聽我講故事!”
“晚輩恭聽!”
“二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一個和你一摸一樣的俊美少年,仗一柄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僅一年的時間,博得第一劍之稱……”
“哦猜他就是玉面劍客範天華……”
“聽我說,不要插口!這美少年的聲名風靡了整座武林,同時也震驚了許多女孩子的心弦,許多女人拼命的追求他,但這少年冷傲孤僻,對許多女孩子的追求,漠然無動手衷,‘天山龍女徐慧芳’是當時包圍他的女子中最出色的一個!“楊志宗不由暗自點了一下頭,“飛雷手”微頓又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這美少年邂逅了一個年紀似乎和他不相上下,但卻美得令人一見就人迷的女子,于是這美少年深深地迷戀上了這個絕世尤物……“
楊志宗不由插口道:“她比天山龍女還美嗎?”
“不錯,豈止比她美,連武功也高出她許多!”
“哦!”
楊志親不禁哦了一聲,在他的心目中,“天山龍女”已可算是絕代佳人,以她現在徐娘半老的年紀,尚且無殊閉月羞花,年輕時,不知有多美,而這女人比她更美的話,他簡直無從想象,究竟美到什麽程度。
“飛雷手伍雍”又接着說道:“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對佳偶,于是兩人結為夫婦了,同在一處山水絕佳的地方隐居,謝絕江湖,過着神仙不管的日子……”
“那女的叫什麽名字?”
“那女的叫潘蟬娟!”
“難道就是這玉面閻……”
“你聽我說,這美少年除了往返師門之外,不和任何人交往,那段時間,老夫因習練‘飛雷掌’,也是數年不露面江湖,否則的話,或許可挽回這場悲劇!
五年之後,他們生了一個孩子,粉妝玉琢,和這美少年一模一樣,取名叫作範承志,就在範承志兩歲的那一年,這美少年被召回師門,練習一種武功,一年之後才返家和妻兒團聚,但他感覺到他的妻子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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