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當年港市最火藝人,莫過于白溪。
得天獨厚的美貌,驚人的演技,絕佳的影片制作。
在其他藝人出道後各種緋聞風言風語時,白溪總是在這一個劇組拍攝結束後馬上進入下一個劇組,沒有半點緋聞傳出來。
一向擅長挖掘八卦的港市記者,都沒有找到絲毫緋聞八卦。
一心專注事業,演藝事業也逐漸得到各類大獎的認可。白溪是港市影壇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有一天,擅長八卦挖掘的記者,拍到了白溪牽着男人的手,靠在一輛轎車邊,笑着往後偷拍的鏡頭看。
如墨長發襯着一張素淨的小臉,漂亮又開朗。
這是八卦記者們從來沒有拍攝到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顯然是知道他們在偷拍,但是沒有絲毫畏懼。
當年熾手可熱的白溪談戀愛的消息,一下點燃各大報刊娛樂雜志。
第二天白溪拍攝結束後,便有記者采訪。
“請問你喺跟沈思歸拍拖咩?”
白溪望着鏡頭笑了笑,明眸萊齒,絲毫不遮掩:“系啊!”
愛的轟轟烈烈,毫不遮掩。
沈思歸港市人,家中幼子。家中富裕,從事食品經營。沈思歸在留學歸國後,因為對娛樂圈有所興趣,便入圈了。一入圈,便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家庭緣故,沈思歸身上總帶着一種一般明星沒有的書卷氣息和貴氣。不少媒體記者稱:沈思歸為舊時代貴公子。
兩個人俱是俊男美女,外表上無可挑剔。而且,兩個人自從談戀愛後,對雙方的影響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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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是鄉野長大的小姑娘,讀書寫字會,但談不上文采斐然。而沈思歸大學又是古典文學專業,尤其愛好中國古典。當年只要稍微了解沈思歸的人,都知道沈思歸喜歡詩人李鶴。
兩個人的影響是相互的。沈思歸變得更加生動活潑,白溪也更有底蘊,不會再讓人覺得這個女人是那種一眼望盡的美麗皮囊。
白溪的美麗變得有層次,而她本人也對古代詩詞也信手拈來,精通外語,涉獵廣泛。不說改頭換面,卻也差不離了。
那個時候,傅琦然他們要比謝章桦小不少。內地娛樂消息閉塞,對白溪當年的緋聞也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沈思歸在白溪心中的地位。
後來長大了也只知道沈思歸跟江白溪兩個人有過一段而已。
謝章桦看到傅琦然給江白溪發《李鶴詩說》的照片就來氣,這是在給江白溪睹物思人,再續前緣嗎?
蠢貨!
江白溪熄滅手機屏幕,看了眼謝章桦,又低頭看劇本,根本不把謝章桦當一回事兒。
謝章桦笑了笑,腮幫子上的肉也跟着一起牽連抖動。一旁跟着的助理小趙看的心驚肉跳,他就知道謝章桦對江白溪不一般。
只是會不會太不一般了?
上次錄制綜藝,他請假沒有跟着一起去,結果銷假回來就聽說謝章桦要進組拍戲,還是一部電視劇。雖然謝章桦對于接戲非常任性,但是這些年謝章桦已經很少接拍電視劇了。就是桑哥也不知道謝章桦是抽什麽瘋。
果然,小趙在演職表中看到了江白溪的名字。那一瞬間,小趙就知道緣由了。
“你還喜歡《李鶴詩說》?”謝章桦雖然沒有逼得江白溪承認身份,但是江白溪的表現已經說明一切。
江白溪啪地一下合上劇本,冷笑:“我不喜歡《李鶴詩說》,喜歡什麽?”
江白溪是選秀出身,在出道前,她見過多少牛鬼蛇神,早就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能。
典型的給她三分顏色便會開染坊。
以前不想被謝章桦識破身份,出于一份愧疚和心虛。現在是發現謝章桦即不會奈他何,又木已成舟。
謝章桦笑着蹲下來,兩人視線平齊。兩雙眼睛對視,江白溪可以清楚從謝章桦的眼中看到自己。
“你當然喜歡《李鶴詩說》了。我收藏了好幾本《李鶴詩說》的絕版,你要看看嗎?”謝章桦不是傅琦然那個笨蛋,連江白溪的喜好都沒打聽清楚便胡來。
謝章桦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什麽都順着江白溪。
江白溪掀開眼皮,斜睨了謝章桦一眼。謝章桦嘴角含着笑意,臉上也看不出當年稚嫩的痕跡。謝章桦發現了她的身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我喜歡的是詩嗎?”江白溪摸着戲服的刺繡紋路,新嫩的顏色落在眼中,仿佛如霧罩湖水,帶着對舊日的一種期許。
謝章桦神色瞬間沉下去。江白溪卻依舊笑吟吟地望着他,漂亮的臉蛋肆意又張揚。
江白溪繼續道:“謝章桦,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喜歡李鶴的詩嗎?”
謝章桦沉默不語,一雙眼緊緊地盯着她。但是說,心頭有多少氣憤也不至于,他很冷靜。
“我這輩子,不,我這一生沒有喜歡過誰。也唯有他——”江白溪本來演地正是興頭上,但是在提到沈思歸時,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男人包容的笑意。
一瞬間,她所有的興致都沒有了。
江白溪推開謝章桦,也不在乎謝章桦會不會摔倒,也不在乎謝章桦會怎麽看她。
這是江白溪多年養成的習慣。她在謝章桦面前難以維持待人的和善,她一向是刻薄自私的。
謝章桦穩住身形,拍了拍身上的灰,嘴角卻提了提。他看到蔡明哲又在偷拍,這麽明顯的拍攝,是當劇組其他工作人員是傻子嗎?
恰好江導找了過來,謝章桦便把自己對蔡明哲的發現跟江導說了下。
江導皺起眉頭,表示會跟蔡明哲談,處理好這件事情。
接着,謝章桦便繼續拍攝今日的戲份。有時候兩個人有對手戲,也拍得無比融洽和諧。
江春生是執鏡導演,他敏銳地發現,之前拍攝時,兩個人存在的問題,現在都不複存在。
兩個人在鏡頭前的演繹,好像真的把大家待會了千年前的宮牆院落之中的故事,皇帝和宮妃之間的對手戲,更增添了一份隐忍,将男女之間的張力拉伸到極致。
江導看得不适應,轉頭看了眼片場編劇,結果小姑娘臉紅紅的,呆呆地望着鏡頭前的兩個人,眼睛亮晶晶的。
江導看到這場景一笑,他不愁了!在現場嘈雜的機器之下都有如此強的感染力,屆時經過剪輯加工過的鏡頭對觀衆的吸引力只會更大。
片場氛圍越來越好,江導很少看見江白溪跟謝章桦之間有什麽接觸,但是拍攝樣片卻是不騙人。
這兩個人在私下底絕對有聯系。
不過這一次江導猜錯了。自從那天謝章桦戳穿窗戶紙之後,兩個人的交流僅限于拍攝時,私下底連面都沒有見過。
江白溪一直避着謝章桦。
謝章桦也不慌,他跟傅琦然找了點事情做,又讓桑哥帶着向牧黎去進修學習,最近他們應該沒有時間來找江白溪。
畢竟兩個笨蛋,做事不行。
拍攝進度像飛一樣,今天是皇帝的殺青戲。
江導十分高興地拍了拍謝章桦的肩頭:“今天好好演,我在酒店訂了包廂,今天晚上給你殺青!”
一般演皇帝的演員可沒有這種待遇,可是誰讓,這個角色是謝章桦出演的呢?
今天難得沒有江白溪的戲份,她坐在江導旁邊看着謝章桦最後一場戲。
帝王本是這世間最為尊貴之人,朝臣對帝王雖有怨言,但有不臣之心是不敢的。
西北平英王當年為了自保,将家中最為出衆的嫡女送入宮中。平英王野心勃勃積蓄多年,而朝廷管理民不聊生,不得民心。
平英王暗使女兒對皇帝下毒。
皇帝過分寵愛沈連城,又不是一個合格帝王。在沈連城日日的柔情蜜意之下,早已中毒頗深,待到發作之時,已無力回天。
平英王不想背上弑君的名頭,他弄來的毒藥,發作之時宛如風寒入體。起初宮中太醫以為皇帝只是生病了,按照平日的藥方開藥,後來皇帝卻病得越來越重。
太醫們束手無策,齊聚商議皇帝的治療方案,一位從民間招徕的老太醫看過皇帝的脈案,察覺不對勁,這不是風寒入體,而是中毒。
老太醫曾經在西北一帶行醫,見過這樣的病例,都是出于大家族之中。
老太醫立馬想到了皇帝最為寵愛的麗貴妃——沈連城。
在請脈時,老太醫将一切告知皇帝。
宮室肅穆,床帏低垂,燭火跳動。
太醫禀報完後,什麽都沒有聽到,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皇帝的臉在火光中跳動,光線沉沉,太醫看不清皇帝的表情,他不敢揣測皇帝的情緒。
就在太醫以為皇帝不會出聲時,皇帝的聲音像生鏽鐵門轉曳的嘶啞聲音。
“麗妃——麗妃呢——”
江白溪眼睛一轉也不轉地盯着場中央,場中央的男人容色驚人,頭發雜亂,因為長久的病重,整個人呈現一種病态的單薄。
皇帝已經病重了,他抓緊錦被,指節用力抓緊被面。但是他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一片空空的地方,內侍立馬上前詢問。
“麗,妃——麗貴妃——”每個字都聲嘶力竭。
內侍立馬遣人召麗貴妃來。
但是內侍是宮中多年的老人,嗅覺敏銳。雖然沒有聽清太醫跟皇帝說了什麽,但是看皇帝這個樣子,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不一樣的事情。
而麗貴妃本來身份便不一般,當初皇帝冊立麗妃為麗貴妃之時,朝中不少大臣反對,但是皇帝一意孤行。
麗貴妃可是西北平英王之女。西北只知平英王不知朝廷。麗貴妃入宮是平英王對朝廷的一種投誠。
燭火在無風的室內抖動,仿佛皇帝墜墜欲落的生命。
很快有位宮人過來在內侍耳邊低語,內侍的臉色瞬間變了。
皇帝聲音嘶啞:“麗——貴妃呢?”
內侍跪地叩首,身形微抖:“回禀皇上,麗貴妃不知所蹤。”
“呵——呵呵——哈哈哈——”皇帝像破風箱一樣,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響。整個人卻比之前有精神氣了一些。
太醫看向皇帝,心底一突,連忙上前請脈。皇帝卻一把揮開,整個人瀕臨滅亡,卻迸發出驚人的活力,像囚籠中的獵物在臨死前做出最後的掙紮。
他在昏暗的宮室中高喊着麗妃,喊“朕的麗妃”,甚至整個人摔下來床榻都不在乎。形容瘋癫,不像一國之君。
鏡頭随着皇帝的腳步走位,鏡頭天旋地轉,仿佛映照着此時皇帝的心境。
一鏡到底,為皇帝這個人物添上最後的高光色彩。将整個表演推上高.潮。
這一段表演,或許可以成為經典,被人剪輯反複觀看的經典片段。
最後,在皇帝臨死前,他也沒有等來他的麗貴妃。
拍攝一結束,江春生第一個跳起來鼓掌。
謝章桦卻在嘈雜的片場中第一眼看到了江白溪,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錯。
謝章桦的眼中還帶着人物的瘋癫迷戀,江白溪分不清這是人物的情緒,還是他本身的情緒。
江導走到謝章桦的跟前,大力拍了拍謝章桦的後背。謝章桦身量高,江導又生得圓胖,站在謝章桦身邊就像一只小土豆。
場務捧來一束鮮花送給謝章桦。
整個片場都在歡呼沸騰,這個時候,江白溪才感覺到——
謝章桦在娛樂圈的地位。
他是影帝,不是十幾年前的小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