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午京城的初冬,冰雪未至,卻已是寒風乍起。
西平伯府的仆人們穿着厚棉服正在打掃庭院,一個衣着單薄的小厮羨慕的看了一眼身着厚棉服的仆人們。
沒等仆人們察覺,小厮緊了緊身上的薄外套縮頭縮腦的遛回了靜心苑。
靜心苑在西平伯府西北角,緊貼着西平伯府外牆,牆外就是大街。
牆外不時傳來喧鬧的叫賣聲,越發襯得院內寂靜凄涼。
小厮來到苑內唯一的一處廂房門口,輕輕呼喚道:“少爺,仆可以進去嗎?”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進來吧。”
小厮輕輕推開門,有些委屈的說道:“少爺,庫房的林管事說前陣子給仆人們發冬衣,已經把厚棉布用完了。目前正在采購,需要緩幾天才能送來。”
小厮沒聽到主人回應,忍不住擡頭,卻見少爺正在素白書冊上書寫着什麽。
他默默的繞到書案邊,熟練的拿起墨條研墨。
一邊研墨,一邊在心底贊嘆:“少爺寫的字真好看,比正房的二少爺的還好看!”
前些年夫人為二少爺請了一位書畫大師教導習字,如今不過十二歲,已經是西京年輕一代的書畫新秀了。
這讓出身行伍的西平伯非常高興,讓二少爺把府內各處匾額都寫了一遍,珍而重之的換了上去。
小厮每每看着靜心苑外那張匾額上的三個字,都覺着伯爺和夫人大概是眼睛有疾,這樣的字若是能稱好,那少爺的字豈不是大家了?
正在專心寫字的董章庭自然不清楚身邊小厮平安的心思,他低頭吹了吹書冊上的字。
将書冊合上說道:“把最近抄的九本《孟子》都包好,送去李掌櫃那裏。”
平安問道:“少爺,那換回來的銀錢用來購買棉服嗎?”
董章庭揉捏着手腕,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用,正院很快會送來。換回來的銀錢直接拿回來便可。”
平安想起之前去找庫房林管事那諷刺的話:“不服啊。誰讓你家主子是讓夫人厭惡的庶出呢,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還敢多嘴?”
林管事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嘲諷少爺,正是因為有正院夫人撐腰。
少爺卻說正院會給他們送棉服,實在不明白。
不過少爺說的話,基本都會成真。
自己好好聽少爺的話就好。
董章庭看着平安離開廂房,熟練的踩着牆翻出西平伯府的背影。
他看得出平安很疑惑自己為何如此篤定正院會給自己送棉服。
畢竟,整個西平伯府都知道溫柔賢惠的西平伯夫人此生最厭惡的人莫過于居住在靜心苑的庶長子董章庭。
西平伯夫人成親七年一直未誕下子嗣,壓力極大。西平伯老夫人為了家族後代考慮,強壓着西平伯納妾,并且順利誕下庶長子董章庭。
西平伯老夫人大為高興,把大孫子抱到身邊扶養,西平伯因為這是第一個兒子,也頗為疼愛。
在董章庭剛出生的兩年間,堪稱風頭無倆。
然而,這一切都結束在西平伯夫人誕下嫡子董天賜。
庶子雖好,但是哪裏比得上期待多年的嫡子。
董章庭迅速被西平伯府遺忘,他被丢到靜心苑不再理會,身邊只有一個奶娘。十歲那年,奶娘過世,董章庭身邊只剩下奶娘的兒子平安和他相依為命。
然而西平伯夫人和她的女兒并沒有忘記董章庭,她們如同無法擺脫的烏雲一般壓迫了董章庭大半輩子。
沒想到,他費盡心機成功報複這對母女,松快了幾年,卻又重生回到了十四歲,自己即将徹底被她們壓制的時候。
十四歲這年的十月初七,董天賜生日的三天前。
西平伯府将會來一位儒學大家趙學士,他和西平伯有舊,打算在西平伯的子嗣中挑一個學生。
西平伯夫人為了更好的襯托兒子,特意提出讓庶長子董章庭和兒子一起接受趙學士的考核,給他一個機會。
西平伯非常感動,認為夫人實在寬容大度。
然而,沒有接受過專門教育的董章庭哪裏比的過從小被細心教導的董天賜。
董天賜成為了趙學士的愛徒,董章庭成為了不堪造就的朽木。
西平伯從此徹底放棄了這個庶長子,哪怕日後董章庭經過一些事醒悟過來發揮了本來有的天賦,卻也已經無法輕易擺脫大勢已成的西平伯夫人的控制。
如今是十月初六,西平伯夫人為了明天在趙學士面前撐一下面子,自然會把他該有的東西補齊。
等平安帶着銀兩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櫃子裏真的多出了幾套厚棉服和棉被,少爺平常看書習字的房間多出了不少書冊和文房四寶。
看着書架上嶄新的書冊,平安張大了嘴巴。
董章庭嘴角略微上揚:“把嘴巴合上,小心進風。”
平安乖巧的合上嘴,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屋外,确定靜心苑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外人,低聲說道:“少爺,您真是神機妙算!不如,我們去擺攤算命吧,西市最近來了一位算卦先生,一卦足足收五兩銀子!夠抄二十五本《孟子》!”
平安一邊說,一邊暢想着未來跟着少爺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啪
額頭被輕輕敲了一下,平安聽到少爺的聲音:“還有一個時辰入夜,如果你不能在入夜之前收拾好屋子,做好飯菜,我們就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平安霎時清醒過來,手腳麻利的收拾起屋子,還不忘從棉服裏抽出兩件,套在自家少爺和自己身上。
兩人趕在入夜之前吃過晚飯後,回屋睡下。
平安睡在屋內的小塌上,董章庭睡在床上。
靜心苑雖然不大,但是房間還是有幾間的。兩人被迫擠在同一個房間內休息,是因為西平伯夫人撥給靜心苑的碳很少,品質也差。
為了節約碳火,兩人冬日裏只能擠在一間屋子內。
一時有些無眠的董章庭透過窗簾看着縮手縮腳睡在小塌上的平安,心裏略微嘆了口氣。
平安是奶娘的孩子,并不是西平伯府的仆人。然而這傻小子卻忠心耿耿的跟了自己一輩子。
罷了,這輩子自己一定會更快擺脫西平伯這一家子的控制,到時候再好好掰正平安的腦子,讓他早點成婚生子,給奶娘留個後,不要和前世一樣,為了守着自己,什麽都顧不上。
未來,就從明天開始改變。
十月初七上午,早已經做好準備的董章庭坐在書案前等待着來人。
正如前世一般,巳時一到,西平伯夫人身邊的安嬷嬷來到靜心苑,冷聲吩咐道:“老爺夫人正在前院等你,走吧。”
前世的董章庭自然不知道這是他唯一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只以為是西平伯夫人又一次為難打壓。
不過前世的董章庭抓不過這次機會,重來一次的董章庭抓得住。
他平靜的跟在安嬷嬷身後來到了正院。
安嬷嬷察覺到身邊的少年身上沒有往日的瑟縮害怕,只有平靜,心中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過,她們已經來到了正院。
安嬷嬷面上的冰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和憨厚的笑容。
她恭敬的在門口說道:“大少爺,老爺和夫人都在屋內等您。”
此時屋內,西平伯正在滿意的品鑒着手中的字,不時和身邊的青衫文士交談一二。西平伯夫人驕傲的看着一個個形态優美的文字從兒子手中落下。
随着董章庭出現在門口,屋內原本和睦的氛圍略微停滞了一會。
西平伯擡頭看到董章庭,剛想下意識呵斥他身形挺直一些,不要畏畏縮縮之态。
卻見大兒子身形挺拔,面容沉靜的站在門外,躬身向他們問好。
他有些迷惑,甚至有些陌生,這真的是他那個畏畏縮縮不敢擡頭看自己的庶長子?
董天賜有些不高興,他沒想到往日一直萎縮沉默的庶兄,今日竟然頗有幾分清俊挺拔之感。再加上他從親娘處繼承來的俊秀面容,竟有幾分如玉少年的感覺。
董天賜和西平伯長的很像,所以非常得西平伯寵愛。但是西平伯的長相粗犷,放在文人堆裏就不太受歡迎。因此,董天賜很不喜歡長得太俊秀的人,甚至隐隐有些妒忌。
西平伯夫人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容溫和:“章庭,快進來見過趙學士。”
董章庭走進屋內,朝趙學士問好。
趙學士是典型的文人,他對董章庭此時的姿态和樣貌非常喜歡。溫和的招呼他到身邊坐下,并且和西平伯開玩笑道:“董兄,你竟然生得出這般俊秀少年,也不帶出來讓我們瞧瞧。”
西平伯道:“這孩子腼腆不愛出門,我和夫人心疼孩子,就縱着他在府內呆着。”
趙學士笑了笑,沒有追問下去。
西平伯夫人适時說道:“時辰也不早了,趙學士不如出道題,考考這兩孩子。”
“對對對,我竟是差點忘了。之前看天賜,四書五經基本已經通讀一輪,并且頗有感悟。料想章庭進度也差不多。不如你二人便從中選一句喜歡的句子寫一篇文章吧。”趙學士拊掌笑道。
趙學士話一出,董天賜得意的看了一眼董庭章。
金玉其外又如何,不過是敗絮其中。自己幼承庭訓,定能讓董章庭這個四書五經都沒讀順的粗鄙之徒漏出真面目。
到時候趙學士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正值得誇贊的那一個。
董章庭對董天賜的挑釁視若無睹,平靜的來到早已經準備好的書案前研墨。
前世的董章庭在十四歲時,沒有接受過什麽教導,四書五經幾乎都讀不順。再加上那時候心情惶恐又迷茫,自然表現極差。
趙學士看到他時,眉頭直接簇起,聽他磕磕絆絆的念了一篇《孟子》裏的第一章 ,便讓他下去了。
如今重來一次,他竟然提出了新的考核方式。
董章庭突然想起前世最後幾年遇到的一個人,她曾經笑道:“讀書人大多挺看臉的,只要你長得好,再多幾分氣質,他們就會覺得你和他們一樣,頗有才氣。”
如今看來,确實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那個人,重生以來有些焦躁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一個個文字行雲流水的出現在素白的紙上,構成一頁頁優美的文章。
董天賜率先完成,他拿起文章恭敬的交到趙學士手中。
趙學士看了眼董章庭,見他還在寫。低頭品鑒起董天賜的文章。
這篇文章是以《論語》中的“好(hào)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為主題,引申出的一篇文章。
趙學士看完之後,贊嘆道:“天賜這篇文章,足見根基踏實,涉獵甚廣。文中各處論據皆有典可查,更兼文字優美質樸,董家今年怕是要有一位十二歲的秀才郎了。”
此話一出,西平伯夫妻差點壓不住心中的喜意,心知讓董天賜拜入趙學士門下的打算基本成了。
西平伯謙虛道:“趙兄過譽了,這孩子啊就是比平常孩子多了幾分努力。若是有趙兄這般名師好好教導,才能多幾分進益。”
在兩人互相吹捧時,耳邊傳來董章庭的聲音:“父親,趙學士,我的文章已經做好了。”
趙學士接過文章,剛要仔細評鑒一番,便聽到西平伯夫人笑言:““你母親當年出身市井,不通文墨。我們一直擔心你受到她的影響,如今看來,卻是我們多慮了。”
趙學士看向西平伯夫人:“他不是夫人所出?”
西平伯夫人面容溫婉:“我膝下只有天賜和南雅一雙兒女。”
趙學士随手将董章庭的文章收起,他像是手上不小心碰到髒東西一般擦了擦手對西平伯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庶出。這孩子的文章我便不看了。天賜的文章頗為我心意,若是天賜願意,老夫願意收他為徒。”
西平伯看了一眼董章庭,旋即揮揮手讓董章庭離開。對趙學士抱歉道:“是我們夫妻考慮不周。趙兄願意收天賜為徒,哪有不願之理。”
之前被董章庭風采所攝的人心裏都松了口氣:“裝的再好有什麽用,不過是個庶出,永遠出不了頭!”
董天賜看到趙學士對庶兄外貌的喜愛,心頭如同一股涼水兜頭潑下,心裏又羞又惱。
若非母親的手死死的抓着他,他怕是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了。
誰料峰回路轉,趙學士竟然讨厭庶出,根本不願意看董章庭的文章!
他壓下激蕩的心情,朝趙學士躬身行禮:“多謝趙學士贊譽。”
趙學士溫和的看着他:“你應該改口了。”
董天賜面上布滿喜色:“老師。”
西平伯夫人笑道:“三日後是天賜的生日,不如将拜師禮放在那日一起舉辦,也更加熱鬧一些。”
趙學士笑道:“有理。我等會還有事,需要先離開。等你們定好時間和流程通知我即可。”
随着消息在西平伯府傳開,整座西平伯府都洋溢着喜悅的氛圍。
董章庭平靜的回到靜心苑,他在等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引用1:好(hào)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出自《論語》泰伯第八,第十章 。意思是孔子說,那些喜歡逞強鬥狠,窮山惡水的人,當心這種人會禍亂社會。缺乏仁德又憤世嫉俗,也是會撓亂社會的人。
放兩個預收,喜歡的可以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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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國家朝野內權臣跋扈,朝野外流民四起。
如果不出意外,她會和她那些炮灰公主姐姐一樣成為權臣的傀儡,甚至亡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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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因為我是皇後成長系統啊,道具不能直接使用在宿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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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愣住:“這也行?這不就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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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災播報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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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淩晨,y市突降特大暴雨,淩晨三點,爆發泥石流。
圍觀群衆:樓主還沒睡醒吧?這邊建議樓主去醫院看看?
4月4日,c市降溫,将迎來特大暴風雪。
圍觀群衆:不會是真的吧?可c市瀕臨沿海,典型的熱帶氣候,怎麽會下雪呢?
7月5日,全球高溫,洪水。
15樓:本人23歲,男,家裏開船廠,有小姐姐一起劃船嗎?
16樓:世風日下,道德敗壞啊!樓上的快點把船交出來謝罪!
董青檸看着自己不停增長的空間,微微一笑。
口嫌體正直,王某某法則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