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婚這日,清雅坐在上座,底下跪着的是身為側妃的扶友兒。
“友兒給姐姐敬茶。”扶友兒從身旁的貼身婢女手中接過一盞溫茶,恭敬的雙手奉上。
“妹妹快起來。”清雅微笑應對,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神微閃,一點兒不像是真的高興。
穆瀚宇看在眼裏,心下興奮不已。
果然,清雅是在乎他的!
因着是側妃,并不像娶個妾室那般簡單,二皇子府還是好生熱鬧了一番的,穆瀚宇從清雅臉上看出她有些許不悅開始,便心下歡喜,臉上不時挂着笑容,與衆人寒暄敬酒。
來客大多是不怎麽與他有過多交集的朝堂之臣,平日裏看二皇子,總是一副冷冰冰不可一世拒人于千裏的樣子,此時瞧見了不免多想,還以為這扶友兒果真是順了他的心意才這般高興。
與這群內心暗戳戳的打算好好去巴結一下威遠大将軍的朝臣相比,身為清雅娘家人的戚明卓和三皇子,心裏就有些不悅了。只是礙于是皇帝賜婚,他們也實在不好多說什麽。
本想着讓戚映之過來安慰安慰清雅,奈何那丫頭自從南宮毅涵一事後,便不願再出門,他們也是無奈。
清雅喝了側妃敬的茶,強行支撐着招呼女賓。只是腳步虛浮,精神不佳。
穆瀚宇瞧見了,以為她是對這婚禮心生不悅在吃醋,暗暗高興之餘,卻還是派梁召通知楊女官,将清雅勸去休息。
清雅身體的确有些不适,近兩日總是嗜睡,精神也不太好。楊女官勸了一番,她便不再強撐,而是回了內室歇息。
“皇子妃,是否要請大夫看看?奴婢瞧您臉色有些不對。”楊女官扶着清雅躺下,總覺得有些不安心,往死裏,清雅身體尚好,還從未出現近幾日萎靡的樣子。
“無妨,只是有些困罷了。你且出去吧。”清雅擺擺手示意楊女官出去,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當晚,喝的醉醺醺的穆瀚宇,腳步踉跄的走進了清雅的房內。
“清雅~為夫回來了。”穆瀚宇進了房內便緊緊摟着清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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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清雅本已打算入睡,瞧見他進來了,只得趕緊讓他就着自己,扶他坐在了凳子上,盡管心中不願,可想想別院女子也是初為人妻,自然不希望新婚當夜,相公便留宿別處。內心好生掙紮了一番,還是猶豫着開了口:
“相公,今日是你與友兒妹妹的新婚之夜,還是……”
只是,語氣略帶酸氣,而清雅不自知,穆瀚宇迷迷糊糊的聽不出來罷了。
“不,為夫只有你一個妻子,友兒是誰?”穆瀚宇嬉嬉笑笑的将清雅攔腰抱起,盡管已經醉的不成樣子,卻還記得懷裏抱着的是誰,輕柔的将其放下,想也不想便閉上眼睛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清雅:“……”
二皇子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睡着時,是不打鼾的?
可既然人已經在她屋子裏睡下了,她倒也沒聖母的再将人趕出去的道理。
于是,清雅想了想,便喚了楊女官,去好生與今日的新娘子說一說,望她不要見怪。
扶友兒此時早已在貼身奴婢冬兒的伺候之下,脫好衣服洗漱好躺下了,怎麽會見怪呢?她高興還來不及。雖然二皇子風流倜傥、器宇不凡,可她對二皇子沒感覺的話,也不會強迫自己喜歡上他。
沒有感情的婚事,在她看來,不如一個人好好過日子來的開心。
“小姐,您這心可真大~”冬兒雖知自家小姐為何如此,可蓋頭都不等新郎來掀開,便因覺得困了而早早卧床休息的新娘子,大概除了她家小姐之外,再無她人了吧?
“你懂什麽?沒瞧見二皇子看見皇子妃那充滿愛意的眼神嗎?莫說我本就打算日後功成身退,即便我願意待在這皇子府争上一争,你以為二皇子還會願意留我在身邊嗎?只怕到時候,咱們怎麽沒的都不知道。”扶友兒瞅了一眼冬兒,默默嘆了口氣。
自從那貴公子一事後,她便知曉了一個道理:
不是自己的,莫要強求!
“不會這麽恐怖吧?哪個皇子沒幾個側室、幾個寵妾的?”冬兒吐吐舌頭,覺得自家小姐是不是太過于憂心了些。
“那是你沒愛過一個人。一旦愛上了,便絕不會願意與任何人分享他;同樣的,也不會願意任何人分享她在二皇子心中的地位。他看皇子妃的獨占欲,實在太過強烈。日後這種話不必多言,言多必失,懂嗎?”扶友兒想起初次見到穆瀚宇時,旁人只是不經意間提到“皇子妃”三個字,本來冷若冰霜之人,卻突然像是冰雪融化般溫暖。而今日,她每每不經意一撇,卻總能看到穆瀚宇溫柔似水的在盯着皇子妃看。
那種溫柔的感覺,只怕是身為父親的皇帝見了都要驚訝的不行。
試問,這樣的“唯一”,她憑什麽去打破?又怎麽忍心去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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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清雅還沒睡醒,穆瀚宇便起身穿衣,因着早已叮囑扶友兒不必晨昏定省來打擾清雅美覺,他便放心的去了廚房,學着廚娘的樣子,做了簡單的清湯小菜親自端進了內室,等着清雅起身時可以直接用早膳。
清雅醒來時,本以為是廚娘做的,并沒覺得不同,除了……粥似乎有點兒糊,小菜似乎有點兒鹹,而包子似乎有點兒硬之外。
“咱們是換廚娘了嗎?”清雅好奇的盯着楊女官,對方知曉這桌上都是穆瀚宇所為,自然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掩嘴笑着出了房內,獨留夫妻二人。
“是不是……不好吃啊?”穆瀚宇默默咽了咽唾沫,有些擔心這桌上的東西難以下咽,便試探性的咬了一口包子,覺得很硬,吐了;喝了一口粥,糊了,吐了;那小菜,他連試都沒試,便一臉歉疚的盯着清雅:
“那個……我讓廚房重新做,你稍等。”
而後,不等清雅反應,便打算喚楊女官将早膳撤掉。
清雅擺擺手讓楊女官退下,想着剛剛他的反應以及楊女官之前的偷笑,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這些……都是相公做的?”
“咳咳~不是~”穆瀚宇本來指望着拿它們邀功來着,此時既然知道不好吃,哪兒還不好意思點頭說“是”。
清雅瞧見他那不知所措的樣子,內心感動,拿起包子開始吃起來。
“哎,你別吃了。我讓下人重新做。”穆瀚宇想阻攔,可發現清雅已經兩三口吃完了包子,碗裏的粥也喝了一些。想想這麽難吃的東西,就因為是他做的,清雅就吃的很開心,他便覺得特別滿足,也跟着清雅吃起來。
“相公,謝謝你~”清雅發自肺腑的笑着道謝,不等穆瀚宇開口,便起身親了他一下。
這下子,穆瀚宇吃起東西來,更暢快了!
“給~”穆瀚宇拿了一個包子遞到清雅嘴邊,清雅會意咬了一口,想拿到自己手上,結果對方卻就着剛剛那一口,将包子整個塞進了自己嘴裏。
清雅失笑,拿出手怕想為穆瀚宇擦嘴唇。
恰在此時,扶友兒領着婢女前來拜見清雅。
“見過殿下、見過皇子妃。”扶友兒盈盈行禮。
“嗯,你怎麽來了?”穆瀚宇有些不悅,剛剛清雅似乎正打算為他擦嘴,這個女人這時候來這裏是做什麽?
扶友兒:“……”
不是您老特地從外面買了一件男子內衫,讓我拿過來,說是成親前親手為您縫制的嗎?
雖然心下好奇,可扶友兒還是轉身從冬兒手中接過一件內衫,款款走到二皇子跟前:
“殿下,這是成親前,友兒親手縫制,還望殿下喜歡。”
穆瀚宇頓了片刻,這才想起來,成親後第一日,還安排了這茬。
他本不想搭理,想讓清雅繼續手上未完成的動作。可想了想,扶友兒人都來了,那他便把這場戲做到底吧。
于是,片刻後,穆瀚宇起身走到扶友兒旁邊微笑着接過,而後才示意扶友兒落座,捧着內衫走到清雅面前坐下,好似在跟清雅顯擺別人給他做的內衫。
既然,穆瀚宇本想在清雅臉上瞧見些許不快之意,奈何她此時困意襲來,加之有些惡心不适,對這內衫的醋意便随之淡了些,只想着趕快打發這二人之後,她好回去歇息。
雖然,她才起來不久。
可惜,這份不在意,看在穆瀚宇眼裏,卻成了清雅一點兒也不在乎他。
穆瀚宇有些生氣,可想想上一次,他離開之後清雅臉上挂着的淚痕,這次,便是怎麽都不敢随意扔下清雅一人。想了想,只得面對扶友兒說道:
“午膳一同去左室用吧。”
“是,殿下。”扶友兒知趣的行了禮退下,留給二人獨處的空間。
清雅覺得有些頭暈,便喚來楊女官,扶着自己進內室休息。穆瀚宇瞧見她對剛剛一事無動于衷,不由得有些洩氣。連帶着手中的內衫也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喚來梁召吩咐道:
“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