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當晚雅苑中,楊女官命小蘭将其他下人打發了,便與清雅一同圍坐一桌讨論白日發生的事兒。清雅覺得奇怪,白日這種情景,作為親生女兒的婉瑩竟從始至終都沒露面,即便後來老夫人生氣做主禁了柳氏的足,南宮宏遠因着被心愛的女人欺騙也嚴明不願見她。按理說,這種情況下,婉瑩應該寸步不離的陪在柳氏身側才是,可實際上,她卻老老實實的待在自個兒的院子一直未出現過。
“不若奴婢今晚去看看?”楊女官有些不太确信的問道。她與清雅有着同樣的好奇,想不明白親母發生重大變故的情況下,婉瑩竟一直不聞不問。
“你且去吧,小心些。”清雅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總覺得事情太過于順利,而柳氏自從被老夫人告知壓根兒沒懷孕之後,竟呆愣的任由其擺布,即便是受驚過度,也與柳氏一向不服輸的性格太過相悖。
待楊女官走後,小蘭伺候着清雅洗漱,之後便被打發去了外屋歇息。
清雅躺在床上,一只手無意識的捋貓毛兒,眼神空洞茫然,突然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該做些什麽。
從她清醒的那刻開始,便想着一定要為母親和自個兒報仇,可現在柳氏被禁足了,而後呢?她能做些什麽?還有那個婉瑩,今日又是個什麽情況?
這些問題萦繞在清雅腦海中,思緒不停換來換去,惹得她一陣恍惚,迷迷糊糊的竟就這麽睡下了。
穆瀚宇早早的就待在遠處觀察着,待清雅睡着後不久,才輕手輕腳的從窗子跳了進來。
本來趴在清雅懷中的小貓兒瞧見了自家男主人,便一躍而起,跳入了他的懷中。
“主人,腓腓今日差點兒就被打死了,嘤嘤嘤~~”腓腓想着白日在柳氏院中的“危險”,委屈的蹭了蹭穆瀚宇的胸膛。
“知道怕了?你這所謂的女主人有可能連她自己都保不住,你确定要一直留在她身邊?”穆瀚宇眼神寵溺的點了點小貓兒的耳朵,随即瞥向了一旁睡的正香的清雅。
這個女人還真是一點兒防備心理都無,剛剛小貓兒跳起的動作不輕,甚至扯動了她的衣袖,可她呢?卻只是随意的換了個姿勢,便又繼續沉睡。
“怕什麽?你不一直擱邊兒上看着嗎?”腓腓絲毫不擔憂,除了信任清雅之外,就是感應到一裏之外的穆瀚宇早在南宮宏遠出言想将它拖出去之前,便已經待在那裏遠遠的看着它和女主人了。
雖然一人一貓若需對話則受着一米之限,可感應彼此則只需一裏之遙即可,真真是方便的很。
穆瀚宇:“……”
他的确就在邊兒上看着,當時接到侍衛的禀告,他心急如焚的趕來,生怕晚了一步就再也見不到腓腓,就像當年她出去游玩兒,結果一回宮就發現母妃已經再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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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到清雅和腓腓安然無恙的時候,整顆砰砰亂跳的心髒才終是歸于平靜。
只是不知,那份擔憂,除了腓腓之外,是否有着清雅的原因。
“主人,其實我覺得姐姐挺可憐的。她也是生母被人害死,而今卻因着顧忌壞女人腹中孩兒一而再再而三的等着,哎,姐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若是沒有主人在身邊保護,真真是不知道往日的日子該怎麽過。”腓腓表情哎哎,似乎發愁閨女嫁不出去而要強行塞給二皇子的老母親一般,聽的穆瀚宇心裏一陣無奈。想想三皇子也是那般溫文爾雅,比自個兒冷淡的性子不知道好了多少,怎的腓腓就認準了他和清雅是一對兒呢?
“好了,別鬧了。”穆瀚宇将小貓兒放入它的專屬小窩中,而後在離去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清雅,随即才慢慢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次日,楊女官将查明的情況告知清雅,二人皆是沒想到,婉瑩那個女子竟然可以狠心至此,生生的将自己腹中的孩子打掉,就為了參加下月的百花宴。
“難怪昨日柳氏鬧成那番樣子,婉瑩都未曾露面,原來如此。”清雅将小貓兒抱在懷中,想着婉瑩院中失去的也是一條生命,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不曾想過要害那個孩子,可沒想到婉瑩自個兒卻……”
“小姐,如今情形,不若咱們便将庶小姐的事情告知老夫人。她那般注重南宮府的名聲,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的。”楊女官本以為,之前自家小姐不願意動婉瑩,不過是因着那腹中無辜的生命,可如今已然沒了妨礙,自然應該好好報仇才是。可清雅略微思量,卻搖搖頭道:
“暫且不說。”
“小姐?”楊女官驚訝的瞪大雙眼,實在不明白自家小姐這次又在顧忌什麽。
清雅安撫性的拍拍楊女官放在桌上的手背,将昨日柳氏的反應在腦海中又細細想了一遍,才緩緩開口:
“昨天柳氏那般束手就擒,我總覺得有些意外,按理說,即便她被發現假懷孕,也定然要鬧着讓爹爹袒護才是。可昨日,她卻沒有。是以,我心中總有些擔憂,生怕她有什麽後招,而昨日的坐以待斃,不過是為了麻痹我們而已。”
楊女官起初确實沒想到這個點,此時經清雅一點撥,便瞬間明白了什麽,想想之前已然做好了萬全之策,自是不怕柳氏她們反咬一口,這才略帶歉意的跟清雅致意:
“小姐,剛剛是奴婢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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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柳氏被禁足,婉瑩在她院子靜養,清雅難得清靜了些日子,等待庶母出招的空擋,楊女官依然夜夜跑去驚吓柳氏,而白日,則陪着清雅打扮成男人的模樣兒去了街上。
二人不時穿梭在大街小巷,尋求着地理優勢尚可、而清雅足以支付銀子的店鋪位置。
楊女官雖然不解自家小姐為何好端端的要去開鋪子,卻還是衷心的跟在後頭好好保護這清雅。
“多謝公子,這鋪子往後便是公子的了,地契房契都在這裏,還望公子收好。”一家位置不錯的客棧附近,清雅盤下了一家規模尚可的酒樓,許是因着賣家着急出手,竟将店鋪以低于市場價一半的價格賣給了清雅。起初楊女官生怕主子被騙,還好生跟蹤了賣家一段日子,而後發現對方身家清白,此番着急賣出,無非是希望早日領着妻兒回老家安頓,直到這時,清雅才安安心心的買了鋪子。
“這位置不錯,可是,小姐,咱們這鋪子是要請人經營的,不若讓三皇子府上借些人如何?”回南宮府的路上,楊女官本着讓自家小姐與三皇子多多接觸的心思,跟清雅提了建議。
本以為對方會毫不猶豫的接受這個建議,可清雅卻搖搖頭拒絕:
“雲姐姐,這個店鋪,既是咱們将來離開南宮府的依仗,也是以備三皇子日後需要之時随時使用。是以,這店鋪的人,不能由三皇子插手。”
楊女官看事兒跟明鏡兒似的,清雅稍微一提,她便懂了。
皇朝之上,瞬息萬變,即便現在看來,貴妃娘娘和三皇子深得盛寵,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大家都懂,指不定哪一日犯了個小錯被人告到皇帝面前,就會失去很多助力。
清雅開的這個鋪子雖小,可若真是到了關鍵時刻,指不定能夠救下一命。如此,自然要在明面上與三皇子撇開關系。
自然的,這店鋪的主子也不能是清雅。
“難怪小姐将店鋪的房主空着,主子是打算讓農蝶打理嗎?”楊女官想起兩月前在佛塔山下救助的那名被屠夫毆打的女子,前些日子小姐命她再去尋人帶給她過目,而後便将人安頓在了剛剛那家酒樓不遠處的客棧裏。
“嗯,明日你帶着銀兩親自送與農蝶,囑托她好好打理。”清雅因着手中無可用之人,而身邊的戚府也好、貴妃也罷,總歸是三皇子沾親帶故的關系,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出了問題,必全受牽連,是以,這才在确認了農蝶頭頂的雲朵潔白如霞時,選了她當店鋪的主子。
那女孩兒雖然讀書不多,可心靈手巧,好好培養未必不能獨當一面。
“嗯,奴婢會讓農蝶早點兒将酒樓重新開業。”
清雅點點頭,也是贊同早些開張。開個酒樓的好處就在于,可以無時無刻打聽到各種消息,既能在三皇子日後需要指之時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又可收集情報以備三皇子使用。
楊女官看到自家小姐這般為着三皇子着想,心下歡喜,對清雅的衷心再無疑慮。
二人回到南宮府不久,南宮宏遠身邊的小厮便親自過來,表情嚴肅的将清雅“請”到了老夫人院中。
清雅和楊女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陰謀的意味,心下暗暗覺得,似乎見分曉的時刻要到了。
果不其然,二人到了老夫人院中,發現婉瑩正打扮靓麗的坐在一側,而每日備受楊女官驚吓的柳氏,似乎因着腹中孩子從有到無,心也變得越來越硬,不覺得害怕,此時也是略施粉黛,似笑非笑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再擡眼瞧瞧老夫人,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而丞相爺南宮宏遠則意味不明的看着清雅。
“清雅見過老夫人、見過爹爹、見過母親。”
“清雅,你且瞧瞧,認不認得這人是誰?”柳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即指着地上之人問道。
許是聽到了有人在說自個兒,地上的男人緩緩擡眼,屠夫那張面目猙獰的臉就這麽映入了清雅的眼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腓腓:嘤嘤嘤,好怕怕~
二皇子:現在知道哥哥和姐姐的區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