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唉!一聲極盡凄涼、幽怨的嘆聲,由南宮琪美口中緩緩吐了出來,她突然将那股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傲氣,收斂無存。代之的,是非常落寞、悲怆、凄涼的神色。隐約之中,姚秋寒聞聽她喃喃自語道:
“天凄凄,地靈靈,中原飄萍何去從?孤獨天涯覓知已,何時何日得知音,至慘花愁恨綿綿……”
姚秋寒聽了她這番輕語,雖然不能明了其語詞含意的弦外之音,但已能聽出她心靈之中,充滿了凄涼、悲傷感嘆。
“姚相公,請你跟我走吧!”
只見南宮琪美蓮步姍姍,弱不禁風,楚楚動人向廣場走去。
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公主,要跟你去哪裏?”
南宮琪美頭也不回,答道:“你不是要我帶你去見他們嗎?”
說話之中,他們對廟門之前行去。姚秋寒急走幾步,尾随在她的後方,朗聲問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南宮琪美沒有答話,金步玉搖,輕輕踏上廟門石級,姚秋寒緊跟其後,入了廟門。放眼一看,這是一座陳舊的荒廢古剎,大概有七八重院落,不算大也不算小。周圍牆壁,梁柱已經現出退色陳舊,可是院子地面,卻打掃得非常幹淨。
古剎之中,觸目冷清,幽靜四周不見另外一個人影。
姚秋寒心頭一怔,情不自禁的問道:“公主剛才不是跟驚魂鐘談話嗎?怎麽此刻不見他人呢?”
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姚相公,何不幹脆問我,在這座古剎之中,我布下了多少人手?”
其實姚秋寒問話的意思,正是在試探南官琪美有多少人手布置此地。若以天魁星堂衆兄弟的武功能力而言,南宮琪美能将八十七位武林高手俘虜,那麽她的人手,定然是集聚了難以數計的高手。但是,進入廟門,入影杳然,不禁使人心中生疑。
這時,又聽南宮琪美接聲說道:“老實告訴你,在這座古剎之中,除了紀英奇師兄和他三位随從,以及跟你同來六位錦衣衛士之外,別無旁人。”
姚秋寒聞言雙眉輕皺道:“我想不出衆星會天魁星堂八十七人是怎樣被俘虜的?”
南宮琪美格格嬌笑一聲,道:“他們就在中殿之中,不信你過去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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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過前殿,穿過一條庭院走廊,一座二層樓高下的殿宇,松柏環境,幽靜雅清。在那座殿宇門階上,伫身站立着倜傥不群的紀英奇,左右兩側,則分立着剩下的六位錦衣衛士。
紀英奇目睹南宮琪美和姚秋寒行來,走前幾步,朗聲說道:“師妹準備怎樣發落殿中八十七人?”
南宮琪美道:“讓他看過再說吧!”
這時姚秋寒一個虎步,已經疾欺走到紀英奇面前。本來紀英奇移步蓄勢,準備阻攔姚秋寒,聞言即時向左移開二尺。姚秋寒急待一觀究竟,快步入殿,放眼望處,臉上色變。只見十數餘尺寬闊殿堂,東倒西歪,橫七豎八,躺卧八十七人。他們似乎好夢正甜,呼呼入睡。
姚秋寒仔細的察視那八十七人,果然正是皇甫珠玑、古蘭香、岳雲鳳等衆星會天魁星堂英雄好漢。他猜想不出南宮琪美施展什麽鬼域伎倆,促使衆人昏睡不醒。
姚秋寒緩緩地轉過身子。但見南宮琪美冷冷冰冰的寒笑一聲,道:
“他們是在三個時辰前到達古剎的,但自進入了古剎,就遭受本公主俘虜,變成階下囚。”
姚秋寒再次問道:“公主是怎樣将他們俘虜的?”
南宮琪美道:“在毫無抵抗下将他們俘虜的。”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他們中了公主什麽迷魂藥物?”
要知皇甫珠玑等八十七人,現在個個昏睡如死,體膚下不見絲毫傷損。由此推算,可知衆人是遭受到南宮琪美一種迷魂藥物的暗算,憑着天魁星堂八十七位豪傑武功能力,難以俘嘗他們。
南宮琪美道:“不錯,他們是中了迷魂藥物。”
姚秋寒冷冷道:“鬼域伎倆,豈能言勇,待會他們轉醒,公主将難逃厄運。”
南宮琪美聽得格格嬌笑道:“他們醒轉之時,已是明日午時,但在這段時間內,咱們即将遭遇柯星元殘酷屠殺。”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驚,道:“他們要昏睡十二個時辰嗎?”
南宮琪美點頭道:“我那種迷魂藥,藥性奇特,無論中毒者的內功多麽深厚,亦将昏昏迷迷一日一夜,除非……”
姚秋寒見她說到這裏,住口不語,問道:“除非什麽?敬請公主坦白相告。”
南宮琪美道:“除非我要讓他們提早清醒,不然就要足足昏睡十二個時辰。”
姚秋寒皺眉道:“公主當前人手單薄,萬一柯星元的人大舉前來侵犯,定難應付得了,所以在下請公主能否讓他們服食解藥,提早清醒,方能同心協力抵禦強敵。”
南宮琪美道:“我不是傻瓜,絕不會被你所騙。”
姚秋寒一呆道:“在下騙公主什麽啦?”
南宮琪美道:“你不是要騙我取出解藥讓他們服食嗎?”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不願奉送解藥就算了,反正柯星元一到,首先第一個,便是對公主下毒手的。”
南宮琪美冷笑一聲,道:“不錯,柯星元不時心想加害我,但本公主并非好下手的。”
姚秋寒不耐煩的問道:“公主引在下前來這裏,也許有什麽事指教,何不直言決斷呢?”
南宮琪美道:“好說!本公主所要告訴你的,就是你們衆星會天魁星堂高手,已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的行蹤處境,卻遭受柯星元人手群圍之中。”
姚秋寒道:“這個我明了,公主本來想将衆星會高手迷到後,煉制成還魂人,供作征服天下武林的工具,現在因為柯星元虎視耽耽,威脅到公主本身利益。簡單的說,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啦。”
原來姚秋寒乃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何償不知道南宮琪美目前存心要脅自己。現在,皇甫珠玑等人雖然已落在她玉掌之中,但以她當今的處境,南宮琪美絕對不敢加害他們。
而是要利用衆人強大的力量,擊退她最大敵人——柯星元。
姚秋寒看清這情勢,反而不太緊張。要南宮琪美自動提出條件要求,而非自己去求她。
南宮琪美聽了姚秋寒那番話後,倏地,噓噓怪聲尖厲長笑起來。她的笑聲,确實驚人難聽,讓人心底非常難受,不自禁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姚秋寒趁她厲笑聲中,眼睛如電掃向紀英奇。只見紀英奇此時臉色肅穆,眉際間隐帶着一絲緊張,恐怖之色。姚秋寒心頭一震,忖道:“糟了!她是不是會下令屠殺皇甫珠玑等人……”
想到這裏,暗中斂神戒備,雙眼一眨不眨注視在南宮琪美臉上。凄厲刺耳的笑聲,終于斂絕了。一縷恍似地窖吹起一陣陰風般語音,由南宮琪美口中緩緩吐了出來,道:
“你要跟我攤牌,我只有下令屠殺這些俘虜。”
她的語音一出,紀英奇突由懷中抽出佩劍。姚秋寒看得心頭大急,快逾電閃一般,撤出無名飛龍劍,指點在南宮琪美胸前,喝道:“慢點!”姚秋寒這一手非常迅快,紀英奇要攔阻已來不及,南宮琪美對姚秋寒鋒利寶劍,臉無懼色,冷冷一笑道:“你将劍指在我胸前,難道就能威脅我嗎?你不妨運劍刺入看看。”
姚秋寒怔了一怔道:“紀大俠若真是下手屠殺他們,在下寶劍立刻刺入公主心胸要害,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尚請公主三思。”
南宮琪美突然轉首望了紀英奇一眼,冷冷說:“師兄怎麽還不行動屠殺俘虜?”
紀英奇險色一變道:“公主身上雖然穿有‘天蠶寶衣’,刀劍、拳掌難傷。但是他手中之劍,乃是一柄斬金切玉神兵利器……”
姚秋寒聽了這一番話心中暗驚,忖道:“原來她身上穿有刀槍不入的寶衣,無怪刀劍指戳其身,依然面無懼色。”
南宮琪美冷哼一聲:“想不到紀兄這般關心我啦。‘天蠶寶衣’,乃是上古寶物,便是幹将、莫邪一流寶器,也難傷我分毫,現在你将我身上穿着寶衣的秘密說破,我的生命已經遭受到他的控制,這就是你關心我的代價。”
姚秋寒突然收回寶劍,向左移開二尺,朗聲說道:“在下絕對無心傷害公主,但紀大俠等若是加害到他們任何一個人,姚某只有放肆得罪了。”
紀英奇冷澀澀地輕笑一聲,道:“姓姚的,你若是再對公主無禮,只是自擇死路,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沉聲說道:“當今你我對立,勢将兩敗俱傷,柯星元一來将是漁翁得利。如果貴公主條件不苛,姚某樂意假借這座荒山古剎,同拒強敵。”
姚秋寒話雖是對着紀英奇講,其實是說給南宮琪美聽。
只見南宮琪美冷冷一笑,道:
“在柯星元等人尚未到達之前,本公主可以趁早一走了之,我看你如何去對付柯星元強大的武力。”
姚秋寒聽得心頭一震,暗道:“目前皇甫珠玑等人昏迷不醒,如果南宮琪美不取出解藥,讓他們提早清醒,而獨自離去,古剎之中剩下自己一人,如何去維護衆人的安全呢?……”
想到這裏,姚秋寒暗自緊張疑難起來。
南宮琪美那雙淩厲的眸子,掠掃了姚秋寒一眼說道:“跟下你要幫助衆人免于危難,就要先答應我幾件事。”
姚秋寒道:“什麽事?敬請公主說出來斟酌斟酌。”
南宮琪美道:“我提出的條件,沒有讓你斟酌的餘地。”
姚秋寒劍眉輕皺,道:“你就說出來吧!”
南宮美琪點頭道:“我要你退出衆星會當我的忠心衛鬥。”
姚秋寒沉吟了一會,說道:“若不退出衆星會呢?”
南宮琪美道:“那就別談。”
姚秋寒道:“除了退出衆星會當衛士之外,還有什麽事?”
南宮琪美突然由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玉盒,“铮”的一聲,玉盒彈簧彈了開來,一股腥臭之味,撲鼻而入。原來這股腥臭之昧,是由玉盒之中一顆烏黑藥丸散發出來的,紀英奇在旁邊看到那一顆藥丸臉色微微一變。
這時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再者,我要你将這顆藥丸吃下去。”
姚秋寒—怔問道:“那是什麽藥丸?”南宮琪美冷冷道:“你放心,那不是補藥。”
姚秋寒凄涼的嘆息一聲,道:“為着解救他們,南宮公主的藥丸就是斃命的毒藥,我也得把它吃下。”
南宮琪美道:“這樣很好,你現在就将這顆藥丸食下吧!”
姚秋寒道:“公主先讓他們蘇醒之後,我即時吃藥丸。”
南宮琪美格恪一笑,道:“我一生之中,從來不失信任何諾言,你還是先将它吃下吧!”
姚秋寒搖頭道:“在下也不敢輕信于公主。”南宮琪美漫不經心的輕輕嘆道:“這樣咱們又得僵待下去了。”
姚秋寒這時候心中非常痛苦,為着未來武林命運着想,自己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縱然她要将我處死,亦得答應他,可是心中所怕的是當自己吃下那顆藥丸之後,她是否會遵守約言?
猛地,姚秋寒伸手将那顆藥丸取了過來,一股奇臭,真是刺鼻欲嘔。姚秋寒暗自長嘆—
聲,張嘴将藥丸送入口中,藥丸競化着一股清液,一下子滾進肚裏,奇臭之味,從此消失。
姚秋寒吃下藥丸之後,絲毫沒有一點感覺,情形是那般平靜。
就在此時,但聽南宮琪美緩緩說道:“很好,你已将藥丸吃下了。”
姚秋寒皺着眉說道:“公主讓他們清醒了吧!”
南宮琪美笑道:“慢一點,你吃下藥後,應該要知道所吃的怎樣一種藥物啊?”
姚秋寒嘆道:“不必了,反正是一種毒藥,頂多要了我一條命。”
南宮琪美道:“你很勇敢,但是當你知道所服藥丸藥性後,可能你就沒有這般勇敢啦!”
姚秋寒道:“公主若是沒有什麽話吩咐了,你就履行諾言吧!”
南宮琪美不理姚秋寒突然轉首對紀英奇問道:“紀師兄,你可知道他吃下的藥丸,是種什麽藥物嗎?”
紀英奇恭聲答道:“是種喪失靈魂,只聽信于公主的瘋狂藥物。”
南宮琪美問道:“他怎麽會喪失靈魂?”
紀英奇答道:“當公主召喚之時,便喪失靈魂。不召喚就如同好人。”
南宮琪美道:“在他喪失靈魂之後,他所作所為,一舉一動,清醒之後,是否會記憶清楚?”
紀英奇道:“完全不知道。”
南宮琪美點頭說道:“如他清醒之時,存心背叛,或是逃脫,他将會變成怎樣?”
紀英奇道:“七日七夜後,就變成瘋狂。”
南宮琪美又道:“當瘋狂毒性發作時,會做出什麽事情?”
紀英奇道:“殘暴屠殺,色情奸掠,喪失一切理性……”
姚秋寒聽了這一句話,心中不禁機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只聽南宮琪美又問道:
“當他清醒之時,又會怎樣?”
紀英奇道:“清醒之時,他将遭受人間最殘酷的痛苦體膚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苦楚難以言語形容,一直到公主要原諒他的時候。”
兩人這番談話使人感到有點危言聳聽、不切實際。姚秋寒似乎不願意再聽他們說下去了,大喝一聲道:
“你們兩人給我住口。”
南宮琪美淡淡一笑,道:“紀師兄,你可以點燃‘回魂香’,讓他們清醒了。”
只見紀英奇很快由懷中取出一支三寸長短烏色檀香,晃燃起火子點着檀香,紀英奇就拿着檀香,在每一個人的鼻前晃了幾下。一會兒,在殿堂之中八十七人皆走過了,可是衆人還是昏睡如死。姚秋寒劍眉輕皺,殺機隐現,正待出聲相詢。驀在此時,倒卧在地上的岳雲鳳首先跳了起來,她恍似如夢清醒一般,那雙清澈的眸子,掠掃了四周一眼。就在這一剎工夫,古蘭香、楊廣如、趙虎、皇甫珠玑……陸續都由地上跳了起來。他們都看見了眼前奇異景象,大家似乎都有沉緬回憶,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是腦海裏卻是一片空洞,只有面前的人物景況是清晰的。
姚秋寒這時很快的走到仙谷神醫皇甫珠玑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一禮,朗聲問道:“皇甫老前輩,你老人家認得在下嗎?”
皇甫珠玑浩然一嘆,道:“姚少俠,老朽非常清醒,只是不知為何昏睡在這裏。”
姚秋寒心中所擔心的,是他們理智是否清醒。聞言心中稍安,他凄涼的長嘆一聲,道:
“既然大家身心沒有感覺異樣就好,過去一切事情不談也罷。”
古蘭香雙眸掠掃了南宮琪美、紀英奇二人之後,心中已知這是怎麽一回事,只聽她幽幽一聲道:
“姚總護法堂主,我們大家失職了,尚請賜罪。”
姚秋寒慘然一笑,道:“你等并沒有失職,只是我感到太對不起大家了。”
岳雲鳳心急,快問道:“為什麽呢?姚大哥。”
姚秋寒道:“我從此就要退出衆星會。”
此語一出,殿堂中八十餘位衆星會天魁星堂高手,齊齊感到莫名地吃驚。
古蘭香望了姚秋寒一眼,問道:“你是承諾人家的約言嗎?”
姚秋寒沒有答話,只是輕然點點頭。這時候,古蘭香、李超逸、趙虎以及九龍陣壯士,不約而同轉過身子,個個面露殺機,移步向殿門口那邊的南宮琪美走去。
姚秋寒知道衆高手的心理,急忙說道:“大家暫請止步!”
此刻,只聽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右手指着姚秋寒對大衆說道:“你們若是不怕要他的命,盡管前來動手試試!”
群豪在姚秋寒喝聲中,早已停止了腳步。古蘭香移步走到姚秋寒身側,幽幽的問道:
“寒弟,她對你施了什麽暗術呢?”
姚秋寒搖頭苦笑道:“關于我本身的事情,古姊姊不必多問了,目前我所要告訴大家的,便是從此退出衆星會。”
古蘭香凄涼的嘆息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知道你要退出衆星會,乃是遭受她約束而承諾的,但是只要她死了,就沒有人能約束,你也不算食言。”
姚秋寒搖頭嘆道:“這古剎周圍十裏附近,已經全部被柯星元的人手包圍了,咱們要脫此圍困,并非我衆星會人手,力能勝任。而且我已答應和他們同拒強敵,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乃是柯星元,而非南宮琪美。”
古蘭香抱怨說道:“寒弟現在我所要知道的,是要知道你到底着了人家什麽暗算。你退不退出衆星會是一件事,但你的性命,卻是極端重要。”
姚秋寒慘然笑道:“我的性命,無關緊要。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如何退出古剎,帶着皇甫老前輩安全到達九重天藏龍澗山莊。”
古蘭香幽幽輕叫一聲:“寒弟……難道不能告訴我真相嗎?”
姚秋寒和古蘭香的關系,已是超越了友誼界線,有過一段夫婦之實的豔情。雖然兩人還沒公開宣布結為夫婦,但二人的心中,已各自認定是夫妻身份。所以,姚秋寒此刻的心裏,是何等的痛苦悲傷。他不願将自己吃下南宮琪美瘋狂藥物的事情告訴于古蘭香。因他知道古蘭香得知這事情時,将會悲恸欲絕。姚秋寒此刻心中,暗暗已有了打算,他想在衆人脫圍退出古剎之後自己将要跑至一個無人跡的地方,趁南宮琪美的瘋狂藥物,尚未發作之前,自己橫劍自刎,默默無聞的死去。
“蘭香姊姊,我很對不起你,對不起龍會主,更愧于衆星會的衆兄弟。我的事情,你們不要管,也不要知道,唉——這是命運上的安排。……”
突然聽到南宮琪美冷澀澀的說道:“放着正經事不幹,專事談情說愛,真是恬不知恥。”
她這番辱罵,使古蘭香柳眉倒豎,粉臉色變, 冷厲叱道:“南宮丫頭,你走着看,我不相信你能夠平安回到西域。”
南宮琪美格格一聲嬌笑,金步蓮搖,緩緩走了過來,說道:“本公主前來中原,已沒打算要回去,我要在中原武林立根,霸據天下,唯我獨尊,沒人能夠約束我,侵害我。只有別人做我的奴隸,任我驅使。我這番活,并非危言聳聽,姚秋寒乃是我完成霸業過程中,第一個忠心志士……”
南宮琪美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音之中,像似帶着一股磁性。殿堂中群豪,竟像是聽經說教一般,傾耳細聽,沒有一個人出言反擊。這情形,顯得有着一點怪異,尤其是姚秋寒,像似一個失神落魄的樣子,雙目呆視南宮琪美,聽得較任何人着迷。
但聽南宮琪美繼續說道:“……大家如果是不相信我,現在即時命令姚秋寒去做他所不願的事情……”
說到此處,她将語音微微一頓,沉聲呼喚道:“姚秋寒!”
這聲呼喚,尾音拖曳的很長,音波之中,隐帶着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姚秋寒聽了叫聲,混身一陣顫抖,緩緩轉過臉去,面對着南宮琪美,雙眸失神的望着她,卻是一聲不響。
南宮琪美看到這種情形,面色驟變,又呼喚道:“姚秋寒!”
這聲語音,音波較頭一聲震動的厲害,刺耳、凄厲。姚秋寒在第二次呼喚聲中,身軀顫抖得更加厲害,只是還沒有答應。
這時候在旁的紀英奇,倏地撒出腰間佩劍,說道:“公主,他的情形有點不對。第三聲呼喚,他若是沒有應聲,将立刻變成瘋狂,一見生物,即加以殘殺,公主是不是要我先将他毀了?”
南宮琪美這時似乎也非常緊張,雙眸神光閃動,露出一股訝異、恐怖之色,她沉默了良久不作聲。
就在這時候,殿堂中群豪,如夢初醒,首先聽岳雲鳳大叫道:“蘭香姊姊,他已經變成還魂入了。”
群豪對于南宮琪美語音,都記憶得非常清楚,大家都知道姚秋寒遭遇了南宮琪美毒手,這時她正在操縱姚秋寒神智,去行使她的命令。群豪之中,目睹這景況,情緒激動,悲憤填胸。古蘭香、李超逸雙雙撤出了兵器,叱喝一聲,兩劍如同神龍出水,帶起兩道疾虹,劈刺南宮琪美。
一聲暴奇如雷響起,紀英奇振腕出劍,一招“橫架金梁”将兩支長劍彈震了出去,喝道:
“香妹,請你趕緊收招後退。”
這時候,本是盤膝躍坐地上養神長思的皇奇珠玑,也急急走了過來,說道:“古女俠,李少俠,切勿魯莽出手,否則姚少俠生命,将永遠沒有希望挽救。”
李超逸和古蘭香手中長劍,被紀英奇運用極上乘的太極劍法,彈震出去。兩人心頭大怒,各自運吸一股真氣,擡舉左掌,正待劈出,一聽到皇甫珠玑出聲喝止,方才各将凝聚掌心的內勁,沒有劈擊出去。
古蘭香回頭轉身,凄涼說道:“皇甫叔叔,南宮琪美此刻正要毀滅掉他的靈智……”
皇甫珠現面容凝重,點首說道:“不錯,南宮琪美正在施展心靈呼應奇術,毀滅姚秋寒的精神。但是,南宮琪美今日若無法毀掉姚秋寒僅存的理智,姚秋寒将要變成瘋狂……”
皇甫珠玑這番話,從無頭緒,聽得群豪迷惑不解。
岳雲鳳驚異地問道:“皇甫叔叔,姚大哥怎麽樣會變成瘋狂呀?”
皇甫珠玑此刻心中似乎也是非常緊張,只聽他說道:“……其中神秘離奇,深奧的機理,并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清楚。姚少俠可能在事先,已經服下南宮琪美的喪失神智藥物……不然縱是南宮琪美的攝魂大法之術,多麽出神入化,也難以控制姚少俠的神智。”
古蘭香悲傷的問道:“現在咱們要怎麽辦?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他變成南宮琪美的奴隸嗎?”
皇甫珠玑沉聲嘆道:“他雖然變為沒有自主的奴隸,遠比瘋狂而變成無理性的禽獸,殘害生靈……一直慘然身死來得好。”
就在這一陣談活工夫之中,南宮琪美和姚秋寒仍然面對着面,相距二尺,四道眼神,如電光交閃互視,臉上神情各自為異。姚秋寒像似受到極度的驚吓一樣,渾身陣陣顫抖着,臉上汗水淋漓,肌肉陣陣痛苦抽搐。
南宮琪美則是面帶緊張恐怖之色,雙眼神光,令人一見昏眩。她雙眼雖然直視,內心卻在長久沉思着。她不敢冒然呼映出第三聲“心靈呼應之音”。要知她這縷語言,若呼喚出,而無法崩潰姚秋寒的神智,那麽姚秋寒就會因為腦神經分裂,而變成瘋狂。
南宮琪美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的神經,那麽充沛,竟然使自己喪失神智藥物無效。這時候,南宮琪美對于自己征服人類的信心,已經大大的打了折扣。
在這段沉默時光中,趙虎率領着八十位九龍陣壯士走出殿堂,層層密密,将這座殿堂的庭院包圍了。這樣一來,不但可以阻攔外面強敵突襲,亦可将南宮琪美等人圍困在殿堂之中,趙虎布置完畢後,重新進入殿堂。
驀地,一聲尖厲、冷寒,細若游絲的語音,緩緩呼喚而出,道:“姚……秋……寒……
寒……寒……”
殿堂中群豪,聽到這聲如同地獄鬼魂叫聲,不禁毛骨悚然,齊齊打了一個寒戰,雞皮疙瘩起了好高。但是姚秋寒聽到這聲呼喚後,渾身顫抖的波動,漸漸而止,恐怖之色亦随之消失。
此時,殿堂中又響起南宮琪美一縷極端慈祥的語音,緩暖說道:“……姚秋寒,你不要害怕,天下間沒有你可怕的事情!”
她的語言一落,姚秋寒竟然出聲了:“不錯,天下間沒有我可怕的事情。”
“姚秋寒,你可知道你仍是塵世間最勇猛的人?”
“是!我是塵世間最勇猛的人。”
“姚秋寒,你可知你是公主的最忠心壯士?”
“是!我是公主最忠心的壯土。”
“姚秋寒,你可知一生之中,只有聽從本公主的指揮命令?”
“是!我只有服從公主的命令,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南宮琪美和姚秋寒的一問一答,聽得殿堂中群豪,驚異萬分。他們終于親眼目睹南宮琪美如何控制人類神智的一幕。這件事顯得極端詭秘、離奇,卻又令人不得不相信。
“哼哼哼……”突然聽到楊廣如發出一陣冷寒的鼻孔笑聲,接下說道:“妖言惑衆,鬼域伎倆,楊廣如從來不相信這一套。”
說着話,楊廣如舉步直對南宮琪美和姚秋寒行去。
南宮琪美像似不理楊廣如,仍然非常慈祥的對姚秋寒說道:“你是本公主的忠信志士,如果有人危害到公主生命安全,你該怎麽辦?”
姚秋寒絲毫不假思索的答道:“不惜本身性命維護公主安全。”
楊廣如這時已走近二人數尺,驀聽他冷笑一聲,道:“姓楊的絕不信邪,我就先試驗看看!”
倏地,他左手五指箕張迅如閃電,疾向南宮琪美的面容抓去。群豪心中都知道楊廣如定然會出手攻擊南宮琪美,因衆人心裏同樣懷疑姚秋寒,是否真的被她迷了心神,所以大家一瞬不眨的注視着他們。心想:“姚秋寒會不會出手攔截反擊?”
南官琪美似乎心中充滿了自信,她眼見楊廣如手指抓下,根本不作閃避。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終于發生了,但聽一聲如雷般的暴喝,姚秋寒雙眼圓瞪,動若猛虎出栅,直對楊廣如撲了過去。
古蘭香、岳雲鳳等人看到這情形,心中一陣悲哀凄涼。
姚秋寒終于是喪失了理智,變成南宮琪美的忠仆。楊廣如手抓如雷,但姚秋寒的撲擊,卻是後發先至,兇狠猛惡之勢,逼使楊廣如收招移步轉身退出數尺,喝道:
“姚兄,你當真瘋了嗎?”
姚秋寒不應楊廣如的話,冷冷一笑,左拳右掌,“開門見山”,“逐波乘浪”,挾帶着驚人威勢,對楊廣如胸腹間攻擊。
楊廣如看到這種情形,冷笑一聲,道:“姚兄,你不必裝聾作啞,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為,你既然存心背叛衆星會,何不幹幹脆脆聲明背叛。”
剎那間,兩人在殿堂中猛搏鬥起來。這時衆星會天魅星堂的五大高手,心中皆沒有了主張,他們不知要幫助姚秋寒抑或楊廣如。紀英奇自從看見古蘭香對姚秋寒關注的情形後,情愁離恨,怨情如火,燃燒着他整個心胸之中。他無心觀看二人慘烈搏鬥,獨自皺眉長思着……
南宮琪美此刻則是靜注着全部心神,在靜觀着這場拚搏戰鬥。姚秋寒和楊廣如,同是一代年青高手中的佼佼者,他們這一場搏鬥,可謂精彩,緊張萬分。拳掌出手,氣吞山河動日月,勁氣震撼整座殿堂。
“皇甫叔叔,咱們當今到底要怎樣應付這局面啊?”
古蘭香眼見愛郎遭遇,芳心已亂,她再也無法保持寧靜的心神,想出一個妥善辦法,挽救大局。
皇甫珠玑乃是一位歷盡滄桑,飽受風霜的江湖老前輩,所經歷過的事情何足萬千,因而他此刻仍然保持平靜,沉聲說道:“古女俠,請你盡量将心情平靜下來。姚少俠,當今雖然服食了迷失原神藥物,但他總還未死去,老朽在生之日,定然能夠挽救他失去的神智,目前只有讓南宮琪美作主,任憑發號施令。”
皇甫珠玑這番話,聽得使古蘭香心神一震,想起皇甫珠玑乃是蓋世一代神醫,他能醫治塵世間任何疑難之症,他在世之一日,總不會讓姚秋寒遭遇着沒有靈魂的慘酷命運。今日最要緊的事情,乃是保證仙谷神醫的安全,使他不被奸人所乘。想到此處,古蘭香突然轉首低聲對李超逸說道:
“李兄弟,從今以後,無論發生什麽巨大事情,你和龍雲青、龍雲白妹妹三人,也不可離開皇甫大俠左右寸步。”
李超逸生性機智聰明,當今自己等人處于危難局面,他何嘗不清楚,于是聞言點頭答道:
“古姊姊,請放心,我和龍雲姊妹随時在保衛皇甫神醫的安全。”
古蘭香突然走前二步,低聲附耳說道:“李兄弟,你要時時刻刻提防楊廣如,我已經看出他心懷叵測。”
李超逸道:“我亦有同感。”
就在這段時間裏,鬥場中已經産生了變化。但聽楊廣如一聲大喝,他右掌運凝一道排山倒海的內力,對準姚秋寒胸口劈了出去。姚秋寒竟然不作閃避,被那道內力擊中,身軀搖晃,口噴鮮血,退出三四步。
岳雲鳳看到這情形,驚叫一聲:
“姚哥哥!”嬌軀閃動,恍似燕子剪水撲飛過去。
古蘭香看得大驚,急聲叫道:“鳳妹,他已經喪失神智……提防他傷你……”
一語未畢,姚秋寒冷笑一聲,右掌一揮,一縷冷風寒勁,直對撲迎過來的岳雲鳳擊了過去。岳雲鳳作夢也沒想到姚秋寒會對自己下辣手。一聲慘叫,她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風筝飛出。
古蘭香大叫一聲,蓮足輕點,縱身飛起,玉手輕伸,攔腰淩空抱住岳雲鳳的嬌軀飛落地面。放眼一看,只見岳雲鳳花容慘白,淚水潛潛,凄聲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