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你既然沒過人之力,也沒蓄蓋世之志,那就殺了你,免得影響大局。”
說話間,紀英奇本要回鞘的短劍,突然高舉指劃三圈,那三個還魂人的兵器,也同時出鞘。
姚秋寒喝道:“慢點!”
紀英奇冷笑道:“你怕死嗎?”
姚秋寒臉色一沉,肅穆說道:“死!對任何人說來,都有一絲恐怖,但一個人之死,卻有重如泰山和輕若鴻毛之別,在下雖然對于‘死’字,看得很淡,卻不願這般死去。何況閣下跟三位還魂人,不一定就能置我于死地。”
神雕俠紀英奇目睹姚秋寒俠淩然,英氣勃勃,不禁怔了一怔,道:“你當真能敵得過三位還魂人?”
姚秋寒淡淡道:“雖然敵不過他們,但自保性命,大概沒有困難。”
紀英奇星目中射出一股奇異的光芒,投注在姚秋寒身上,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一次說道:
“你自信有這分能耐,我倒要試試看。”
姚秋寒抽出肩頭長劍,說道:“在沒有動手之前,我先請教紀大俠幾件事。”
紀英奇道:“什麽事?你盡管問來。”
姚秋寒道:“你今夜率三個還魂人到玄都觀,意欲何為?”
紀英奇淡淡一笑,道:“這個你何必再問,南宮琪美同樣欲得皇甫珠玑。”
姚秋寒“噢”了一聲,道:“仙谷神醫身具蓋世才能,武林中人争相要獲得他,可惜他老人家已經仙逝數日了。”
紀英奇冷笑一聲,道:“西樂道長乃是南宮琪美的心腹奸細,關于皇甫珠玑生死之謎,他已對南宮琪美詳細報告過。”
姚秋寒聞言一驚,暗道:“阜甫珠玑眼食‘冬眠一月還魂丹’,只有自己和梅華君與西玄觀主知曉,諒西樂道長也不知此事……”想着,姚秋寒冷冷道:“仙谷神醫已死,信不信悉聽尊便。現在我誠懇相詢,閣下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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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英奇淡淡答道:“是敵是友,日後定然分明。”
姚秋寒心中一動,朗聲說道:“紀大俠,現在我心中明白了,你是位可恥的懦夫。”
紀英奇呵呵一聲大笑,道:“你罵得是,我是位懦夫……”
他語音略微一頓後,突然沉聲接下說道:“姓姚的,我現在告訴你,南宮琪美是古今以來,一個絕世魔女, 她生于世間一日,天下蒼生就要陷于恐怖殺劫之中。但反過來,她亦能造福人間,挽救人類自盤古以來,從沒變更過的‘死’字問題。”
姚秋寒不解說道:“紀大俠的話,愈聽愈使人糊塗,她如何能挽救人類‘死’的問題?”
紀英奇揮着手中短劍,說道:“我手中短劍,叫‘煉魂之剀’,此劍,能夠操縱任何一個死去還魂的人,去做任何一件事……”
姚秋寒聽到這李,猛然想起剛才三個還魂人,似乎都聽命于他手中短劍的指揮。
只聽紀英奇繼續說道:“南宮琪美手持‘煉魂之劍’,能使死去的人還魄,人類長生與毀滅,皆在她一念之間。中原七劍以及河漢魔簫等數十個武林高手,能否生存于人世,也完全控制在她手中。
“天地間沒一個人能夠反抗她,沒有一個人能使她改變善惡意念,我是她自幼的伴侶,是她的師兄。對于她的生性知道得非常清楚。……”
紀英奇說到此處,倏然停住。姚秋寒心中一動,問道:“紀大俠可是在盡力抑制她殺劫?”
神雕俠紀英奇,冷冷道:“你話問完了沒有?我可不耐煩要動手了。”
話音剛落,夜空中疾傳來一聲清越長嘯,一條絕快人影,由平房屋脊上無聲無息飛躍下來,遙遙站在三四丈開外。
姚秋寒見來人速度奇快,輕功造詣極是絕高,不禁一驚擡頭看去——
朦胧星光下,一個面如冠玉,眉清目秀,英氣蓬勃,風度翩翩的美少年,身上斜插着雙劍,衣着青衫站在那裏,看年紀大約在二十左右。
姚秋寒呆了一呆,暗道:“這少年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看他年紀那般輕,卻是目蘊精光,觀他輕功身法,這人定然身負絕技。”
神雕俠紀英奇也不回頭看來人一眼,淡淡道:“李超逸,你要性命,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青衫少年見了紀英奇,似乎一怔,聞言随即露齒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紀大俠。……”說着活,那雙星目迅速的一掃場中人,接道:“請問紀大俠,這三位紅衣人可就是還魂入?”
紀英奇轉頭怒目喝道:“我叫你離去沒聽到嗎?”
青衫少年冷哼一聲,道:“上天下地,來去由人,紀大俠如何這般咄咄逼人?”青衫少年說着活,雙眼又很快由姚秋寒身上掠過,看到殿門口西玄觀主的屍體,臉色微變,道:
“他是誰殺害的?”
姚秋寒對于這個青衫少年來歷未明之前,始終保持沉默,但這幾句話中,姚秋寒已知他沒有半絲邪氣,可能是位正派人。
青衫少年見衆人不答所問,冷笑一聲,舉步向西玄觀主屍身欺去,紀英奇突喝道:“站住!”
手中短劍疾指,旁側的崆峒九靈子,像似奔雷閃電,迎撞過去,劍如匹練,劈掃向青衫少年。
青衫少年似乎知道九靈子是位絕代劍手,他不敢怠慢,沉氣剎住前沖之勢,挫腰閃出數尺,避開九靈子一招。
紀英奇這時将指出的短劍一收,九靈子竟然也收住身勢,沒再攻青衫少年,神雕俠淡淡說道:“李超逸,你若不自量力,莫怪我要出手懲戒了。”
青衫少年冷笑一聲,道:“上次開封承蒙賜教,今日紀大俠若是有意,在下願拜領教益。”
姚秋寒看這李超逸少年,說話間有一股子豪爽之氣,不禁對他暗生好感。
神雕俠紀英奇,陰恻恻地冷笑幾聲,道:“你們這般輕薄少年,只知使性子,招惹是非,如果不教訓你們,哪知天多高地多厚?”
他突然縱身一躍,飛落到青衫少年跟前, “呼”地一掌,直劈過去。
“紀大陝,我來接你幾招。”人影驟閃間,姚秋寒恍似鬼魅般閃飄過來,擋在李超逸少年之前,雙掌平胸推出,硬接紀英奇劈向李超逸的一掌。
原來姚秋寒生怕這少年不是紀英奇的敵手,其次,他覺得紀英奇似乎心有隐痛,忍辱負重,潛伏在南宮琪美麾下,見機行事,挽救武林浩劫。
兩股強勁的潛力一接,姚秋寒突然覺得全身血氣一湧,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三步。紀英奇接了一掌,也感到酸麻,心下暗驚。忖道:“他的功力不弱啊?無怪古蘭香那麽重視他生命的安危。”想罷。大喝一聲說道:“你再接一掌試試。”第二掌緊随着劈擊出手。
姚秋寒正要揮掌迎擊過去,倏地身側響超一陣呼嘯,身後的李超逸朗聲說道:“閣下退後,這掌由我接了。”
李超逸劈出一股狂飙,排山倒海似地迎接過去,姚秋寒萬沒想到,這位年不及弱冠的少年,竟有這等驚人深厚功力。驚愕間,他們掌道已自接實,旋氣回湧,激蕩四溢,卷得滿地沙塵飛舞。
那李超逸少年悶哼一聲,雙肩搖晃,跌出三四步,方才拿樁站穩。紀英奇卻滿面驚容,站立原地,紋絲不動。
李超逸臉上乏出一絲苦笑,說道:“紀大俠,內功深厚,在下掌力自嘆弗如,這次想領教幾招劍術。”
青衫少年雙肩一伸,各自抽下肩後雙劍。
姚秋寒朗聲說道:“這位兄弟,請在旁側暫待片刻,讓區區先領教紀大俠絕學。”
說着話,姚秋寒将提在手中的長劍入鞘,面對紀英奇朗聲說道:“在下早就敬仰紀大俠武學,今日有幸,願受教益。”
紀英奇淡淡說道:“你非我敵人,還是趁南宮琪美未到之前離去,我已說過幾次,不耐煩再說了。”
姚秋寒微微一笑道:“我要離開,早就走了。”
紀英奇綏緩将那柄煉魂之劍收入懷中,說道:“我一經動手,極少有人能逃厄運,你還是三思之後,再作決定。”
姚秋寒笑道:“在下若真喪命紀大俠掌下,那恨自己學藝不精,絕不怨恨別人。”
紀英奇道:“好!你若在我十招之內,安然無恙,我就帶着三個還魂人離開玄都道觀。”
姚秋寒說道:“一言為定,紀大俠發招吧!”
神雕俠紀英奇,似乎不願再耽擱時刻,猛地欺身而進,舉手一掌劈去。姚秋寒側身一避,呼的一拳,“直搗黃龍”
向紀當胸劈去。
神雕俠紀英奇見他一拳擊出,不帶半絲風響,知道是一種極淩厲的內家拳掌,不過紀英奇有意識想試姚秋寒的武學,故作閃避不及之狀,身子向後一仰,下身完全暴露在敵人拳勢之下。
姚秋寒自從廬山一役以來,歷經多少次的搏鬥,對敵經驗已然長進不少,他見紀英奇身軀仰下,已知對方故作詭計,他暗暗一笑,将計就計,猛地一翻手腕,拳勢下擊,快逾奔雷。
忽見紀英奇身子一轉,姚秋寒一拳落空,神雕俠右手如閃電橫裏直抄過來。
這招變化,轉身擒拿,手法奇詭異常,又快如電閃。
姚秋寒只感擊出的右拳腕上一麻,脈門要穴已被他指尖扣住。
姚秋寒臨危不亂,就在紀英奇心喜一招得手,正欲暗運功勁,五指加力的時候,姚秋寒身軀恍似箭發,沉肩出肘,右肘一曲,很快撞向紀英奇左腰側“血結穴”。
這一肘,真是太玄妙了,神雕快紀英奇沒有防範,待他驚覺,暗叫一聲:“不好。”
姚秋寒的肘跟已抵觸上“血結穴”,紀英奇只覺半身一麻,勁力頓失,好在姚秋寒沒有存心下辣手,肘尖稍稍一觸他的穴道,立刻飄身閃出三四尺,雙手抱拳一禮,朗聲說道:
“紀大俠武學造詣高深,在下自感相差極遠。”
兩人這次交手,不過是兩個照面,快得令人覺得他們是一迎一拒而已,若是普通武林中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怎樣出手交接的。
神雕俠紀英奇這時呆呆站立原地,臉色極端難看,不發一話,旁邊的李超逸少年,滿臉驚異地打量了姚秋寒數眼。
當然他們兩人舉手投足,一招一式,他都看得非常清楚,兩人這種交接,外表看去,可以說是平手,但其實是姚秋寒勝了。
要知姚秋寒是在紀英奇扣住他脈門,內勁尚未運出之時以肘制住了紀英奇穴道,使他內勁消失的。
紀英奇和姚秋寒這種交接,雖然已定勝負,但并不能決定出那一個人的武學較淵博。因這兩招,都極盡玄奧詭秘,最主要還是姚秋寒以詐制勝,紀英奇敗在輕敵、驕狂之下。
神雕俠紀英奇,酷似不甘心這般敗北,但武林中一言九鼎,驷馬難追,他不願毀食諾言,更不願認敗而退。
姚秋寒知他心裏非常難過,江湖中人對于勝敗之看重,莫過于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像神雕俠這種成名高手,更看重名譽。
突然紀英奇轉身一掠,躍出四五丈外,再一縱身,消逝在茫茫夜幕中,杳如黃鶴。
河漢魔簫古虛飄、九靈子、點蒼派掌門武田野三個還魂人,在紀英奇逝去同時,各怪嘯一聲,聯袂追蹤而去。
姚秋寒目睹他們離去,雙足一點,騰身飛上北面屋脊,向祭靈塔奔去,他心慮仙谷神醫跟梅華君的安危,無暇詢問那青衫少年。
來到祭靈塔廣場庭院,只見周道一片冷靜,西樂道長和三清八位道童,不知身在何處?
姚秋寒心頭一驚,急如箭發,兩個起落躍登上長石階,朗聲叫道:“梅妹梅妹……”
塔中出奇的死寂,不聞回音,姚秋寒暗道:“糟了,梅華君是否已發生不測……。”他右手很快撤出長劍,急步走到塔門上,正要舉步奔入,驀聽後面傳來一縷清朗話音,說道:
“閩下止步。”
聲音一落,青衫人影驟閃,那位李超逸少年飛身擋在塔門口,兩道炯炯的眼神,投注在姚秋寒臉上,道:“敢問貴姓?”
姚秋寒眉頭一皺,道:“在下姓姚……”說着話,姚秋寒步走弧線,行雲流水般向李超逸少年右側閑過,直入塔中大殿。
李超逸少年喝道:“快退出塔外。”
姚秋寒不顧少年的喝止,雙眼如電掠掃了一下殿內,竟然不見梅華君身影,他很快閃進香案後布幔之內。
李超逸少年尾随身後,追随過去。
姚秋寒右手倒提長劍,疾速走到後殿停樞小室,枯黃油燈照亮了室內每一個角落,仙谷神醫黃甫珠玑安睡的棺木,已不翼而飛。這種變故,使姚秋寒心亂如麻,呆呆出神。
“姚兄在找誰?是不是仙谷神醫?”
後面追蹤的李超逸少年,已經站立門口,出聲問道。
姚秋寒聞聲回頭,突然長劍突刺而出,喝道:“你是何人,仙谷神醫現在那裏?”
青衫少年跨前兩步,避開一劍,道:“在下姓李,名超逸,是當今中原武林盟主岳雲鳳的護衛。”
姚秋寒第二劍又要攻出,聽到是岳雲鳳的手下,趕忙收招後退一步,眼中流露出懷疑的目光,道:“咱們好象是尚未見過面吧?”
李超逸道:“彼此皆是今夜初見,閣下大概是姚秋寒兄吧?”
姚秋寒道:“仙谷神醫和梅華君現在何處?”
李超逸道:“仙谷神醫現在很好……咱們還是到前面談一下。”
他轉身朝前殿走去,姚秋寒緊追随其後,問道:“李兄說是岳武林盟主的護衛,倒不知今夜前來玄都道觀的九大派高手,有多少人?”
李超逸直走到塔門口,方才站定答道:“只有我一個人。”
姚秋寒道:“岳武林盟主接到信息了嗎?”
李趙逸搖頭道:“沒有,不過梅華君姑娘已徹夜前去報汛了。”
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的話無頭無尾,聽得使人迷湖。”
李超逸道:“對不起,姚兄的問話,令我無法敘述經過。”
姚秋寒道:“你快況吧,愈簡愈好。”
李超逸道:“在下前來玄天道觀,是奉岳盟主之命,前來拜見西玄觀主。告訴他仙谷神醫皇甫珠玑被虜之事,吩咐他監視河南省境內人物動向,加以搜尋仙谷神醫下落……踏入玄都道觀地界,首先發現不少武林高手聚集卧龍崗附近,探奇之下,得知仙谷神醫在觀中。楊妃姬和南宮琪美二派的人手都計劃進犯玄天道觀。于是,徹夜趕至玄都道觀,直到祭靈塔,發現西樂殖長制伏了三清八位道童,接着跟梅華君姑娘動上了手。”
姚秋寒接聲道:“不必說得這般詳細,後來,你是替梅華君制服了西樂道長,述說們的身份來歷吧!”
李超逸點頭道:“我在旁邊聽梅華君姑娘跟西樂道長的對話,使我分判敵我;助了梅姑娘一臂之力。”
姚秋寒叫道:“西樂道長被制伏屍身何處?”
李超逸道:“他被點了穴道,跟三門八位道童和仙谷神醫在一起。”
姚秋寒道:“在那裏?”
李超逸道:“還不能奉告。”
姚秋寒道:“你制服了西樂道長,梅華君就輕信了你自我介紹身份,舍棄護衛仙谷神醫重任,趕赴古北口向岳武林盟主報訊嗎?”
李超逸道:“梅華君是楊妃姬的弟子,我早巳耳聞她所作所為,她不信任我,我更不信任她,因而她不得不選擇去傳音訊一途,讓我接替她看守仙谷神醫。”
姚秋寒道:“李兄可是發現仙谷神醫已然身死?”
李超逸:“在下要請教姚兄的就是這件事。當我進入祭靈塔。看見仙谷神醫已死去多時後,以為被梅華君姑娘愚弄了,但想起梅華君姑娘離去時語外含着弦音,覺得其中有隐情。
于是,連同三清八位道童,将棺木移到另外一個秘密所在,三清八童寸步不離防守着。”
姚秋寒沉吟了半響,說道:“在我還沒有目睹仙谷神醫安靜躺在棺木前,任憑你舌泛蓮花,也難使姚某信得閣下之言。”
李超逸臉色一變,道:“如你不先說仙谷神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恕在下亦無法帶你去看他們。”
姚秋寒怒道:“你這句話,豈不有喧賓奪主之賺?”
李超逸冷冷道:“仙谷神醫由梅姑娘交由我護衛,你不說出他生死之迷,只有等待梅姑娘回來再說。”
姚秋寒冷聲哼道:“你執意不肯說出将仙谷神醫移至何處,姚某只有動武相逼。”
李超逸朗聲說道:“姚兄跟在下同是一路之人,何苦這樣翻臉動手?”
姚秋寒道:“三四夭後,可能仙谷神醫已被人遠至千裏之外。”
李超逸道:“姚兄這樣懷疑找,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姚秋寒一揮手中長劍,劃起一片銀芒,道:“因此只有動手一途了。”
李超逸突然雙眉聳楊,淡然道:“在下懇求姚秋寒兄信任我。”
姚秋寒搖頭說道:“換了你是我的話,大概也難做到。”
李超逸道:“兩虎相争,必有損傷。”
姚秋寒道:“咱們兩人各自争持要對方先說,不如以武功決鬥勝負,敗的先答複對方的要求,如果李兄答應,咱們就點到為上,兄弟自動吃點虧,願以雙手接李兄劍招,意欲如何,盡速決定。”
李超逸冷冷道:“好,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要怪我占了便宜。”
姚秋寒見他答應了,馬上收起手中長劍,說道:“咱們一言為定,不能反悔。”
李超逸突然伸出左手,撤出肩後一柄長劍道:“在下劍術向來是雙劍連環運用,陰陽互輔,姚兄既然要徒手接劍,我就以左手單劍領教絕技。”
姚秋寒道:“很好,這樣我們誰都不讓準,你發招吧!”
李超逸朗聲說道:“恭敬不如從命,有潛了!”
長劍一帶,鋒尖斜刺、橫斬,一招兩式,他左手用劍,劍路大反常道,使人有高深莫測之感。
姚秋寒表面雖然滿不在乎,其實未敢輕敵,躍退兩步,避開劍式,右手揚手疾點李超逸握劍腕脈。
高手交接,一出手便知對方潛力,李超逸剛剛已看到姚秋寒制勝紀英奇的武功。此刻不敢怠慢輕敵,長劍一揮,卷起冷風寒芒,左刺右擊,招無定發,唰、唰、唰連連攻擊三劍。
這三劍,淩厲惡毒,精深奇奧,又是左手用劍,更見撲朔迷離,姚秋寒大驚,被他劍招迫得向後退了三步。
姚秋寒動手之前,心中就抱定可勝不可敗的心理,于是當下一提真氣,振臂一掌攻出。
這掌力道猛惡,掌勢未到,一股暗勁,已自撞擊過去。
姚秋寒自從在死谷絕壑研悟七篇武功經文以來,武功已列入當世武林第一流高手,尤其是他吃下皇甫珠玑廬山煉制的七顆“九轉回生丹”,更使他內力增強到別人無法練到的境界。
他不但招式詭秘,功力深厚更是獨一無二,加以對敵經驗日見豐富,所以這時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手法,指點手臂,竟然把李超逸的劍勢封住,一派武林大宗師的氣派。
眨眼間,兩人已交手了三四十招。
李超逸只覺手中劍招,似乎被姚秋寒雙掌中一股綿綿內力吸住,難得施展,不禁心頭大急。
他清嘯一聲,劍招突變,寒芒流光打閃,連擊四劍,灑出一片劍浪狂濤,脫出姚秋寒劍風圈。
姚秋寒久鬥李超逸不下,心中又驚又喜,暗暗忖道:“此入年紀輕輕,不過是二十歲左右,武功之高,已是自己所遇高手之中的佼佼者,若此人是我道中人,只要再加以時日鍛煉,武學成就,定然勝過自己。”
正自沉思間,李超逸手中長劍連閃,已展開一輪疾攻,劍招冷飒,直逼至丈外,淩厲辛辣絕倫。
姚秋寒大喝一聲,身子全部投入他劍風圈中,只見掌影飄飄,指風疾勁,配以雙腳偷襲。
兩人這次均以快捷、淩厲的攻勢近搏,情勢猛惡,兇險、慘烈,只要稍微一失手,便要傷亡。
就在兩人鬥得難分難解的時候,寂靜的夜空中,突然飄下一縷細樂之聲。
姚秋寒驚呼道:“楊妃姬來了。”
他身軀騰空暴起,躍出李超逸劍影圈中,落在丈外,傾耳靜聽着這縷細樂之聲,李超逸也收劍而退。
細樂之聲,像似由遙遠地方傳釆,細小若有苦無,奇怪的是,卻又清晰可聞,從未中斷。
李超逸道:“咱們要不要再鬥下去?”
姚秋寒:“大敵當前,鬥下去,只有耗損咱們精力。”
李超逸朗聲笑道:“楊妃姬駕道,憑我們兩人之力,無法抵抗他們,姚兄有何妙計應付。”
姚秋寒突然問道:“仙谷神醫藏身之處安全嗎?”
李超逸道:“非常隐秘,而且咱們在這庭院中,能夠附帶防衛他們。”
塔內傳出楊妃姬聲音,道:“君兒,此人是什麽人?你先教訓教訓他。”
梅華君凄聲叫道:“師父此行是要清理門戶,提殺叛逆,現下你老人家就下令處死我吧,君兒甘心受罰。”
她嗚咽哭訴着,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情态凄楚可憐,似一只引頸待屠的羔羊。
但聽塔中的楊妃姬道:“君兒,師父待你如何?”
梅華君道:“親情如母,恩情似海。”
楊妃姬道:“君兒,那你怎麽會背叛為師,是不是這人巧言佞語煽惑于你?”
梅華君厲聲叫道:“師父,不是他,是我愛他,而不願辣手殘害他。”
楊妃姬似乎從未想到梅華君竟然公開反叛她,良久,才說道:“你愛他,為師可以成全,但你為何又要叛逆于我?為師自幼撫養你長大,對你豈能毫無情意,我實在不忍下手殺你。
君兒,我現在給你一盞熱茶的時間考慮,是反叛我,抑或回去悔罪。”
梅華君只覺楊妃姬每一個字,都如鐵真一般敲打在自己心上,“回去悔罪”四字,乃是要遭受極端殘酷的刑罰。
姚秋寒厲聲喝道:“楊妃姬,你怎麽還不過來受死,我等得不耐煩了,可要先下手了。”
說着他翻手腕提出長劍,災然梅華君嬌軀微晃,擋住去路道:“姚哥哥,千萬不要激動,你現在一過去,尚未見到我師父面容,就要遭受她劇毒暗算,死于非命,我的話絕非危言聳聽。要知天下武林高于,為何都難逃戮心一劍貫胸而過絲毫不作閃避,那因為他們早已中毒,神智昏迷……”
突聽楊妃姬厲聲道:“君兒,你瘋了嗎?”
姚秋寒聽到梅華君的話,廬山一役慘幕又浮現眼前……
那使姚秋寒百思不解的,就是以儒俠王青楊師叔和少林大雄禪師,那種絕世一流高手,為何都難抵禦楊妃姬戮心一劍?
原來是當楊妃姬劍未刺出的剎那,衆高手都已先中了她的劇毒,這是一件令人心寒的事情。
梅華君突然以蟻語傳音功夫,說道:“姚哥哥,要破我師父下毒之方法。是事先觀測風向,搶在風頭位置,識別風向,吹西北,咱們在正西方,我師父下毒就極端困難。不過她施毒之術千變萬化,有時候是以內功發出,防不勝防,你功力是可擋拒家師幾招,但師父自持身分不攻人十招以上,只要你平心靜氣應付,大概可逃過今夜劫準。”
姚秋寒乃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聽了這話,心中沸騰的氣血,立刻抑制下來。
這時候,突見那始終不發一語的李超逸,舉着雙劍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姚兄,楊妃姬早在咱們争持的時候,到達祭靈塔內,不知是否已發現了仙谷神醫秘密?”
姚秋寒道:“她遲遲沒命人動手,顯然并沒有發現仙谷神醫藏身之處。”
驀地塔中又傳來楊妃姬的聲音,說道:“君兒,你仔細想想看,為師對待背叛我的人,是怎樣的刑罰,你若背離為師而去,天下間沒有人能夠解你身上之毒,再過數日,你就到服解藥的時候了……”說到這裏,楊妃姬改用傳音入密功夫說道:“君兒,此刻你只要将師父給你的那包‘蝕骨鑽心奇毒’藥末取出,移到風頭,立刻可以制伏他們兩人,收服為我戮心劍門,你愛他,為師定然答應将他撥在你屬中,朝夕倍伴你身側。”
梅華君聽了楊妃姬的話,不禁油然心動,緩緩伸手向懷中探去。
她手伸得很慢,臉上汗珠涔滾滾落,顯然她此刻心中交戰激烈,縱是這事關系到自己的性命,她仍不願背棄愛郎。
就在這時候,姚秋寒猛一回頭,問道:“梅妹,你怎麽了?”
梅華君眼睛一觸及姚秋寒那張正義凜然的面孔,不禁厲聲叫道:“姚哥哥,你們差點要遭我暗算,我……我太對不起你了……”倏地,空中劃起了怪嘯之聲。
“啊!姚哥哥,李少俠,快閉住呼吸,閃避。”梅華君大喊着。
原來這時候塔門口飛出一個黑黝黝碟形盤子,定然是藏了毒粉,李超逸不明避毒風向,定然要遭受傷害……轉眼間,碟形飛盤已到一丈開外……
驀地姚秋寒仰首長嘯一聲,身軀淩空騰起,人劍合一,疾如流矢般迎着碟形飛盤射去。
姚秋寒劍術已到爐火純青之境界,躍起一擊,勢如電光石火。
忽聽“睜”的一聲啞鳴,姚秋寒感到手腕疼痛欲裂,手中長劍被那輪碟形飛盤絞得寸斷。
碟盤仍然對姚秋寒身上擊到。
姚秋寒大驚之下,舉手一掌,急對碟盤擊去,奇厚的內力,終于将碟盤擋住,震落地上。
但是姚秋寒感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似被碟盤劃破,一陣辣熱劇痛,落地一看,果然手指被劃破少許。
就在姚秋寒落地的剎那,一聲厲叫傳出,梅華君倒在血泊之中。
一個黃衣婦人手持一只鮮血淋漓的手臂,那是梅華君的右手。
原來在姚秋寒飛身躍擊碟盤的時候,塔門口石階上的四位金釵羅剎,分出兩個,一撲梅華君,一取李超逸。
姚秋寒眼見梅華君右手活生生被金釵羅剎扭斷,怒火中燒,暴喝一聲,跳躍過去,舉手一拳直對那黃衣婦人前腳劈去。
金釵羅剎咕咕一聲嬌笑,手執着梅華君那只血淋淋的手臂,當作判官筆點向姚秋寒前胸。
手臂尚未點到,姚秋寒已被鮮血灑了滿身,他冷哼一聲,右臂一挫,硬把擊出的拳勢,收了回來,左手緊随着擊了出去。
這一收一擊之間,迅速無比,但金釵羅剎并非弱手,只見她無聲無息地飛起一腳,猛踢姚秋寒左手腕脈。
姚秋寒這時候恨極了這婦人的狠毒,絕招急出,右手掌指一伸一吐,竟然将婦人足踝抓住。他猛一閃身欺步,左手同時搭上她大腿,就以運勁将她那條晶瑩雪白的玉腿扭斷。
突然聽背後衣幟飄風聲響,另外兩位金釵羅剎婦人,同時由後襲到。
第 十 章 杜鵑啼血悲又凄
姚秋寒沒有選擇考慮的餘地,雙手如電一分,松掉了這個金釵羅剎的玉腿,改取從後面拍過來的二條春藕般的玉臂。
從後面欺過來的二位金釵羅剎婦人,目的在解救同伴之危。姚秋寒松開了婦人玉腿,她們各自中途撒招。
楊妃姬手下這四個金釵羅剎,并非普通武林人物可比,各人皆有出奇絕招,姚秋寒被迫放棄傷人,但那位黃衣婦人腰驅輕扭,右腿一收,如電穿出重重衣摟長裙,猛踢姚秋寒腹部的“氣海穴”。
這一腿踢得奇絕,在旁人看來,姚秋寒非中腿受傷不可,而且又是踢向“氣海”要穴。
李超逸手中雙劍正逼得一個金釵羅剎節節後退,看到姚秋寒危急之際,縱身一躍,急撲過來,口中喝道:“姚兄,注意!”
但事實不然,姚秋寒不用李超逸示警,已迅快絕綸向旁側橫跨一步,身子橫轉半周,巧妙的讓開那金釵羅剎踢來的一腿。
這身法看似簡單,但卻是極上乘的一種武功,看似容易,實際極難。
李超逸暗暗的替姚秋寒捏了一把冷汗,心中不自禁的贊道:“好身法!”
另兩個金釵羅剎,見同伴一擊不中,立時借勢欺進,玉掌如落花缤紛,秀腿如穿花彩蝶,三個人環攻姚秋寒一個,李超逸仍然跟那個金釵羅剎戰在一起。
這些黃衣婦人搏鬥身法詭異,本來他們跟姚秋寒和李超逸猛鬥,是分作兩面,但這時卻形成合圍之勢,将兩人包圍在核心。
姚秋寒心頭大驚,忖道:“這是一種陣式!”
原來四個金釵羅剎,這種分合進擊陣法,名叫“四象陣”,他們四人一聯手,威力奇絕,不知有多少武林高人,喪命在這套合攻陣式之下。
所以四金釵羅剎,将姚秋寒和李超逸,裹在核心之後,四人等閑從容交戰。黃衣飄飛,玉掌盤旋,攻得兩人手忙腳亂全都失了主動,空自負有一身武學,卻施展不開,英雄沒有用武之地。
這時塔門口遙遙傳來楊妃姬慈祥的語音,說道:“你們兩人好好束手就縛,楊妃姬絕對不會虧待你們,不然難逃金釵羅剎,四象分屍之厄運。”
突聽李超逸朗聲說道:“姚兄,你稍作休息,咱們在陣式之中,人多反而被牽制。”
說活聲中,李超逸右手長劍一揮,當先點向東面金釵羅剎,左劍随着右劍,削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