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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

紅衣婦人滿面酡紅,像喝醉了酒般的,嬌喘籲籲,眸中燃燒着熊熊欲焰,春潮泛濫,那樣子,似要把南宮維道活活吞下去。

南宮維道望着對方逐漸暴露的豐腴的胴體,如火上澆油,根根血管像要爆裂,只是穴道受制,無法動彈,紅衣婦人伸手去解南宮維道的衣帶。

那種迫不及待之情,像一只餓極了的母狗,望着将要到口的美味食物,饞涎欲滴。

驀地只見一道灰影,疾速而過,停在三丈之外。

紅衣婦人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忽然又驚呼一聲,蹲了下去,原來她除了一個大紅兜肚之外,竟是一絲不挂,諸般妙相,畢露無遺。

那灰影正是中年文士徐郁之,他手中拿着紅衣婦人的衣裙,面帶一抹邪意的笑。

紅衣婦人欲火熄了一半,厲聲道:“把衣裙給我!”

徐郁之貪婪地望着她,哈哈一笑道:“這不是很好嗎,娘子,你真是個尤物……”

“你是誰?”

“在下姓徐!”

“意在何為?”

“适逢其會,情難自禁而已,”

“你大概找死?”

“未見得!”

“拿來,否則……”

“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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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你!”

“娘子,別小看在下,在風月場中,足當高手而無愧!”

紅衣婦人站起身來,将及一半,又蹲下去,她再淫蕩無恥,羞恥之心,仍是有的,否則便與禽獸無異了。她氣極敗壞地嚷道:“你真敢?”

徐郁之嘻皮涎臉地道:“娘子,你敢與在下大戰三百合,管叫你棄甲兵……”

“你無賴……”

“娘子,在下似乎看到貴同門在找你,如被找到,發現……”

紅衣婦人欲念全消,目中射出了殺機,赤裸的嬌軀,暴射而起,撲向徐郁之,徐郁之已料到對方來這一手,紅影才動,他已疾逾電閃地換了一個位置。紅衣婦人一撲不中,掩在一株樹後,羞憤交進,她不能赤裸着與一個大男人拼搏。

徐郁之接着道:“娘子,在下真的如此令你憎厭嗎?”

事實上,徐郁之也是儀表非凡,可稱得上一個美男子,只是年紀大了些。

紅衣婦人軟化了,無可奈何的道:“你要什麽?”

徐郁之遙遙一揖,道:“春宵一刻值幹金!”

紅衣婦人欲念又被勾了起來,蕩笑一聲道:“你真不知羞……”

“彼此!彼此!”

“來吧!”

“慢着!”

“你還有什麽屁放?”

“你先弄醒那小子,穴道被制,欲火焚身,他活不了多久。”

“他死了于你什麽事?”

“貴主人不會要你帶具死屍交令吧?”

紅衣婦人打了一個冷噤,白了徐郁之一眼,彈了回去。只見“不死書生”業已口吐白沫,氣促面紅,血筋暴露,果然到了最後關頭,她嘆了白氣,道:“小弟弟,我倆無緣!”

話聲中,手指連點。

南宮維道神志漸漸複蘇。……

紅衣婦人返身撲到徐郁之停身之處,雙雙隐人樹叢之後。

“衣裙還我?”

“娘子,急什麽,把兜肚也除了吧!”

“你……別猴急……”

“娘子,我倆相見恨晚……”

“吃吃吃吃……”一陣勾魂攝魄的浪笑。

接着;是—聲短促的悶哼,一切聲息寂然。

徐郁之從樹叢後轉出,直奔南宮維道身前。

南宮維道神志已複,只是被制穴道未解,仍無法動彈。

“老弟,好險啊!”

“徐兄……”

“老弟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嗎?”

南宮維道定神一想,隐約還記得一些片斷,登時俊面絆紅,急聲道;“那不要臉的女人呢?”

“被我制住了!”

“她把小弟……”以下的話,他問不出口。

“還好,我來得适時,否則……老弟的風流債欠定了!”

南宮維道喘了一口大氣,又羞又憤,咬牙道:“我非殺她不可!”

徐郁之擡頭四下一掃,道:“我們得馬上離開此地!”

“小弟穴遭受制……”

“讓我試試看!”說着,徐郁之伸手去探穴脈,不由皺眉道:“這是什麽鬼手法,我……解不了!”

南宮維道激動地道;“徐兄,小弟十分感激!”

“慚愧,愚兄解不了這手法……”

“徐兄,失蹤友人的下落查明了沒有?”

“尚未,據紅衣婦人所說,似沒有落入對方手中!”

“對方的來路?”

“這點……對方不肯吐實。”

“徐兄,請扶小弟跪起來……”

“什麽?跪起來?”

“是的!”

“為什麽?”

“小弟……試自行解穴道。”

徐郁之驚異不已地道:“為什麽要下跪?”

這是門派中的武功秘密,南宮維道自不便明了,只好含糊地應道:“沒什麽,跪着比較方便!”

“但我們必須先離開此地,恐怕對方會有人來。”

“小弟不能行動,奈何?”

“愚兄負你而行!”

“徐兄,這……”

“老弟,我們萍水相逢,也算緣法,武林同氣連枝,何必太謙!”

說着,抱起南宮維道,往背上一搭,彈身疾行,一口氣奔了近十裏,來到一處密林之中……

“徐兄,請放小弟下來。”

“我們尚在山中。”

“小弟要試行解穴!”

“好吧!”

徐郁之放下南宮維道;把他扶成下跪之勢。

南宮維道運起本門心法,企圖自解穴道,但,真氣竟然提不起來,對方這種點穴手法,實在太詭異。

徐郁之冷冷地注視着南宮維道,面色不停的變幻,不知他在想些什麽?這情況,南宮維道是無法發覺的。

半刻之後,南宮維道長嘆一聲,頹然倒下。

“南宮老弟,如何?”

“小弟也解不了,這手法太特異了!”

“這……如何是好?”

“徐兄,是小弟累了你了……”

“哦!有了,愚兄想到了一個人,必能解老弟的禁制!”

“何等樣人?”

“此人很難找到,他行蹤飄忽不定……”

“誰?”

“白衣童面!”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白衣童面嗎?”

“老弟認識此人?”

“小弟與他曾有過節!”

“噢!”

就在此刻——破風之聲,倏告傳來。

徐郁之驚呼道:“有人來了!”

南宮維道心頭劇震,栗聲道:“什麽人?”

“還看不真切,似是女人!”

“必是紅衣女人一夥,徐兄,休走吧,別管小弟了,這些女人十分邪門,着實難纏,徐兄犯不着……”

“哪裏話,老弟低估了我的為人了!”

“徐兄,小弟無此意……”

“呀,是紅衣女人,一共三個!”

“徐兄,你走……”

“我帶老弟……”

“逃不過她們追蹤的,徐兄——人行動,當能全身而退。”

徐郁之突然伸手,悄悄按向南宮維道“天靈”大穴,在将觸及的剎那,忽然又縮了回來。

南宮維道懵然未覺,急聲道:“徐兄,速離,如遇到一個半僧半俗的怪人時,請轉告小弟的遭遇……”

話聲未落,三名紅衣老婦,已到身前,其中一人怪聲一笑道:“我說呢,他能逃得了?”

南宮維道栗聲道:“徐兄,你不能賠上,請記住小弟重托……”

“老弟所說的是誰?”

“他叫‘野和尚’!”

三名紅衣老婦,互望了一眼,一個道:“兩個都帶回去吧?”

徐郁之突然怪叫一聲:“師父,您老人家來得正好!”

三名紅衣老婦驚訝地轉頭探視,徐郁之乘此機會,如閃電般彈身遁去。三老婦立知受愚,齊齊怒哼了一聲,其中之—,己疾掠追去。

剩下的兩老婦,那看來年紀最長的發話道:“這小子由我帶回,二妹,你去助三妹,務必把那家夥截剛”

“好!”

被喚作二妹的老婦,應聲而去。

南宮維道毫無反抗之力,反正已豁出去了,心裏反而泰然,雙目—一閉.不言不語。只覺身軀一輕,被挾帶而起,耳際風聲呼呼,不用看也知道奔行的速度驚人。

這老妪的功力,當然又在最初所遇的紅衣少女和後來的紅衣婦人之上甚多,對這些功力奇高的怪女人,根本無法猜出她們的來路。

奔行了不短的時間,南宮維道忽覺“黑甜穴”上—麻,随即失去了知覺。

醒來之時,但覺滿眼紅豔豔的光,耀目生輝,鼻內還聞到陣陣異香,他像是置身紅色的幻境中,什麽也看不真切。

久久,久久,景象才逐漸清晰。

他看清自己是置身一間布置考究的卧房中,平躺在床上。

紅色的宮燈、紅帳、紅椅披、紅桌搭……

無—不是紅色,紅得使人受不了。

他定神把經過回憶了—遍,知道已被紅衣老妪帶到了地方,但這是什麽地方呢?這些紅色的怪女人,又是什麽來路?

他坐起身來.覺得并無不适之感,只是渾身無力,試行運氣,不由駭然,本身的功力已經不存在了。

對方将要如何對付自己呢?

如果以敵人或俘虜對待,該在牢中,似不應該安排在這考究的卧房。

他下了床,穿上鞋,不禁心頭—震,劍與錦袋呢?那是不能丢失的…….他惶然四顧,發現劍袋赫然吊在床頭帳架之上,才松了一口氣。

但他随即啞然失笑,自己落入這種神秘的地方,生死未蔔,功力盡失,又怎能保有劍袋,連命都在別人手上啊!

自離“禁宮”之後,他是劍袋不離身的。

習慣使然,他取下“公孫鐵劍”與錦袋,先揀視了袋中物,一名紅衣少女端進一盤食物,放在桌上,望着他嫣然一笑。

他想,反正已落入這般地步,有吃的先弄飽肚子再說,于是食畢,他移身窗前,向外張望,只見外面俱是參天古木,無數房舍的影子,全在樹蔭覆蓋之下,窗外是一個小院,山石玲珑,雜以花草,倒也清幽,從光影來看,此時應是白天。

他閑立了一會兒,坐回椅上等待不可知的命運。

沒多久,又一名紅衣少女撩簾而入,嬌聲道:“門主宣召”

南宮維道倒抽了一口涼氣,無可奈何地道:“請帶路!”

他默然随在紅衣少女之後,出了房門,心中七上八下。

3501230護照澇熙潦惑壬。301202方院正面,是一座大廳,門上高懸一塊大廈,白底紅字,“赤後”,這是什麽意思?是門振之稱,還是廳堂之名?

帶路的紅衣女子,回眸望了南宮維道一眼,轉向靠右首的一道角門。

角門由四名紅色勁裝的少女把守,長劍抱在懷中,南宮維道行經了這多門戶,第一次看到守衛。

紅衣女子停步在角門之外,大聲道:“不死書生報到!”

門裏傳出話來:“進來!”

帶路的紅衣少女,側身一讓,道:“請進!”

南宮維道硬起頭皮,進入角門。

門裏,是一方磚鋪地的小院,三方是高牆,一方是殿堂模樣的建築,院地中,排列丁五根五色木樁。

殿堂門口,一共站了十二名紅衣勁裝少女,分左右而立。

一個個神情冷漠嚴肅,雙目平視。

南宮維道擡頭大凜。

殿門上方,赫然一個鬥大的“刑”字,令人怵目驚心。

不用說,這是“刑堂”了。

一個聲音,自堂內傳了出來:“不死書生入堂!”

南宮維道定了定神,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走去,一腳跨入門檻,只覺空氣有些異樣,陰森森的有些鬼氣迫人。

進門下首,放了一把椅子,一名侍立時紅衣少女擡手招呼道:“請坐!”

南宮維道安然落座,目光掃處,毫無例外,盡是刺目的紅色,迎面居中長案之後,端坐着一位紅衣老妪,面目威嚴,左右兩旁,分坐了十名紅衣老妪,擒拿自己的三個,赫然也在其中,居中的紅衣老妪開口了:“你叫‘不死書生’?”

南宮維道冷冷應到:“正是!”

“來歷?”

“造化門傳人!”

所有在座的全都面露驚容,紅衣老妪“噢!”了一聲,道:“造化門,你是‘造化老人’第幾代傳人?”

“首代!”

“令師仍在世間?”

“業已作古!”

“報上姓名?”

“南宮維道!”

“嗯,帶人犯!”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人犯,莫非徐郁之被截回?這老妪想是門主了,為何親自開堂訊問……

轉念間,兩名勁裝少女,挾了一個紅衣女人進堂,一看,竟然是那淫賤無恥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顫抖着朝長案下跪,以頭叩地,顫聲道:“弟子知罪,求門主開恩!”

紅衣老妪面罩寒霜,冷冷一笑,道:“顧媚媚,你身為香主,竟敢故違本座之命?”

“弟子知罪!”

“你知道身犯何條?”

“門主開恩!”

紅衣老妪擡頭目注南宮維道,沉聲道:“不死書生,現在要你作證,必須說實話,不許說謊。”

南宮維道茫然道:“要小可作什麽證?”

“聽着,她是否對你洩露了本門秘密?”

“沒有!”

“她與你發生了茍合之事,”

南宮維道面上一熱,道:“沒有!”

“這是實話?”

“決無虛假!”

“與你同行的人是誰?”

南宮維道暗自慶幸,聽口氣徐郁之已經脫險,并未被截回。

“他叫徐郁之,來歷不明!”

“什麽,來歷不明?”

“是的,我們是偶然在山中相遇,前後認識不到一個時辰。”

“真的嗎?”

“小可一言九鼎。”

紅衣老妪回首道:“孩子,你出來!”

案後的紅色帳幔一啓,一個面蒙紅色紗巾的女子,現身出來,向老妪行了一禮,然後在旁邊坐下。

“孩子,你聽到他的證詞了?”

“是的!”語音清脆,帶着誘人的磁性。

“你即将接掌門主,許多事要學習,就從此開始,你做主處理吧!”

“母親做主處斷……”

“不;要你做!”

“遵命!”

蒙面少女默然了片刻,營聲道:“諸堂主!”

左首第一名老姬起立躬身道:“老身在!”

“照本門規律;顧香主該當何罪?”

“故違上令,照律該火刑。”

“根據證詞,所犯未成事實,可有變通之處?”

南宮維道聽這蒙面少女聲音,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何處聽過?

那姓顧香主,以頭觸地,哀聲道:“請少門主開恩!”

姓褚的堂主略思後開口道:“少門主可酌情裁奪!”

蒙面少女點了點頭道:“烙刑、石牢自省三年!”

“遵命!”

說完,面向堂外,高叫一聲:“烙刑,立刻執行!”

“遵命!”門外傳來應聲。

姓顧的香主,慘聲道:“請少門主恩典!”

旋被兩少女挾起,帶出堂外,反縛在居中那根紅木樁上。

堂內所有座椅,全部轉向刑場,南宮維道在侍立的紅衣少女示意下,也調轉座椅。

蒙面女子沉聲發令道:“褚堂主監刑!”

“遵命!”

左首第一位者妪恭應一聲,步出刑堂。

工夫不大,四名頭蒙紅布套的女子入場,其中兩人擡着一爐熊熊炭火,放置在木樁之前,然後排成一列,向“監刑”施了一禮。

“監刑”回身朝內一躬身,然後回身,大喝道,“施刑!”

“得令!”

四名紅布套頭的女子,齊齊回身,兩名站在火爐邊,另兩名來到木樁前,一人按住受刑者的頭,另一名伸手一抓,“嗤!

嗤!”連聲,顧媚媚上半身變成一絲不挂,雪白的肌膚,高挺的雙乳……

南宮維道趕緊低下了頭。

江湖幫派開堂,處置犯規弟子,是最大秘密,為什麽任由外人參觀呢?

“哇!”

一聲慘叫;栗人心魄,南宮維道擡起了頭,只見那白如霜雪的酥胸,被赤紅的烙鐵,燒了碗大的一個黑印,皮肉之味,堂內隐約可聞。

這刑罰的确夠殘忍,環顧堂內各人,毫無動容,似已司空見慣。

“哇!哇!……”

左臂、右臂、上腹……

南宮維道忘形地大叫道:“夠了!”

少門主用力一拍桌案,怒斥道:“不死書生,別忘了你的身份?”

南宮維道自知失态,但個性使然,硬起頭皮道:“這太殘忍,要麽就殺了她!”

“住口,你無權饒舌!”

所有的目光,全朝他怒視。

“監刑”回身向堂門,高聲道:“刑畢!”

“囚人石牢!”

“遵命!”

顧媚媚有氣無力地慘哼着,由兩名刑手挾侍帶走。

“散堂!”

少門主一聲令下,堂內外的執事人等,齊齊施禮而退,剎那問走得一個不剩,堂內。除了門主母女,便是南宮維道。

南宮維道有些不安,心想,這回輪到發落自己了。

紅衣老妪笑向少門主道;“孩子,你回避!”

蒙面少女“晤”了一聲,離座從幔中隐去。

紅衣老妪冷寒的目光,一掃南宮維道,沉聲道:“移座上前!”

南宮維道既惶惑又疑惑地把座椅朝前移了數尺,面對法案而坐。

“不死書生,你今年幾歲?”

“十八未滿!”

“唔!家中還有什麽人?”

“孤身一人!”

“曾婚配否?”

南宮維遭想不透對方何以要問這些話,當下一搖頭道:“尚未!”

“很好!很好!”

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他面上繞來繞去,看得他怦然心驚。

南宮維道忍不住道:“門主準備處置在下?”

紅衣老妪哈哈一笑,道:“本門號稱‘赤後’……”

“赤後門?”

“不錯,本門極少參與江湖是非,所以其名不彰,祖師規例,由女性一脈遞傳,少門主你已經見過,她将在最近接掌‘赤後’之門……”

南宮維道驚奇不已,這些門派密辛,為什麽要告訴自己呢?

“赤後門主”頓了一頓,正色道:“本座看你人品不俗,意欲招你為婿,延‘赤後’一派如何?”

南宮維道做夢也估計不到對方會提出這等問題,不覺呆住了……”

“赤後門主”緊迫着道:“你意下如何?”

南宮維道道:“這……這是大事……”

“你可以考慮片刻,本座等你答複!”

南宮維道心念疾轉,暗忖:看對方的所作所為,既非邪門左道,也不是什麽正大門派,自己是宏道會之主,肩負複仇興會重任,豈能改投別門?同時,已同周小玉有約在先,小玉為尋自己棄家抛母出走,下落不用,說什麽也不能負她……

于是,他冷靜地道:“恐難應命!”

“赤後門主”老臉微微一變道:“你想好了?”

“在下已考慮好了!”

“本座之女,不說美如天仙,也堪稱才貌雙全,而且即将貴為門主,哪裏配不上你?你再想想……”

南宮維道咬了咬牙,道:“在下不用想了!”

“赤後門主”面色一沉,目中射出迫人寒光,厲聲道:“你說個理由出來?”

南宮維道硬着頭皮道:“婚姻大事,必須兩相愛悅,心甘意願,一點也不能勉強!”

“你有何不悅?”

“人各有志而已!”

“你不願意?”

“這點請門主寬容,在下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麽苦衷?”

“此點恕難奉告!”

“赤後門主”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将後悔不及!”

南宮維道心頭一震,道:“門主是威迫在下嗎?”

“赤後門主”冷笑一聲,道:“何用威迫,你既入了,‘赤後’之宮,就別打算離開了。”

南宮維道陡地立起身來,随即想到自己功力已失,不由又頹然坐下,但心中恨火,卻熊熊燃了起來。

“不死書生,你願是不願?”

“難以應命!”

“你很倔強?”

“在下只是不願違背自己意志而已,”

“很好,隈你十日之內,考慮答複,否則……”

“否則怎樣?”

“限期屆滿,将以非常手段對付!”說完,以手擊案,道;“來人!”兩名勁裝紅衣少女,應聲而現。

“恭候令谕!”

“将此人押入二號石牢!”

“遵谕!”

兩名少女伸手來抓……

南宮維道寓椅而起,冷傲地道:“不必,帶路即可!”

兩少女似若未聞,一左一右,架起南宮維道,疾步而去。

由刑場側門出去,又是一院落,三合的石屋,無門無戶,顯得鬼氣森森。

南宮維道被帶至正面石屋前,一女伸手一按,現出了門戶,他被推了進去,門戶随之而合,登時伸手不見五指。

他站在原地,閉了一會眼,再睜開,才略可辨物。

這石牢十分幹燥寬敞,有普通卧室大小,居然也有床榻桌椅被蓋之物,孔洞中央,架有十字鐵枝,從洞徑看,這石牢的牆壁,足有兩尺厚。

他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後在木板床上坐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不知是恨,是怨,還是苦。逼人為婚,而且是即将接掌門之女,的确是天下奇聞。

“赤後門”既是女兒一脈遞傳,自己縱是答應了,不過是被人擺布的傀儡,要脫身可能辦不到,如不答應,十天限滿,可能性命難保……

大丈夫生何歡死何懼!他自語了一聲,把心一橫,索性不本想它。

但過了二會,思潮又澎湃起來,自己能死嗎?死了能瞑目嗎?未見過面的父母,“宏道會”死難的弟子、還有“野和尚”

等一幹幸免于難的志切複仇之士,自己如何交代?

我不能死啊!我必須活下去,不為自己,是為肩負的大任。

但如何能活呢?怎樣脫出魔掌呢?

而且自己的功力,不是受制,而是業已喪失,豈不是廢人一個,還談什麽報血仇,誅強梁,複本會?

心念及此,他感到欲哭無淚。

洞壁的光線,逐漸黯淡,終至完全無光,他知道時已入夜。

他想,徐郁之能把自己的口訊帶給師伯“野和尚”嗎?師伯行蹤十分隐秘,要碰上他真是渺乎甚茫……

求生之念,愈來愈強烈。

他跪了下來,企圖能用本門心法,查出身上何處被制,但失望了,功力毫無,心法無從運起,難照訣施行,絲毫發生不了作用,那情形,好像自己從來就沒有習過武似的。

他躺倒在木板床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正當他即将朦胧入睡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陣“咔!咔!”

的怪聲,他睡意頓消,側耳傾聽,那怪聲聽來十分空洞,像是發自地底。

這是什麽聲音?

他翻身坐了起來,仔細地聽,聲音似乎遠了,再把耳朵貼在床上,那聲音又告清晰起來,于是,他判斷聲音的确來自床下地底。

于是,他輕輕下床,俯身查看,床下依然是冷硬的石板,但聲音的來源真的是在石板之下。

他大是駭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照說,這石牢地底,當然不會有蛇蟲之類的怪物,難道地下是秘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挪開那床,用手摸着石板……

突然他全身一震,幾乎驚叫出聲,二塊石板,竟在晃動,似有什麽東西在下面蠕動,“咔!咔!”之聲,倒是停止了。

南宮維道雙眼發了直,愣愣地望着那石板。

很久,很久,石板居然被頂起,錯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伸了出來。

南宮維道驚魂出竅,忍不住“啊!”地驚呼一聲,身子連連倒退,一顆心怦怦然,幾乎跳出口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立。

“噓,另出聲!”

那毛茸茸的東西居然會說話,他立即意識到是一個人頭。

“誰?”

“是老夫,你助我把石板再挪開些!”

南宮維道驚魂稍定,道:“閣下是什麽人?”

“咯!咯!咯!”一陣嗆咳之聲過後,接着是一聲凄涼而幽長的嘆息:“小友,聽聲音你年紀不大,我們慢慢再談。”

南宮維道心中的駭異驚疑,簡直無法形容,但他仍照那人的話做,挪步上前,俯身,雙手用力,把石板朝上扳開。

一條人影,爬了出來。

室內一片漆黑,僅能看出從地底冒出來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怪老人。

怪者人喘息丁一陣,然後仰卧地上,道:“小友,把床挪回原來的位置!”

“為什麽?”

“不能讓人發現!”

南宮維道心中一震,意料到這鬼異怪老人現身,必有目的,當下把床挪回原來位置,正好掩住了老人身形和那洞口,這一來,老人變成了床下人。

“小友,你靜卧床上!”

“噢!”

此後,老人一直沒有聲音,南宮維道心中十分納悶兒。

沒多久,一道強光,從通風孔射入,南宮維道趕緊閉目假寐。

強光息去,老人從床下爬出,坐上床沿,道:“沒事了,我們談談吧!”

南宮維道坐了起來,惶惑地道:“前輩怎麽回事?”

“老夫聽說來了新鄰居,所以……過來看看!”

“小可一點也不明白?”

“老夫是隔壁一號牢房的犯人!”

“啊!”

“老夫被囚已有十年!”

南宮維道駭然劇震,栗聲道:“十年?”

“不錯!”

“前輩怎會被囚達十年之久?”

老人喘息了一會,道:“快了,離解脫之期不遠了,小友,你知道老夫是何許人物?”

“這……小可正要請教!”

“老夫便是當代‘赤後門主’的丈夫!”

南宮維道這一驚非同小可,這老人竟是“赤後門主”的丈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怎會被囚石牢達十年之久呢?

“啊!”

“小友覺得很意外?”

“是的!”

“你明白真相,便不奇怪了……”

“小可願聞?”

老人又急劇地喘息。

“前輩身體不适嗎?”

“老夫病人膏盲,将不久于人世了!”

“哦,但不知前輩患……”

“不談那了,我們說正經的,‘赤後門’傳統的律例,是由女兒接傳,每一個掌門人在婚配之後,所生的第一個女兒,是當然繼承人!”

南宮維道大感新奇,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不由插口問道:“如果生下的是男孩呢?”

“送與外人撫養,母子永不相見!”

“這有乖人道!”

“門規如此,誰也不能更改!”

“如不生女兒呢?”

“向外揀選資質上乘的認為義女,以接傳遞!”

“前輩何以被囚?”

“因老夫妄圖打破這不人道的傳統!”

“哦!”

“據那些女子無心透露,小友是被選中的贅婿?”

“是的!”

“你不答應?”

“小可無法應命!”

“那你死定了,從來沒有人因拒絕入贅而能活着離開的!”

南宮維道打了一冷顫,苦苦一笑道:“聽天由命了!”

老人激動地道:“小友,你能答應老夫一個要求,老夫設法使你脫身……”

甫宮維道精神陡震,急聲道:“是真的?”

“當然不假!”

“但不知前輩有何要求?”

“你能活着出去,設法消除‘赤後門’!”

“前輩,這……恐非易事……”

“當然,這是件很艱巨的大事,但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依小可觀察,:赤後門,武功詭異,而且随便一人,俱非庸手……”

“小友,聽說你是‘造化老人,之徒?”

“是的!”

“令師功參造化,你該不弱?”

南宮維道苦苦一笑道:“目前小可的功力喪失而不能再複!”

“別愁,老夫自有道理……”

“前輩能令小可恢複功力嗎?”

“那問題稍後再談,你願意答應老夫所求嗎?”

“前輩的目的何在?”

“維護人道,拯救那些後來的不幸者!”

南宮維道堅毅地一點頭,道:“小可應命,勉力以赴!”

“好!”

“前輩既有脫身之道,何不自謀脫身?”

“唉,老夫說過,已不久于人世了!”

“小可随身帶有丹藥,也許可以………”

“不行!”

“為什麽?”

“兩個同逃,決無法脫身!”

“何故?”

“赤後宮周圍十裏之內,不分日夜,全在被監視之中;可說飛鳥難越,百裏之內,眼線密布。如被發現有人逃走,必不擇手段截剛”

南宮維道略一思索道:“只要小可功力恢複,便不懼……”

“孩子,你必須要有時間離開禁區,老夫将為你設法阻延對方發覺時間……”

“前輩要犧牲自己?”

“老夫已是油枯燈盡,大限将終了,遲早總是一死,倒是能在死前,碰上小友,真是天意,死可瞑目了!”

南宮維道深情道:“這将使晚輩問心難安?”

老人苦澀地一笑道;“孩子,難得你有這等存心,屆時,你便知道你能逃出生天,是萬幸的事了!”

南宮維道停了一停道:“前輩的安排如何?”

老人枯陷的眸中,閃動着淚光,悠悠地道:“孩子,我為此事籌謀了十年,但到頭來仍須病死牢中,這是命,老夫以十年的時間掘了一條地道……”

南宮維道震驚地道:“地道?”

“不錯,用雙手與石塊挖掘的,這對于一個功力丢失的人而言,是一項殘酷的工作,其間的苦楚,可以想見……”

“前輩已喪失功力?”

“孩子,你應該看得出來……這地道由老夫所住的牢房床下,直通‘赤後宮’外,全長約百餘丈……”

“哦!”

“單是掘出的土,便煞費周章,如非巧合,這計劃便行不通“是的,百餘丈地道,掘出的上當然可堆積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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