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石門,去探索未來的命運。
他既興奮又忐忑不安,不知禁宮之內,等着他的是什麽?進入石門,前行幾步,石門自然閉合。
他吃驚地回頭望了一眼,繼續前進,通過白石雨道,來到另一道敞開的石門之前,目光朝裏一掃,一顆心不由收得緊緊的,只見陳設富麗的石室中,端然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面色紅潤如嬰。
怪老人說“造化老人”已死。難道是騙自己的嗎?
吳維道鎮定了一下心神,緊行幾步,雙膝跪倒,一本至誠地道:“晚輩吳維道叩見老前輩!”
說完,沒有聲音,突然見老人腳前幾上,玉鎮之下,壓了一張字箋,首行是幾個較大的字體,寫着:“行拜師之禮!”
吳維道恍然大悟,這老人便是“造化老人”,但已坐化,屍體不腐,面貌栩栩如生,必是服食了什麽天材地寶,或是塗抹了什麽藥物……
于是,他站起身來,身上零披破挂的血衣,只洗了數次,根本無衣可換,說是衣不如說是破布更恰當,因為已根本失去了衣服的原貌,但下意識中,禮數上的動作仍牢牢在心,于是,他理了理破衣,重新下跪,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師大禮。
然後,他再看那箋示,第二行起,字體較小,一共八條之多。
第—條:“能人此宮,即是有緣,拜師之後,即是‘造化門’弟子。”
第二條:“本門門訓只‘天道武道’四個字,戒血腥,不至萬不得已,不許傷人性命,至多廢其武功,使其不能繼續為惡,如違此條,天必厭之。”
第三條:“本門武功,包羅極廣,務須循序漸進,左首第一間為練功室,各類發冊,已按先後排列,可依序參修。第二室為起居之所,右第一間有靈泉得天苑,一方面賴以維生,另方面可收培神益元固本之效。第二間須待功成之日,方可開啓。
第四條以下,是指示練功訣竅的法門,限定練功至某一階段,吳維道沒有繼續看下去。
他再拜而起,先巡視了一遍禁宮,這禁宮範圍不小,除了上述各室之外,尚有許多別室,布設都極其豪華,書籍古玩,琳琅滿目,遙想當年“造化老人”經營這禁宮時,不知費了多少光陰和心血。
從這一天起,他被隔絕在另一個天地中。
他開始埋頭鑽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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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宮無日月,根本沒有時間可分。
那些武功雜技,十分龐雜玄奧,要想全部學完,預期将是一段可觀的時日。
初時,一個人獨進禁宮,難免有些惶恐之感,但一旦進入那些玄奇的武技中,便心無旁念,一切釋然了。
渴飲靈泉,饑食天苑,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
但在吳維道的心目中,自人宮那天起,時間似已停留在某一點上,他完全沒有時日流逝之感。只是原先衣服鞋襪,已漸不能穿用,他最後成了赤身。
期待的最後一刻,終于來臨,那些看似一輩子也練不完的雜術,一一練完了。
到底自己的武功達到了什麽境地, 自己也無從測度。
他先在師父“造化老人”的遺囑前,誠敬叩拜,默視了一番,然後,他開啓了右首第二間石室。
疑懼與好奇,充滿了心房。
室中陳設出奇地簡單,僅有一張白石長案,放了三樣東西,一襲錦衣,一柄長劍,一個可以挎在身上的錦袋。
吳維道呆了一會兒,走近石案,只見三樣東西,都有标簽說明。
他看那錦衣,非絲非麻,不知何物織造,光潔鮮豔,觸之柔滑如無物,标簽上寫的是:“天蠶衣,水火不侵,刀劍不入寒暑無礙。”
吳維道全身激動得發顫,這是一件武林至寶啊!
再看那柄創,劍柄及鞘黑黝黝的毫不起眼,标簽上注的是:“公也鐵劍,傳自戰國,切金斷玉,有警則鳴。”
又是一件武林至寶。
他怔了一會,迫不及待地看那錦袋标簽:“金珠丹丸,行道之需,以上三物,留贈吾徒。”後署“造化老人”。
吳維道對師父的遣物,感動得雙淚交流。
他現在是赤身露體,原先的破衣破褲,早巳不堪披在身上,鞋子也小了兩三寸,在禁宮之內,只自己一人,尚不打緊,現在要出去問題就大了……
想來想去,只好穿上那“天蠶衣”聊以遮體,然後拿起劍袋,再次到師父遺體前叩拜了一番,欣然向石門走去。
機關消息之類的技藝,在雜學中已曾涉獵,所以出門毫無困難。
走出石門,怪老人已迎了上前,雙膝一曲,道:“孟昌見過少主人!”
吳維道一時手足無措,“咯’地跪了下去,連道:“前輩,這何以敢當!”
怪老人孟昌正色道:“禮不可失,我與主人份為主仆,這是應該的……”
吳維道激動地道:“你先入門,請以師兄弟稱呼!”
“不可,主人生前無此交待!”
“這……”
“少主人請起!”
“前輩……”
“請直呼盂昌之名號!”
“至少請受盂兄之稱!”
“名份攸關,斷乎不可!”
吳維道無奈,只好起身。
孟昌接着起身,并不問吳維道習武經過,只籠統地道:
“恭喜少主人功成果滿!”
“這是師父他老人家的擡愛!”
“對于門訓,諒主人已有留言?”
“是的,‘天道武道’四個字!”
“請少主人勿忘門訓……”
“我謹銘在心!”
“少主可知入宮的時日?”
“這個……很久了吧?”
“整整三年!”
“三年?”吳維道不由咋舌,三年,不算短,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熬過了。
“小的還有一言奉告……”
“請講。”
“主人雖未正式收孟昌為徒,但藝業已指示不少,臨解脫之前,曾交給我一個任務。便是注意少主人在扛湖中的作為,如有違門訓,奉命制裁!”
後面四個字,說得鄭重無比。
吳維道肅然道:“那是理所當然的。”
“這點必須再予說明,少主諒已得主人全部真傳,論功力,小的是望塵莫及,但主人特別授了一着,對 付別人無用,對少主人則可有致命之威!”
“哦!師父該有此安排的。”口裏說,心頭不由一陣驚然。
“言止于此了!”
“師父尚有什麽留書嗎?”
“沒有了!”
“孟老是否……”
孟昌一瞪眼,道:“少主叫我什麽?”
“孟老!”
“不可!”
“老者,尊稱人之詞,與名份無關,論年紀,論入門先後,孟老之稱決不為過!”
“這豈非破壞名份?”
“不!你只管叫我少主,我叫你孟老,這是武林中尊卑長幼之禮!”
“非如此不可嗎?”
“當然!”
“好吧,就依少主。”
“孟老是與我一起行動嗎?”
“不,主人別有遣命給我,我們不同道,有事時,我會主動找少主。”
“哦!孟老,可有舊的內衣褲與鞋襪……”
盂老一笑道:“這個麽,小老兒早巳在數月前置備好了……”
“孟老曾出山?”
“嗯!請少主在外間室內更衣吧!”
吳維道心中十分感激,忙到室中更衣,大致上還合身。他洗了面,籠了發,戴上文生巾,這一來成了翩翩濁世佳公子,與三年前判若雲泥。
孟昌大樂道:“少主,英俊極了!”
吳維道仙汕一笑,道:“謬贊了!”
過了一宿,吳維道在孟昌敦促下,穿戴整齊,佩上劍,斜挎錦袋,把那枚周小玉所贈的金釵,也放入袋中,然後,在孟昌指導下,來到一處峰腳。
孟昌手指一片岩壁,道:“少主,你看到壁間的虬松了?”
吳維道仰首一望,果見壁問有虬松斜伸而出,差不多每隔十丈左右,參差不等。
“看到了,怎樣?”
“這是主人當年藉幾株天生的,再補上了幾株,成為出入的通路!”
吳維道望着視力不達的筆立岩壁,不由心頭泛寒,道:“我……能嗎?”
“少主沒這自信?”
“因為沒有試過。”
“少主,小老兒辦得到的,在你該綽綽有餘才是!”
吳維道豪氣頓起,一點頭道:“是的。”
“少主請先行一步,小老兒安頓一番随後出江湖I’“孟老,後會有期!”
“請!”
吳維道再次仰首觀測,第一株虬松,距壁腳約十丈高下,第二株偏向右首,差不多相距十五丈……
當下,提氣輕身,奮力一技,身形如巨鳥般淩空而起,這一沖,竟沖過了頭,淩空一折,輕輕落足第一株虬松之上,換了一口氣,窺準第二株的位置,再度拔起,斜斜飄落第二株,如此連連飛升,約莫半刻光景,登上了懸岩絕頂。
俯首下望,雲霧迷離,暗沉沉不見谷底。他深深地透了一口氣,有一種平步青雲的感覺。
他選了個山石坐下,往事歷歷可數,這一切像是一個離奇的夢。
首先,他想到的是父母之仇,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對方殺害父母的動機是什麽?是何許人物?
少林寺跪求收留的那一幕,又現心頭,父母真的是為武林同道所不齒的敗類嗎?記憶中,他是那麽慈和、正直,這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如果父親真的可殺……
這使他非常痛苦。
親仇不共戴天,說什麽也不能消解的啊!
如何動手訪仇呢?
然後想到周小玉,她在何處,四年,她也該長大了,從金釵所發生的事端,她母親決非泛泛之輩。
他也想到山中所遇的怪和尚, “金龍幫”少主等,以及“白衣人”
“白衣人”傷在‘大漠三毒”手下,不知是否仍在人世?出江湖第一站,他決定先奔生長的山區。
一來拜祭父母之墓,同時再察看一番現場,看看當年的兇手可曾留下什麽蛛絲馬跡,出事時, 自己年紀小,且又在極度悲傷中,可能會忽略了些什麽?二來,查訪周小玉,說不定她母女仍在山中……
熊耳、伏牛二山交接的山區,峰巒疊蜂,絕澗重壑。這一天,出現了一個少年武士,身着一襲青色儒衫,頭戴文生巾,腰懸長劍,脅下斜挎一個錦袋,唇紅齒白,眉目分明,潇灑俊逸。
他正是“造化門”傳人吳維道。
這裏,便是他出生之地。
一晃四年,他又回到了傷心的出生地,四周景色依舊,而人事則已全非了。
被焚燒的家園,已全被荒草野樹侵沒,連一點點影子都找不到了,一陣悲衷,襲上心頭,鼻子一酸,滴落了兩行熱淚。
他的心,又一次撕裂般的痛苦。
他挪動沉重的腳步,到了父母長眠的石窟之前。
“呀!”
他驚呼一聲,登時血管贲張,目眦欲裂,恨怨沖胸而起。
他用石塊封閉的石窟已被破壞,洞口草叢中,可見散抛的焦黑骨殖。
掘墓毀屍,人神共憤。
如果此刻有仇人在側,他将不顧門訓,一一誅絕。
他跪了下去,雙手插入士中,讓淚水盡情地流。
恨、憤、怨、怒交集,使他幾乎發狂。
“爹、娘,孩兒不肖,使您倆死後尚不得安息!”
一字一淚,天地含愁,草木皆悲。
許久,許久,悲懷稍煞,他跪地膝行,撿拾散落枯臂,重新放入洞內,然後封閉洞門,在洞口,以木石布了一個奇陣,這樣,就不怕再被人侵犯了。
然後,他起身在附近仔細搜索,希望發現蛛絲馬連。
整整耗了一個時辰,毫無所獲。
他沉痛地坐在石窟之前,冥想父母生前的音容,與兒時的歡愉辰光,淚水不停地傾瀉,凄若至極。
日落!
夜臨!
他站起身來,甲別雙親的臨時墳墓,然後奔向四年前與周小玉聚首的地方,那塊大石,絲毫也沒有改變,一切情景有如昨日,但伊人何處?
四年,他由毛頭小于一變而為英俊少年,而且身負泣鬼驚神的武功。
女大十八變,周小玉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摸出那枚金釵,在手裏把玩、撫摸,似乎小玉正淘氣地站在身邊……
他想起周小玉告訴過他,家就住在山的那一邊,但,母親不見生人。管他呢?
反正非見到周小玉不可。
突然,他發現大石上似有字跡,但大半被苔藓埋沒。拂去苔痕。只見石上密密麻麻,盡是道哥、道哥、道哥……天啊!這不是小玉刻的嗎?
當她左等右等,不見所等的人,該是什麽心情?自己曾說過不管她能不能出來,自己一定在這裏等她的,然而天有不測,一晃四年……
他的心碎了。
找她!
他轉身朝小玉當年告訴他的地點奔去。
然而,一口氣奔了十幾座峰頭,竟不見有人家的影子。真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了。
他有些懊喪,也有些失望。
但是,不管花多少工夫,小玉的下落非查出不可,自己一離山,豈非更加渺茫,相見無日了。
他登上一座極高的山峰,十裏內的山峰,盡入眼底,他想到了一個守株待兔的笨辦法,如果小玉家在山中,不能不舉炊,舉炊必然有煙。
于是,他揀了塊山石,坐下來癡癡的等。
将近中午,果見一道炊煙,自一個谷中冒起,他大喜過望,這辦法竟然生了效,身形一彈,如淡煙幻影,朝冒煙的山谷奔去。
他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見到小玉之後,該說些什麽?
約莫盞茶工夫,到了那冒煙的山谷,他迫不及待地奔人谷中。
炊煙在望,他緊張得一顆心“怦怦”而跳,但他躊躇了,小玉說過,她母親不見生人,如果冒失闖去,後果如何?
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移動腳步,慢慢走去,心裏在盤算着解釋之辭。
林木掩映中,露出了一棟三開間的茅屋,屋前,雜生了一些花草。
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
就要見到小玉了!他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
驀地,一陣衣袂破風之聲,遙遙傳至,聲音極微且遠,若非吳維道,換了別人,可說無法察覺,他心中一動,急隐入谷邊一塊山石之後。
六條人影,急奔而至。
很明顯的标志,“金龍幫”,為首的是一個鷹鼻老者,從标志的大小判別,當是一名分幫主,其餘五名,有兩名堂主,二名香主。
“金龍幫”的高級頭目在此現身,使吳維道大感意外。
難道是為了周小玉母女而來?
轉念間,六人停在隐身的山石前面不遠之處。
鷹鼻老者打量了那棟茅屋幾眼,一揮手,另五人刷地散開,行動相當利落,撲向茅屋,形成包圍之勢。
茅屋內一無動靜。
五人站好了方位,鷹鼻老者陡然彈身,躍到茅屋前的花徑上,發話道:“有人嗎?”
屋內沒有反應。
鷹鼻老者暴笑一聲道:“吳方,出來吧,你躲不脫的。”
吳維道一聽老者呼喚父親之名,登時心頭劇震,這是怎麽回事?父母不是慘遭焚燒了嗎?“金龍幫”怎會找上父親,這不是小玉的家嗎?
鷹鼻老者見沒有回應,再次道:“吳方,堂堂‘流雲劍客’之一競這等膿包,龜縮着能了事嗎?…”
依然沒有反應。
“吳方,看來只好奉請了!”說完,揮了揮手,站在屋前的兩名香主,雙雙拔劍彈身,向茅屋門撲去。
吳維道這一次一時不知該采取什麽行動才好?
“哇!哇!”
慘號破空而起,兩名香主剛撲到門邊,便倒栽落地。
屋中人是誰?競有這高的身手?
鷹鼻老者怪叫一聲,躍上前去,另外站在屋子左右後三方的,也聞聲撲到屋前。
“邢堂主,入屋抓人!”
“遵令!”
那被稱做邢堂主的中年漢于,嚯地拔劍在乎,大喝一聲,劍護前身,大步躍去;身子剛撲到門邊, “哇!”又是一聲慘叫,與兩名香主一樣,橫屍當地。
六人已去其三。
鷹鼻老者連退三步,這意外的變故,使他震驚莫明。
另一個繡有堂主號志的矮胖老者厲聲道:“分幫主,事有蹊跷……”。
“什麽?”
“卑座認為探子傳報錯誤!”
“何以見得?”
“吳方不擅暗器,而且功力也沒這高,可能屋中人不是吳方……”
“不一定,士別三日,刮目而待,這多年難保他不另練絕技。”
“現在該如何辦?”
“先查三人致死之因!”
“遵令!”
那堂主略一猶豫,走上前,俯下身去,稍稍翻臉,突地怪叫一聲:“金……哇!……”
一個金字出口,接着便是一聲慘號,撲倒在屍身之上。
連續四名高手離奇死亡,卻不見人現身,這未免太可怕了,連暗中的吳維道也不禁為之膽顫,當事人自不必提了。
鷹鼻老者怔住了,這場面使他不知該如何應付,事實非常明顯,屋中人功高英測,但他仍認定屋中人是吳方,厲聲喝道:“是漢子的,就現身出來,暗箭傷人,算哪門子武士?”
屋中沒有反應。
場面充滿了恐怖的氣氛。
另一名香主,早已驚得面無人色。
吳維道心中明白,屋中人決非父親吳方,但不管是誰,對方是為父親而來,自己豈能作壁上觀,是仇是怨,做人子的應當接下。
于是,他現身出場。
“閣下,幸會了!”
鷹鼻老者,陡地全身一震,回過身來,口裏跟着厲聲喝道:“什麽人?”
及至看清眼前是一個書生打扮的美少年,不由又是一愕,眼前的恐怖情形,使他成了驚弓之鳥,不然,堂堂“金龍幫”
分幫主,其功力是可以想見的,決不至如此失措,同時,吳維道現身發話,他才發覺,這也說明了來者決不尋常。
吳維道不答所問,反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鷹鼻老者驚疑地望着吳維道,他想,這突然現身的書生,是否與屋中人有關?
久久才道:“本座‘金龍幫’屬下‘洛陽分幫’幫主于大為!”
“哦!于分幫主,失敬了!”
分幫主于大為對吳維道有些高深莫測,期期地道:“少俠如何稱呼?’吳維道不願報出真實姓名,一時又沒有适當的話回答,轉念道:“人稱在下‘不死書生’!”
這外號是他臨時胡說的,在武林中可說不見經傳,于大為惜然道:“不死書生?”
“一點不錯!”
“少俠與屋中人是何淵源?”
“屋中人是誰?”
這一反問,使于大為啞口無言,他根本就不知道屋中人是誰,停了一會兒,才道:“少俠出現此間,當非偶然?”
“當然!”
“本座可以問原因嗎?”
“在下在尋人!”
“尋誰?”
“這與閣下無涉!”
“本座……也是尋人,也許我們的對象是同一個……”
吳維道明知故問地道:“閣下尋的是誰?”
“‘流雲雙劍客,之一的吳方……”
“啊!”話聲一頓,故作不經意地道:“那流雲雙劍客為首的……”說到這裏故作沉吟。
“少俠是指範文昭?”
吳維道心中一喜,一句話便套出範文昭之名,否則他根本不知道“流雲雙劍客”的另一客是誰,因為父親生前從未提到過。
“對了,人呢?”
“沒有下落!”
“閣下方才說要找吳方?”
“不錯!”
“為什麽?”
“這點歉難奉告,少俠當知吳方的為人?”
“怎樣?”
“人所不齒!”
吳維道心中一陣絞痛,衆口一詞,都說父親為武林同道所不齒,為什麽?父親生前究竟做了什麽為人所不齒的事?于是,沉聲道:“吳方究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于大為眉毛一緊,道:“少俠不曾聽人說過?”
“有,但語焉不詳!”
“本座也未便饒舌!”
吳維道一橫心,大聲道: “如在下非請閣下說出來不可呢!”
于大為冷冷一笑道:“本座尚未被人迫過!”
吳維道毫不放松地道;“今天算破例吧!”
“憑什麽?”
“為了使在下不拔劍!”
這話可說狂妄到了極點,即使是泥人也會冒火,何況堂堂分幫幫主。于大為嘿嘿一聲冷笑,道:“不死書生,你不嫌這話太目中無人了!”
“一點也不!”
“你拔劍又如何?”
“閣下将無法安然離開。”
“本座倒要試試看!”
場面突然緊張,眼前擺了四具死屍,屋中的事尚未了結,又加上這不期而遇的”不死書生”橫岔一技,大言不慚,不知是實是虛。
那呆在一旁的香主,臉色變了又變,開口道:“禀分幫主,卑職之見,告訴他了吧,屋中人的事尚待解決!”
于大為想了一想,道:“好吧,不死書生,算你狠,吳方忘恩負義,出賣少主……”
吳維道心頭猛地一震,道:“真有此事?”
“不假,盡人皆知!”
“什麽少主?”
“你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所以才請閣下指述!”
“為什麽?”
“好奇吧!”
“本座的話只能到此為止,你以後再向江湖朋友詢問吧”
“閣下不準備相告了?”
“不死書生,行事不宜過分,本座的話只到此為止!”
吳維道轉念道:“也罷,閣下此來是追緝吳方?”
“本座不否認!”
“何冤何仇?”
“本座奉命行事!”
“在下曾眼見燒焦的死屍!”
于大為厲聲道:“何處?”
“距此不遠,吳方的隐居處!”
“那不是他夫婦的死屍!”
吳維道為之心頭狂震,當年燒焦的死屍竟然不是父母,那麽父母親仍在人間!
對方怎麽知道的呢?他不由地脫口驚呼道:“被害的不是吳方夫婦?”
“不是!”
“那死者是誰?’、
“是去找他的對頭!”
“啊!”
“不死書生,看你來意并非為了吳方?”
吳維道顫聲道:“說出死者是誰!”
“這點辦不到!”
“看來你又要拔劍了?”
“有這可能!”
于大為偷窺了那茅屋一眼,依然一無動靜,屋中到底是何許人物,令人莫測。
吳維道內心也是奇疑不已!
“不死書生,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還是繼續未完的話吧!”
“本座說辦不到!”
“閣下,這由不得你了……”
說完緩緩地拔出鐵劍,黑黝黝的劍身,毫不起眼,手腕一震,劍身進出的劍氣,激起了一陣嗡嗡之聲,有如郁雷,再一圈,一劃,道:“閣下能接這一劍嗎?”
于大為連退三步,滿面駭然之色,久久,才嗫嗜地道:“好劍術!”
“如何?”
“你的目的只是要聽吳方的故事?”
“不錯,僅此而已,”
于大為思索了片刻,道; “不死書生;你當知屋中人是誰?”
“不知道!”
“先辦件事如何?”
“何事?”
“看看屋中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先說故事如何?”
“那需要時間。”
“很好,閣下認為該如何辦?”
“先查明死者致命之削”
“這太容易了,如怕突襲,何不用繩套将死屍拖一具過來?”
“啊!”于大為恍然大悟般地啊了一聲,然後向那名香主打了一個手勢,那名香主左右一陣顧盼,扯過靠窗的花藤準備套取屍體……
“哇!”
又是一聲驚人的慘號,那名香主仰面栽了下去。
吳維道與于大力心頭劇震,屋中人不但神秘,而且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