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慘酷畫面
這話,分明是指這段婚姻而言。
姜瑤鳳粉腮一黯,随即坦然道:“媽,你過慮了!”
宇文烈的精神,幾乎崩潰了,歉疚的目光,瞟向了姜瑤鳳,那美得令人目眩神悸的粉靥上,罩着一層薄薄的幽怨,這更增加了他內心的痛楚,像一個蟲在啃齧着他的心,然而,他需要更長時間,更冷靜的考慮,固執的性格,使他不輕易改變決定的意念,當下聲音微顫地道:“鳳妹,原諒我不得已的苦衷!”
姜瑤鳳幽幽一笑道:“烈哥,夫妻百年共處,不争一朝一夕,你安心的去吧!”
驀地一個宮妝少女,踉跄奔入,滿面驚惶之色。長公主皺眉道:“什麽事這樣驚惶?”
宮妝少女施了一禮。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禀夫人……大事……不好……”
“什麽大事不好?”
“死城派了不少高手,在谷中道中埋下炸藥,要炸平此谷!”
“有這樣的事?”
“是!”
宮妝少女匆匆轉身奔了出去。
宇文烈面上早已籠起恐怖殺機,“死城”兩個字在他心中有如仇海恨山。
長公主目注姜瑤鳳道:“鳳兒,你帶兩人從後面秘道上山,見機行事!”
“是!”答話聲中,人已奔了出去。
“烈兒!”
宇文烈應了一聲,道:“母親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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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要炸本谷,引線和施號令的人不在峰頂,必在谷中,谷中由我應付,你到谷外去查看!”
“是!”
“慢着,你由側方秘道出去,我命人領路!”
“這……”
長公主忽地想及宇文烈額上的烙痕,忙轉口又道:“去吧!”
宇文烈匆匆回到房中,換上紫杉,蒙上紫巾,閻王劍則用布裹着斜背上,剛剛弄妥,一個青衣少女已到了門外。
“婢子奉命帶路!”
“走吧!”宇文烈跟在青衣少女身後,馳過一條曲折的甬道,眼前忽見天光,原來是另一個出口,出口處被一塊天然的岩石屏風也似的遮住,而且高在峰腰,從外面不論任何角度都看不出來。
宇文烈伸頭向谷內一看,果見人影幢幢,往來奔走,每人手中都提了一個小木箱,想來那便是炸藥。
青衣少女緊張地道:“姑老爺,由此有一條岔洞,直通谷口!”
“在哪裏?”
“這裏!”說着向洞中裏壁近丈處一指。
宇文烈回身一看,是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徑,當下略不遲延,彈身入洞疾奔,洞徑漆黑如墨,但此刻在他眼中,與其他有珠光照明的甬道井無兩樣。
死城憑半片禁宮之鑰,找到了這山谷,已屬令人驚奇,而在損兵折将之後,打算徹底炸毀此谷,這種手段的确夠狠夠辣。
工夫不大,已到了盡頭,只見一名青衣小婢和那剛才傳警的宮牧少女,伏身洞口,向外張望,洞口距谷底約十丈高下,宇文烈來到身後,兩少女毫無所覺。
宇文烈輕咳一聲,道:“情況如何?”
兩少女一躍起身,施了一禮,那宮妝少女憂形于色地道:“從活動的情形看,對方準備峰頂與谷底同時爆炸。”
宇文烈點了點頭,走近洞口邊緣,只見二十丈外,便是谷口,人影浮動,為數不下百人之多,其中有四個白袍人,不問而知是死城金牌級高手死亡使者。
宮妝少女又道:“姑老爺,對方可能就要發動了!”
宇文烈冷靜地哼了一聲道:“他們沒有機會!”說着,人已如一抹淡淡光彩,向谷口方向閃掠而去。
谷口,近百人影,但卻靜得沒有半絲聲息。居中一個須眉俱白的黑袍老人,凝望着谷道,人,正是死城掌令章定山。
章定山突地開口道:“八大護令!”
八個黑袍老人,年紀都在五六十之間,越衆而出,齊聲道:“弟子聽令!”
“開始行動!”
“遵令!”八大護令高手各一揚手,立即有十二名黑衣漢子、奔近身前,八隊九十六名黑衣漢子,在八大護令率領下,在谷口不同位置,借木石埋伏起身形。
掌令章定山目注身前僅餘的四名死亡使者道:“使者聽令!”
“弟子等在!”
“四位協同本座對付那谷中的女主人!”
“遵令!”四使者彈身退了開去。
掌令章定山這才轉身面對谷口右側方的一處突岩。突岩上隐隐可見一條黑衣人影。
峰頂上傳來一聲尖厲的哨聲。章定山揚起了右手,向峰頂處劃了一個圓圈,一目不眨地注視着眼地塊突岩。不見有任何動靜。
手勢再劃,仍然沒有反應,章定山老臉變了色,他比劃出的手勢,是集合好突岩後的弟子,引燃炸藥,方才峰頂傳來的哨音,是報告炸藥已完全照計劃布置妥當。現在,兩度發出信號,那名弟子竟然沒有反應,事情大出意料之外。
遠遠望去,那突岩上的黑衣人影,好端端地守候在那裏。
章定山第三次發了出了手勢……
驀地,黑衣人影淩空彈起,電疾地向下瀉落。
章定山心知不變,大喝一聲道:“吳護令!”
原先分散埋伏的八大護令之一,應聲而出,打了一躬道:“弟子在!”
那黑衣人影飛瀉落入岩下的草叢中,不見起來。章定山一揮手,道:“上去查查發生了什麽變故!”
“遵令!”姓吳的護令風馳電掣地向那塊突岩射去,身形方登上突岩,一聲栗人的慘號傳處,倒栽落下來。
變生倉卒,眼看炸谷的計劃功敗垂成,負責這次行動的章定山手足無措。四個死亡使者一擁而前,其中之一道:“禀掌令,弟子愚見,立即實施第二計劃!”
“火攻?”
“是的,第一個計劃可能已失敗了!”
就在此刻,一條紫影從原先突岩上沖天而起,淩空三旋,疾逾鷹隼地暴瀉而至,眨眼落在五人面前三丈之處,赫然是一個紫巾蒙面的紫衣人。
“啖客鬼!”四死亡使者之一暴喝一聲,撲了過去。
“砰!”慘嗥随之而起撲過去的死亡使者,倒射而回,落地有聲,已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死亡使者是死城金牌級高手,在武林中已少有敵手,如今竟然被啖鬼客在舉手之間毀去,的确是駭人聽聞。
章定山與另三名死亡使者同時驚呼出聲,二十天前,在谷中交手,啖鬼客被章定山一招迫退,論功力,與死亡使者在伯仲之間,這不但無法解釋,同時也不可思議。
宇文烈飄身迫進丈許,冷極地道:“你們是自了還是要本人動手?” 口氣之大,天下少有。
三名死亡使者不約而同地欠身上步,各劈出一掌,三股排山勁氣合流,勢道之強。足強掃平一座小丘。
“轟!”勁波翻湧,巨嘯撕空,沙石草葉飛卷如幕,五丈之內,伸手不見五指,三聲慘哼同時傳出。
波平風息,現場坑凹凹,滿目瘡夷,三名死亡使者各仰躺在三丈之外,白袍前襟一片殷紅,已然魂歸天國了。
掌令章定山面無人色,全身簌簌抖個不住。這是什麽功力,能一舉而斃三名絕世好手,這不像是功力,因為它已超過了一般武學的極限。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一切都沒有假。
原先埋伏的八大護令之七,與九十餘名黑衣漢子,不由自主地全部現身出來.一個個少魂失魄不已。
章定山一步一步地後退,不可一世的死城掌令。像一只面對雄獅的羔羊。
宇文烈随着稱步。全場一片死寂,只有沙沙的腳步聲,代表了恐怖的殺機。
一退.再退,章定山止住腳步,栗聲道:“啖鬼客,你想怎麽樣?”
“要你的命!”那命字的尾音拖得很長,令人毛骨悚然。
章定山心頭浮起一層死亡的陰影,咬緊牙關道:“啖鬼客,為什麽要與本城為敵?”
“死城全是魑魅魍魉,本人以啖鬼為生平之志!”
“你與玉影修羅夫婦是什麽關系?”
“這點你不必同了,現在死吧!”
章定山老臉突現猙獰之色,厲笑一聲道:“老夫雖死,你也未必能活!”話聲中,探手林中一摸,一揚,手中握了一個紅色小球。
宇文烈心頭一震。
章定山惡狠狠地道:“這是紅毛國特産的霹靂球,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軀,否則一樣粉身碎骨。如何,老夫與你同歸于盡。”
宇文烈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人影晃動中,七大護令迅快地各占方位,在十丈形成一個包圍圈。每人手中,各持了一個霹靂球。
章定山嘿嘿一陣怪笑道:“啖鬼客,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了!”
反客為主。
章定山得意地道:“啖鬼客,這烈火大陣,可以噴成一圈十丈高的火牆,加上八位霹靂球,鐵鑄的金剛也會化成鐵水。”
說完一陣狂笑。
宇文烈心頭直打鼓,場心距外圍足有十丈,八粒霹靂球足可使全場罩入爆炸的威力範圍,加上九十六支噴火筒,封鎖上空,的确是插翅也難飛出去。心念未已,只聽人圈中一個聲音道:“禀掌令,炸藥引線已經新修複待命!”
宇文烈不期然地擡頭遙望那片突岩,果見岩上出現三條黑衣人影,登時呼吸為之停窒,那三人不知什麽時候上去的,他後悔當時沒有徹底把它破壞。
所謂一着之失,滿盤皆輸。如果炸藥爆炸,山壁坍陷,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奇怪的是姜瑤鳳母女一個在峰頭,一個在谷中,何以不見動靜?
章定山右手仍緊握着霹靂球.左手高舉,獰聲道:“啖鬼客,在你死前,先欣賞一下山峰填谷的壯觀!”
宇文烈栗聲道:“你敢!”
“哈哈哈哈,老夫為何不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岩之上,陡地傳來數聲慘號,只見三個黑衣人,被抛落岩下,突岩上出現的纖纖人影,宇文烈一看就知道是妻子姜瑤鳳。
章定山登時毛發蓬飛,日爆煞火,注視着突岩方向……
良機一瞬,稍縱即逝。紫影一晃,接着是半聲悶哼。
掌令章定山已被宇文烈一手抓牢,手中的霹靂球已到了宇文烈手中。
所有在場的死城高手,一個個亡魂皆冒,驚呼之聲響成了一片。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紫巾蒙面人如何出手,也估不到他會冒險來上這一着。
宇文烈冷森森地道:“章定山,此刻又如何?”
章定山國眦欲裂,厲吼道:“本令決以身殉任務……”
宇文烈心頭一動,不待他發出號令伸指點他啞門穴,阻止了他下半句話,然後揚聲大叫道:“如要章定山活命,立即放下手中火器!”
全場嘩然,起了一陣騷動,但沒有人放下手中火器。
七大護令之一大喝一聲:“聽令!”
宇文烈當機立斷,如果等這護令發出號令,後果不堪設想,身形電旋而起,一飄八丈,稍一沾地,再度彈起,快,快得使人無暇轉念。
同一時間,七大護令之一,已發出了號令:“放!”
“隆!隆!”巨響,破空裂雲,煙硝彌漫,四山雷應,整個的大地在顫栗。近百只黑筒,噴出熊熊烈焰,交織成一片火海,令人動魄驚心。
千鈞一發之間,宇文烈挾着章定山射出人圈之外,一看這酷烈場面,殺機大熾,振臂一擲,慘號劃空,章定山被擲落火海之中。
近身方位的護令與火筒手立時驚覺,吶喊一聲,倒轉筒口……
宇文烈把奪自章定山的震靂球脫手擲出。
轟!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過處,但見肢體橫飛,慘號破空,火網登時缺了一邊。
宇文烈略不稍停,順着人圈飛繞,雙掌交互拍出。勁浪狂卷,慘號不絕,人物接二連三的投入火海之中。黑筒所噴火焰,着物即燃,火筒手傷亡殆尺,場中火勢仍烈。一陣皮肉焦臭,挾着煙硝之味,彌漫了整個谷口。這是一場恐怖的屠殺,慘烈至極。
宇文烈一個圈子繞完,場內外已不見半個人影,只剩下幾個重傷不死的,翻滾哀號,使這慘烈的畫面,平添了更多的凄厲色彩。
“烈哥,你沒有……”姜瑤鳳率兩名宮妝少女,匆匆趕到,粉腮一片慘白,眸中淚水晶瑩。
宇文烈激顫地道:“風妹,我沒有事!”
“謝天謝地!”
“谷中情況不知……”
“所有入谷敵人,已全部就殲!”
驀地,一條人影,踉跄奔至,“砰!”然一聲,仆地不起。
姜瑤鳳栗呼一聲道:“是姥姥!”
那人影,赫然正是冷羅剎。
字文烈與不由驚叫出聲,與姜瑤鳳幾乎同一時間奔近前去。
姜瑤風俯下身去,連呼;“姥姥!姥姥!”
冷羅剎眼神渙散,嘴一張,噴出一口紫血,口中斷續地道:“楊……麗卿,原來她就是……”頭一偏,死了。楊麗卿究竟是誰,她沒有說出來。
宇文烈只覺天旋地轉,周身的血液,似乎在剎那之間凝結住了。想不到冷羅剎又毀在楊麗卿之手。
冷羅剎出山,本是要替丈夫戚嵩索仇,竟然反毀在仇家之手。
宇文照雙拳向空一揮,咬牙道:“我非殺這蛇蠍女人不可!”
姜瑤鳳手撫冷羅剎的屍體,淚珠滾滾而落,冷羅剎是她母親的乳娘,秘宮相處,看着她出生,長大,成人,這一分感情是珍貴而深厚的。
兩名宮妝少女,也在一旁落淚。空氣在剎那之間,變得十分況哀凄。
宇文烈沉思片刻,黯然道:“鳳妹,我會替姥姥和戚公公報仇!”
姜瑤鳳眼婆婆地一颔首,道:“烈哥,是的,你代姥姥報仇,和我親自動手一樣!””
“鳳妹,我……”
“怎麽樣?”
“我想現在就動身,請代向母親告罪!”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了心頭,他有一種犯罪的感覺,他對她感到萬分的內疚,然而卻又不敢面對現實,他這一走,似乎是在逃避,自卑感的作祟,使他不敢履行夫妻的義務。觀念上,他已承認對方是妻子,行為上,他覺得兩者之間有一條不易跨越的鴻溝。
愛是相對的,可是對方的美與賢淑,更顯得他的薄幸與醜惡。
姜瑤鳳幽幽地道:“你現在就走?”
宇文烈神情一黯,道:“是的,我怕趕不上‘萬流歸宗大會’!”
“烈哥,我……”
“什麽?”
“唉!沒有什麽,你去吧!”
“鳳妹,我……對你實在是愧疚于心……”
“烈哥,不要說這種話,願你珍重!”
“你也珍重!”
“我會的!”
宇文烈疑視着淚痕斑斑,滿帶幽凄的妻子,他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感受,更不敢想象将來會是什麽樣的結局,更不知如何安排自己。終于,他收回目光,緩緩轉身離去。
姜瑤鳳癡癡地望若他漸去漸遠的身影,芳心不知是幽,是怨,還是感傷。
宇文烈茫然地移動着腳步,他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着白已,但他沒有勇氣回顧,他記得在走出“禁宮”之時,他吻了她,發自內心地說愛,可是又不敢真正去愛。因為自已已被毀了容,終生難以見人,他覺得在容貌被毀,對方顯露真面目之後說愛她,似乎心了些。
走了一程,速度逐漸加快,暮色蒼茫中,出了山區。正行之間,只見一大一小兩條人影迎面奔來。
轉眼之間,已到了身前,宇文烈目光如電,一眼就看出來的是自稱“誅心人”的青衣蒙面客和空空祖師。
五虎嶺朝陽觀彩轎畫舫夫婦慘死的一幕,立現心頭,不由脫口道:“站住!”
青衣蒙面客與空空祖師陡地剎住身形。
空空祖師一瞪眼道:“朋友何方高人?”
宇文烈以內功把聲音改變成既嘶且啞地道:“啖鬼客!”
青衣蒙面客“哦!”了一聲道:“朋友就是專一與死城作對的啖鬼客?”
“不錯!”
“那真太巧了!”
宇文烈明知故問道:“閣下如何稱呼?”
“誅心人!”
“這位想是空空祖師了?”
“老夫正是!”
“那巧極了!”
“什麽,巧極了?”
“是的,在下正要找閣下!”
“找老夫,有何見教?”
“閣下曾否記得有一位戴人皮面具的誅心人?”
青衣蒙面客立刻接口道:“朋友也認識那誅心人?”
宇文烈對眼前這誅心人,感到神秘莫測,同樣名號,同樣不以真面目示人,對自己采取同樣行動,卻又自秘來路,聞言之下,有心試探對方,故意道:“豈止認識,關系十分密切!”
“哦!……朋友可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被一個狠心的女人誤當作白世奇,活活迫死!”
青衣蒙面客似觸電般的一震,身形晃了兩晃。
宇文烈緊迫着問道:“閣下知道那女人是誰?”
青衣蒙面客怔了了怔,道:“對不起,無可奉告!”
空空祖師接進話頭道:“朋友方才說要找老夫?”
宇文烈聲音一冷,道:“不錯,閣下記得有一次彩轎畫舫夫婦,以一本武功秘錄作為代價,要向五湖游商交換仇家白世奇的下落……”
“嗯,有這回事!”
“在交易的當時,那本鬼王禦魔錄突然被人劫走!”
“嗯!”
“而那人就是閣下?”
“老夫承認!”
“秘錄呢?”
“朋友追問這本秘錄的目的何在?”
“代物主查詢!”
“秘錄已物歸原主。”
“轎舫夫婦?”
“當然!”
“恐怕不是吧?”
空空祖師老臉一變道:“老夫向來主重如山,朋友既愛物主之托,何不找物主問問?”
宇文烈冷冷一哼道:“閣下不敢承認?”
空空祖師老臉又是一變,憤然道:“要老夫承認什麽?”
“慘殺轎舫夫婦,吞沒秘錄!”
“你……這話從何說起?”
“轎舫夫婦是在下親手掩埋!”
“什麽,他夫婦遇害?”
“閣下裝得倒真像。”
空空祖師退了一個大步,怒聲道:“朋友把話說清楚些!”
宇文烈目中煞光一現而隐,寒聲道:“五虎嶺朝陽觀中,閣下的手段的确夠狠!”
“什麽,轎舫夫婦被毀在朝陽觀中?”
“閣下準備否認?”
空空祖師栗聲道:“老夫完全不知情。”
“這就是閣下的交代?”
“朋友別迫人太甚,你要老夫如何交代?”
“血債血償!”
“朋友要講打?”
“打,你不配,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老夫一生在江湖打滾,還沒有人奢言要老夫的命!”
“在今日以前,可能如此!”
“好,朋友出手吧!”
空氣在剎那之間,驟現一片殺機。
青衣蒙面客冷冷地道:“朋友莫非別有用心?”
“什麽意思?”
“無中生有……”
宇文烈打斷了對方話頭道:“閣下當然也有一份!”
“本人?”
“不錯!”
“朋友可考慮到信口胡言的後果?”
“在下想過了!”
“好極!”随着話聲,呼的一掌向宇文烈當胸劈去,出手之奇,勢道之猛,令人咋舌。
宇文烈舉掌封去,掌至中途,倏地想到不該與這可能與自己有淵源的另一個誅心人動手,心念動處,硬生生撤回掌勢。
出掌,收掌,不過電光石火之間的事。
“砰!”青衣蒙面人一掌結結實實地劈正了宇文烈前胸。
悶哼聲中,青衣蒙面人但覺這一掌如擊在鋼板之上,骨痛如折,嘻嘻連退了四五個大步,方才拿樁站穩。
宇文烈如一尊紫色石像,分毫未動。
空空祖師老臉大變,忍不住大驚呼出聲,青衣蒙面客這一掌,武林中恐怕沒有幾個人能硬接得下,而啖鬼客身形紋風未動,青衣蒙面客反被震傷,這簡直是駭人聽聞的怪事。這種功力,近百年來連聽都沒聽說過。
字文烈驀地回身,面對空空祖師,冷森森地道:“閣下,認命了吧!”
空空祖師下意識地退了兩步,老臉起了一陣抽搐,厲聲道:“老夫死不足惜,但朋友以這種口毀人,老夫死不瞑目。”
青衣蒙面客身形向前一欠,道:“朋友可否把事實經過說詳細些?”
宇文烈冷眼一掃對方,道:“可以,在下聽說閣下兩位停身朝陽觀,意欲對死城在最近舉行‘萬流歸宗大會’籌謀對策……”
“有這回事!”
“在下趕到之時,轎舫夫婦慘死殿中,地上遺落了一張秘錄封面……”
空空祖師目光一亮,大聲道:“封面.你說封面?”
“不錯!”
“哦!以後呢?”
“在下埋葬了兩夫婦,離觀之時,适逢死城派人搜觀,對象是你們兩位,結果入觀搜索的人,悉數橫死,死狀與轎舫夫婦一樣。”
空空祖師皺眉苦思了一會,沉聲道:“我與這位誅心人老弟寄身朝陽觀,為了避免無謂的沖突,打算暫時避開,适逢轎肪夫婦前來索讨鬼王禦魔錄,老夫當日取走私錄的目的,是不憤落入五湖游商那等人的手中,所以毫不考慮地物歸原主。之後,便與這位老弟匆匆離開,想不到……”
宇文烈大感惶恐,空空祖師曾經取走過自己的“禁宮之鑰”,事後自動送回,看來他的話可信,但殺害轎舫夫婦的兇手是誰呢?傷了兩名死亡使者的又是誰呢?如果說同是一人,為什麽自己在觀中埋葬轎舫夫婦之時,不向自已下手?這的确使人難揣難測。
青衣蒙面客道:“死者情狀是什麽樣子?”
“破腹開膛?”
“不錯!”
“嗯!以這種方式殺人的……啊!莫非是他!”
空空祖師迫不及待地道:“是誰?”
“屍魔!”
空空祖師面現駭極之色,随又一搖頭道:“不可能,屍魔據傳言已于五十年前被黃金城主所殺……”
“傳言未可盡信。”
“但十年來,屍魔的确不曾在江湖中出現過。”
“可是還有誰以這種殘忍的手法殺人呢?”
“這……”
青衣蒙面客轉向宇文烈,語音凝重地道:“朋友,這樁公案可否将來查明再說?”
“這……”
“本人與空空老兄,定對此事有所交代!”
“好,一句話,在下敬侯回音。”
空空祖師目注宇文烈,激動地道:“朋友,你說撿到了“鬼王禦魔錄”封面?”
“是的!”
“這是人算不如天算!”
“為什麽?”
“那封面是特制的夾層,真正的秘笈在其中,那些另外的冊頁僅是陪襯而已。”
宇文烈不由心中一震,訝然道:“有這樣的事?”
驀地,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妙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三人同感一震,尤其宇文烈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處在禁宮之內,練成了玄元經所載的武功,又得絕滅丸的妙用,平添了百年功力,總計功力當在二百年以上,竟然不有發覺被人欺近,來人的身手,豈非已到了通玄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