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戲(5)
梁洛洛發現鄒程司空有一副好嗓音。
誦詩誦得讓人渾身酥麻,唱歌就是死魚一條,曲調完全沒有波折起伏,而且喜歡的都是什麽《月半小夜曲》《紅豆》《浮誇》等等老歌。
而且每次他總是唱幾句就不願意唱了,梁洛洛埋怨:“你唱歌也太會走調了。”
鄒程司揚眉:“你不是一樣?”
“我比你好一點吧。”梁洛洛說,“起碼我還能讓別人聽出來是什麽旋律,你呢,別人只能靠歌詞猜,不湊近聽連歌詞都聽不出來。”
鄒程司笑。
的确是這樣,所以他也不想在別人面前唱歌。
鄒程司繼續靠在書架邊的牆壁上看書。
梁洛洛起身站在矮桌邊,外頭是純藍純藍的天,大得像是撐在眼皮裏,把“視線”整個詞涵蓋。
最近她都是跟鄒程司睡在客廳裏,反正兩個人都沒羞沒躁,沒臉沒皮。
一起吃,一起睡,一起洗澡,當然還沒到一起上廁所。
每天早上梁洛洛都是被正對着矮桌的窗口投進的陽光舔醒的,晚上也是被星光和月光哄騙着入睡,她還嫌棄它們哄騙得太賣力,用書和鄒程司的懷抱和親吻做成魔女的迷煙,讓她十點多準時能睡着。
也因此,每天早晨睜開眼睛,活力滿滿,一想到今天有大片大片空白的時光等着她,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就像柔軟的、相鄰的雲朵,任她在上面跳躍,她就覺得快樂。
今天幹點什麽好呢?
看昨天沒看完的小說?讓鄒程司繼續給她唱歌?還是繼續給她讀情詩?或者出去逛逛?
梁洛洛還沒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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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無意瞥到鄒程司放在矮桌上的的手機,鄒程司曾經告訴過她手機密碼,因為她無聊時喜歡把手邊的任何東西都研究一下。
她拿起手機:“你的密碼為什麽是127137?”
鄒程司回答:“買手機的時間。”
他總是很沉靜的、很有耐心的、靠坐在那裏翻書,一頁一頁翻,一頁一頁,梁洛洛有時候覺得他不像一顆青蘋果了,像一棵樹。
某種游戲的開場畫面,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棵樹……樹下坐着鄒程司,她自己把自己想樂了,笑了出來。
梁洛洛:“是12月7日13點7分嗎?去年買的?”
鄒程司點頭。
梁洛洛:“你喜歡用時間作密碼呀?”
她覺得他蠻有趣的,大部分人都是用自己的生日啦,或者自己喜歡的人的生日啦,或者某個特殊日子,只有他用一件事開始的時間,她突然想到什麽,眼睛像是風彈了下鼓起的水面,她跪坐在矮桌邊,撐腦袋,眼角朝向他:“鄒程司,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鄒程司知道她有很多奇思妙想,是能自己給自己找樂趣的人,有時候他甚至佩服于她這種自得其樂,至少跟他在一起這麽久,大部分時間待在屋子裏,她竟然從不嫌煩。
所以無論她在這間屋子裏做什麽,他都會配合她。
梁洛洛說:“我最喜歡的數字是6,你呢,沒有,但你是青蘋果,所以你最喜歡7好啦。”
噢?他最喜歡的數字就是7了?
鄒程司雖然翻過一頁書,沒擡頭,卻覺得她這種在某些細節方面的理直氣壯,會讓他覺得很是可愛。
梁洛洛繼續說:“我喜歡用喜歡的數字當密碼,所以我們設一個都喜歡的共同密碼,6加7是13,我在前你在後,我們的共同密碼是136137。”
她唇角勾得彎彎的,有股極壞的氣息。
梁洛洛:“我們把這個密碼用在某個地方,可以是手機開鎖密碼啦,門鎖密碼啦,電腦密碼啦,甚至銀行卡密碼,就算你a丨v小視頻的觀看密碼也行哦……”
她用眼神挑了他一下,轉過頭繼續笑着說:“這個游戲呢,就是讓對方發現你到底把這個密碼設在哪裏,要是設在手機,這個手機就歸對方所有;設在門上,就說明房子歸對方所有;設在銀行卡上,銀行卡裏的錢歸對方所有。當然你要設在小視頻上,那小視頻歸我所有了。當然,完全不設也行,怎麽樣,好玩吧?”
好玩?鄒程司擡起眼看她。
她全身空空如也,有什麽地方可以設密碼?
鄒程司挑眉,直直看向她:“那要是設在心裏怎麽辦?”
梁洛洛仿佛覺得有趣,回應他的視線:“心裏呀?讓我想想,當對方說這個數字,要求對方為自己做一件事,而對方義無反顧去做的時候,就是心解鎖了,就是完完全全把心交到別人手裏揉捏了。”
有某種氣息在蔓延,絲滑的,延綿的,如同小蛇,危險而嬗變。
開始了,這是一個關于愛情的游戲,誰先記住,誰先懷念,誰先刻骨,誰就輸。
鄒程司看着她。
他們原本只是在玩身體游戲。
即便他給她朗誦博爾赫斯的《戀人》,也從未承認他們彼此就是戀愛。
但是此刻,游戲讓他們都有了勝負欲。
試試誰先動心,那有什麽意思?反正不知不覺。
試試誰先把心送到對方手裏,才好玩呢。
愛情是什麽,梁洛洛聽過一句話,愛情就是蒙住自己的眼睛,再給對方一把刀子。
鄒程司說:“好。”
梁洛洛上前與他碰了一下嘴唇,像是約定。
有一瞬間,她以為他不會玩這個游戲,她原本打算無牽無挂地離開,之後不再相見,可鄒程司有種把她勾下來的魅力。
梁洛洛定定看着他,最開始她認為鄒程司最好看的是臉型,現在覺得是眼睛。
他眼睛不大,也不淩厲,窄窄的,細而長的雙眼皮線在視覺上仿佛拉長了他的眼睛,顯得幹幹淨淨,清清秀秀,眼睫毛都柔軟如薄霧遠山,眼眸漆黑得韻味,深邃平穩,是潭瀑布,偶爾能濺出清冷冷的水花來。
就算濺出來也是平靜的,就像此刻,是種莊嚴而神聖的平靜,代表他開始認真。
梁洛洛笑着說:“我的願望可是想當個放蕩的女人哦。”
所以她的勝算應該很大的。
鄒程司說:“我知道。”
知道她無牽無挂,知道她嬌媚天真,知道她喜歡賭局,且喜歡贏,甚至知道她有一天會消失。
他撫摸了下她的頭發。
可是游戲就得危險,才有趣,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妖豔賤貨,一個斯文敗類,一開始就是絕配。
我是當個好孩子,是說我以後要定時定點更新,哼哼,不過讓我想想什麽時候更新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