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魔子骨不破
大地震顫，崩壞的世界，世界的一切在消融。
心頭之血帶着最真實的不甘與怒意的執念朝被召喚處落去。
“快，進神殿，快點！”一人在神殿門前招手催促道，絡繹不絕的人從遠處向神殿跑來。
金色的殿堂中豎立着一尊高大異常的神像，赫然是古陽面貌。
神殿外罩着一層金色的光幕，在這不斷倒塌的建築中巋然不動，前來避難的人們接連穿過光幕，激起絲絲波紋。
一白發老者跪在神像前，身披白袍，蒼老的聲音響徹大殿，“感謝偉大古陽神的庇佑。”
逃進光幕中的人們紛紛學着老者的動作，虔誠地念着同樣的話語。
“您的子民如今遇到毀滅的危險，希望您能拯救永遠信奉您的子民。”
金色的光華突然鎖定在神殿中，光芒愈來愈強。
“是古陽神大人的氣息，我們有救了！”
“古陽神大人來救我們了！”
幸存在神殿中的人們興奮地叫嚷着，無不恭恭敬敬地等待神的降臨，哪知這卻是毀滅的開始。
金色的血液帶着死前的恐懼與不甘降臨在這片無知者以為的樂土上，帶來空前的災難。
神殿外金色光罩炫目的顏色暗淡下去，立馬破碎，本來巋然不動的神殿瞬間坍塌。
這驟然發生的一切無不在嘲諷着幸存者方才的慶幸與歡悅。
金色的血液以絕高在上的姿勢擊垮一切，肆意地掠奪生命，一個個方才鮮活而虔誠的生命在神的血液面前化為塵土，炙熱的高溫折磨着這些幸存者殘存的靈魂，發洩着神死前的不甘與怒意，化為亘古不變的懲罰。
被信奉的神所抛棄！
被信奉的神所懲罰！
“不，我們并沒有做錯什麽，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殘存的靈魂叫嚣着，原先的恭敬與虔誠不複存在，只剩下怨恨與苦苦掙紮。
陰靈彙聚而成的滔天恨意瞬間爆發，怨氣沖天，在神罰的壓制下爆發。
“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卑賤奴隸竟敢反抗神的懲罰！”衍月憤怒地吼道，不，不是衍月，是古陽，衍月失神的喃喃念道：“吾乃古陽，生于混沌，手持曜日……”
“神罰永續，吾之奴隸永不得解脫，哈哈哈……”衍月猖狂地大笑着。
随着時間流逝，神力緩緩減弱不複當初強勢，陰靈的怨氣在無盡折磨之後不斷壯大彙聚，漸漸與神力形成交替存在、旗鼓相當。
“有什麽不對的呢？”衍月立于上方看着數萬靈魂飽受煎熬，在漫長的時間後，喃喃自語道，“究竟是哪出了錯，總覺得哪有什麽問題，吾古陽生來高貴，神界雄霸一方，那吾，為什麽在這呢？”
衍月腦門作痛，腦中混亂不堪，仿若許多麻繩纏繞在一起，理不清頭緒，“吾，為什麽在這？”
“啊！”
衍月抱頭大叫一聲，淩亂的記憶片段慢慢浮起，那是誰？表情迷茫。
“我不是古陽。”衍月鎮靜下來，堅定地說道。
腦中記憶漸漸清晰開來，一切種種恍若昨昔，腦海中迷霧漸漸退散開來，印衍月，印之偃月，穿越，師父，衍月……
“我便是我，沒人能取代我，神擋殺神，更何況只是神死去的殘念，滾！”衍月厲聲說道，明神靜念吞噬殘念。
殘念仿若風中燭火只剩下最後一絲餘光，在風中消散，千萬年來的堅持終抵不過煙消雲散。
衍月再次睜開眼睛，目光透着股滄桑，在無盡歲月中滌蕩才有的眼神，轉而恢複原有的清明、澄澈，周身依然是粘稠的金色液體，卻不再有生命律動的聲音，殘念已消，生機已逝，金色液體乃是上古時期古陽神的一滴心頭血，歸墟的形成皆是來源于這滴血，雖神力不如從前，但是不可否認對衍月來說是天大的機緣，大有裨益。
将金色液體盡皆吸收壓入丹田中，發現丹田中真元已經圓滿，修為境界在融合中期，不，與融合後期只有一線之隔，還差引發突破的契機。
等金色液體收入體內完畢，衍月的視線與靈識不再有東西阻隔，身體卻是突然向下墜去。
衍月才發現身處半空中，不慌不忙抽出綠鏽踩在腳下，不禁嘆了口氣，任誰從高空多墜落幾次都會習慣，全身上下衣不蔽體，從頭到腳亂七八糟，衍月顧不得仔細收拾，拍出一道除塵符，套上一件完好的衣裳，将獨仙化成的蓮花簪随意绾上。
金色的太陽驟然消失，從陰森的地底深處升起絲絲黑氣，陰寒到寒冰驟結，方才還炙熱如火烤的大地一反常态陷入無盡黑暗中，衍月禦着腳下靈劍朝神殿疾馳而去，如今這歸墟的輪廓皆在腦海中，在那無盡的歲月中與死去而備受煎熬的陰靈對抗中，這歸墟的一切早已了若指掌。
突然，衍月停住靈劍，催動體內神血盡力與歸墟融為一體，前方不對，衍月嗅到危險的氣息，魔氣滔天，有魔修，這魔修還很強大，就連這無處不在、沉黑的陰氣都遮不住這人身上的魔氣。
“離火禦真術、巽風吞雲術、震雷劈天術，嗯，天樞派的，必死無疑。”一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配着這陰沉的氛圍更顯沉厚，轉而話鋒一轉，“不破天樞，誓不休。”
“你，你是魔子骨不破。”一人驚訝的聲音響起，轉而又憤聲道：“雜種，你娘是我們天樞派的恥辱，念在你年幼無辜的份上，我們掌門心存憐憫放你一馬，你反而不知感恩……”
“住嘴，沒人能侮辱我娘，你們都該死！”骨不破森冷的聲音打斷那人的話語，擡手一枚透骨釘激射而去。
被打斷說話的那人有心想躲避卻發現動彈不了，從骨子裏生出來的懼意，仿若刻在骨髓上。
“只是金丹中期而已，讓我來領教你的長恨道。”一人揮手推開自己的同伴，挺身向前。
“就你，金丹後期，有些資本，但是天樞派見過我出手的人沒人能留下命來，你也不例外。”骨不破狠狠地說道。
“恨意綿綿無絕期。”
骨不破腳下一跺，立刻一圈無形氣場繞着他蔓延開來，将身前方向的五人卷在其中，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衍月停在遠處并未接近這幾人的争鬥，但卻敏感地感到微妙的變化，不僅是前方幾人戰鬥的氣息，更是神殿方向傳來的暴動，陰靈在肆虐爆發恨意與骨不破産生共鳴，如今沒有神血壓制，怨氣沖天，一發不可收拾。
骨不破也察覺到遠處的變化，在呼應自己共鳴，陰鸷冷峻的面龐稍有緩和，是恨意，只有恨意才能讓自己更加強大，不再有所保留，打算速戰速決。
“綿裏藏針。”
五顆透骨釘化身千萬隐藏在無邊恨意中，仿若如魚得水般沒有任何阻礙，猶如無形針雨般向五人襲去。
衍月不在原地多做停留，這陰靈沒有了神血壓制，反而與骨不破産生共鳴，若是讓骨不破搶先得到陰靈之氣，無疑是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衍月可不會犯這種錯誤，前路不通，那便向上，上空對于其他人或許會有限制，但是對于衍月來說擁有神血能夠在上空暢通無阻，全速前進奔向神殿。
坍塌的神殿在濃郁到如墨欲滴的陰氣中看不到任何一角，怨恨的靈魂感受到一直以來壓制自己的力量消失，終于不再受到無盡的懲罰，躁動的叫嚣着，又仿若一只只無頭蒼蠅，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衍月徑直停在歸墟中最黑暗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非視覺所能看見，按照記憶中的畫面，憑着感覺踏上階梯走進神殿，神殿乃是怨恨的源頭，而這些未散的靈魂此時卻在隐隐向骨不破湧去，必須抓緊時間搶在骨不破之前。
衍月進到神殿中，感受到來自數萬靈魂的惡意，就算衍月再怎麽掩藏丹田中的那一滴神血，能夠瞞過其他人，但是對于這些千萬年來飽受神罰的陰靈來說，沒人能比他們更加熟悉這種氣息，一窩蜂地向衍月湧來，誓要把衍月拆皮扒骨吞下腹。
衍月盤膝坐在神殿中，此處陰氣最為濃郁，若是吸收完至陰之物定能突破到融合後期，古陽神的心頭血含有至真至純的陽氣，這些陰靈傷不到自己。
這些不得解脫的靈魂只是被困住經受折磨而已，由于時間太過長遠，陰靈們早已忘記怨恨的初衷，為何而恨，就算得了解脫反而陷入迷茫失去目标，不知道該怎麽辦，唯有恨才有存在的意義。
衍月嘆口氣，撿起地上一粒烏黑無任何光華的珠子——陰靈珠，由數萬怨魂千萬年魂體陰氣養育，濃縮至□□華。
“走吧，你們早已經忘記怨恨什麽，從何處來到何處去，神罰不在，你們解脫了。”
烏黑的珠子突然散發出淡淡的光華，無數暗淡的光點碎片從黑珠中脫離出來，飄蕩在漆黑的空中轟然消散。
魂體散去，徹底的死亡也是新生。
衍月不會忘記外面還有一個骨不破，依他出手的兇狠程度，那五人不是對手，恐怕很快便會趕來，現在正面對上此人絕對是不明智的。
衍月捏緊手中的陰靈珠，毅然服下，面上冰霜驟起，臉色發青，嘴唇蒼白，四肢麻木，引導陰靈珠納入丹田，有至陽神血的壓制反而相得益彰，陰陽平衡。
若是一般修士，哪怕修真界渡劫期至高境界的強者服下也會爆體而亡，此陰靈珠不是一般的陰靈珠，而是存在千萬年的數萬陰靈孕育，甚至能牽制上古時期古陽神的心頭血，其中狂暴的力量非常人所能控制，恰巧衍月先得至陽神血，再服下陰靈珠無疑是錦上添花。
“為何恨意弱了這麽多？”骨不破解決完方才幾人，趕到神殿上方時發現和剛才不同，強烈的共鳴感突然消失無蹤，自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