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厲凜
“哈哈哈……”陰森森的聲音配着得意至極的笑聲，讓人難受之極，仿若一把利刃的刀尖劃拉在了堅固平滑的石頭上，互不相讓，擦出了火花。
“孫凱，幹得好，回去了可得讓我爹好好獎賞你，哎，就是太不憐香惜玉了，好好的美人，爺還沒完呢，就蔫了，誰不知公子我花名在外，等會怎麽玩得盡興啊。”
“公子說得是，孫凱下回定會注意，誰人不知‘玉面小公子’的名號，他們都吓趴在地上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公子随意就好。”孫凱應和道，出手已經很有分寸了，方才不過是在逗這群人玩，若拿出真正的實力來，不出一招這些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對于讨好公子未免無趣。
忽而語氣一轉，與方才的刻意讨好大不相同，陰森而沙啞，“誰主動點，把我們公子伺候高興了，沒準能留得一條賤命。”
“呸，狗屁的公子。”馮春鹂啐了一口，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姑奶奶我還沒伺候過別人呢，給姑奶奶我提鞋都不配……”話還沒說完，臉上卻挨了一巴掌，立馬高高腫起，說不出話來。
進得天樞派，又是排行榜上的高手，皆是心高氣傲之輩，被“玉面小公子”玩過的人絕對是下場凄慘，沒有活着的。
“啧啧，美人真是犟脾氣，夠辣，欠調|教，爺喜歡。”
“本公子不是說了嗎，對待美人要溫柔點。”這話卻是對着孫凱說的，不過話語裏卻沒有半分責怪之意。
“公子說得是，但公子的威名比憐香惜玉美人更加重要。”孫凱雖說是金丹真人，對于向玉這融合初期雖看不上眼，但是人家有一個大長老的爹，最為護犢，鬼煞門不知多少人想通過向玉來巴結上大長老。
“嘿嘿，終于來了個可以練手的了，公子身體金貴，在旁邊看我如何收拾這一堆。”孫凱沙啞的嗓音沉沉地道，把向玉護在身後，若傷了一絲一毫那在大長老跟前可就得不償失了。
一道劍氣如乘風破浪般将濃郁如實質的陰煞鬼陣從中破開了四尺寬的裂縫，熾熱的陽光再次灑在了不複剛才空曠、一片黃沙的土地上，明亮的光束照在了殘肢斷體、血肉橫飛的黃沙上，屍體上猙獰的表情還定格在死去的那一刻，依然鮮活而生動，在瘋狂中死去。
陰煞鬼陣眼見着就要一分為二，突然變故突生，黃沙湧起，原本被分開的黑色鬼氣躁動起來，孫凱凝視着前方，手指掐訣變換陣旗，嘴裏念念有詞：“冤冥幽魂，一鬼獨大。”
手指前方，低沉沙啞的聲音喝道：“去。”
九支陣旗一晃，搖身迎風脹大，森黑鬼氣不再濃郁而無形體，化為一張扭曲的面孔，張着血盆大口向前吞去。
前方黑衣男子屹立如松，脊背筆直，一柄巨劍若蟄伏的野獸，表面看似樸實無華，毫不起眼，實則蓄勢待發。
巨口仿若無底洞般，要吞噬一切生靈，黑衣男子神色并無變化，只是墨眸中的堅定早已鎖定前方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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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地一聲，巨劍出鞘，直射鬼口，沒入無底黑洞，再無聲響。
“這點本事也敢來獻醜，擋我們公子的路。”孫凱拖着沙啞的聲音，滿不在意地笑道。
臉色突變，笑容僵在了臉上。
鬼氣化成的扭曲面容發出一聲哀鳴，抖了幾下，再也維持不住原先的鬼臉形态，坍塌為鬼氣四散開來。
黑衣男子轉瞬間已不在原地，出現在鬼氣上方，右手持劍，腳踏四方。
下方鬼氣不斷翻騰，隐約可見許多臉猙獰怒號着，卻始終不得聚形，仿若上方有一座高山壓在脊梁上動彈不得。
黑衣男子持劍往下一劈，陰郁鬼氣只剩下不甘、憤怒的哀鳴，漸漸消散于天地。
“魔頭，當誅。”聲音冷厲如切金斷玉。
男子縱身一躍，持劍劈向百鬼旗擺開的陰煞鬼陣。
孫凱冷哼一聲，不再浪費力氣維持陣法困住幾個小蝦米，來人不好對付，與自己一樣同是金丹初期修為。
“陣開。”九杆黑色小旗拔地而起，九支合而為一。
“公子在這等上片刻，我先收拾這小子。”孫凱說完，變手為爪，黑色小旗“唰”的一聲展開，回到孫凱手中，五指如鈎抓入鬼旗中，“冤魂怨念，百鬼噬行。”
利爪掏出時，一團黑氣在五爪中跳躍着，陰恻恻地一笑，“陰風哭命掌。”變爪為掌，在空中拍出一黑色巨掌，表面只是一掌，實則殺招在後，跳動着的黑色旗魂，百鬼凝縮的精華所在，一不留神就會被百鬼吞噬，成為百鬼一員，金丹期的魂魄對于這剛練成功的百鬼旗來說可是大補。
陰煞鬼陣已撤，四周景象亮堂開來，視野之內不再有黑氣阻擋。
“是厲凜師兄。”
“不錯，是厲凜師兄，這下得救了。”江雨雅虛弱地說道，見自己一身狼狽，忙整理了一番，半躺于黃沙之上，越發襯得皮膚嬌嫩堪憐，一幅美人受傷身體虛弱，引人憐惜的樣子。
“哼。”馮春鹂冷哼一聲，也打理了自己一番。
“咦。”衍月倒是見過這位男子，當初入門便是這位男子讓自己通過測試，對他有些好感，今天也有救命之恩，關注着上方的打鬥，這種級別的戰鬥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插手的了，那兩女的暗鬥沒心情理會，不過是私下裏争風吃醋罷了。
遠處有一粉衣人，有些距離，目測看不清楚，對方修為高于自己，便不能用神識窺探，想必就是那所謂的“玉面小公子”了，暗自下定決心，今日之處境來日必當回報。
上方兩人的打鬥不斷，戰況激烈，掀起黃沙巨浪無數，煙塵飛滾，耳邊厲鬼的嘶吼、尖嘯不斷。
幾個回合下來，厲凜劍鋒銳利，沉穩如山，面臨百鬼纏身心志堅定，每出一劍皆有金石交接之鳴，金色劍氣與森黑鬼氣在空中交錯相接。
不一會，孫凱落敗下來，不僅自己受傷，手中的百鬼旗旗魂也受到重創，肉痛不已，憤恨地大喝道：“你可知道我們公子是誰，你若傷了我們半分，鬼煞門大長老不會放過你的，識相點，自斷一臂速速離去，別攪了我們公子的雅興。”
厲凜并不答話，劍勢不改，直掃前方。
孫凱心知今天不能善了，如今還帶着公子在外，若公子有絲毫損傷，絕對沒有好下場，只要公子好了，還愁沒有法寶，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順勢拍出一掌，雖不能阻擋這劍氣的攻擊，卻可緩上一檔，立即暴退，扔出百鬼旗，迎風爆漲。
孫凱退後攜起向玉立刻放出飛行寶器遁走。
厲凜并沒有去追趕孫凱兩人，這百鬼旗黑光吞吐，引起周圍靈氣暴動，皺了皺眉頭，朝遠處下方飛去，攜起下方還活着的幾人霎時彈出數十裏。
只聽聞後方“嘭”的一聲巨響爆炸開來。
驚險無疑是有的，原先來時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如今也只剩下八人，蘇赤裳能活下來多虧于袁幕的關照，勉強在袁游峰的護持範圍之內，對于衍月能活下來幾人倒都有些詫異。
不過幾人都是見過世面的，臉上表情都回歸原狀，至于心裏各自怎麽想就不得而知了。
“多謝厲凜師兄相救。”幾人無不都是身受重傷，勉強站于地面躬身行禮道，衍月也如幾人一樣，不論怎樣确實是這厲凜師兄救了自己。
“自行療傷吧。”厲凜說完不再理會衆人，剛消耗一番，盤膝打坐恢複體內真元，橫劍放膝，周身幾尺之內劍意驚人，金氣銳利，不讓人靠近一步。
江雨雅與馮春鹂本準備好了一番說辭，這般境況不在預料之內，兩女兩看相厭，這次誰也沒有讨得上好，皆互瞪一眼，盤膝坐下吞服丹藥，恢複一二。
衍月環顧四周，厲凜找到的落腳地比起空曠的沙漠地形還是較好的，處在一片沙丘之後，衆人皆在調息恢複傷勢，把帶戒指的左手伸入懷中，暗中靈識一動取出一枚元生丹，從懷中掏摸出來，服入口中。
衍月并不想暴露儲物戒的秘密，在修真界帶有空間儲藏功能的法器還是比較珍貴的，需得蘊含空間元素的材料煉制，或者由已經領悟空間法則的修士賦予其空間法則，對于一個名不見經傳、出生卑微的外門弟子來說無疑是可疑的，更會招來殺身之禍。
衍月全力吸收元生丹所化的靈氣，運行一周天，受的傷與修為皆恢複了大半，睜開眼來旁邊幾人仍然在調息，不想表現得太過反常，本想繼續閉眼調息一周天。
只是一道利刃般的目光掃了過來，衍月轉頭一看正是離衆人最遠的厲凜師兄，心裏一驚，不知厲凜的目光是何意，雖沒有察覺到惡意，但是卻有探究存在。
衍月面色不變，不論厲凜存了何種心思，眼下自己卻是躲不過了，只能面上一派坦然，喚了聲：“今日有勞師兄相救，改日必當報答，不知師兄可安好？”
“無事。”冰冷的男音道。
“随我走一趟。”厲凜抱劍而起，語氣中并無詢問的意思，而只是陳述的一種命令。
衍月并沒有拒絕的機會，也沒有拒絕的選擇，自己身上确實有些秘密，不知能否瞞得住，随厲凜走一趟，估計不會是件簡單事，否則他自己一人便好，何故帶個修為低的拖油瓶，到時也只能見機行事，嘆了口氣，指着旁邊幾人，問道：“他們？”
“不必理會。”厲凜扔下短短幾字，抓過衍月，禦起懷中巨劍留下一道金芒劃過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