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愛相殺
一白衣男子翩然若仙地乘着金色雲朵疾馳而來,白衣若雪,翩若驚鴻。
轉瞬落于此處,直似神明降世,在這片血色修羅降臨如人間煉獄般的地方,顯得與其格格不入,更加映襯着這白衣男子纖塵不染,清冷蓮香一掃血腥味的沉悶,浮動着幽幽清冽香氣。
白衣若九天星輝織就,袍邊袖口金色暗紋流淌其上,紋路帶着古老的神秘悠遠氣息,仿若承自三千大道,無物敢于争輝,腰身纖細,外罩雪色流紗素衣,勾勒出白衣男子若雪般冰冷出塵之姿,墨色齊腰長發僅用一根白色絲帶松散地束住稍許,餘下大半傾瀉而下,若九天夜幕般墨黑深沉,迎着微風飄揚起舞。
面目冷凝,不辨喜怒,膚若白雪凝脂,眉若月頭柳梢斜飛入鬓,細細長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似帶着幾分薄情,內斂的墨色眸子深沉得仿若能淹沒世間一切浮華,自成一界,吸沒一切光輝,又隐有神秘金光流轉而過,讓任何人都不能忽視,卻無半點情感波瀾,高挑的鼻梁有着完美的弧度,薄唇若櫻般緋紅卻自有一番冷冽淩厲,下颌如經鬼斧神工雕琢般過纖巧精致。
“我沒有等來電光,卻等來了一個妖孽,只有這樣的妖孽才能收了面前的這個妖孽!”印衍月心中大呼。
白衣男子帶着一股禁欲自持、冷冽肅殺的氣息,清冷若蓮是他周身的華光,無半點波瀾的墨黑雙眸盯着紫衣男子,平淡地說道:“花墨卿。”聲音清冷至極,仿若能凝固空氣一般。
花墨卿見到白衣男子的到來,依舊笑容不變,只是眼中神色稍有變幻,轉而又一瞬即逝,仿若從未出現過,輕笑着道:“我正找點樂子玩得興起,既然蓮祭仙尊這般美人來了,凡夫俗子不玩也罷,我花墨卿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蓮祭仙尊這般垂愛,剛一入人界,說到沒有美人相伴,寂寞難解風情,蓮祭仙尊這就來了。”
“我花墨卿當真好豔福啊!” 打開折扇輕聲笑了開來,好一個風流浪蕩公子哥,實則蓄勢待發,随時都能出手。
“你貴為妖主,本尊此行本不欲與你為難,不過既然撞上了這般境況,你也該要留下一些東西才是,縱然你有神器紫華折扇在手,現今也不是我的對手,戮神一出,誰與争鋒。” 蓮祭仙尊神色依然沒有絲毫變化,平鋪直述道。
語畢,蓮祭仙尊交叉重疊的雙手,後又緩緩拉開,袍袖翻滾間,一把純白不知何種材料打造的長約三尺寬約三指的長劍現于蓮祭仙尊的手上。
劍身通體雪白,金色的上古神界篆書文字現于劍身上,僅有兩字:戮神。
這劍不知沾染過多少血腥之氣,卻依舊潔白如雪,愈發神聖冷冽,劍柄更是有金色蓮紋纏繞,映襯得此劍愈發華麗,有着至高至聖、不容侵犯的意境。
花墨卿本挂着不以為意地笑容,卻突然僵在嘴角,大驚,道:“戮神?神器?你不是沒有神器嗎?”
“你們能有,本尊為什麽不能有。”蓮祭清冷地回答道。
吃驚也只是一瞬,轉而笑容複又挂在嘴角,“我倒要見識見識是否如傳說般厲害。”不再多說,用紫華折扇甩出漫天斑駁紫光,有着夢幻般的色彩,卻破壞力驚人。
只見蓮祭仙尊仍伫立于原地,只是左手拿劍輕輕一劃,漫天紫光頓時破滅,金色劍光依然一往直前沒入沒有準備的花墨卿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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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墨卿悶哼一聲,後退一步,左手捂胸,嘴角溢出幾滴鮮血,順着白皙的肌膚滑落于地面,濺□□點灰塵,後又融入其中,下颌上留下一條紅色殘線,伸出舌頭舔過殘血,竟透出一種堕落的美感,別樣誘惑,彎起嘴角,嘴中說道:“真是可惜了這幾滴血,拿去當花肥多好。”
蓮祭號稱仙界第一人,手持獨仙,只是一把絕品仙器,尚在半神器的範疇,勉強能與擁有神器的我和魔君其中任一人打成平手,我和魔君小勝在擁有神器,如今蓮祭有神器戮神在手,想要勝過怕是不能,戮神之劍本就為神器之最,傳說為已經覆滅的神族掌刑者所有,蓮祭已發出一劍,高下立現,再做糾纏無謂。
又恢複了之前的風流倜傥的輕笑,右手拿着紫華扇了幾扇,說道:“墨卿受教了,蓮祭美人,來日再見!”語落立即化作紫色流光消失于天際。
蓮祭仙尊也不阻攔,平淡無波的眼眸默然注視着天際的紫光。
旭陽真人見花墨卿已走,顧不得右眼已毀的疼痛,這男子恐怕是真正的仙界上仙,匆忙跪下行禮,一揖到地,嘴中說道:“修真者旭陽參見蓮祭仙尊。”
青木青然随後跟着跪下。
軒轅夜陌、餘菱歌與葉沁衣三人也紛紛跪下叩頭。
“這是相愛相殺的戲碼嗎?比某芒果臺年度情感大戲還驚世駭俗!”印衍月喃喃念道,就差拍手叫好,反應過來時發現全場除了這白衣妖孽站着,就只有自己還站着。
蓮祭仙尊收劍,金光閃爍後,那劍不知去往何處,與出現時一般神秘,朝印衍月走來,墨眸不掀波瀾,用清冷空靈的聲音問道:“你可願随本尊走?”
印衍月立在原地,瞬間蒙了,很是迷惑,不敢置信地用手指對着自己,難道是在與自己說話嗎?問道:“我?”
“嗯。”蓮祭清冷地應了一聲。
“為什麽?”印衍月擡起頭來直視着蓮祭偶有碎金光華閃過的眸子。
“你可想獲得至上的力量,本尊能傳授給你。” 白衣男子似是沒料到印衍月會問這個問題,認真的想了一下答道。
“有肉吃嗎?”印衍月偏頭問道,聽着還不錯,但絕對要以肉來衡量仙門經濟水平。
蓮祭沉吟了一下,肉是什麽味道本尊未吃過,得把人帶走,沒有的東西也是可以有的,回道:“有。”
“好,我願随你走。” 印衍月往肩上一瞧,風華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再觀周圍也不見其蹤影,阿華難道是吃兩個妖孽相愛相殺的醋了?嘴上說不要,其實心裏很想要,田伯光就是這樣說的,嗯,絕對沒錯。
“走吧。”蓮祭仙尊依舊沒什麽表情,只是墨眸中隐有金光閃過轉瞬不見。
袍袖一揮,一朵金色的雲朵懸浮在腳前上方,也不見其有什麽動作,帶着印衍月站了上去,只是在臨走前向右前方一個灌木叢中一瞥,不再多做停留,架起雲朵飛掠而去。
灌木叢中有一只黑色的烏鴉,火紅的雙眸,這鳥正是風華,想起蓮祭臨走前的一瞥,想必是早就認出了自己,不再躲藏,拍拍翅膀準備離開,不知正在暗自思索着什麽,只聽它喃喃念道:凰羽?”
金色雲朵,速度遠超忍者神龜,可高空烈風實在太猛,印衍月站立不穩,趴在金色的雲朵上,肺部灌風,透不過氣來,身上若在感受着淩遲的痛苦,而前方站立的蓮祭巋然不動,完全沒有一絲感覺,仿佛風都要繞着他走,不由出聲喚道:“蓮祭仙尊。”
“是本尊忽略了。”蓮祭轉過身來,見印衍月這般模樣,袍袖輕撫過。
一陣蓮香向印衍月襲來,煞是清幽好聞,身上壓力也是一收,再沒有對這風的任何不适感覺,印衍月回道:“謝謝仙尊。”
蓮祭見印衍月已經無礙,背過身繼續注視前方。
印衍月趴在這雲朵上,覺得舒服之極,比自己在九重樓睡的床還要舒服上很多倍,一時也懶得起來,翻個身繼續躺着。
只是半柱香的功夫,蓮祭仙尊皺了皺眉頭,不再前行,按下雲頭落于地面,雲朵消失,再觀望周圍荒郊野嶺不見人煙,甚是荒涼,印衍月不解看向蓮祭仙尊,只見蓮祭仙尊以手握拳咳了幾聲,臉色蒼白,嘴唇緊抿,應是咳出血又咽了回去。
“仙尊,你受傷了?”印衍月問道,心裏卻腹诽着相愛相殺要不要這麽動真格,玩大了吧,兩敗俱傷。
“不礙事,我們暫且先停留在這裏,過些時日再回仙界,本尊先調息一會。”
話畢随手打出一道金光在周圍,臉色更是不好,隐有薄汗冒出額頭,吩咐道:“附近危險,不要走出這道結界。”
蓮祭不再多言,找了塊石頭盤腿坐下閉目調息。
印衍月百無聊賴地坐在結界內,看着天光漸晚,落日黃昏,肩膀疼啊,肚子餓啊,說好的肉呢?再看旁邊那仙尊依舊沒有要醒來的模樣,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走出去一會,不跑遠,找點吃的就回來。
蓮祭仙尊睜開雙目,金光在墨眸中一閃即逝,面色已經好了很多,開口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世道如此艱難,人命如草芥,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真的,方才死亡的壓抑感從未如此清楚,眸中充滿堅定與認真,答道:“我願意。”
印衍月不再坐着,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塵土,身軀站得筆直,再屈膝跪下,連拜三下,嘴中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蓮祭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袍袖輕擡,印衍月自動站起,“你叫什麽名字?”
“印衍月。”
蓮祭仙尊繼續問道:“做何解?”
“因我出生時半弦月懸空,不見星巒,有一道銀光呈半月形劃過幕布般的天空,而出生後眉間帶有朱色彎月的胎記,稱其為‘偃月’,出生代表着生的氣息,用‘偃’諧‘衍’,家父姓印,故取名為印衍月,與我額間的偃月相互映襯,有着‘印之偃月’之意。” 印衍月依然答道。
蓮祭仙尊思索片刻,繼續道:“印之偃月,今次拜入為師門下,必是踏入仙途,仙之一途甚為艱險,你眉間卻有一輪偃月,執念甚重,不若把俗姓‘印’之一字去掉,忘記前塵,便改作衍月吧,為師喚你月兒可好?”
“月兒甚是喜歡。”什麽是前塵,印衍月頗有些自嘲,無人能懂我的前塵,不過是回不去而已,名字只是個稱謂,終有一日我必會找回我真正的名字。
“師父,我餓了,說好的肉呢?”衍月軟聲軟氣地說道。
“沒有。”蓮祭仙尊向來八風不動的臉上神色一僵。
沒有肉,衍月幽怨地看着新拜的師父,師父騙人,又沒肉,“有吃的嗎?”
“沒有。”蓮祭再次答道,自己不用進食,什麽也沒有。
“師父,那你有什麽?”衍月不抱希望了,只要能吃就好。
蓮祭蹙眉思索不語,自己身上帶的東西能用來吃的月兒卻不能吃,凡身未經修煉自是承受不起。
衍月再次感到來自世界深深的惡意,先前只是沒有肉,還可以吃素,現在連素都沒得吃,打量一下師父全身不像很窮的樣子,不會收徒的目的就是缺一個幫忙要飯的徒兒吧,還不如去賣狗皮膏藥,累覺再也不會愛了。
“師父,你自便,我困了。”衍月頭有些昏沉,又冷又餓,不如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