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繁華

第8章 ☆、王世子

? 【蛇女：王世子】

馬車直奔王宮而去，原來美女蛇的表演傳遍了整片王國土地，宮裏特意派了人來邀請美女蛇入宮表演。

王宮裏彌散着一股若有似無的妖氣，不過反正我也是妖，沒所謂啦。在宮裏我受到了很高的禮遇，至少相對于被打結綁在馬車裏來說，我被安排在一所單獨的宮殿，有無數侍衛伺候，咳咳，其實是看守啦。等候表演期間，甚是無聊，法力稍稍恢複了一些，我便做了個障眼法，大搖大擺從侍衛們眼前扭過，他們卻渾然不知。

這王宮如同迷宮一般，我扭着扭着行過許多宮殿，都生得差不多。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草叢，正适合我曬太陽睡覺，我懶洋洋地爬過去，躺在草叢裏。我舒服地眯起眼睛，突然一聲嬌喘聲傳來：“你好壞，輕點嘛。”

狐疑地睜大眼睛，掃了一圈四周，眼前只有一塊巨石能夠藏身，難道有人在巨石後……

“哎呦！”随着一聲嬌軟的抱怨聲，兩個相疊的赤.裸身影從巨石後翻倒了出來，不雅地跌在地上。美婦人依舊抱緊身上的男人，笑聲連連：“要你輕點了嘛。”

我連忙背過身去，幸好他們沒瞧見我，以我現在的法力再使障眼法都有困難。敢在王宮裏明目張膽偷情的人地位絕對不低，若是被他們發現有人偷瞧，恐怕要被殺人滅口。我扭着身子準備離去，草木窸窣聲響起，美婦人嬌呵一聲：“誰在那裏！”

故不得許多，我一松蛇身連忙跑路，怕有人追來，胡亂尋了個宮殿就躲了進去。這裏裝飾的比接待我的宮殿更豪華許多，想必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我扭着扭着往裏走，卻沒有半個侍女的蹤跡，真是奇怪呢。

難道是座閑置的宮殿？那正好，我扭進卧室，那就借這裏睡一會吧。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接連滾了好幾個圈，從沒有睡過這麽大這麽軟的床呢。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外頭的交談聲驚醒：“王世子，您身子虛弱，請走慢一些。”

腳步聲踱來，正是朝卧房而來，我跳下床，環顧四周，瞧見窗子半敞着，看來只能跳窗了。好不容易爬上窗，哎呀，外頭好高，跳下去會疼吧。

珠簾被一只玉手掀開，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簾後鑽出，溫潤的五官，面色蒼白，雙目正對上我的。我扭扭蛇尾，尴尬地笑了：“不好意思，誤闖你的……”宮殿。

話還未講完，那高大的身影竟是癱軟了下去，直接昏倒在地上。

“王世子！王世子！”一群人奔了過來。

哎呀，不好！絕對不能讓人發現是我吓死王世子的。我連忙跳下窗，不同以往的蛇身，如今這模樣實在不方便，身體撞在地上，疼的我眼淚汪汪，連滾帶爬地逃跑。

***

那一日小鬼頭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來看我，說他被困在宮殿裏實在無聊，好想轉轉整個王宮，可是卻被限制了腳步。他說王世子不知為何突然昏倒了，太醫輪番診治也查不出原因，宮裏的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顧及美女蛇的表演，表演不得不推遲。王世子昏睡了三日也醒不過來，不得已請了道士來做法。道士說宮裏有妖孽，正一個一個宮殿做法事呢。

那道士闖進來時，我正扭着蛇尾坐在凳上嗑瓜子。

“就是她！她就是妖孽！看她的尾巴，不是妖孽是什麽！”他一揮拂塵，指着我的鼻尖振振有詞。

“噗！”正在嗑瓜子的我不小心噴了他一臉瓜子殼。

道士抹了一把臉，面龐猙獰：“就是她！快把她抓起來！”

一旁跟随而來的侍衛無奈，好心提醒他：“她是王後娘娘親自請進宮來的美女蛇。”

哼，連侍衛都比他有見識，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我拾起一顆葡萄，吞掉果肉，噗地吐了他一臉葡萄皮。

道士怒了，憤而甩袖離去，不忘威脅我：“你等着瞧！我這就去王後娘娘那兒說理去！”

于是，我和“野獸”父子立即被請去王世子宮殿對峙。雍容華貴的王後娘娘立在王世子床前似乎在說些什麽，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似是剛剛轉醒，他虛弱地“嗯”了一聲。王後娘娘轉過身，吩咐守在一旁的侍女撩起床簾。

我這輩子還未見過王後娘娘，擡起眼睛偷偷瞧了她一眼，只一眼，我便認出了她，吓得我蛇尾都軟了。她、她、她不正是那日我瞧見的——在巨石後與人偷.情的美婦人麽！

“美女蛇，是不是你對王世子下的咒？”王後娘娘問我。

“不是我。”下意識狡辯，雖然是我吓到了他，但他一個大男人也太膽小了吧。

“王後娘娘明鑒，就是她！”死道士在一旁多嘴。

“靈珠，是你嗎？”虛弱的聲音自床幔裏傳來。

靈珠？我受了不小的驚吓，環顧一圈四周，确定沒人知道我是白靈珠，挺直腰背假裝聽不懂。

“靈珠，你過來……”他分明用手指着我。

我顫巍巍躲在小鬼頭身後，好躲開他手指的方向。

“靈珠……”

王後娘娘似是發現了他的意圖，以眼神示意我身旁的侍衛，我立即被拎了過去，丢在王世子床前。他艱難地爬起身，硬是将我摟了過去，撲在他懷裏：“靈珠，你終于還是來了。”

他生着秀美的五官，睫毛撲閃撲閃的，雖然面色蒼白，倒确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只是，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認識這位王世子。他低聲對王後娘娘說了幾句，不一會，所有人都撤了出去。

他似是戀戀不舍地撫摸着我的臉頰：“靈珠吶，我好想你。可嘆我這病恹恹的身子，來了人間，卻無法去尋你。那日，我瞧見你在窗口，以為是在做夢呢。可是你卻朝我說話，我驚喜萬分，可這病弱的身子竟是昏了過去，實在是沒有出息。”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這病美人的模樣，倒真是令人憐惜。

“你一定早将我忘記了。”他惆悵地嘆息，“你能将我扶起來嗎，我想多和你說說話。”

我幫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角度，他示意我坐在床沿上，捉住我的手不肯放開。

“千年前，我還是犬妖之時，你奉命前來收服我。見我化成原形後楚楚可憐，便饒了我一命，囑咐我多行善事，早日修道成仙。後來，我終于修道成仙，入了神殿，聽聞你住在靈珠閣，便攜了彩禮去提親。路上被衆仙子嘲笑，說我這無名小仙配不上神尊大人的女兒。我也知道自己高攀不起，等你住進木清山之後，便央求詠玉神女幫忙，化成大黃陪在你身邊，沒想到竟是親眼看見你……死于木清山。”

“靈珠！”他忽然捉緊我的手，蒼白的臉上顯出過多的情緒波動，“神尊大人是如此的狠心，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給了我機會。當我得知你步入輪回之後，我便向月老求了枝桃花，他說攜着這桃花跳入輪回鏡定能遇上想見的人。只是我這病恹恹的身子，離不開王宮半步，真怕就這麽蹉跎一生，再也遇不上你。如今見着了你，真是太好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你怎麽會變成——這副模樣？”他瞅瞅我的蛇尾。

我不安地扭扭蛇尾：“說來話長，我誤堕了妖道。”其實是被我師父害的！

他撫平我的手掌，貼在他胸口上：“不管你變成什麽模樣，我也依然愛你。我馬上去求父王将你嫁給我。”

嫁給他……等等，我們才剛見面！雖然他聲稱認識我已有千年了，但是我完全不記得啊。

“王世子。”我委婉地說，“我是妖，你是人，你父王如何肯答應你娶一條美女蛇為妻呢？”

我是神時，他是妖；我是妖時，他是人，注定有緣無分。

“那麽我便抛棄世子身份，随你行走天涯。”他虛弱地微笑了一下，“城外三裏亭，等你們表演完了立即走，我在那裏等你。”

唉？難道他要和我私奔？哪有人私奔不問別人意見的，我甚是無奈。

***

宮廷的演出很成功。結束後，王後娘娘單獨召見我，我以為她必定是發現了那日我偷窺到了她的不雅事，沒想，她竟是鬼鬼祟祟地問：“本宮聽聞美女蛇有勾男人心魄的能力，不知你能否将之教授于本宮？”

我谄媚地笑笑：“實在是抱歉啊，王後娘娘，小人并無這種能力。”

“真的？”

“真的！”

“實在是太可惜了。”

原來王後娘娘邀我進宮竟是為此啊，我很是無語。馬車行出王宮後，王世子早已等候在城外三裏亭了。我扶他上車，擔心他受不了馬車的颠簸，何苦來此受罪呢？

“靈珠。”他枕在我的蛇尾上，睜眼自下而上望着我，似是心滿意足地笑了。廢話，我的蛇尾都讓他當枕頭了，那誰來做我的枕頭呢？

“唉，你身子這麽弱就不要亂跑嘛。”我說。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你父王不會出來尋你？”

“我謊稱出外尋醫，一時半會不會被發現。更何況，他一顆心全在王後娘娘身上，根本無暇顧及我。”

“說起你的母後啊……”我不知該不該把我的發現告訴他。

“她不是我母後，我的母後已去世了。她是父王續娶的，父王被她的美色所迷，她在宮中為非作歹，甚至偷養男人，早有人觐見不知多少回了，現如今誰敢說王後娘娘的不是，都只有斬頭的份。”

“原來你早知道了。”

他點點頭：“恐怕這也是父王的一個劫數。”緩緩合上眼睛，臉上已有了倦意，似是這談話費了他好些力氣，他呢喃了一句：“靈珠，我想睡會。”

“嗯。你休息吧。”

“不要離開我。”伸出手捉住我的。

我失笑，我的蛇尾都被你當枕頭了，還能逃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