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繁華

第3章 ☆、公子顯形記

? 【公子顯形記】

日子又恢複了清平，我與辛公子繼續過着“神仙眷侶”的日子，若是知道深山裏有如此美男子相陪修行，還照管一日三餐，莫說一錠金子了，要我倒貼一錠金子我也是願意的。

那邊，辛公子打完一桶水，坐在我身旁。

“靈珠。”他喚我。

我一回頭，發現他神色有些不對。

“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

不會吧？那我誰來照管我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

“你什麽時候回來？”已經過慣了飯來張口的日子，只怕他離開一天，我就餓死在竹榻上了。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比哭還難看，他捧住我的臉，關切地問：“你怎麽了？”

我吸了吸鼻子，我是怕你回來再也見不着我了，只剩竹榻上的一具枯骨。

他的俊臉湊近，還未等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柔軟的唇瓣已經貼在了我的唇上。他的唇有微微的涼意，溫柔地撫摸着不斷加深。

能被美男子吃豆腐也是一件樂事，我很不客氣地“啃”了回去。他像是有點訝異，突然爆發的熱情令我吃了一驚，最後我們演變成了一場瘋狂的“啃咬戰”。最後的最後，我們都“濕身”了，因為噗通一聲，我們重心不穩直接掉進了水池裏。

他把我從水池裏拎了出來，撫幹我額上的發，突然“撲哧”笑了。

笑什麽笑，沒見過不會游泳的啊？不會游泳當然在水池裏撲騰喊救命了。

我不理他扭頭就走，他拎了水桶急匆匆跟上來。兩個人滴滴答答淌着水慘兮兮地回山上去了。

***

傍晚的時候，俊美無俦的辛公子就不見了人影。他不會覺得一邊修行一邊照管我的飲食起居太辛苦，直接跑路了吧。

我惆悵地啃着沒什麽味道的白米飯，對面突然坐了個人影下來。一直趴在桌上的水靈一溜煙就跑遠了。

我掀了掀眼簾，一身玄衣正襟危坐着，淡淡地盯着我。

“神尊大人！”我連忙挺直腰杆。

他抓過我的手，做了個把脈的姿勢，好看的眉頭皺緊了：“你練的是什麽心法？身上滿是妖氣。”

妖、妖氣？

“遇上了什麽人沒有？”

我搖頭，當然不敢透露辛公子的事。

“不管遇上了什麽人，以後不許同他來往。”他瞪了我一眼，悠悠嘆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這幾日我留下來，陪你修行吧。”

留、留下來？我的嘴巴大概可以吞下一個雞蛋了。我這是什麽天大的面子能讓神尊大人留下來陪修！

白日裏，他帶我去瀑布邊修行，我照着他教的心法修煉了一會，只覺得體內有兩股氣在沖撞。他皺着好看的眉頭：“你之前誤練了妖法，是要受些苦的，慢慢便好了。”

我哪裏懂什麽妖法、仙法，只覺得難受的緊，也就愈發懷念與辛公子在一起的悠閑日子。

他很快發現我不會煮飯，不會耕地，連自己打理起居都不會：“奇怪，那前些日子你是如何過下來的？”

我當然不能說，但神尊大人到底是神尊大人，很快便料到了：“是他，對不對？”

我是狡辯也不是，不狡辯也不是。神尊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最後還是淡淡嘆了口氣：“只怪是我不好。”

他親自下廚與我煮了碗青菜粥：“趁熱喝吧。”

我感激涕零地舀了幾口，發現他沒有動筷子的意思：“神尊大人，你不吃嗎？”

“靈珠，答應我，以後不許和他來往。”

我想了想溫柔如水俊美無俦的辛公子，一日不見，居然有些想他了。與神尊大人修行的日子太過怪異，我總是小心翼翼，還是同辛公子在一起比較閑情逸致。更何況，神尊大人怎麽可能日日陪我修行，若他走了以後，沒有辛公子照顧我的起居，我如何過活？

不過眼下神尊大人神色不佳，只能先騙騙他：“神尊大人說的，我當然答應了。”

晚上半夢半醒之間，我感到似有指腹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臉頰，低低的嘆息聲：“靈珠吶，你要我如何是好。”

我像是被摟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我貪婪地往裏鑽了鑽，淡淡的清茶香味，令我非常安心。

我伸了個懶腰起床的時候，發現神尊大人正臨窗望着遠處的蒼穹，微風掀起他的一頭銀發，如夢似幻。

我猛然紅了臉，想起晚上的夢，又看看神尊大人，應該只是夢吧？神尊大人怎麽會摟着我呢。

他轉過頭來，神色間有些嚴肅：“靈珠，西方有妖物異動，我不得不去看看，你記得照管好自己，莫要輕信他人，等我回來。”

我吶吶點頭。

神尊大人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盡管我也想照管好自己，煮了兩次稀飯，都把飯煮成了黑色的漿糊，最後只是徒勞無功，連水靈都在一旁餓得團團轉。我不會真要餓成一堆白骨吧。哆哆嗦嗦打了個寒戰，最後決定先啃幾顆生青菜再說，又丢給水靈一根，顯然它不甚滿意，直接把青菜丢棄一旁。

忽然，我聞到一陣米飯香，清雅回味，真是人間上品啊！在這深山老林，居然能聞到如斯美味。我一回頭，辛公子一襲白衣端了一碗米飯翩然入內來。

“快吃吧。”他微笑着說。

二話不說，我立即埋頭狼吞虎咽了起來，真是涕淚縱橫，我從沒想過白米飯這麽好吃。

吞了一陣，我擡起頭眨巴着眼睛瞪着他。神尊大人說我身上有妖氣，可這辛公子對我如此之好，怎麽也不像是個妖怪。

我抹了一把鼻涕：“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不出現？”

“靈珠想我了？”他暧昧地湊近。

我、我是想你幫我打水耕地種菜煮飯啊。

他捧起我的臉，抹去我嘴角的飯粒。滿是柔情的眼眸，卻閃着一抹詭谲的光：“他有沒有這麽對你？”

我一愣，一個吻印了上來，帶着試探的溫柔，微涼的唇瓣撫摸着我的，慢慢地加深，最後演變成了法式熱吻。他的舌靈動地糾纏住我笨拙的舌尖，輾轉反側，差點令我透不過氣來。

等他終于松開我時，我舌尖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丸子。

“你是我的。”他摸了摸我的臉頰。

我還在糾結為什麽嘴巴裏多了個丸子。

“乖，吞下去。”他催促。

憑什麽他說吞我就要吞，我正要吐出來，一張嘴，發現那丸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吐了吐舌頭:“咦？丸子呢？”

他趁勢又吻住我，将我圈住，貼在他懷裏。他的胸膛也有微微的涼意，舒服極了。唇舌糾纏間，他已将我抱起，壓在裏屋的床鋪上，欺身又吻了過來，我望見他眼中湧動的欲.望與柔情，迷離而溫柔的神色，雙手迫不及待地解着我的道袍。

我反身壓在他身上，反客為主。這樣才像是我吃他豆腐。

“原來你喜歡在上面？”他笑着問。

望着我身下俊美無俦、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辛公子，我差點涕淚縱橫。沒想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吃到這麽可口的豆腐。

我在心裏感謝了上蒼一番，這才鄭重其事地吻住他，解開他的長衫，吻過他的胸膛，沿着他健美的身材慢慢吻下。我的唇吻過他肌膚的時候，感覺到了他細微的顫動，他的身體僵了僵。還未等我意識過來，我又被他按在了身下，這次的吻來的洶湧而熱烈，像是抑制不住的海潮一樣澎湃。他扯掉我的衣服，将我擁進懷裏，仔細而虔誠地吻着我裸.露的雙.峰。

“他有這麽對你麽？”微微掀起的眼中閃過一絲邪惡的怒意。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又笑了笑：“我看他也不敢。”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靈珠……”他唇齒不清地說着。

“是在這木清山的涼亭裏嗎？”我仔細回想了一陣。

“不。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化成人形，你從天上跌了下來，跌在了我懷裏，把酒灑了一地……”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陣，覺得完全沒有印象。

他嘻嘻笑了一聲：“酒灑在了我的尾巴上，你覺得太可惜，就一滴滴舔了過去……天哪，你一定是醉酒醉瘋了。不過，我這雙腿也是你這麽吻出來的，若然不是你，我恐怕今生都化不成人形了。”

我覺得自己打了個哆嗦，這怎麽像一個妖精的成長史。辛公子，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我開始掙紮。

“乖。”他吻住我的唇，制止我進一步殘害他的舉動。

我感到渾身被緊緊束縛住了，像千斤巨石一樣包裹住我的整個身軀。我擡眼一望，辛公子哪裏還是辛公子，他的下半身居然變成了一條粗壯的蛇尾，這蛇尾纏繞住我的身軀，那力道幾乎令我窒息。

“靈珠……”他嘆着氣，“你是我的，聽到了嗎？不許你再想那個男人。當我知道你是因他醉酒之後，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痛嗎？”

辛、辛公子……你的尾巴把我纏太緊了，我快要窒息了。

“蛇、蛇妖啊！”我大喊一聲，終于還是暈了過去。

***

我醒來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準确的說，我根本沒有再醒來。四周的魑魅魍魉陸續走過，這裏是陰曹地府啊。我心中一陣悲恸，想我一世英名，偷雞摸狗的事做過不少，居然會死在一個蛇妖的床上！

“死蛇妖，破蛇妖，爛蛇妖！詛咒你下輩子變人妖啊！”

“別喊了，就算叫破喉嚨，他也聽不到。”一個鬼差推了我一把，“你跟我來，閻王正傳喚你。”

審判時刻到了？不禁有一絲絲的緊張，畢竟我這輩子做過的壞事不少，也不知會被判幾層地獄。

我走到殿上的時候，黑面閻王正和一個人在拉家常。如月華般鋪散的銀發，輕輕墜在玄色的長衫上，那英挺的背影着實眼熟得緊。

“原來是神尊大人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黑面閻王也會溜須拍馬。

神尊大人怎麽會在地府，難道他也……當然，神是不會死的，不消我擔心。

玄色長衫轉身朝我走了幾步，眼眸微微動了動：“靈珠，可是你？”

我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敢看他，直盯着他的衣角發呆。

憂郁的眼眸盯着我，嘆道：“都是爹爹的錯，不該丢下你一個人。待我從西方趕回來時，掐指一算，沒想你已遭了劫難。”

爹爹？這下我糊塗了。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什麽時候攀上神尊大人這個親戚了。

他微微嘆着氣，俊美的臉上有一抹濃到化不開的憂傷：“你前世是東海天臺山湯谷山頂的一顆白靈珠，久經磨難，日積月累，有一日終于化作了人形。你第一眼望見我，撲到我懷裏喚了一聲爹爹，自此，你便跟随着我修行，是我的——好女兒。”

原來是個認來的爹爹。

“都是爹爹的錯，最終還是晚到了一步。”微顫的眸中似是隐着一絲悲恸，“那妖精對你做了什麽？”

我總不能說我死在了那破蛇妖的床上吧？我委屈地搖搖頭。

劍眉微皺：“你體內的白靈珠被蒙上了一層妖氣，阻斷了靈珠的仙氣，恐怕這正是那妖精使的詐，為今之計，只有随我修仙，才能祛除靈珠表面的戾氣。如此這般，你才能重新得道成仙。”

我猛然想起那蛇妖給我吃的那顆丸子，這絕對是他搞的鬼啊，那丸子必是一種入口即化的妖物。

“我必須要帶靈珠回去。”

我好感動啊，還是爹爹對我最好。

“神尊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若是強令她還陽，那是有違天意，一切皆是定數。這白靈珠必是要經過重重劫難才能重返仙班，強令之下，恐有大患。”真是個古板的閻王！

爹爹面上顯出猶豫之色。

“為今之計，只有快些令她投胎。”黑面閻王又多嘴了。

英挺的劍眉微微皺起，将我擁進寬闊的胸膛裏，溫溫熱熱地有着淡淡的茶香味，不知為何，我竟是覺得如此熟悉，熟悉到連我的心都疼了。爹爹，你真的只是我的爹爹麽？

頭頂傳來他低低的嘆息聲：“今次是爹爹對你不住，下一世，爹爹一定親自渡你升仙。靈珠，你要好好保重。”

在閻王的一聲令下之後，我就被拉着去投胎了。看在爹爹的面子上，閻王大開恩情，省去了孟婆湯一環。奈何橋頭，我看見幾個鬼差推搡着一個女人，那女人死活不肯跳下去投胎，口中大喊着：“我又未弑夫，殺我丈夫的是那個薄情郎，為何要我堕入畜生道，我不服，我要上訴！”

幾個鬼差拉扯她不過，竟是被她掙脫了。她居然跑路了，跑路了也就算了，居然還不忘順勢推我一把，推我一把也就算了，我居然重心不穩跌了下去。

雅蠛蝶……

如果我沒聽錯，這是畜生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