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宮澈此人
? 【你不要死啊，不要死啊，你不要丢下我啊……】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哽咽聲一遍又一遍圍繞着宮澈，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抱着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不停地哭泣。
哭聲讓宮澈的胸口處一陣一陣緊縮着，作為旁觀者的他好像能非常清晰的感受着男人的不舍，還有女人的悲傷。
他知道這是在自己的夢中，雖然不知道這個夢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但确實已經很長時間了，一直一直纏着他。
他知道這個夢快要完了，他也要醒了，每次那個男人垂下手臂咽氣的那一刻他就會從夢中醒過來，睜開眼時還可以聽到耳邊女子最後的絕望悲鳴。
“王爺，封國的國書送來了。”見到午睡的宮澈醒來，一直候在旁邊不聲不響的石公公遞上一個長條形的錦盒。
“嗯。”宮澈只是瞟了一眼便沒有再理會，坐起身下了軟榻，候在另一邊的劉公公就遞上了茶水，接過茶盞後輕輕抿了一口才道，“應了？”
“是的王爺，封國應了。”石公公一手捧着錦盒一手從袖子裏抽出一卷錦帛，“這是封國太皇太後鳳氏的嫁妝單子。”
“哦？”宮澈微揚的眉輕輕一挑，“打開。”
書桌上攤開的錦帛上只有兩個字“封國”。
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敲擊着桌面，宮澈的嘴角微微上鈎，對于封國全體君臣的識時務非常喜歡。雖然這幾年南征北戰殺戮無數，但并不表示他真的嗜血，如果可以用兵不血刃的法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吩咐了筆墨之後宮澈便站在書桌前寫下了自己的聘禮，然後讓石公公遞了出去交由那幫心腹手下處理，自己則再次躺回了榻上，半年前在北蠻時受了些傷，不想竟還十分嚴重，養到如今也不過表面康複而已，湯藥依舊不斷，也不能傷神操勞，如果不是這次封國的問題算得上重大，他也不會親自處理。
閉上眼睛，那個夢又一次出現了，只是場景有了些不同，夢裏的女人在梅花林裏跳來跳去，手裏撒着薄薄的雪花，身後跟着的男人上前拉住她的手，心疼的用自己的大手捂住女人有些凍得發紅的雙手，宮澈覺得那一定是他見過最漂亮的手，像羊脂玉一樣純淨瑩白，粉紅色的指尖修得圓潤指甲幹幹淨淨，握在手裏軟綿綿的……
宮澈回過神來，發現那雙手真的握到了他的手裏，而不是像以前一樣都是站在一邊看着。
“阿澈，是我漂亮還是這梅林漂亮？”女人的聲音脆脆的，叮叮咚咚，他想回答【當然是你更漂亮】，可是他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喉嚨似乎被堵住了。
“阿澈不說我也知道，必定是我比較漂亮的！”女人撲了過來埋進他的懷裏，然後拉着他往梅林深處走去，然後他看到一張長榻，榻的邊上挂着紗幔擺着幾個暖爐。
“阿澈，阿澈，我們今天就睡在這裏了好不好？”女人羞答答的低着頭在他懷裏絞着手指，從上面看過去無論是圓潤的耳垂還是細白的脖子都紅得像剛煮熟的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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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澈頓時就覺得心裏熱熱的，整個人都有些酥，直接就伸手把人抱起來壓到了長榻上……
“爺！”宮澈被門外的聲音喊醒，撐着頭坐起來，神色冷冽得看着走進來的人：“說！”
“爺，柯将軍和三位上将軍一起用王府的名義對鳳凰之子下了旨意。”男子哆嗦着回答道。
“哦？然後呢？”宮澈一點都不想隐瞞他因為被打攪了好夢的不虞。
“賜鳳凰之子宮姓，認其為爺的嫡長子！”男子見宮澈原本就難看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立刻低頭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哦？本王的嫡長子？”宮澈直接被氣笑了，“讓他們統統給本王滾過來！”
“四位将軍親自去封國接未來王妃和世子去了。”男子都快哭了，王爺是不是要暴走了！
“好，很好！老子還沒死呢！”宮澈險些氣得一口氣噎過去。
“王爺，四位将軍傳來訊息，回來後一定會向王爺解釋清楚的，倒時王爺一定會高興的！”
“老子現在就很高興！”宮澈啪得一下擡手直接砸了身旁的桌子，男人抖了抖立刻扶住晃了晃身子的宮澈，扯着嗓子吼：“太醫，太醫，王爺傷口裂開了，快傳太醫！”
議事廳中
一個身穿墨青色戰袍的高大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廳中交頭接耳的一衆官員立刻起身行禮：“柯将軍。”
“各位同僚不必多禮。”柯羅抱拳回禮後走到主位左下首的位置坐好才接着道，“此次聯姻事關重大不容有任何閃失，各位接待封國使者，商讨大婚事項時切記盡量滿足其要求。”
“柯将軍，這樣事事依從一彈丸小國至我大啓臉面于何地？”柯羅話剛落就有人滿臉不贊同的出聲，之後竟還有不少附和之聲。
“哦？”柯羅冷冷一笑，“若是你們因為斤斤計較逼得封國狗急跳牆，搞砸了王爺的大婚，我們大啓就有面子了？”
原本反對的官員面面相窺最後青着臉不再出聲。
“柯将軍。”一個有些富态的官員臉上有些糾結的開口。
“林大人何事為難？”
“柯将軍，這件事還真有些為難，微臣不知該如何決斷。”林大人是最初負責調查封國的人，只見他皺着眉頭開口，“柯将軍可否聽過鳳凰之子？”
“鳳凰之子？”柯羅一愣，世人只知鳳凰女卻從無鳳凰之子的說法，“還請林大人詳說。”
“将軍，事情是這樣的……封國除了位居太皇太後的鳳凰女鳳氏之外還有一位被尊稱為天子的鳳凰之子封漓。”林大人攤開手中的卷宗接着道，“傳說鳳凰之子出生時祥雲萬裏，百鳥同鳴，百獸同嘯，眉間生而有鳳羽胎記，異常聰慧，更有傳聞此子出生是為一統天下，所以封國尊其為天子。”
“哈哈哈……”柯羅一陣大笑，“這封國當真稀奇，不過一小小都城之國，有鳳凰女而守不得，如今又冒出個天子，簡直荒謬！一統天下？大言不慚，能一統天下的只有我大啓，只有我們大啓攝政王！”
“将軍所言極是！”一衆官員立即附和。
“林大人為何依舊愁眉不展？”柯羅看着依舊滿臉糾結的林大人奇怪地問道，“這種無稽之談不理會便是。”
“可……可是，将軍……那封漓是鳳凰女的兒子啊……”林大人郁悶得道，“若是此子與鳳凰女一同入我大啓攝政王府，名分上便是我大啓攝政王的嫡長子……若是放着不管，此子有這樣的出生傳說怕是有不少人惦記。”
“……”柯羅一聽這個說法臉部有些僵硬起來，似乎還真有應了那一統天下傳說的可能在裏面，想着想着臉色青黑了起來，突然鬼使神差的問道，“這個孩子現在多大了？”
“回将軍，此子現今剛滿七歲，是于大啓16年10月初九出生的。”林大人因為在意所以調查的非常清楚。
“大啓16年10月……那便是……”在16年年初時懷上的，柯羅的記憶回到七年前，當年王爺似乎在封國呆了整整半年多，離開時是16年的二月……
嘭的一聲柯羅從椅子上跌了下來，臉色蒼白，幾乎一瞬間便冷汗挂滿額角，把一衆官員吓了一跳。
完全聽不到身旁衆人在耳邊大呼小叫，柯羅心裏一陣陣後怕……記得那個時候他們所有人都看着她生生嘔了一地的心頭血，都以為她是鐵定活不下來的，幾乎所有人心頭都是不忍，但是為了大啓卻別無選擇，後來聽說她活了下來，心下一松的同時也不免想着，果然不過是個女人，當初要死要活結果也不過如此，依舊榮華富貴。
如今想來，她活下來是因為懷了身孕，是因為要留下這個血脈……
“柯将軍！”林大人看着眼眶發紅的柯羅有些莫名，這……這位鐵血将軍是想要鬧哪樣啊！
“林大人，鳳凰之子一同迎入我大啓攝政王府。”柯羅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對着林大人斬釘截鐵得道，“不容許有任何異議。”
“這……王爺那裏……”讓個便宜兒子占了嫡長之名實在不怎麽成體統啊！
“無妨，王爺會歡喜的！”柯羅笑容滿面的抖了抖自己的戰袍出了議事廳。
王爺……會歡喜？
一衆官員看着柯羅出門，心裏都在琢磨莫不是這柯将軍剛剛那一摔，摔成了傻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