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經年之久(一)
第二十七章經年之久(一)
身為機械之城的最高指揮官,謝爾本能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這個'機械男子'的危險、難以捉摸。
即便同為一族,他對這個'機械男人'也存有戒心;即便沒有戒心,他也出于同/性的某種奇怪情緒——智慧生命體們稱之為嫉妒的這一惡劣情感,而對他産生敵視和警覺。
這個男人不僅外表極為出色,并且從謝爾機械人的精準視角掃視去——同時也進行了初步測量,他也發現了這個男人強悍的體能和戰鬥力,不但不在自己之下,可以說是與自己相差無幾。
這樣危險強大充滿了神秘吸引力的男人。謝爾怎麽會放任他自由?
謝爾也注意到了他身旁的雌性。非我族類,看上去,似乎是名人類——是名年輕的地球女人。
他突然想起來,剛才,這個“機械男人”與女子親密至極的舉動。莫名的,他就有些羨慕了。
這時,懷裏的人皺了皺眉,微微動了動身子。就這樣細微的動作,謝爾也立即打斷了自己剛才的思緒。
他抱着懷裏的人,神情鄭重又認真。
謝爾随即對身旁的副官輕聲耳語了幾句,就抱着她一路走上了一旁停着的懸浮車。
而副官走至季鷺和西缪面前,倒是恭敬有禮道,”我們指揮官邀請你們去參觀城中的總指揮中心。”
這當然是不容拒絕的。季鷺有些習慣性地朝旁邊的西缪瞥眼過去。不過西缪面無表情,她看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不過季鷺沒有看到,西缪在她無奈垂眸的時候,彎了彎唇角。
她沒有注意到,西缪也沒有意識到,他的神情竟隐含着某種情意。
…
機械之城,永殇城的總指揮中心由三部分組成。簡單的三個龐大圓柱體,左右貼在一起,不是規則的整齊對着貼着,三個圓柱體是左右分錯着的,于是,上下便有了波浪線般的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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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圓柱體以特殊的透明金屬制成,恒星之光照耀着,它就會沐浴在一片溫暖柔和中,金屬也仿佛溫柔順和起來,它将變得不再透明冷硬,而會漸漸變成深夜般的濃黑。
逐漸與這永殇城融合為一體。
季鷺來到這裏時,就親眼目睹了機械一族的總指揮中心由透明晶亮的顏色漸漸開始轉變為如夜漆黑。
她看着看着,心下不由一沉。
那種色調的變換,帶給人以壓抑沉悶的感受,好像一瞬間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起來了。
而對于此刻的季鷺而言,就像是內心的希望陡然變成了絕望。
可是她也只能邁着沉重的步伐,硬着頭皮迎來未知的下一秒了。
總指揮中心的大門是偏古典主義的大長窄門,冷硬暗沉的金屬色調,厚重的長門上也鑲嵌雕刻着猛蛇繞利劍的标志。
就連門也如機械人般冷冰冰,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來。
副官站在西缪右側。長門自動打開,一位機械女人身姿優雅地走了出來,她面容清麗美好,甚至還朝着季鷺和西缪甜美微笑reads;神醫殺手俏校花。
她淺笑着,就走至季鷺面前,柔聲說道,“小姐,您要去的地方,是往這邊走,請——”她的手勢向左。
幾乎是同時地,副官也對西缪伸出了請的姿勢,也說道,“先生,指揮官吩咐我,您要去的地方,是往這邊走,請——”
而副官的手勢,不偏不倚地向右。
兩個相反的方向。
季鷺一愣,思緒有些飄忽。
兩人緘默不語,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
直到西缪收起了垂眸凝視季鷺的目光,他神色如常地開口道,“給我們一點時間。”他似乎是朝着副官解釋,但他的口吻沒有半點請示的意味。
然後他不由分說地擁着季鷺的腰際,帶着她往旁邊一處走去。
機械人副官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這一切。
西缪低着頭,朝着季鷺眼角含笑,笑意卻寡淡得很。
季鷺擡眸,他就吻了下來,沒半點征兆,他的眼眸這時又在光下顯得明亮而呈現一種深琥珀的顏色,季鷺有些迷茫地睜大眼注視了他一會兒,就頹敗地放棄了。
倒不是因為他太像海因茨的緣故——因為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海因茨。
而是因為她從他的眼裏探究不出他真正的情緒。
他突如其來的吻或擁抱,都讓她感到一種不安,她想抗拒,但是在力量懸殊上又不容她拒絕,她想把這一切當作假象,可是,這種感覺又太過真實。
興許是季鷺眼裏的分明的情緒——不帶半點他所想要的那種感情。
西缪眉角眼梢的笑意漸褪了,那種森然冷意仿佛又透過眉眼而起,就如寒霧漸起的冬夜暮時分,而那清泠如水的氣息,一如寒山冰泉。
他的手狀似動情地撫上她的脖頸,她的脖頸如一段白玉髓,溫軟修長,又柔弱可欺。
不過,他是想要怎樣的感情呢?或者說,他想要怎麽樣的季鷺?
西缪倒是邊把玩着那手掌一截如玉的修長,邊漫不經心地想着。
但季鷺随即一臉警覺地緊盯住他。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透露出他情緒的細節。
因為他随時可以決定她的生死。
季鷺的一切反應變化,西缪自然都看在眼裏。
于是,西缪停下了吻。他湊近她耳畔,輕輕咬住她的細白的耳垂,聲音似嘆息,“別忘了我先前說過了什麽。”
說完,他又貼上她的唇。此時,他的吻一片溫柔——就像真正的情人一般。
季鷺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發顫。
她知道,她當然記得。
現在,他與她的身份,應該是親密無比的伴侶、情人。
…
不遠處的機械人副官看見男人暧昧親昵地與女人耳鬓厮磨,而女子一會兒就“自然”地勾住男人的脖頸,唇瓣也貼了上去。
女人閉着眼,吻得似乎很難舍難分reads;武裝騎師。
可是只要他仔細看,就會發現,季鷺的手一直都有些發顫。她勉力強裝鎮定,可是她卻閉上眼睛,雖然也去吻他,可這也僅僅是季鷺為了活下去而已。
可是對于機械人副官而言,他并不能仔細感察到所謂生命體的細膩複雜的感情。所以他并不明白,這一切只是季鷺和西缪的逢場作戲。
不過不管如何,這的确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
不得不說,西缪的吻太惑人。季鷺閉着眼吻了會兒,就不願意在黑暗中更加清晰細膩地感受到那種幾乎要燃燒理智的瘋狂了。
只是季鷺睜開眼後,又立即後悔了。
原本西缪吻着她,烏玉般的眸子斂着,半開半合的眼眸,迷離又掩藏着狂亂;季鷺一睜眼,西缪就擡眸對上了她的眼睛。
不過季鷺愣是被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弄得神思一怔。他眼眸輪廓深邃分明,睫毛又彎又密,就像貓兒的眼睛,迷人、帶着某種奇異的魔力。
西缪忽然眯了眯眼眸,看上去真的是優雅,又性感極了。他心情莫名大好,擁住季鷺狠狠重重地吻上去。
他不管不顧地獨自瘋了一陣。季鷺只能溫順地簡單回應他。
吻完之後,季鷺感慨萬千。
這場吻戲也是演得夠久的。
不過西缪顯然還覺得這戲還得加,光是吻,他覺得完全不夠。
他又靠着她的耳旁,模樣親昵道,”我之前給你的東西呢?”
季鷺也沒多想,就從貼身口袋中拿了出來。
掌心中,是一只小小的、璀璨耳釘。
極為簡潔的設計。上面只是一顆細碎的晶石,泛着潔白耀眼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極小的一點光,卻遙遠又寒冷。
西缪拿着耳釘,手指輕輕地揉着季鷺左耳耳垂,直到它似乎是害羞地微微泛起紅暈。
季鷺還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就聽見西缪低沉的聲音響起,”忍一忍。”
耳垂上猛然一陣灼熱的刺痛,季鷺咬着唇,她的确是忍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的眼角看見西缪的手指尖處,又點點血跡,就感覺到更加疼了。
西缪将耳釘給她戴上之後,又為她擦淨了耳垂邊的血漬,才去看向懷裏的人。
季鷺素白的小臉的确是忍着痛意。她秀致的眉皺着,又咬着她自然的、泛着淡紅的唇瓣。她幹淨分明的眼裏,明顯蘊着水澤。
西缪抿着唇,面無表情地放開了季鷺。然後頭也不回地朝機械人副官向右的手勢處離開了。
季鷺覺得心裏莫名委屈。
她明明就是照着他的話做的,怎麽他又莫名其妙地生氣了?
而季鷺作為一個女子,是永遠都不會懂得,剛才那個畫面對西缪,是相當刺激的。
他深呼吸調整了幾下,才幽幽地想,*真是要命。
…
季鷺被機械女人帶到一處光線明亮的院子裏reads;老師,我們要幸福哦!。說來也奇怪,這樣偌大又嚴肅的軍事基地處,竟然有人造陽光和花園。
花園舒适美好、與世無争。明亮燦爛的陽光大片大片傾瀉在院中,院子裏有各色芬芳明豔的花朵,盎然茂盛的綠意。
不過不難看出,這些花草樹木,應該常常被園藝大師精心設計修整過的。
每一處的花木姿态,優美絕倫,無不展現出大自然溫婉又強大無比的生命力來。
花影扶疏中,一位女子坐在暖椅中,她惬意得地靠着椅背,眉目舒然。
在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後,女子睜開了眼睛。
女子大約二十歲上下,或者說與季鷺年齡相仿。金發,墨綠色的眼眸,眉目精致好看,眉宇之間一片溫和。
女子遙遙望來,在看見季鷺的時候,眉眼彎彎,她笑着,恬靜美好得,一如這滿園香花森木。
季鷺也朝女子禮貌地致以微笑。
女子竟有些手足無措,她邁着小步走到季鷺面前,臉上帶着喜不自勝的笑容,倒讓季鷺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你好,”說着,她伸出了手,眼眸有些羞澀地朝她擡了擡,”我叫黛。”
于是季鷺握住了她的手,但很快又放開了。
”我叫季鷺,黛,你好。”不過是客套話,季鷺并不想說過多話語,不過她有些疑惑,他們把她帶到這裏,要做什麽?
黛似乎也看出了季鷺的不解,她立即解釋道,”我只是,想請你過來玩玩,沒有別的意思。”
”我不是機械人,季鷺,我和你一樣,都是,”黛頓了頓,她笑起來,溫暖如陽,”都是人類,我們是同族。”
黛來自距離地球七百七十光年處的宜居小行星帶上的一顆同為藍色星球的母星。
地球與她的母星奇亞星,是相似度極高的适居星球。
七歲那年她走丢在回家的路上。當時謝爾帶着任務來到這個星球上,卻不偏不倚地遇見了小小的黛。
當時黛已經迷路一天了。渾身髒兮兮又餓又冷,她看見眼前好看得不得了的謝爾,他俯下|身問她怎麽是一個人,可是,由于黛從小就啞了,不能說話,所以只能默默看着他。
謝爾身為機械人,自然看出來這個小女孩不能說話的原因。
因此,謝爾說他能治好黛的病,他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
小小的黛簡單地答應了。
于是,黛被謝爾帶回了機械之城。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可以聊聊天的人了。”
“所以季鷺,你的出現,我很開心。”
…
冷肅暗沉的線條構造,顯現了房間主人沉穩冷靜的處事做人風格。
偌大的房間,光線昏暗無比。
謝爾與西缪面對面坐着,彼此之前隔了一段距離。
西缪直視面前的機械人指揮官謝爾,笑都欠奉,“謝爾指揮官,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