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牛郎
兩撥警車從不同方向同時趕到,加上救護車,刺耳的警報聲響作一團。
一撥警察直接向另一撥片警出示特殊證件,左面的警車立即離去。
一中年男人帶着身後幹警直上天橋,驅散人群,脫下警帽向林戛敬禮,“公安部特別行動組新上任組長越太甫向大人報道。”
林戛冷淡地颔首,依然沒有好臉色。
老大爺渾濁的雙眼陡然瞪大,還來不及訴苦被這驚人的一幕吓到。
“是大人親自動的手。”越太甫起身觀察那把手術刀,中肯地評價道:“若是将刀□□,這座橋就蹋了,得調器派的人手來。”
老大爺驚恐地看着來的警察将周圍所有人疏散地幹幹淨,而且那些警察對待那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極為恭敬。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只是給那個姑娘算了個命!”老大爺哭喊着,狠下心去拔手上的刀,使出了全身力氣但刀卻紋絲不動,“你們把刀給我拔了,我自己去醫院,我什麽都不要!”
“天仙,我們走吧!”林戛将手上的病歷本收好,對身邊的少女道。
“好好關照他。”唐傲對越太甫囑咐道。
老大爺想跑的心都有了,事實是跑不了,滄桑的老臉上沒有之前的高人氣派,如今全是鼻涕眼淚。
天仙反而走到老大爺身前,蹲下、身盯着那把銀色的手術刀,今天不過是她心血來潮算個命,對于這位老大爺來說卻是無妄之災。
她嘆了口氣,她身上的無妄之災也不少,手指夾住銀色的刀柄輕輕一提,很輕松地将手術刀拔了出來。
越太甫方才剛要阻住的動作被唐傲一句話打斷,“她是仙界的七公主殿下。”
越太甫自覺地在器派人手調來之前以靈力維持天橋原樣。
“姑娘,你是好人!”老大爺激動地說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算命了,這是我算的最後一卦,也是唯一免費的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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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知識改變命運,好好學習!”老大爺捂着手上被戳了一個窟窿的傷口氣息奄奄,仍然不忘鼓勵道。
“……”天仙。
一個警察堵住了老大爺的去路,“你不能走。”
“各位好漢,我真沒有想對她做什麽,只是起了點色心,連手都沒摸到。”老大爺連連求饒。
天仙臉色變了變,她有些給他拔刀了怎麽辦?
“那就更不能走了!”越太甫捏了捏手指,嘎嘣嘎嘣響,又極為恭敬地朝天仙行了一禮,“七公主殿下。”其身周的幹警們也是如此恭敬。
他們俯身行禮,保持着同一個标準的動作,天仙沉吟了一下方開口道。“起來吧。”
“你們要留下他做什麽?”天仙問道。
“禀告殿下,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方才的記憶将會被篡改。”越太甫回道。
“嗯。”天仙應了一聲,走到林戛身前,一改之前沉默陰郁的态度,下巴微擡,黑白分明的眼睛張揚而堅毅,一如她今天的孔雀藍穿着,“我們談談。”
“別把我當神經病,我沒病。”天仙走在前面,突然回頭道,“我是說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多想了會。”
林戛冷淡的臉上泛上笑容,從口袋裏摸出病歷本塗塗畫畫。
“去我辦公室吧,我那地方安靜又離得近。”彭坤提議道。
“好。”
天仙走進彭坤依舊古色古香的辦公室,如今的心情跟意外不同。仍記得第一次來內心有些忐忑,還覺此處極為陰森古怪,她嘴角勾出抹嘲諷的笑容。
彭坤看林戛與天仙二人進了辦公室後,手拉在門上關門待轉身離開,便聽到了少女極為不滿又充滿嘲諷的聲音。
“都說了別把我當精神病,把我和林戛關在屋裏幹什麽,私人會診嗎?”
“彭坤老師,你也別走,跟你談談。”天仙嘴角的笑容不太分明,找了把紅木椅子坐上。
彭坤從書櫃中翻出最好的茶具泡茶,紅木書桌上正燒着開水。
“我覺得你們可能認錯人了,我媽是叫王牡,我爸名字叫天地,但我沒見過我爸,你們肯定查過我的資料,這些你們都知道。”天仙無所謂地道。
“我家在昆侖山下,偏遠的十八線小縣城旁的大山裏,那裏我是第一個大學生,以前,我做過礦工、搬磚工、泥瓦工,養過雞,喂過豬,我媽媽身體不好,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賺錢帶我媽到帝都治病,我不可能是你們口中仙界的七仙女。”天仙開門見山道,這種事情說清楚了的好。
“我們很确定,你身上有七瓣桃花的王牡印,确實是天帝第七女沒錯,這點,我們不會弄錯的。”林戛笑容溫和,語氣卻不容反駁。
“我們在今年七月初時收到一封附了仙力的桃花信箋,上面寫了你的名字和學校等基本信息,信封以三青鳥的一根青羽封住,而你的信息與全國人口信息系統中無誤,并且剛參加完今年的高考,因此我們向你發送了紫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彭坤解釋道。
等等,因為她沒有爹,也拼不了爹,她挑燈夜戰、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只為高考能改變搬磚、挖礦的命運,現在他們卻告訴她她是靠拼爹拼媽進的紫華大學,完全不對好嗎?
“我高考時是市狀元,分數夠上紫華大學,并且我報的是紫華大學的醫學專業,通知書上卻給我調劑到法學專業,這還不說,現在又變成了體育特招生,玄學專業。”天仙說起這個就氣。
“給你發的錄取通知書的最主要原因确實是因為收到了那封古怪的信。”林戛話落,有人在門外敲門,“進來。”
唐傲雙手将一封拆過的信封和一根青羽奉上。
林戛目光看向天仙,唐傲轉手承在天仙面前。
還未打開信封,一股桃花香氣便萦繞鼻端,濃郁而纏綿的味道,天仙當即面色大變,這是媽媽身上的味道,也是昆侖山上和她們村裏桃花的味道。
立即抽出信紙,天仙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神色恍惚,但很快回過神來,把她弄皺的地方鋪平整。
信上的內容果然如彭坤所說,由不得她不信,這種桃花信箋确實是她們村裏的桃花與桃樹所制,昆侖山大大小小的地方,唯有她們村及附近盛産這種擁有特殊味道的桃花。
上面還有媽媽的字跡,她不會認錯,天仙将信箋裝回信封中,神色陰郁。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她就拼爹、拼媽了!指尖拽着那根青羽,天仙目光緊凝。
“這是三青鳥的羽毛,它是西王母座下的信使。”彭坤笑眯眯的開口道,眯成一條縫的眸中飛速閃過嘲諷的暗光。
她沒見過媽媽身邊有青鳥,只是她還是不認為她是仙界的七公主,因為她在夢中是妖,一只真實的妖,沒有一個仙女會是妖,這絕對不能對別人說。
“你們不會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名叫董永的放牛郎丈夫,每年農歷七月初七才能見一面吧!”天仙把玩着手中的青羽,神色怪異地道:“每年才能見一面,牛郎都跟牛在一起了!”
“這倒是有可能。”彭坤好笑地應和道。
“我不會真有一個和牛一起跑了的丈夫吧!”天仙瞬間正了神色,嚴肅地問道。
“這要問你自己。”林戛扶了扶金絲邊眼鏡,一副專家口吻道。
“是你們說我是那個七仙女,下凡洗個澡被一個牛郎偷了衣服,沒辦法回到天上,還有了兩個孩子,然後又被王母娘娘抓回了天上。”
天仙只要一想到這個梗整個人完全不好了,任誰莫名其妙地多了個牛郎丈夫,還有兩個小拖油瓶,都太驚悚了好嗎?
“你有沒有丈夫和孩子我們不知道,我和彭坤自上古諸神大戰後便沒回過仙界,他是不能,我是不願,那時西王母的女兒才生到第四個,民間傳說不可盡信!”林戛慢悠悠地道。
總覺得被林戛最後一句話安慰了,天仙抿了抿唇,“就算我是你們口中的那個七仙女,我也不可能有一個牛郎丈夫和兩個小拖油瓶。”
“若真的有呢?”林戛摘下眼鏡,從口袋中摸出白色絨布擦拭,饒有興趣地注視着身前的少女。
“若真有,我就嫁給你!”天仙嫌棄地道,擠兌她,那她就惡心他。
彭坤聽聞此話,眼角微眯,額上褶皺加深,心底泛起些難受的感覺,當即強硬地壓下。
“年輕人,我對你沒興趣!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林戛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不太好看,幹淨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揉了揉額角。
“……”天仙,對他沒興趣的不應該是她才對嗎?
與林戛、彭坤喝茶加談人生許久,天仙覺得她接受了太多本來不該她知道的信息。
“我回去做兩套高數卷子冷靜冷靜!”天仙撂下這句話,起身便走,突然轉身盯着同樣起身的兩人,“你們別跟着我,都說我沒病。”
“你确實沒病。”林戛将病歷本上的一頁紙撕下,揉了揉扔進垃圾桶。
走出彭坤的辦公室,天仙驀然覺得輕松多了,卻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前十八年,她只有一個目标,賺錢為媽媽治病,如今他們告訴她,她媽媽是仙界的王母娘娘,根本不需要她賺錢為她治病,還靠她媽的身份走了後門。
靜靜地站在一處花園的角落裏,背靠一棵銀杏樹,鼻尖能聞到松柏的清香氣,窺視着遠處下課後年輕而活潑的身影,她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如今就像一個笑話,完全塌掉了。
一雙大手突然從背後箍住了她的腰,将她和背後的銀杏樹緊緊抱在懷中。
低頭看去,一雙好看的大手從寬大的袖中伸出,背後冰冷的懷抱。
“你有想我嗎?”冰冷的氣息撲在她耳際,清冷暗含柔情的男聲響起,帶着些不自然的僵硬。
天仙眼睛突然大睜,身體打了個冷顫,耳珠被含入一個冰涼而濕濡的口中,狠狠舔舐,腰間的手收的更緊,仿若要将其融為一體。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家裏寬帶壞了,今天剛維護好,軟萌君會補更的,這是一更,晚上七點還有一更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