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到的是,姓黃的男人,這麽老實本分,長得又醜,居然還會玩心眼。他不同意安安去重慶市上學,無非就是嫌學費貴。
“安安她外婆不喜歡她,所以安安想去市裏上學。”左玉耐着性子說出原因。
姓黃的一聽,非但沒答應,反而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那正好,她就住到我黃家去。每個月回來,就去我們那邊。”
左玉卻不樂意了,她答應過左安,再也不會将她單獨留在別的男人家。因為有了前車之鑒,在餘家受過罪,所以她不會相信任何男人。
為此事,左玉跟姓黃的吵了起來。
“你一直沒定心,是吧?”姓黃的居然耍起了脾氣,吹胡子瞪眼。
“你今天還有脾氣了。”左玉一直備受母親欺壓,處處忍讓,生活中又頗多不是,所以再懦弱無能的性格,也被激怒得有了脾氣。
兩人大吵了一架,左玉連夜帶着左安悄悄買了火車票,坐到了宜賓。也就是左安舅舅那邊,于是與姓黃的就分了。
這便是左玉在回到重慶後,找的第二個男人,如果算上左安親爸的話,這是她接觸過的第三個男人。
第四個便是左安高中時候了,那時候左安正在上高一,所以還不知道。當寒假,她回到家後,才得知媽媽又找了一個姓吳的男人。
左安已經麻木了,什麽也沒說,照樣叫叔叔,該吃飯,吃飯,該喝水,喝水。該睡覺,睡覺。
她回家,每天除了做作業,就是買菜洗衣服做飯。她沒有朋友,沒有任何業餘生活。但是她愛看小說,因為一天的時間太漫長了,她做完作業,洗完衣服,買完菜,都還有剩餘時間。
這些多餘的時間裏,她只有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說話的人。在媽媽租的簡陋的小屋中,夏天炎熱,沒有電風扇,沒有電視機,更沒有空調。
而她那時,更沒手機,所以她除了看書,再也沒有消遣娛樂打發時間的事可做。
姓吳的那個男人,左安沒什麽感覺,只是叫聲叔叔罷了。她一學期都在重慶上學,除了寒暑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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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玉原本以為這個可以長久,或者說能夠到老,沒想到還是不能。
左安高考完,填報的是長沙的大學,不是很好,一個二本院校。
這時候,左玉跟姓吳的也開始了矛盾惡劣化。一是因為,左玉無法生育,二是左安上大學,一來就要好幾千。
還有就是,姓吳的男人,覺得左安對他很冷淡,讓他很淡心。
就這樣,姓吳的離開了左玉。眼看左安就要開學了,卻湊不出錢來,左玉每天唉聲嘆氣,心焦得飯都吃不下。
“媽,我不上學了,我都跟同學商量好了,去廣東打工。”左安收拾了東西,就要準備去廣東。
然而左玉哪肯,眼見着女兒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這時候突然放棄了多可惜啊。可是她現在怎麽辦,又拿不出錢來。那叫一個急,只得望着天哭。
我聽着左安毫無情緒的說起這些事,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伸手拉了拉她。
“安安,不早了,睡吧。”
“文萊,你知道嗎?”她望着我,很平靜的問道。
“知道什麽。”我不解的看向她。
“我以前也有過文學夢,想過當作家。”說到這裏,她苦笑了下。
我沒再說話,文學夢,當作家。這誰都有過,兒時宏偉的夢,長大都得細分。甚至細到,只要養得活自己,那便是好夢。
“還有一點,就講到世陽了。”
我一聽關于許世陽,來勁了。不知為何,聽左安的童年以及少年,我心裏很壓抑,覺得那段時光,太陰暗了,聽得我情緒很不好。
後來,左玉找左安舅舅借了錢,才算是勉強湊齊了左安的學費。然後去了長沙,上了大學,便有了後來。
左安回到家,便見到有個又矮又小的男人在煮飯。她目光清冷的看着對方,久久不發一言。
“你回來了?”男人倒是客氣,笑着跟左安打招呼。
“你誰啊。”左安冷冷的看着他,口氣不好。
這時左玉從後面拎着箱子回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了左安的聲音。她對女兒的态度有些不滿,因此脾氣也上來了。
“左安,這是張叔叔,怎麽這麽沒禮貌。大學都白讀了。”她的斥責非但沒有把左安吓到,反而将左安徹底惹怒了。
只見她冷笑着轉過身,目光狠戾的瞪着左玉。
“對,我就是沒禮貌,你也不想想我從小到大是怎麽生活的,寄人籬下,從一個男人家輾轉到另一個男人家。我是讀了大學,可我覺得自己用的錢肮髒,我讀小學你找了一個男人,讀初中,你又找了一個,讀高中,你又換,讀大學,你還換!夠了,我再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她紅着眼吼完,可是話一出口,只聽啪一聲響。
“滾,你給我滾。”左玉一巴掌扇到女兒臉上,掌心火辣辣的痛傳至心口,連帶着心髒也狠狠地疼。
左安剛回宜賓,就跟左玉吵了一架,母女倆的誤會越來越深。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雨,道路兩旁的街燈散發出暈黃的光。那晚上左安沒回去,她一個人孤魂野鬼般的游蕩在街頭,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然而她不在乎,她都是死裏逃生茍活下來的,還有什麽好在乎的,是世人的眼光,還是流芳百世的榮耀。都沒有,沒有一樣,是她在乎的。
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冷暖,不在乎名譽,不在乎一切。
所以,她很麻木的活着,活得豬狗不如。
“左安,安兒。”半夜時,左玉終于熬不過,打着傘出來找左安。
姓張的男人一直陪在左玉身邊,噓寒問暖,表現得很親切,很關愛。
而左安躲在垃圾桶旁,抱着身體,瑟瑟地蹲在那裏。她冷冷勾唇,嘲諷的看着這一切。因為她知道,早晚,姓張的男人也會抛棄左玉。
就像是之前的那幾位一樣,沒有一個真的愛左玉,他們都不是真心愛她。只是一時的貪戀罷了。
☆、024:陰險教授
寒假過得很不愉快,還沒開學,離開學還有一個星期,左安便買票走了。她走時,依然下着雨,左玉送她到車站,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安兒,到了學校給媽打電話,別讓媽媽擔心。”
“那倒不用,你還是操心你男人會不會抛棄你吧。”左安冷冷的說着,氣得左玉直咬牙,卻又不忍心發作。
開學後,左安又恢複到了比較活躍陽光的狀态,其實這一切都是她僞裝的。因為她不得不裝,不然就會失去一切。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這僞裝技術,不去拿奧斯卡金獎都可惜了人才。
開學第一周上課那天,剛好是星期一,陳老師的會計課。
左安是班上學習委員,所以每次都是很積極認真地坐在第一排聽講,認真做筆記。下課後,她整理好書籍,正要走時,陳老師叫住了她。
“左安同學,等下。”
左安聽見陳老師叫她,回過頭去,淡淡的笑着。
“老師還有其他事嗎?”
“你明天課程多嗎?”
左安皺着眉,想了下,好像下午沒課,有節思修,不過可以翹課。反正明天下午她都打算翹課,去外面做兼職。
所以,當時她沒有想那麽多,加上本來也就單純。盡管一直把自己僞裝得很冷酷,很堅強,其實卻是心眼單純的女孩。
“明天下午沒課。”
陳老師一聽,小眯眼笑得成了一條線縫。
“那個,是這樣的,老師明天在H大有堂講座,希望你能代表你們班去聽聽,聽完後跟你們其他同學都講一下。”
左安一聽,是去聽講座,于是在心中權衡了下,覺得做兼職固然重要,但只是賺了點小錢。知識是無限的,所以她選擇了去聽講座。
“那好吧,謝謝老師了。”她微笑着跟陳老師告了別,便抱着書離開了。
陳老師也就是所謂的教授,看着左安纖細的背影,扁扁的嘴,都快要流出口水了。眼神猥瑣的緊縮在她臀部,雙手搓了又搓。
第二天,左安上午上完課,下午一點多,陳老師便給她打了電話。
“左安同學,你現在有時間嗎?講座兩點半就要開始了,我們現在趕過去正合适。”
左安還沒發現危險即将來臨,于是穿了一件襯衣,穿了條牛仔褲,背着斜挎包便出門了。
“你去哪裏啊?”林慧見她出門,順口問了句。
“嗯,去聽講座。”左安并沒隐瞞,如實說了。
林慧哦了聲,也沒說什麽。
陳老師帶着左安去了H大,首先沒有直接去聽講座,而是帶到了三樓的一間辦公室。那間辦公室,還有一個男老師,他雙腿并攏搭在辦公桌上,一手拿電話,一手挖鼻孔。
左安見到這幅畫面,腳步頓了頓,胃裏酸了下,差點吐出來。
“你崽子,怎麽坐的,給老子好好坐。”陳老師操着一口長沙話,流裏流氣的上前就把那老師給拉了起來。
說完,他還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左安,猥瑣的笑了笑。
“左安同學,進來坐。”
左安幹澀的笑着回應,然後小心的走了進去。
挖鼻孔的老師,從上到下打量了左安一遍,對着陳老師擠眉弄眼,笑得無比奸詐。
當然那時左安沒懂起,以為這是男人之間的互動。
後來的确是聽了講座,這點倒是沒有騙左安。聽完後,左安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老師,那我就回去了,謝謝你今天帶我來聽講座。”左安在門口跟陳老師告別,誰曾想他一把将左安拉了進去。
“你急什麽,有老師在,害怕什麽。等下,帶你去吃了晚飯,我再送你回學校。”陳老師很關愛的說着,左安還想拒絕,挖鼻孔的老師便接了話。
“陳老師說的對,既然是他帶你來聽的講座,怎麽能夠便宜他,今晚上狠宰他一頓,讓他出出血。”那老師話裏有話的說着。
他在今晚上,和出血幾個字上,刻意加重了音。
左安聽得心底一陣發寒,懵懂間,有些知道卻又不敢相信。
“給我出去,少在我學生面前說葷話。”陳老師嚴肅着臉,一本正經的說着。
左安聽見這話後,才算穩定了情緒。
六點多的時候,陳老師開車帶着左安以及挖鼻孔男去了學校附近一家餐館。他們點了幾瓶啤酒,還要了些葷菜。
“來,左安同學是吧,我敬你一杯。”鼻孔男倒了杯酒,就要去跟左安喝。
陳老師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故作惱怒地瞪着他:“女學生喝什麽酒,給我正經點。”
左安局促不安的看着兩人,只是悶悶的吃菜,而且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吃得非常謹慎,又小心翼翼。
吃完飯,鼻孔男醉醺醺的走了,一邊走一邊吹着口哨。
左安又長見識了,這就是H大教授嗎?
坐在車上時,陳老師雙腿大喇喇的張開,一條腿還一抖一抖的,抖着抖着就挨到了左安的腿。
左安感到一陣惡心,于是雙腿并攏,歪到旁邊,盡量讓自己離他遠一些。
“左安,有時間到我家去玩。”
“什麽?”左安吓了一跳,驚呼出聲。
陳老師像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咳了一聲,又糾正道:“去我家,嘗嘗你師母做的菜,對了,你會做菜嗎?”
左安這才暗自松口氣,剛才真是吓到她了,幸好,不是的。
到了西站時,陳老師突然減慢了車速。
他轉過頭看着左安,試探性的問道:“安安,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左安咋一聽他叫安安,還不習慣,不過也沒在意那麽多,只是聽他問這是哪裏時,才四處張望去看。
“這是西站啊。”她老實的回答。
“嗯,聰明。我就是看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別到時候被人騙了還不知道。你啊,是個單純的孩子。”他語重心長的說着,這下更是消除了左安心中的疑問。
于是陳老師一帆風順的往前開,快到學校時,他突然又轉過頭看向左安。
“左安同學,關于這學期會計考試,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談談,畢竟你是班上學習委員。”
左安被問得愣住了,這才剛開學,就要談期末考試問題,這怕是談得有些早哦。不過還不等她問出疑問,陳老師就立馬堵了她話。
“前面安置小區那裏,鐘點房還不錯,我們就去那裏,開個小時房。我先跟你說一下,考試的重點。”說完,他猛踩油門揚長而去。
☆、025:黑暗一幕
左安已經吓得有些發抖了,她暗自吞了吞口水,壓住心中的恐懼。
陳老師将車停在了安置小區旁,便徑直上了樓,看來是熟客。
左安被他拉着跟在身後,老板娘異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左安立馬抖了抖。
到了205房間門口,陳老師直接推門進去,走到床邊坐下,兩腳一蹬,脫了皮鞋,往床上一趟。
“老師,這,這……”左安傻傻的站在門口,緊張不安的像只小鹿。
“站着幹嘛,來啊,坐過來。”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床位。
左安有些懵了,尤其是看到陳老師脫完衣服,又脫褲子後。她大叫一聲,拉開房門便沖了下去。
那晚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沖出去的,只是當沖出了賓館後,雙腿早已軟的站不起來了,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她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去看,只見陳老師一邊拉着褲頭,一邊從賓館走出來。吓得她踉跄着往前跑,無奈腳軟,沒跑幾步,就摔倒在地。
“左安,你跑什麽,我送你回去。”
“不,不了,我自己找得到路。”左安連連擺手,說完直接就跑沒了影。
她閉着眼往前跑,沿路都是KTV,街邊不時有穿着怪異的青年男女,摟抱着摸上摸下的經過。
左安趕緊瑟縮着讓開,她就像一只驚慌的小兔子,吓得沒命的逃竄。
“你好,阿姨,請問,知道S大怎麽走嗎?”左安見到一個中年婦女,上前拉着人家,哭着問道。
中年婦人給她指了路,左安按着指示,朝着那方向跑去。
她一路上都在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麽。究竟是難過,是害怕,還是恐懼,或者其他。她已經分不清了,只知道哭。
“喂,林慧,你在哪裏?”左安到了學校,這才松口氣。
她拿出爛舊的手機,給林慧打了電話,顫着聲音問了她在哪裏。
“喂,安安,我在機房。正在上國二的課呢,你呢,在哪裏,今晚怎麽沒來上課。”林慧接到左安的電話,詫異了幾秒。
今晚上是國二的課啊,她一向學習都很積極的,今天怎麽逃課了。
“我,我。你可以出來一下嗎?”左安哭着告訴了林慧自己在哪裏,然後便挂了電話。
不久,林慧,莫桃,秦佳佳都來了。她們大老遠,就看見左安坐在地上,抱着雙腿,頭埋入膝蓋在那哭。
“左安。”她們異口同聲喊出口。
左安紅腫着眼擡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雙眼已經腫成了核桃。
“你怎麽了?”林慧上前,掏出餐巾紙遞給她。
“我,我,嗚嗚……”左安一句話說不完整,又哭了起來。
其他幾人紛紛安慰,但左安仍是哭泣不止。
哭夠了,或者說,淚水終于哭幹了,她才停止抽噎,将自己白天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們也都很好心的安慰了幾句,幾人相攜回了寝室。
第二天白天上課,左安便坐到了最後一排,緊挨着林慧她們。整個上課期間,她頭都不敢擡一下。
就這樣,緊張又擔憂的過了一節課,下課後,左安快速離開了教室。
晚上的時候,系部一個同學拿來一張社會工作獎的填報表。而且她指名道姓,是拿給莫桃。
“莫桃在不在?”那同學進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莫桃。
“不在。”林慧回了句。
“這個是楊老師叫拿給莫桃的,社會工作獎的填報表。她回來了,你們告訴她一聲,明早上就要交。”
等那個傳信同學走後,林慧深深地看了眼左安。
當時左安沒說話,卻覺得極度諷刺。
莫桃在班上,可以說,默默無聞,什麽都不是。而大一這一學期多,左安為班級,盡心盡力。
她是班上學習委員,所以班上學習大小事務,都是她在操勞。比如軍訓期間,給教官買禮物,教師節,給老師們送禮物,這些都是左安在辦。
不僅如此,左安還是學習部成員,又在韓語社。而莫桃,既不是班幹部,又不是學生會成員,也沒加入社團協會類的活動。當然,學校公益活動,她更是沒有做過。她每天就是上課,下課,有時候還逃課。
可結果呢,為什麽工作獎會給莫桃。
“親愛的們,我回來了。”遠遠地,就聽見了莫桃的聲音。
林慧起身去開了門,又坐下去玩手機,而左安卻一直悶悶的坐在床上,什麽話都沒說。
她覺得自己此刻像個小醜,她這一年來的辛苦,在別人眼中,就只是個小醜在跳大戲。
當莫桃左手一個班尼路的袋子,右手一個李寧袋子回來時,林慧将傳信人說的話,傳給了莫桃。
“桃子,桌上是老師給你的社會工作獎填報表,叫你明早上交上去。”
而左安則是蒙着被子,蓋住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那件事,也就這樣無疾而終。左安沒有勇氣去質問輔導員,為什麽工作獎不是她的。
自從經歷了教授事件,她的性格逐漸冷了下來,對班上不再那麽熱情,對同學也不再那麽熱情。
她依然是那個獨來獨往,冷淡無情的她。
周末那天,左安出門時,遇到了她的老鄉陳菊。
“嗨,安安,你去哪兒。”陳菊見到左安很熱情的打招呼。
“去外面買點吃的,你呢?”雖然這段時間,與寝室的人相處得不怎麽愉快,但是不能把情緒影響給別人啊。
所以左安仍是很熱情的回應陳菊,兩人拉着手寒暄了一陣。
“唉,對了,安安,既然你沒什麽事,下午有個學姐的英語講座。”陳菊話還沒說完,左安就抖了下。
現在只要一聽到講座,她就情不自禁的會發抖。
“你怎麽了,左安?”
“沒,沒事,可能有點冷。”左安含糊着掩飾了過去。
陳菊也沒那麽在意,畢竟現在這天氣,冷也很正常。
“那就這樣說定了,在三教103,下午一點半,我去叫你哦。”
她剛答應了陳菊不久,便收到艾昌珉發來的短信。
下午兩點,到三教105開會。
左安看着短信,有些矛盾,因為陳菊這邊已經答應了,不去又不太好。
而韓語社那邊,想來想去,反正開會也沒什麽。那就舍棄韓語社那一邊吧,陳菊這邊先答應,總不能失言。
到了一點時,陳菊便到左安寝室去找她。
“左安,好了嗎?”
“好了,我們走吧。”左安簡單收拾了一番,便跟着陳菊出門了。她臨走時,還帶了一支筆,一個小本子,方便記錄。
“那個學姐,真的很有本事。”陳菊叨叨着說了很多關于那位學姐的光榮事跡,總之就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那種。
左安只是靜靜地聽着,偶爾插一兩句話,或者說兩句贊美的話。
其實她對這些,并不感興趣。
左安跟着四菊去了三教學樓,裏面已經密密麻麻的坐滿了人,陳菊眼瞅着兩個空位置,趕緊拉着左安坐過去。
“你看吧,是不是好多人,很多人都是外校來的,就為了聽這個學姐的講座。”
“确實,挺多人。”
☆、026:借傘情緣
她們坐着,一邊聊,一邊等。然而等了半個多小時,也沒等到那位學姐。這時候,韓語社那邊打電話來了。
艾昌珉在電話那端問道:“左安,你怎麽還不過來。”
左安看了看陳菊,見那位學姐還沒有要來的跡象,便拉了拉她的衣服。
“陳菊,我出去下,有朋友在門外找。”
“行,你去吧。”陳菊此時正跟旁邊一個女生聊得盡興。
于是,她出去便直奔三教105,當她打着傘走進去時,裏面三三兩兩來了一些人,其中包括社長。他們嘻嘻哈哈的說着笑着,見到左安進來,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左安見到許世陽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你好美女,過來坐。”許世陽朝她招招手。
左安有些受寵若驚,緊張的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是傻傻的走了過去,坐到他身旁。
“新開學,社長是不是該請客啊。”有人出聲起哄,
此時周圍也沒幾個人,就五六個吧。許世陽一咬牙,一狠心,也就答應了。
他帶着韓語社幾個人,去了後街的地下鐵。請他們喝了奶茶,喝完奶茶後,去了KTV,在唱歌時候,左安點了幾首歌。
記得其中一首歌叫,《我可以抱你嗎》是張惠妹的,當她拿起話筒,準備唱時,許世陽走了過來。
他微微俯身,看向左安,唇角一翹,淡笑着說:“美女,可以跟你一起唱嗎?”
“可,可以。”左安臉紅了紅,微微點頭,算作應允了。
她拿着話筒,手心都在冒汗。
她不知道,許世陽為什麽要跟她一起唱歌,但是那一刻,心中有竊喜,有緊張,有忐忑。各種情緒,複雜交織。
當音樂響起時,左安聲音都有些微微的打顫,嘴唇抖了抖。一首歌下來,許世陽的聲音遠遠蓋過了她的小綿音。
不過還是很開心,唱完歌,她放下話筒,很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許世陽就在她旁邊,當他重重的落座時,沙發微微凹陷。
左安側過身,悄悄看了他眼,又心虛的別過臉來。生怕被人發現了,抓個現成。
關于那時的情感,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是動心,是喜歡,還是什麽?
如果有人說她喜歡許世陽,她一定搖頭,堅決否認。因為沒見到許世陽時,她也并不是說就會茶不思飯不下,寝不安。但見到他,她又會表現得局促不安,緊張忐忑,小心翼翼。
一曲完畢,短暫的安靜片刻,許世陽突然拿出手機,轉頭看向左安。
“美女,你電話多少?”
“啊,我……”左安語氣結結巴巴,還沒等她回答,許世陽便将電話遞到了左安面前。
“給,輸到這裏。”
左安惶恐的擡起頭,眼中有些許慌亂,最後笑着接過了許世陽的電話。
雖然電話號碼是輸進去了,但是她卻不知道怎麽打名字,因為她弄不懂許世陽的手機,找不到拼音輸入法在哪裏。
但是礙于面子,她又不好意思去問,于是紅着臉,按來按去,鍵盤手機被她按得吱吱響。
許世陽看着她弄了半天,見她認真的摸樣,非常可愛。原本不想打擾她,但是見再這麽下去,把她急哭了怎麽辦,于是他笑着拿過左安手裏的手機。
“名字。”
左安小心的擦了擦汗,松了一大口氣。
“左安,左右的左,安穩的安。”
“左安,名字好。人如其名,安靜美好。”
左安笑笑,卻沒再多說。
剛才的緊張過了,當反應過來許世陽問她名字時,心口莫名酸了一下。雖然預料中,許世陽不認識他。
可當親自驗證後,她還是有些難受。
不一會兒左安口袋震了一下,她擡頭看了看許世陽,只見他笑着揚了揚手中的手機。那意思,是他打的。
“你呢,叫什麽?”左安拿起手機,翻出未接,準備保存時,發現,她并不知道許世陽的名字。
平時只聽艾昌珉叫過他陽子,其他人叫過他陽哥,可左安并不知道他的全名。當然她也不會主動去問,因為在她的認知裏,莫名去問一個男孩名字,總帶着不軌的意圖。
最主要的是,她沒那個勇氣。
“許世陽,許諾的許,一世安好的安,陽光的陽。”
他說話時,眼睛異常明亮的看着左安,黑黑的,亮晶晶的,像是天邊最亮的那顆星。
左安笑着記下了他的電話號碼,備注欄裏,她寫的是一世陽光。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許世陽的全名。
唱完歌,出了ktv,外面依然在下雨。左安拿着傘,正準備離開時,韓語社裏的一位叫王思思的胖女孩,喊住了她。
“喂,那個同學,把你的傘給社長,你跟藍晨打一把。”她頤指氣使的指着左安,命令的口吻,讓左安很不舒服。
她微微蹙了蹙眉,壓抑住心中不悅,轉頭看了眼許世陽,他的确沒有傘。左安不情願地将自己的傘,遞給了他。
“給。”
說完她看也沒看許世陽一眼,便躲進了藍晨的傘下。
“藍晨,我們走吧。”
“嗯。那我們就先走了,拜拜。”藍晨打着傘,扭頭跟其他人揮手告別。
左安卻沒回頭,更沒有熱情的揮手告別,因為她心情很不好。
并且從那之後,左安對王思思這個女孩,一點好感也沒有。她很讨厭擅做主張的人,更讨厭借花獻佛的人。
既然她那麽心疼社長,那為什麽不把她自己的傘給社長,為什麽叫別人拿傘。
左安心裏憤憤不平,氣呼呼的就走了。
藍晨住在東塘,比左安先到,而左安的寝室在西院,狀元樓背後,還遠着呢。但是她又不能讓藍晨送她,更不會借藍晨的傘。
“傘你拿去吧,有時間再還我。”藍晨到寝室門口時,很好心的要借傘給左安。
左安一聽,連連擺手。
“不用了,我不遠,就在前面,小跑着就回去了。”說完她抱着頭,便跑進了雨中。
回到了寝室,她頭發濕漉漉的,衣服也濕透了。憋了一肚子氣,頭發都懶得去擦幹,直接掏出手機,猶豫良久,發出了那串短信。
大致內容如下。
你好,社長,我是今天借你傘的女孩,左安。明天把傘還給我!
她帶着怒氣去發那條短信,可是當她打完一段殘忍的字後,又于心不忍,按了删除鍵。重新打一行,既委婉,又表達出了要回傘的意思。
你好世陽,我是借你傘的女孩,左安。因為傘代表的寓意是散,朋友間是不能借傘的,借了就代表感情散了。
看着發送報告顯示成功,她一顆小心髒,越發的忐忑了。
他會怎麽認為她呢,會覺得她很小氣嗎?他會生氣嗎?
左安握着手機,緊張焦慮的來回走動。
不一會兒,手機短消息提醒,來了回信。她心口一緊,立馬拿起手機,打開來看。從一行簡短的文字裏,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只是說:“好的,第二天還你。”
欣喜他沒生氣的同時,也有些失落,總覺得欠缺了點什麽。不知味了半天,也醞釀不出正當的失落理由。
☆、027:校園相識
許世陽還傘那天,左安穿了一件粉色棉衣,灰色呢絨短裙,黑色皮靴。遠遠地,她就看到許世陽站在小鐵門那裏,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快要接近他時,左安心口緊了緊,小心髒撲撲的跳動。
“嗨,你好,來了。”她微笑着走向許世陽。
“嗯,剛來不久。”他笑着将折疊整齊的傘遞到左安手中。
接過他遞過來的手,那一剎,她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還完傘,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吧。
“那,那我就回去了。”左安局促不安的看着他,遲疑了幾秒,才開口。
“你住哪裏?”
“西四,你呢?”幾乎就在許世陽問完的下一秒,左安立即回複,生怕慢了一秒,許世陽就離開了。
他看着左安緊張不安的模樣,圓圓的臉蛋,微微泛紅,不禁覺得好笑。當然他并不是嘲笑左安,只是單純的認為她很可愛,讓人覺得開心。
“我住男高,一起走吧。”
“啊,哦,好的。”左安微微詫異,因為她從來沒聽過男高,她們西院那塊,還有男高?
不過詫異也僅僅只是一瞬,随即便被他的那句“一起走吧”所替代。聽到他說一起走,她唇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
兩人默不作聲的走了一小段路程,在十字路口時便分開,許世陽向右,左安向前。
“美女,我該往這邊走了。”他指了指右手方向。
“哦,那,那好。”左安聽見他說要分別,心中微微失落,然而臉上卻平靜得好似什麽都沒發生。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她又試探性的轉回頭,想看看許世陽走了沒有,或者說走遠了沒有。然而當她回過頭時,卻沒看到許世陽,那一刻她心中酸了酸,像是不敢相信他會走得那麽快,于是又跑回十字路口,看着右邊長長的路,上面走着三三兩兩的人,卻沒有許世陽的身影。
走那麽快嗎?她失落的拿着傘,無精打采的往前走去。
而就在這時,從內街店裏走出來的許世陽,恰好看到走在前面不遠處,背對着他,有些落寞的左安。
這小丫頭不是走遠了嗎?怎麽又回來了。許世陽眉頭輕微皺了皺,然而也只是一瞬的困擾,便跟朋友說笑着走遠了。
回到寝室後,左安一直焉焉的,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