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許你一世安》作者:酸梅
文案
她指了指江面閃爍的燈火:你知道嗎?我們曾經也很快樂,很快樂。
曾經我為他洗過衣服,為他燒過菜,為他學打過魔獸,可這也只是曾經而已。
左安口中的他,指的便是許世陽,曾經他們相戀四年,她也轟轟烈烈的愛過。
可後來,一個北漂,一個堕入風塵。他們背對背,各自走入不同的軌道。
左安與許世陽相戀四年,彼此折磨了一年。最後,背對着走遠。
☆、001:初遇左安
人們常說,80後是垮掉的一代,這種說法被延續了很多年。直到90後誕生,80後才逐漸脫去“垮掉的外衣”。
緊接着,90後穿上80後的外衣,除開是毀掉的一代,腦殘的一代。甚至多加了各種墜飾。比如脆弱孤獨,敏感而自私,承受挫折能力弱,嫉妒心較強,有強烈的反叛意識等。
我甩了甩剛做不久的藝術頭,對此說法,表示不屑。當然了,我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有這麽不堪。
而且,這都什麽時代了,從08年的512大地震,到08年8月8的奧運會舉辦,接着又是2012的世界末日,2014年213的東莞抓雞,到3月1的昆明砍殺事件,再到3月8的馬航失蹤事件。
這一系列的事件,見證了90後的茁壯成長,最大的90後,已經到了本命年。像我這樣一直不被看好的,也已是20有餘。
我不能說我們這一代有多麽苦逼,我這話一出口,就要遭噴。只能說,每一代都有獨屬他的特色。
“油菜哥,咋滴,又看蒼老師呢。”門口說話的是李新鵬,寝室一東北哥們,四年來一直叫我油菜哥。
本人文萊,文化的文,雪萊的萊。大概可能,是我父母希望我做一個有文化的中國雪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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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我讓二老失望了。
“你他媽思想就龌蹉,哥是那種人麽。”我說着,手一抖,不小心點開了右下角的一個游戲網頁。
怦,怦,怦……寂寞嗎?寂寞就戳我,狠狠地戳我。
我看着起碼36E的夢幻女神,小腹一陣收縮,咽了咽唾沫,喉頭上下滑動。
這時候李新鵬無比猥瑣的笑着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眉梢一挑,邪惡的一笑:“油菜哥,硬了?”
“就這看得着,吃不到的,硬個毛勁。”我從雜亂髒的桌前,翻出一截被壓得歪七扭八的煙,拿出打火機,啪一下點燃,滿足的吸了一口。
“女人就好比煙,聞着味,抽不到,最他媽心癢。尤其是,看着別人抽,自己聞着味,最最他媽難受。”
“得得,你也別難受不難受了。照我說,你他媽找不到工作,難受的還在後面。對了,今下午學校招聘會,去不?”李新鵬朝我努了努下巴。
我沒作聲,彈了彈煙灰,吞雲霧中悄然嘆息了一聲。哥們兒22,今年大四,剛好面臨找工作。
無聊中點開了微博,看到這麽一個冷幽默。
70後結婚,基本要求,自行車,瓦房。吓一跳!
80後結婚,基本要求,摩托車,磚房。顫了顫!
90後結婚,基本要求,轎車,樓房。吐血中……
再這樣下去00後結婚豈不是要飛機,五角大樓。
後面一個流着血淚的表情圖,兒子啊!你以後可咋整啊!
我笑着摁滅了煙蒂,都說90後是腦殘的一代,是毀掉的一代,是價值觀扭曲的一代。究竟是90後摧毀了這個社會,還是社會扭曲了90後的熱血青年。
現在相親,女人見面第一句話,你有房嗎?有車嗎?存款幾位數?
男人回答,我現在還處在奮鬥進程,不過我有一顆陪你到老的心。
女人扭着纖腰肥臀,輕蔑一笑,拉倒吧。
很現實,真的,苦逼的現實,殘酷的現實。
左安便是在這樣冷血的現實中,被撕碎了又愈合,愈合來了再撕碎。反反複複, 打磨得珠光寶氣。
初次見到左安,是在長沙的一處拆遷房附近。
當天下午的招聘會,我去溜達了幾圈,也沒找到合适的。哥看上的吧,人家瞧不上哥。勉強瞧上哥的,工資低得喝奶都不夠。還別提養奶了!
寝室六人,除了我和李新鵬之外,一個考公務員,一個考研,一個出國,還有一個回家繼承家業。
李新鵬逛了幾圈,找到了一家不錯的小型企業,沿海那邊。他嘀咕了幾句,便連夜收拾好了東西,奔那去了。
這下唯一閑人,便只有我這麽一宅男。尋思着,每天宅在寝室,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趁着年輕,我潇灑不羁了一把,二話不說,決定出去租房子,搞創作。
說幹,就幹,第二天我便出去找房子了,那地偏的,比我們學校還要偏遠。除了坐車不用牛車,基本上等于與世隔絕。
在一面貼滿了白紙黑字的坍塌牆壁上,看到了一張出租房屋的小廣告。
我看了上面的內容,兩間卧室,一廚一衛,沒有客廳。一個月三百,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至于房子的地段,房間有沒有裝修等,我都無所謂,也不在乎。對于我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能夠住人,并且便宜,就是最好的。
正當我伸出手,打算把那張紙條撕下來的時候。突然一只白皙,瘦骨嶙峋的手,伸到我面前。在我動手之前,她便利索的撕下了那張小廣告。
我順着那只手望了過去,第一眼,驚豔,第二眼,震驚。
驚豔的是,眼前的女人,很漂亮,漂亮中帶些病态,很妩媚,妩媚中帶些幹淨。怎麽說呢,其實那天,她并沒有化妝,僅僅是在手上塗了紅色指甲油,清水的容顏,巴掌大的小臉有幾分蒼白。她穿了一條紅色的長款緊身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體完美的呈現出來。
我目測了一下她的身高,算不得高挑的女人,一米六出頭。不過卻很瘦,瘦得讓人心疼。瘦是瘦,內裏倒挺有料。
男人嘛,看女人第一眼,不是容貌何等精致,而是該凸的有沒有凸出來。見她壓根就沒理我,或者說是習慣了,很坦然的任我打量。
再這麽猥瑣下去,我自己也不好意思。
震驚的是,這樣一個女人,怎麽會跑這裏來找房子。
“我們一起合租,房租一人一百五,水電平攤。”她淡掃了我一眼,忽略我眼中的猥瑣。
“美女,你确定?”我眉梢一挑,朝她別有深意的笑了笑。
“就這樣吧。”
就這樣?我擡頭看了看天,他媽太陽沒有被地心引力勾走魂啊。
她見我态度遲疑,不滿的瞪了我一眼,臉色比之前更加冷了幾分。
“怎麽,你不同意?”
我嘿嘿一笑,突然湊近她,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心尖都蕩漾了。連忙穩住心神,幹咳一聲。無所謂的掏了掏耳朵,輕笑道:“同意,我一爺們,怎麽會不同意。既然美女都這麽爽快,哥當然要……”
我話還沒說完,左安便轉過了身,看也沒看我。
我看她低着頭,不知道在幹什麽。正想問話呢,只見她拿出手機,便開始打電話。
☆、002:一起合租
“喂,您好,是陳先生嗎?”她的聲音空洞中帶些清冷,清冷中帶些淡漠。
“那個,美女。”
她回頭瞪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接下來的話。
分把鐘的時間,她已經處理好了一切,跟小廣告上的陳先生交涉完畢。完了,她頭也沒擡一下,語氣冷冷的說:“現在起,我們就是合租鄰居了。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個睡覺的地方,不會影響到你,更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困擾。我晚上都不在,只有白天回來休息。當然,貴重物品什麽的,你自己鎖好了,門窗也關嚴實了,別到時候丢了東西,怪在我頭上。”
我一句話沒說,她便說了一大堆,而且聽她那語氣,很明顯,她想得太多了。我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不得不說,這女人太敏感了。
當時并沒在意,她那句“我晚上不在,白天休息”的含義,如今想來,該是受了多大的傷,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說出那些話。
最終結果定下來了,我與左安合租,房租水電均攤。
搬家的那天,我問了左安,問她需不需要我幫忙。好歹我也是一大好青年,雖談不上身強力壯,可主動幫女性搬東西的覺悟還是有的。
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不需要。”
被拒絕了,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沒有多懊惱,問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從第一印象來看,她就不是怎麽好相處的人。
到了租房子的地方,一推開門,我就震住了。
“他娘的,什麽破地方。”我後退幾步,捂着嘴連連咳嗽。
難怪兩間卧室加廚衛,才只要三百元。就這地段,就這屋子的破陋程度,三百元哥都嫌貴了。
朝着地上呸了口唾沫,轉過頭去看左安,正想對她說,屋裏髒,我收拾了來,她再進去。
卻見她冷冷的一副死人臉,毫無生氣。原本以為,她眼中會流露出後悔,或者嫌棄,厭惡等表情。
然而卻讓我失望了,什麽也沒有,她擡起腳麻木的就往裏走。
“我來,我來就行。美女,我來就可以。這些髒活,粗活,自然是由男人來幹。”我搶先一步蹿到她面前,進去将一張老舊的桌子擦了擦,這才轉過身來看着她。
左安微微沖我點了點頭,臉上毫無表情,她拉過一張凳子,到衛生間拿出一張幹裂到幾乎快要碎成渣渣的抹布,洗了洗将凳子擦了擦,便将自己的手包放在上面。
這女的真夠冷的,還不領情。我面上有些挂不住,當然也沒表現得太明顯。
為了掩飾我的尴尬,轉身去角落拿起掃把,開始掃地。而她則是默不作聲地去衛生間放水,洗抹布,抹桌子,擦窗戶。
我們兩個花了大半上午,才算是把這又破又髒的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雖然破陋程度無法彌補,但至少幹淨了,起碼可以住人了。
收拾完房間,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累死哥了。
“嗨,美女,一起去吃個飯。” 我斜靠在她門口,挑逗的看向她。
左安回頭淡淡的看了我眼,眼中沒有嬌羞,沒有惱怒。表情很淡,很冷,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半晌,才見她開啓嬌嫩的紅唇,聲音空洞且冷漠。
“不用了。”
“行,那好吧。”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身子一歪,轉過身去就要走。不料,她再次開口了。
“左安。”
我愣了愣,一時間,腦子有些遲鈍,沒反應過來。我心想,哥更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文,名萊。簡單又內涵,內涵又詩意的倆字,文萊。
“我叫左安。” 她說完便又回過頭去,不再看我。
“文萊,文化的文,雪萊的萊。”我對着她纖瘦的背影說了自己的名字,說完就邁起腳,準備出去。
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什麽,又折回身來。
“左安,是吧,那我以後就叫你安安。”我說着,眉毛一抖,沖她咧嘴一笑。
她回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眼光微閃,随即便冷冷的轉過頭去,不再理我。
“那啥,我出去買吃的了,你等我啊。” 說完,我便匆匆下樓去了。
跑了老遠一條街,才找到賣東西的。在超市買了一包速凍餃子,又買了些涼菜,飲料,零食什麽的。
本想為我們第一天成為鄰居慶祝一下,然而當我回到房子的時候,左安已經不見了。我見她房門是虛掩着的,站在門外敲了敲,半晌無人應答。我又喊了幾聲,也沒人理。
“左安,左安。”
仍是沒人理,我推開門,房間內空空的,左安不在,也沒留下字條什麽的。
現在才想起來,我們兩個連電話都沒互留,我對她的認識程度,僅僅知道她叫左安。她也僅僅知道,我叫文萊。
草!我這腦子,怎麽這麽遲鈍,也不問問她電話。這下可好了,想聯系都聯系不上。算了,不管了。
我跟她以後就算是鄰居了,而且是很近的鄰居,近得只有一牆之隔。說難聽點,隔壁放屁稍微大聲了,都聽得清楚。
吃完飯,我便開始寫作了,我是典型的黑白颠倒的人。當然這裏是指,我的生活作息,黑天白夜的颠倒。
一個晚上,左安都沒有回來,我門沒有關緊,留了一條縫。雖然有時候寫得盡興,甚至有可能忘我,但我還是時不時的會注意門外的動向。
一直到淩晨六點,我都沒有聽到開門聲,有些納悶,左安這是去哪了。難道她不住這裏,既然不住這裏,那她幹嘛還花錢跟我合租。
寫完最後一個故事,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正當準備洗漱一下,去睡覺時,便聽到了鑰匙響動的聲音。
“回來了?”我懶懶地走出了房間,便看到左安疲憊的在門口換鞋,她化了很濃的妝,嘴唇紅豔豔的似要滴出血來。
她擡起頭冷冷的看了我眼,便不再說話,轉身就往衛生間去。雖然她轉身的速度很快,然而還是沒能逃過我的钛合金眼。
我看到她眼角有淤青,半邊臉都有些腫,心底微微詫異。
“你怎麽,被打了?”其實我是很好心的關心她,發自肺腑的關心,但是,大概,可能是我關心的太急切了。一時沒剎住,脫口就問了出來。
她微惱的轉過頭瞪了我眼,狠狠地瞪着我,冷冷的哼了聲。便怒氣沖沖地進了衛生間,卸完妝,洗完臉,走出來時,徑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間,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看着緊閉地房門,聳了聳肩,沒再多說,吹着口哨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時,我看了眼她緊閉的房門,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一門之隔,卻像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離。
☆、003:合租美女
昨天還在跟寝室的一幫哥們吹噓, 跟我合租的是一絕世美女,典型的宅男夢幻女神。他們還跟我調笑,說是讓我寫本,與美女同居的日子。
我當時嘿嘿賊笑了幾下,便沒再多說。雖然與左安相處不多,但多多少少也看得出她是怎樣的性子。從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女人。
我在想,得經歷了什麽,才能鍛造出這樣一個性格冷漠的女人。她的冷,不是故作清高的冷,而是發自心底的寒。
她好像把自己關在一間冰室,別人走不進去,她自己也不願意走出來。明明看得到她,而且就在眼前,可是卻再也走不進。
我們第一天相處,就沒有多融洽。她洗了澡,睡了一天,我也洗了澡,也睡了一天。從某種程度上,我與她挺相似,至少生活作息相似。
直到下午三點,我被菜香味引誘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睜開眼時,一擡頭便看到頭頂要掉不掉,凝固成塊狀的白石灰。
“媽的,這破地方。”我一擡腳,沖着上面就踢,妄圖把白石灰踢下來,但我太高估自己身高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2米2的長度。 像我這樣一米七出頭的身高,典型的是女生眼中的半殘不殘。
“文萊,醒了就起來,吃飯了。”我一聽,一個激靈,猛地翻身坐了起來,生怕自己聽錯了。豎起耳朵,想要再聽一遍。
然而卻再也沒了聲音,但是剛才那聲音,很明顯就是左安的,是她在叫我。我有些不确定,遲疑着走了出去,只見左安正在洗碗。
“你做了飯?”
她沒回答,但是卻用行動證明了我很白癡的問話。
“以後少熬夜,對身體不好。”她端着一大碗湯朝我走來,我立馬閃身,讓出一條道。
我撓了撓頭,懶懶的朝廚房走去,只見竈臺上放着兩碟菜,一葷一素。色香味俱全,我吸了吸鼻子,滿足的發出一聲喟嘆。
吃過之後,我便對外賣沒了食欲,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左安做的菜。
這樣的好生活,一直持續了一年半,直到一年半後,我離開她,或者說她離開我。自那之後,我再也沒吃過比這更美味的菜。
後來我成了家,有了妻小,生活比現在的窮困潦倒好了不止百倍。什麽大餐廳,西餐中餐,都吃過,唯獨能記住的味道,便只有那些年左安炒過的菜。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吃飯期間,氣氛很“安靜”,除了咀嚼的聲音,沒有任何聲響。沒有電視聲,更沒有談話聲。
我悶悶的吃着發,偶爾擡眼悄悄的看下左安。內心有些矛盾,反複猜測,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明明對我冷冰冰的,像是見了仇人一般,卻又給我做飯。
我雖然有些宅,但卻不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大學期間,反倒是一個比較能侃的人,不管是與學校妹子,還是與老師,都能侃侃而談。
但現在這種情況,兩人對坐,并且還是在一個狹小的屋內,旁邊還有一張床。而我又是一個身心,生理各方面都健康的正常男人,對面坐的又是一個面貌姣好,身材火辣的女人。
你說沒有點遐想,很是柳下惠的吃飯,有點說不過去。
不有句話這樣說嗎?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雖然經常用的是脖子上的南瓜,但偶爾,在某種特定情況下,也會用下半身思考漫長的人生。
“那個,左安。”我試探的叫了她一聲,要是她應了,我便可以繼續下去。當然,要是她沒應,我又接着叫呗。
她低着頭,默默吃飯,聽到我叫她,也沒擡頭,只是淡淡的嗯了聲。毫無表情,也沒有與我長談的打算。
“你家是哪裏的?”問完後,我就想咬舌自盡。
結果還真被咬到了,痛得我直吸溜。
“你不用咬舌自盡,宅男都這麽沒品的搭讪。”她擡起頭,毫無表情的看了我眼,又低下頭去,接着吃飯。
最終談話失敗,我暗暗總結了自己失敗的原因,以盼着下次能夠成功。俗話說,失敗乃成功之母。
男人本質都是獵性動物,越是那種離你很遠,飄忽不定的東西,越是感興趣。好比左安,明明對我愛答不理,可以說是一直沒怎麽理,可我就是犯賤,老是想着逗她開心,想跟她聊天,談人生,談理想。
這種想,也僅限于想,一直沒能成功。後來我才知道,除了他,再也沒人走得進左安的心。
吃完飯,我本來打算約左安下樓去散散步,雖然走在這種雜亂髒的地方,實在沒有散步的情調。
但是,為了想親近她,我自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左安,吃了飯,有什麽打算,要不下去散散步。”我試探的開口。
“不用了。”她毫無溫度的回了我。
我雖然有些失望,但還不至于傷心,不去就不去呗。她都不去,我一個人跑到菜市口去瞎逛,不知道的還以為恐怖分子出沒。
“文萊,把碗洗了。”左安臨走時吩咐了一聲。
“什麽,我洗碗?”我驚訝的看着她。
“嗯。”她淡漠地點了點頭。
“行,洗碗這種事,當然得由我來。”我笑着答應了,還很有紳士風度的朝她鞠了個躬。
我看到她嘴角隐忍的笑意,不過卻只是剎那,瞬間又恢複到一副冰冷毫無生氣的模樣。
我有些晃了神,那微微的一點笑意,讓我有些沉淪。我在幻象着,如果她嘴角的笑意,徹底綻放,那該是怎樣的一種美。
然而當我看到了她臉上肆意飛揚的笑容時,卻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後。多到,我已沒了驀然的沖動。
我一邊哼着歌,一邊刷着碗。其實在這之前,我并沒幹過什麽家務。在大學裏,不用煮飯,不用洗碗,吃的是食堂,用的是餐盤。
在家,有老媽,更何況我是男孩子,帶把的!又是獨生子,那自然金貴。自然可以不用學做飯,可以不用洗衣服刷碗。
這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傳統,然而随着時代的進步,這種傳統慢慢地被摒棄,女人翻身做主,壓在了男人身上。
于是,男人除了不能代替女人生孩子,關鍵是沒那個零件。其他原本老祖宗規定女人做的事,幾乎由男人代勞。
不說全部,但是大部份男人,家務事都得做。沒辦法,時代變了。沒車沒房沒存款,已經夠弱勢了,想娶個媳婦比登天還難。你再 不勤快點,哪會有女的看得上。
我洗好了碗,回屋玩了會游戲,看了會電影。一看時間,都過十一點了,可左安仍是沒有回來。
☆、004:讓人心疼
本來我是想問她的,問她昨晚為什麽一夜都沒回來,還有她眼角的淤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如果有什麽困難,也可以跟我說說,能夠幫她一起解決,我還是很樂意的。
然而當看到她冷硬的态度時,我便沒了問下去的勇氣。畢竟我們還不太熟,就這樣冒昧的問別人,好像有些不妥。
今晚我沒有通宵,寫了一會,淩晨兩點多的樣子,就睡了。早上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
拉開窗戶,從外面猛地射過來一股光線,陽光太過強烈,我趕緊捂住眼睛。隔了好一會兒,才适應。
我來到左安的門外,看到她虛掩着的門,想要叫她,又怕吵到她。因為我也不知道,她昨夜是幾點回來的,萬一像昨天那樣,是淩晨六點多才回來的,那就不用叫她,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兒好。
我洗漱一番,随便弄了點吃的。便又回到了房間,想要投下簡歷,找份工作。這一胡搞,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三點多。
可是左安的房間還是沒有動靜,睡得這麽死?我走到她房門,伸手敲了敲,無人應答。
難道不在家,我遲疑着是不是要推門進去,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鑰匙的聲音。我一回身,便看到左安蒼白着一張臉,虛弱的扶着門框。
她今天臉上的淤青更加明顯了,手上還有沒撕掉的紗布,她去醫院打吊針了?是生病了,還是被人打了?
“左安。”我快步沖上去,一把扶住她。
這次她沒有拒絕,而是柔弱的靠着我,連喘氣都困難。
“你怎麽了?”我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因為她這樣子,讓我很心疼。
我低下頭時,才注意到,她裙子上有斑斑血跡,扶着她的手都止不住的抖。但我是男人啊,不能在女人面前顯得脆弱。
我一把将她抱起,一腳踹開她的房門,将她小心的放到床上。
“文萊,給我倒杯熱水,謝謝。”這是她唯一一次,沒有冷冷的對我說話,因為她已經虛弱的沒辦法維護自己的冰室。
不是我這束陽光太耀眼,而是她已經沒有元氣維護她的冰山。
“好,好。我這就去,你別動,好好躺着。”我踉跄着走出她的房間,去廚房給她倒了杯熱水。
“謝謝,今天沒法給你做飯了。”她歉意的看着我。
聽到她的話,胸口一暖,眼睛熱熱的,鼻子有些酸。真沒見過這麽傻的人,自己都這樣了,還想着給我做飯。我們很熟嗎?
“誰想要你做飯了,你都不知道,你做的多難吃。”我口是心非的說着。
她雙眼毫無焦點的望着頭頂,良久,才聽她低低的說道:“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他是誰?
我起初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我端起杯子,吹了吹,扶着她坐起來。
“來,喝點熱水。”
她沒排斥我的觸碰,任我扶着她,喝完水後,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個晚上,她沒有出去,第二天,她出去了。
“回來了,你昨天怎麽了?”當她素顏回來的時候,我沖上去,開口便問了出來。
她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态度,冷眉冷眼的看着我,毫無表情的說:“沒事,做了個小手術。”
她說的很輕松,毫不在意,輕松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
我看了她半天,終于沒有再說任何話。因為,再問下去,也沒什麽意思。與其知道別人太多的隐私,倒不如和平相處。
“你好好休息,我去買只老母雞。”不等她說話,我已經沖了出去。
她昨天的樣子,我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不敢相信。我一直以為,她對人這麽冷,就是因為太過保護自己,所以随時呈現刺猬狀态。
可恰恰相反,她一點都不懂得保護自己,一點也不愛惜自己,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正是因為對自己都可以這麽殘忍,所以她對別人才會那麽沒有冷漠。
遇到這樣的一個女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當然,我沒有感慨權,我們只是合租的鄰居罷了。
我買了老母雞,又去藥房買了一些補血的,比如當歸,阿膠,紅棗什麽的。俗話說沒吃過豬肉,好歹見過豬跑。
以前在家,老媽就經常炖這些東西,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忙活了好幾個小時,才把這些炖好,也不知味道怎樣。反正,我自己是沒敢喝一口。
“左安,來,把湯喝了。”我給她舀了一碗,端到她房間去。
她看着我時,眼中有些微微的異樣,好半天,才黯啞着聲音,說了聲:“謝謝。”
“客氣什麽,來喝點湯,好好休息。”
她沒再說話,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喝雞湯。
我看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喝得挺順暢,有些詫異。難道不難喝,我自己聞着味都想吐。
“那個,你,你喝得下去。”
“還行。”她淡淡的回了句,然後便把那碗湯喝完了。
“不會吧,你是給我面子吧。”我笑着看向她。
“不是,雞湯很溫暖。”她淡淡的說着,嘴角隐隐噙着一絲笑意。
我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說:“可不是麽,心靈雞湯。”
然後,我們都笑了。
自從炖雞湯這件事後,我跟左安的關系融洽多了,她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熱情,不過對我的态度,明顯好多了,話也多了。
直到兩個月後,春天逐漸過去,春夏之交,天天陰雨連綿。我每天呆在家,都窩得快要發黴了。
而左安呢,她除了手術後的一個月,是白天出去晚上回來。之後,又恢複到了以往的生活,晚上出去,白天回來。
再傻,我也知道,她是在做什麽。我沒問,她沒說,我們很有默契的一起相處。她有她的苦衷,我有我的口德,那就是不去問別人難以啓齒的隐私。
下了将近半個月的雨,終于出了太陽。
那天左安沒有出門,而是在家曬棉被。
我盤腿坐在床上的,帶着耳機,玩着電腦,嘴裏還哼着歌。
叩叩叩……聽見敲門聲,我擡起頭,把耳機取下來。
“安安,什麽事?”
“文萊,幫我個忙,行嗎?”
“行,當然行,為美女義不容辭。”我夾着拖鞋,拉開門便看到站在門口一臉嚴肅的左安。
“陽臺那裏,我夠不到,你幫我把褥子晾到杆子上去。”
“OK,沒問題。”我快步走到她屋內,便動作利索的扯開她鋪在床上的褥子。
我一把扯開她床上的褥子,抖了抖,然而突然從夾層裏面掉落一沓信紙下來。出于好奇,我放下褥子,彎身撿起地上的紙。
“給我。”左安走了過來,一把搶過我手中的信紙。
她臉色蒼白的看着我,信紙被她狠狠地捏緊。
“那個,我什麽都沒看見。”
“出去。”
“什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是她叫我過來給她曬褥子,這還沒曬呢,就叫我出去。
“你可以出去了。”她面無表情的看着我,那淩厲的眼神,仿佛我是她仇人一般。
☆、005:彼此冷戰
出于男人的自尊,再好的脾氣,我也生氣了。當哥是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我啪一下将褥子丢在地上,冷着臉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都沒再理對方。自那天後,我便回了學校,晚上并沒有回來。三天後,我從學校回到住處,也沒再主動找她說話。
而左安,仍舊是晚上出去,早上回來休息。
有好幾次,我沒忍住,想去找她說話,可是看到她緊閉的門,便沒了勇氣。首先,我們正處在冷戰期間,其次,我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只是将信紙撿了起來,什麽都還沒看,她就對我使臉色。
我在她門口站了一會兒,又冷哼一聲,折回身去,回到自己屋內。
坐到電腦面前,我一直在反思,自己一時熱血的沖動,是不是錯了。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忙着掙錢,創造更優良的生活品質。
而我卻無所事事,做着所謂的文學夢。跑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租着廉價危房,遇到一個怪異女人。
正在我猶豫嘆息時,門響了,不輕不重,響了三下。
“進來吧。”
我話剛落,門便被推開,左安出現在門口。
她依舊沒什麽表情,冷漠的看着我,不過眼中卻含着一絲歉意。
良久,才聽見她清冷且淡漠的聲音:“吃飯了嗎?”
“沒呢,怎麽了?”我懶懶地回了句,沒多少熱情。
她以為我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氣,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