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棒球衫,牛仔褲,長得像個娘娘腔。”一個男人從頭到腳打量着程默,“沒錯,就是他。”
另一個人惡狠狠瞪着眼睛:“你叫程默?”
“是又怎樣。”程默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這些人都蒙着臉,他沒辦法辨認相貌,但他們依靠裝束來判斷身份,說明他們并不認識自己;既然沒有直接沖突,那他們應是被派來尋仇的,而且幕後黑手今天與自己見過面,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老板夫妻倆。
“是就對了,找的就是你!”
“要打出去打,砸了設備你賠啊!”他們人多勢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從屋裏脫身。
“想溜?美得你,揍他!”
程默回身抄起把折疊椅往人群砸去,趁他們閃躲之際,沖到門前想要開鎖,掌心才握住把手,手臂就被幾個人死命纏住。
“這小子不好對付,都給我按住了他!”說時遲那時快,身強力壯的漢子們齊上陣,光靠體重便勝過程默數倍。
“滾開!”程默拼了命地掙紮,眼看就要把壓在背上的人掀下去,口鼻突然被濕布捂住,刺激的氣味直往鼻腔裏竄,他很快便失去了反抗能力,渾身使不上力氣,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緊跟着身上傳來陣陣鈍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震耳欲聾的踹門聲。
“開門!”洛葉看門紋絲未動,他又用身體猛撞門板,一邊撞一邊扯着嗓子嚷嚷,“我已經報警了!”
幾個蒙面青年見勢不妙,也怕把事鬧大,紛紛翻窗戶逃了。等胡萊找到管理員打開門後,屋中一片狼藉,施暴者不見人影,只有奄奄一息的程默趴在地上,人已經暈過去了。
胡萊追到窗邊,懊喪地看向屋外:“啧,讓這幫孫子跑了!”
洛葉小心翼翼地把程默抱在懷裏,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出口的話帶上了顫音:“報警吧… …”
再次轉醒時,程默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洛葉。藥效已經過去,他的大腦清醒了很多。
“你醒了?!”洛葉發現他睜開眼睛,迫不及待地詢問起情況。
“這是在哪兒?”程默嘗試擡起手臂,卻牽動了輸液管,洛葉趕忙扶住挂點滴袋的架子:“別亂動,在醫院。”
“怎麽跑醫院來了。”
“怎麽跑醫院來了?我還想問你呢,行動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
程默被洛葉的吼聲吓得一怔,他還未完全恢複,反應仍有些遲鈍。可洛葉已然板起面孔,繼續不依不饒地訓斥:“你明知道車胎是被人紮的,肯定有人盯上我們了,為什麽一個人傻乎乎地跑去監控室!如果我們沒找到你呢,會有什麽後果?!”
以他一貫的調性,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溫言安撫一番嗎,怎麽把自己罵個狗血淋頭,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樣。程默眉頭蹙緊,當下駁斥回去:“你有本事罵那些人去,跟我這發什麽神經!”
洛葉沒有争論的意思,他猛然起身,摔門走了。
程默氣不過他的态度,撐着病床坐了起來:“你是我什麽人,輪得到你教育我!”
一旁的胡萊對程默的表現頗為不滿,口氣也挺沖:“你這小子說話就不着人愛聽,真是個白眼狼。”
程默冷冷睨着他:“聽不慣你也出去。”他雖然不打算以受害者的身份裝可憐,博同情,但這兩人未免欺人太甚。
“你還不忿,你昏迷了一晚,他一直跑前跑後,還堅持陪床,都沒合過眼。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他得自責一輩子!”
程默望向對面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到八點的位置,從昨天中午昏迷到現在,原來他守了自己這麽久嗎,即便發生意外也不是他的錯,何苦自責呢。想到這裏,他胸中的悶氣消散開來。
辦完醫院的手續,警察把他們接到警局做筆錄,待問明詳情,正式立案調查,并叮囑程默這些天減少外出,注意安全。
從警局出來,胡萊還有事要辦先行離開,洛葉打車帶程默回到租住地。
大步流星上了樓,程默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自從在醫院發過一頓脾氣後,兩人沒再說過話。
洛葉在客廳沙發上呆呆坐着,心裏亂成了一鍋粥,望着電視幕牆上的時鐘,眼珠跟着秒針畫圈,也不知是怎麽了,以往極少有過的情緒失控,竟然在不到24個小時裏集中暴發兩次。
他思來想去,若受害對象換成別人,不是程默,不是一個大二的學生,也許自己不會如此動怒… …
唉,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些事來,洛葉用力搖了搖頭,将負面情緒排空,當前面臨的最大難題是鄰裏和諧!不久前才把程默數落一頓,估計他正生悶氣呢,得哄。
他從冰箱裏翻出些食材,便開始起火做飯,之前一個人生活,他都是能湊合就湊合,可身邊多了個人,特別是個性格別扭的小屁孩,他感覺自己的母性_本能被激發出來了。
當洛葉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打鹵面,準備叩程默的門時,發現門沒關嚴,而是留了道手指粗的縫隙。他沒急着進門,透過門縫往屋裏瞄,想看看程默在做什麽,以便根據他的情緒狀态制訂應對策略。
誰知剛看了沒幾眼,屋中突然暗了下來,一只眼睛憑空對上他的,吓得他差點把碗扣在地上,程默像幽靈似的堵在門口!
“哎呦喂,心髒病快犯了啊!”洛葉的眉毛皺成了八字,恨不能多長出一只手撫胸口順氣。
“做賊心虛。”程默嘴上諷刺,手卻自覺拉開了門,隔着門就見他手上端了打鹵面,色澤鮮亮,香氣撲鼻,勾起肚裏蠢蠢欲動的饞蟲,不過臉上還是那副高冷的表情。
洛葉像接到聖旨一樣,把面條端到床頭櫃上,從角落裏翻出個小床桌,用紙巾擦掉浮土,然後擺在程默跟前,那殷勤的模樣甚至有些滑稽。除了客戶以外,他還真沒這樣低三下四伺候過誰。
程默往床邊挪了挪,給洛葉騰地方,他不習慣明說,只以眼神示意,這法子有個好處,如果對方接收到信號自然最好,如果不明白,就當沒有這事,不至于折損面子。
洛葉顯然不屬于第二種,他不敢說自己聰明絕頂,但也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從昨天替程默解圍那時開始,他便發覺這孩子對自己的态度有了明顯的轉變,不像一開始那樣把嫌惡寫在臉上了。
洛葉樂呵呵坐到床桌邊,遞了雙筷子給程默,自己也端起一碗面條,呼嚕呼嚕吃起來,程默暈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水米未進,現下精神放松,胃就跟着抗議了。他正開心地嗦着面條,只覺身邊有兩道瘆人的視線,回過頭去,見程默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奇怪眼神審視着自己,他趕忙快嚼兩口,咽下面條。
“你就不能斯文點,跟三天沒吃飯似的。”程默撂下筷子。
“沒那麽誇張可也三頓沒吃了,你別老盯着我,一會兒面條坨了。”
程默的目光定在他的嘴角,上面還挂着湯汁,他伸出手指朝他比了比自己的唇角,洛葉按照他比劃的位置抹了一下,但搞反了方向。
程默嘀咕了句“笨死了”,便鬼使神差地欺身探過去,将自己的手附了上去,輕輕拭去湯汁。
洛葉跟他的動作幾乎同步,舌頭往下舔了舔,不偏不倚與程默的手指撞了個正着。溫熱柔軟的舌頭包裹了指尖,在幹燥的皮膚上留下濕潤的印記,強烈的觸覺沖擊令程默渾身一震,當下像過電似的抽回手,整個人都不好了。
“哎呀,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洛葉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可話還沒說完,就見程默白生生的臉又紅成了蘋果。他幹笑兩聲,想緩解一下尴尬的氣氛,程默已經45度別開臉,重新抄起筷子,背對着他吃飯。
這是第幾次惹他生氣了?記不清了,洛葉估摸着自己與他生來八字不合,要不然怎麽能屢屢犯沖呢。他不怕別人臉皮厚,就怕玻璃心,萬一哪件事做得出了格,傷到人家稚嫩的小心靈,可就不妙了。
一次大好的深入交流機會被個小插曲打斷了,兩人直到吃完面條都沒再交流過,洛葉收拾好碗筷就下樓了。
門關上那一刻,程默感到渾身像散了架似的,仰過身子躺在床上,只覺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跳加速,被一群人圍攻的時候都沒有剛才那樣的緊張感,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但有一點他很清楚,如果碰到自己手指的換成另外一個人,他會想要把對方的舌頭拔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目前為止只有那個老板對程默圖謀不軌,其他人都沒有看上他,也不都是同,好了澄清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