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1
01
蘋果大班的學生顧玥穎小朋友和黃莉莉小朋友打架了。
打得還挺兇，顧玥穎小朋友抓傷了黃莉莉小朋友小臉蛋兒，出了血，整辦公室都是黃莉莉小朋友高.亢的哭喊聲。
餘荒趕到辦公室時，同事藍胡朵像見了救星一眼抓住餘荒不放手，“親愛的，你終于來了。”
那架勢餘荒有些承受不來，扯着臉一笑，藍胡朵被倆小孩鬧得夠嗆，是時候找理由溜之大吉。爛攤子留給有經驗的老戰士收拾。
餘荒哭笑不得。
進辦公室，角落裏站着倆孩子，都紮着馬尾辮，穿鵝黃色連衣裙的黃莉莉小朋友臉蛋上是傷還有淚，穿白裙子的顧玥穎小朋友眼淚早幹了，剩下的是不下雨的打雷聲，看着就知道是在學黃莉莉大哭大喊。
整一小人精。
餘荒走過去，招呼倆小朋友過來身邊，黃莉莉小朋友一下就紮到餘荒懷裏去，先告狀起來了，“餘老師，顧玥穎打我！”
“老師，是她先罵我的！”顧玥穎小朋友也不甘示弱，跑餘荒另一邊，扒住餘荒的腿，開始表明下是對方惡人先告狀了。
餘荒蹲下身，看看顧玥穎，再看看還在哭泣的黃莉莉，心裏哎呀了一聲，看看這年代，幼兒園小朋友都那麽會‘做人做事’啊！
傷者為大。小餘老師這樣想，伸手先去揉了揉黃莉莉小朋友，柔聲和人家說：“莉莉，先去給臉上的傷塗藥。”
“可是老師，顧玥穎打我，她沒有和我說對不起！”黃莉莉帶着哭聲字正腔圓指着顧玥穎鼻子，說得還不讓自己理虧。
餘荒轉頭去問顧玥穎：“怎麽打莉莉呢？”
玥穎小朋友咬着下唇，那個委屈勁，看着老師，眼眶是淚汪汪的：“是她先說我沒有媽媽，爸爸每次都不來開家長會，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餘荒伸手去擦黃莉莉臉上淚水的動作頓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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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莉莉這愛美的小朋友是在餘荒的半唬吓下乖乖和藍胡朵上藥去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黃莉莉撤退了，顧玥穎便不哭不鬧處在那，等着餘荒教育她呢。
餘荒是好氣又好笑，把半個頭高的小朋友拉到跟前，餘荒找了個板凳和小朋友平視，抽了紙巾協助她把鼻涕擤出來，擦幹淨她的花貓臉，才問她：“玥穎爸爸這周家長會還是不能來嗎？”
顧玥穎期期艾艾點着頭，末了還不忘和老師抱怨一句：“我本來是不想打黃莉莉的，可是她在班級裏一直說我爸爸壞話，我爸爸才不是壞人！”
餘荒摸摸孩子的頭，“可是也不能抓傷莉莉啊，你看，莉莉臉上受了傷，等下放學她媽媽來接她，看到莉莉受傷要來找你讨說法，怎麽辦？”
“老師你可以把我爸爸叫過來啊！黃莉莉媽媽要是要幫她報仇，老師你可以幫我叫我爸爸來！”小孩子這越說還越離譜了。
餘荒是時候打斷小孩子的話，“你那麽希望你爸爸來看你嗎？”
“嗯！”小孩子真誠堅定點頭的樣子一瞬間萌化了餘荒的心。
也許，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餘荒想到了很久以前，那滿是高幹家庭的孩子的學前班裏，只有她一個人吃着幼兒園幹巴巴的食堂飯菜，放學一個人回家，開家長會她的位置永遠是空蕩蕩的。
只是當時同班的孩子教育良好，性子單純，除了幾個不合群的同學外，餘荒沒這麽受到過同班同學帶來的委屈。
“那老師給你爸爸打個電話，讓他這周來看家長會，那你等下去和莉莉道歉好不好？”餘荒指了下辦公桌上的座機，和小朋友讨價還價。
當幼教一年半載，她也是悟出了道理來，對于孩子，尤其是眼前這種聰明的孩子，就應該用聰明的方法來解決。
硬逼着孩子去道歉，行不通。
黃莉莉那孩子，比起這顧玥穎來，嬌氣得多，但也好哄，想來只要顧玥穎這邊退一步，道個歉，必是能免除掉一場家長間的口角争執。
餘荒可是見過時常來幼兒園接顧玥穎回去的那轎車，幾個圈标志的奧迪。這檔次的車，還只是人家司機派來接送孩子的保姆車！
這顧家，惹不得。
那黃家，黃媽媽一身穿金戴銀，眼光犀利，也是惹不起的主。
——
餘荒找家校聯系冊找顧玥穎家長電話，是個座機號。
剛想撥電話，顧玥穎便湊過來，看了眼那串數字，打斷餘荒撥電話的動作：“老師我會背我爸爸的手機號，這上面的號碼是奶奶家的，找不到爸爸。”
餘荒看了眼站在凳子上趴在辦公桌上的小家夥，放下電話，先把小家夥抱下凳子，拍拍她後背，“那你背一遍電話號碼來聽聽。”
顧修遠私人電話突然響起，彼時他正在寬敞無人的私人辦公室裏批改學生期中考試卷，修長的手拿起手機來一看，是串陌生的號碼，定位在S市，還是串座機號。
顧修遠一下就想到了自家顧老夫人，該不會是他最近挂她電話次數多了，顧老夫人沒事想了其他法子，找了新號碼來騷擾他？
不接。
顧修遠把手機扔一邊去，繼續低頭批改試卷。
那頭，S市，佳美雙語幼兒園裏，餘荒聽着電話線裏那嘟嘟嘟的金屬音，無奈放下聽筒，低頭對滿臉期待樣看着她的小朋友搖頭，“你爸爸不接，你确定這號碼是對的？”
“絕對沒錯，我腦袋發育可正常着呢！”
“......”餘荒默。低頭，繼續重撥號。
X市的顧修遠顧老師，面對着一張張慘目忍睹的期中考試卷，再聆聽着锲而不舍簡短不停奏響的手機鈴聲......
氣急敗壞，顧修遠是低估了電話那頭人的耐性。
——
“喂，您好，是顧先生嗎？這裏是佳美雙語幼兒園，我是玥穎的班主任。”電話一接通，餘荒幾乎失去耐性，等不及對方人發話，自告奮勇先報上門戶。
只是話才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要是打錯電話怎麽辦......
“嗯，我是他家長。”那頭的人顯然頓了幾秒，才沉着聲音接話。
透過聽筒，餘荒是聽到一陣沉穩好聽的男聲，富有磁性。餘荒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玥穎在學校闖禍了嗎？”那頭的男子盡量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去和電話那頭的女子溝通。
只是餘荒看不到的地方，顧修遠盯着面前59分的一份期中考試卷，腦袋裏想起了顧玥穎小朋友上次見到時，拎着一滿是叉叉的珠心算題目和他抱怨：爸爸，老師真不給面子，我算得那麽認真她就只會在上面畫叉叉！
餘荒低頭看了眼眼巴巴看着她的小朋友，那眨巴眼對着她，似乎是在說千萬不要和爸爸告狀的模樣。
餘荒又是一陣好氣又好笑，這種時候，她也當過學生，怎麽不知道這種時候學生內心的萬馬奔騰，既希望見到父親，又不希望父親知道自己如今糟糕的情況。
“沒有，玥穎可乖了。”
“嗯？”那頭的人習慣性揚高幾分音調，餘荒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怎麽有種說謊話被老師抓包的感覺......
“嗯......是這樣的，我們幼兒園這周末要開家長會，顧玥穎很想讓您也來參加，畢竟，這是幼兒園最後一次家長會了......”餘荒緊握着聽筒，說話時還真有些底氣不足。
只是低頭，看着顧玥穎小朋友朝她笑得一臉燦爛，嘴邊的小酒窩都陷進去了。
餘荒還是覺得值得的。作為小孩子的老師，能讓小孩子開心，挺好。
那頭的顧先生遲疑了片刻，外頭辦公室門被人敲了幾聲，“顧教授，我們可以進去嗎？”
頭大，是臨床班那幾個補考的學生。
而對于電話裏的內容，顧修遠先生最後以含糊的答案搪塞過去，挂了電話，開口讓外面的學生進來。
——
餘荒凝視着被挂掉的電話......
“老師，我爸爸怎麽說？他會不會來？”小家夥不知道情況，看着老師結束了電話，立馬扒住老師的大腿，仰着頭賣萌求答案。
“......”餘荒把聽筒放回原位，蹲下身，抱了抱小家夥，終于昧着良心，點了點頭，“嗯，你爸爸說只要不忙就會來。”大不了，等下再回撥電話過去，再征求下顧先生的意思。
“真的？”顧小朋友睜大了雙眼，滿臉興奮。
“真的。”餘荒點頭，這還真是真的，顧先生挂掉電話前的原話。
“噢耶！”
“那等下記得和黃莉莉道歉啊。”餘荒可沒忘記最初的交易。
“好！”小家夥回答得倒是爽快，扭頭突然朝餘老師神秘一笑：“老師你知道我爸爸是做什麽的嗎？”
“什麽？”
“我爸爸是大學教授！奶奶說爸爸整天最多的時間就是對着他實驗室那些屍體做實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