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
? 在心下不斷提醒着自己的秦婉,攥緊了被縛在身後的雙手,面上卻極力維持平靜的迎向攝政王的目光。
他的身形很是魁梧,穿着這寬大的衣袍,于身下投射的陰影幾乎将秦婉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這樣看起來無比孱弱的她卻用隐忍的聲音道:“不知王爺用這般腌臜的手段将奴家帶來這裏,所為何事?”
聽到她這樣說,攝政王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仰天笑了一陣子,繼而饒有興趣的看着她道 :“不愧是将門之女,果然有幾分膽魄。”
他沉聲贊了她一句,轉身行往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這禁宮內院不比別處,也不是輕易就能弄個人進來的,更何況是你這樣的罪臣之女。”
他似不經意的說着這話,卻故意戳向秦婉的痛處。
秦婉知道他這是故意要激怒自己,于是偏不令他如意,一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想不到她方才的直覺竟沒錯,攝政王果真将她擄到了皇宮裏。
這樣一來,且莫說太子殿下不可能到這裏來救她,便是李雲也恐怕想不到她會在這裏。
見她蹙緊一雙秀眉,似乎在為自己的處境擔心,攝政王卻露出滿意的表情。
他頓了片刻,終于說到正題:“至于本王請你到這裏來的原因,想必無需本王言明,你心裏也已經有數,自然是因為秦氏手裏的秘籍。”
“本王希望你可以為本王畫出真正的秘籍。”他大言不慚的提着要求,接着又道:“另外本王還聽聞那秘籍裏藏着一個秘密,而你在蕭府想不出來這個秘密,本王就想你到這裏來,或許能想得出。”
聽到這裏,秦婉心下不禁大驚。
想不到這攝政王竟連太子殿下如此機密之事也已知曉,只是不知他對于秘籍之事了解多少,是否知曉裏面藏着皇宮地道的地圖。
太子殿下的身邊一定有攝政王的奸細,得出這個結論後,秦婉更覺自己要盡快逃出去,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
即便如此,且還得将眼前應付過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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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于是定了定心魂,答道:“正如王爺所知,家父僅僅只是将秘籍傳給了奴家,并未告知奴家裏面藏有什麽秘密,那不過是太子殿下看到秘籍後的猜測,況且若奴家當真發現了什麽秘密的答案,定然會對太子殿下知無不言,又如何會等到現在?”
對于她的推拒,攝政王卻顯得十分從容,只對她道:“無妨,本王可以等,你且在這裏慢慢想,總有想出來的那一日。”
他說着,又頓了頓,手上玩弄着指間的寶石,仿佛閑談般道:“本王也不過是抵不住那好奇的心,其實事到如今秘籍對本王來說也并非那麽重要,畢竟太子已經是甕中之鼈。”
聽他提到太子殿下,秦婉難掩眸中擔憂的神色,難以判斷他這話僅僅只是吓唬她,還是果真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對于她的表情,攝政王很滿意,接着說道:“他自以為有了那三路兵便可與本王匹敵,卻不知本王外有王氏大軍,以及西番,琉球,和東儲相助,內有禁軍駐守,他早已是腹背受敵。”
“如今情勢已然明了,只待聖上龍馭賓天。”攝政王噙着自信的笑看向秦婉:“該如何選擇,你應該知曉。”
說着,他又似嘆息道:“秦氏數百年望族,終究是可惜了,是要斬草除根還是留下這唯一的血脈,亦或者待本王登上那個位置,會念及你的忠心為秦氏翻案,且都在你。”
聽到這許諾,秦婉卻只覺好笑,別人若是說這話,她尚且有三分相信,可此話出自他的口中,如何聽起來都只像個笑話。
見她久久不語,攝政王亦不再繼續游說,沉聲喚道:“赤夕。”
他話音落下,立在他身側的黑衣武士便抱劍應道:“是!”
說罷那名武士即向秦婉踱來。
方才她一直不曾注意,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才發現此人很是眼熟,應是在琉璃宮見過的。
她正想着,名喚赤夕的武士忽然毫無征兆的擒住了她的下颌,将一粒丹丸塞進了她的口裏。
接着沒有留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他已經迅速點了她喉間的幾處穴道,迫使她吞咽下去。
秦婉回過神來後立刻試圖作嘔,可是那丸藥入腹即化,以至她幹嘔了半天卻沒有任何結果。
見試了數次無果,反而弄得自己面紅耳赤。
秦婉只得作罷,擡頭用憤恨的目光看向攝政王:“這是什麽?”
攝政王卻似在看戲一般,用津津有味的目光凝視着她,繼而前傾了身子,回答她道:“不過是能夠讓你聽話的東西。”
說着,他卻已起身,行至門口處,卻又停下來道:“你的時辰不多了,好生思量吧。”
攝政王離開後,秦婉卻不肯就此坐以待斃。
她腦中忽然閃過一絲靈光,想起這裏是皇宮。
既然是在皇宮之中,那麽地底下藏有的地道眼下便只有她一人知曉。
可是,她只是知道身在皇宮,卻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所以先要想法子弄清這裏是在皇宮的哪一處,還有先得解開縛着她雙手的繩索。
大概的思量出逃走的策略,秦婉掙紮着自地上起身,挪至桌角邊摩擦捆縛着她的繩索,可那繩索實在結實,試了許久也沒有松動的跡象。
她折騰了半天,累着直喘氣,手上也磨破了皮,只得先行作罷。
擡頭之際又看到架子上擱着的瓶器,于是想着将瓶器摔碎用瓷片割破繩索,卻不想那些瓶器放得極高,而她又被縛着雙手,終究只是看得着摸不着。
此時她又想到若是砸碎了瓶器,制造的響動必定引起門口看守她的那些人的注意,反而暴露了想法,不禁慶幸虧得那瓶器她夠不着。
想了幾種逃脫的法子都不得實現,又聽見門口有說話聲,秦婉只得先坐回去靜觀其變。
她才在梁柱前坐下,房門便又開了。
這時進來的卻是一名宮婢打扮的女子。
那名女子進來後,只斂目垂首的移步至她近前,将一個盛裝着幾碟飯菜的木托置于她身邊,整個過程俱是一言不發。
做完這些,那宮裝女子便轉身欲離開。
秦婉情急之下将她喚住:“等等……”
待到女子詫然回首,她便露出無辜的表情道:“你不給我解開,我要如何用這些飯菜,況且一會兒還要為王爺作畫?”
她說着,又側過頭朝旁邊桌機上擺好的文房之物努了努嘴。
女子似踟蹰了片刻,之後卻還是移動蓮步回到她身邊。
正在這時,一陣由遠而近的鐘磬聲引起了秦婉的注意。
她記得在蕭晚婷待嫁的宮殿裏也聽到過同樣的聲音,只是傳來的方向不同。
那時蕭晚婷住在離中宮不遠的一處大殿之中,鐘聲是從西邊傳來的……
秦婉依照記憶,迅速的在腦中構建出這幾座宮殿的分布圖。
而從鐘聲的清晰程度來看,她所在的這處地方要比蕭晚婷待嫁的宮殿偏遠不少。
想着這些的同時,宮婢已經解開了秦婉的繩索。
秦婉回過神來,連忙提起筷箸做出要用膳的架勢,擡頭對那名宮婢露出笑容,并捧着碗對她示意:“多謝。”
宮婢亦欠身略向她回敬一禮,繼而轉身出去,重新将門鎖好。
被留在屋內的秦婉立刻放下碗筷,再度陷入沉思。
她根據現有獲得的信息,又自腦中翻出那份暗藏有地圖的秘籍圖,挨個兒的将可能的地方往上安。
歷經了許多次的反複嘗試之後,她額上都起了一層薄汗,外面的天色也逐漸暗淡下來,才終于得出結論。
她将如今身處的宮殿最終鎖定在整個皇宮最西邊的一片殿群中。
誠然,攝政王要将她囚禁在宮中,必然要尋一處偏僻的地方,卻也正符合這幾間遠離皇宮中軸線的宮室。
她并不知道具體是在哪間宮殿中,但可以确定這幾間宮殿彼貼近,分布得較為緊湊,且共用一個庭院。
更重要的是,地道的其中一處入口,就藏在庭院裏的一口古井下面。
當然,這些也都只是秦婉根據地圖的推斷。
這間宮殿外的分布是否當真如此,過了這些年又會不會發生了變化?
這些都是她困于這一室之內所無從知曉的,唯有出去親眼看一看,自然就得以知曉。
于是又一個問題擺在了她的面前:要如何從這座宮殿出去,前往外面的庭院呢?
秦婉琢磨着這一難題,在屋子裏來回踱了許久,終于在目光落到那些燃着的燈燭上時有了主意。
她轉身行至桌機前,将上面擱着的水壺打開,見裏面還有大半壺茶水,便盡數将那些茶水都傾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後,她又取了燈燭,行至窗邊。
踟蹰了片刻後,她終究還是打算拼死一搏,于是将燈燭移到了窗上垂落下來的簾幕旁。
很快,錦簾便被點燃。
她站在那裏略等了一會兒,見火勢已起,便跑到門前用力的拍打門板,并拉開嗓子喊道:“快來人啊!救命啊!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