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罪
葉子呆了呆,不明所以。
等到腦袋終于繞過彎,将“白殊”和“殺人”倆詞組放一塊兒……“不信。”
信誰殺人都不信這見鬼的白殊,他要能殺人什麽的,自個一頭撞死去!葉子非常果斷地搖頭,也是非常果斷地掰過室友的臉,額頭抵着額頭,沒發燒。
麻煩了,這就表示他得帶他去看精神科了嗎?“走,我陪你去看醫生。”
“看醫生?”白殊看着近在咫尺的室友的瞳眸,困惑地眨了眨眼。
葉子沒說話,只是拉着他往外走。
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用力地拖住葉子,迫使室友停下的腳步,“什麽看醫生?別告訴我你準備帶我去看精神科!!”
臉轉過來,那個帶着第二副眼的人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就是這樣。
“看你妹的精神科!我才沒有精神病!我正常得很!!”
“覺得自個正常得不用去看精神科的話,就少說瘋話。”葉子推了推眼鏡,語氣簡直比輔導員還要輔導員。
娘唉……葉子你不去教書育人還真是屈就了你啊……
白殊立馬舉手,作對天發誓狀,“剛才我亂說的!我真是亂說的……”
鏡片反着光,葉子不語。
“那什麽……愚人節我們不是都各忙各的去了嗎?我這是來給你補上、補上來着……”
看了他一眼,葉子走回他的鋪位,繼續收拾東西。
“你的手機呢?”一邊收拾着,葉子一邊問道。
“唉?”
提到手機,白殊反射性地去摸自己的側邊口袋,什麽也沒有。話說回來,這幾天也沒聽到過手機響,它似乎……一直都不在他的口袋裏?
茫然的看向葉子,發覺葉子拿着個東西站着沒動,而且那東西的吊墜瞧着也忒眼熟,非常非常地像是他的手機繩。走過去,他一眼就看清了,這确實是他的手機無疑,就連屏幕上的那道不明顯的劃痕也一模一樣。
“它怎麽會在你這裏?”從葉子的手裏接過,顯然範劍試圖拆過他的SIM卡裝到別的機上,因為它現在是關機狀态。白殊熟練地開機、輸入開機密碼。
“我在市立醫院的2121病房撿到的。”
白殊怔了怔,想起安彤雲的術法,她為了讓她的存在消失,施法抹去了他們的所有記憶,包括他們接到他的電話趕到市立醫院。垂首,他有些懊惱,他真的應該阻止她的。
“白殊,為什麽你會在那裏?這幾天你去的地方,又和蘇澄有什麽關系?”
白殊呆了,他決定收回前言……葉子,你去教書育人也太屈就了你,不如幹脆去當金田一或者名偵探柯南吧……
“我托人察過市立醫院2121室的住院記錄,發現近一個月來它都沒有任何的入住記錄。”葉子不緊不慢地說。他記得在碧水花園發生的事情是在一個月內,蘇澄的住院不可能沒有登記檔案。
關于這個問題,在聽到葉子的調查到的信息時,白殊無法解釋。
“不止是入院紀錄,包括在校生紀錄……我用輔導員的電腦入侵學校數據庫,發現并沒有‘蘇澄’這個人的存在。”
“這不可能!”白殊瞪大了眼,“她不是在校生的話,她的輔導員和同學……怎麽可能認識她?”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架着副無框眼鏡,穿着一身高校學生服,再加上一股子強力氣勢,這模樣的葉子還真有幾分像是小說書中形容的學生偵探,“……似乎是在潛意識裏,他們一直覺得其中那個未來報過到的同學就是叫‘蘇澄’。”
有這麽懸嗎?白殊打了個冷顫,他是不是應該先确定一下……他在一個恐怖小說裏扮演杯具男配還是什麽炮灰跑人甲嗎?
“明明是完全不一樣的名字,為什麽他們就是會把它看作‘蘇澄’?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葉子看着白殊,直直地盯着看,看得白殊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葉子!你還是去當鬼片導演吧!”白殊捂住臉,大有這位室友屈就在這麽塊小地方純粹是曲就人材的意思,“有你出馬!不管什麽恐怖還是懸疑,你都絕對可以勝任……”
只是……別再來吓我這可憐的小心肝了好麽……
它經不起吓的,真經不起,這幾天它已經被吓過了好幾回了……
冷不妨地,有一只手伸向他的後頸,白殊本能地縮縮脖子,卻見那人已經抽回了手。湊眼過去,看到抽回手的葉子的手心,有一點紅色的碎末……血?
完了,這該怎麽解釋?
安彤雲很仗義地治好了他全身的傷,順帶将他不少地方都有破損跡象的衣服還原……可是皮膚上的血,就得靠他自己洗了……
“白殊,你洗澡的時候又忘記擦脖子了。”
“呃……”
脖子的上方是發尾,白殊沖澡的時候沒有打濕頭發一起洗的習慣,所以脖子确實是經常會被遺漏的地方。
“這幾天,你們去哪裏了?”葉子又問了一次。
“唔……”白殊想啊想,使勁地想,不知道什麽理由可以埋過洞察力驚人的葉子。想了很久很久以後,他終于杯催地發現,在這方面……他真的是技不如人,想不出什麽可以騙過葉子的方案……
嗚……葉子太強大,連市立醫院的住院檔案都能弄到,連學校數據庫都能入侵,簡直無所不能了啊……
無所不能的葉子,你幹脆去當蝙蝠俠算了。
“算了。”将無框眼鏡向上推,葉子轉身,拉上行李箱的拉鏈。“你不想說就算了。”
“不……不是……”他連連擺手。
“你不是故意地想瞞着我,我知道。”睨了眼白殊已經被他們整理好的行李箱,示意他也拖着行李與自己一同出去。“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怎麽說?”
白殊低下頭來,“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等你知道了再說。”
輕微地點了點頭。
“不過……”斜眼瞅着一副不明所以模樣的白殊,葉光紀緩慢而嚴肅地開口,“我還是希望你能離蘇澄遠點……”
白殊又覺得眼有些酸了。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事情大概是這樣的……”他很可恥地在葉子的強大的氣場下完全屈服了,盡數招供……
葉子,其實你是三百六十行、行行當狀元的那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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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L市。
太陽已經落山,在透着暈黃的路燈下,漆黑的短發搭在頰邊,映着東方人的臉孔極是柔和。他交疊着手臂倚着路燈,仰着首,望着對面大樓上的羅馬文時鐘,不禁嘆氣……
女人,永遠不是守時的生物。
在等她的這近一個小時內,他已經打發走了不止一個搭讪者,也許對于這裏的人而言,他的這張老臉還算是有吸引力。只是,有讓人懷疑其實際年紀的女孩以外,為什麽連男人都會……唉……
捂着臉,他祈禱白沫這次化妝快一點,別再讓他一等就是兩三個鐘頭。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轉首,對上路邊樹下的一雙眼。他已經察覺來自這個人的注視很久很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信念,一直沒有理會。直到終于忍受不住這樣的視線……轉首,驚豔……
漆黑的發長融入夜色,迤地長袍殷紅似血。那人立在陰影處,看不清容顏,但僅憑這身姿這感覺,他就可以斷定——立在樹下的是個美人。
一個東方美人嗎?
他終于有了動勁,離開倚靠的燈柱,走向樹下的陰影處。
察覺到他走過來,那人轉身,迤地袍衣發出與嫩草沙沙的磨擦起,如墨的長發亦跟随着那人的動作輕微地場起。
“等等——”眼看那人要走,他加快了腳步,一個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臂。
被抓住手臂的人仰首看他,看着這個繞到自己身前的人。
墨綢長發因着這個仰起的動作順着肩頭滑落,細致的眉宇下,幽深的瞳眸定定地望着他。輕啓薄唇,“你,認識我?”
一如他的猜想,是位美人。
“不……”他搖首,想想又撓了撓腦袋,使勁找着話題,“你……是華裔漢社的人嗎?幾小時前我們有在盧浮宮那邊看到和你一樣穿漢服的人……你是和他們走散了嗎?”可憐的人,他似乎忘記了,剛開始是人家盯着他瞧的。
紅衣的美人不動,定定地看着他,既未搖首也不點頭。
“那……你為什麽一直看着我?”能說出這句話,證明他總算想起來是對方先盯着自己看,而後自己才去拉人的。也許,這人是有些畏生,不敢同他搭話……
“你呢?”紅衣人仰着臉,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又是為什麽,會走過來拉住我。”
“我?我……”視線游移,他也不明白是為什麽。他只是想到了,于是就做了,沒有考慮究竟是為什麽。這樣類似于直覺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夠在事後尋後緣由的呢?也許沒有白沫,也許他再年輕個十幾歲,他會說這是一見鐘情……
可是他有了白沫。
他也早過了一見鐘情的年紀。
“大概……是因為莫明奇妙的熟悉感覺吧?像是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這明明應該是搭讪時說的話!意識到這一點的他頓時紅了耳根,連連地擺首,“不不不,我不是這意思!!!”
“我知道。”蠕動唇瓣,紅衣的人低聲說。
“……呃?”
他沒有聽清,瞅着這人,想着讓這個重複一遍。然而這個紅衣美人斂眸,并沒有再度啓唇的打算。一時間,他覺得有些尴尬……
“景——”他後方有人在喚。
他忙不疊地松手轉頭,這樣的舉止讓白沫看到可不是件妙事,“沫沫,我在這裏!”
紅衣的美人望見了遠處向着這邊奔來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咫尺應聲的男人,默不作聲地轉身……欲走。
沒人留意到,那一角紅衣,它正被踩在男人的腳底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