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錯位
十月的南京秋意漸濃,一場新雨過後空氣清新,溫度宜人。我坐在小區花圃裏的草地上,享受着這難得的好天氣。風和日麗的日子裏,人的心情也會跟着好起來。
小區的綠化不錯,這個季節依舊有花有草,花草的周圍是修剪整齊的灌木。四季常青的灌木,将花圃有機的分隔成幾個好看的幾何圖形,使人賞心悅目。
草地很軟,坐在上面很舒服,也很綠,綠得沁人心脾。空氣中氤氲着花草和泥土的芬芳,絲絲縷縷,綿延不絕,使置身其中的人不知不覺的就陶醉在大自然的恩賜中。
從上海回來已經一個月了,還沒有這樣和大自然親密的接觸過。都說試管嬰兒在懷孕的初期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流産,最好就在家裏休息。
所以這一個月來我就一直待在房子裏,哪也不去,像只被囚禁在籠中的鳥兒似的。很長時間以來,走路要小心,不敢邁大步,就連上下床都要小心謹慎,甚至上衛生間的時候也不能太用力氣。
在房裏待得時間太久了真不是滋味,總想出來走走,就像籠中的鳥兒向往天空一樣。但為了肚子裏胎兒安全起見,我還是忍住了。
無聊的時光裏幸好有大嫂陪我,我很慶幸從上海帶回了大嫂。她不僅僅在生活方面給我提供全方面的照顧,更重要的是我們能說到一起,她總能使我開心,使我快樂。
在最初的不解和遺憾過後,她也慢慢接受了我為李雲代孕的事實,給了我許多理解和安慰。
每次在我情緒低落的時候,她總能用她那聽似憨厚實則睿智的話語逗我開懷一笑。在這一個多月的日子裏我們也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本來,按照協議的規定,伺候我的保姆是有網站負責請的,但我臨回來時同李雲說,希望接下來的日子都由大嫂照顧我,有她照顧我放心。要是來一個和我合不來的保姆,那接下來的九個月的日子一定難熬。
李雲聽後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回來的時候李雲很是不舍,我知道雖然我們已經在感情上很親近了,但她真正不舍的不是我,而是是我肚子裏的胎兒。
她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只手摸着我的肚子對我說:“就在上海好嗎?在上海租一個好點的房子,我也好經常來陪你。”
我心想,要是待在上海不被你夫妻倆煩死才怪呢?我可不想整日裏在別人的監視下生活。于是我說:“不,回南京。我更喜歡南京。上海太擠太吵了我真的不喜歡這裏。”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可以住在郊縣啊?”
“還是回南京,那裏房子現成的,不住不是浪費了?再說與網站也有協議,接下來的事有他們全程負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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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還是不放心啊?”
“你答應了請大嫂陪我一切你就放心好了,有她照顧我肯定沒問題的。保證幾個月好給你生個漂亮的寶寶來,你就安心的在家裏等着抱兒子吧。”我笑道。
李雲見我執意要回南京,知道再勸下去也沒用,嘴裏只好答應,但心裏卻有一萬個不情願。
送別的時候,看着張浩的車載着我和大嫂就要啓動的時候,她雙目含淚依依不舍。
我們到南京後,張浩依李雲囑托,買了冰箱和床墊。
房東大娘來拉回兩件舊東西時特別不高興,說拉回去以後換房客了還要拉回來。
張浩告訴他不用了,房了到期後兩件新買東西都送給她。
房東就很開心,在我面前直誇我先生好。長得好,面善,一定大富大貴等等,聽得在一旁的大嫂一愣一愣的。
張浩相當尴尬,可又不便向女房東解釋,看着我,顯得很不好意思。
我也順水推舟就當房東猜的對,笑着對她說:“你別誇他了,再誇他的尾巴會翹上天的。”
房東這才停了誇,樂呵呵地拉着兩件東西走了。房東走後,張浩在我房裏安裝床,我小聲問大嫂:“現在的人怎麽這麽現實啊?”
大嫂答:“可不是嗎?誰不現實啊?”
我被大嫂戗得直翻白眼,心想也是啊,誰不現實呢?要是沒有他們答應的回報,我也不會為他們生孩子啊?純友情的誰幹呢?這借腹生子又不是借個杯子喝點水那麽簡單。
張浩整理完家中的東西,大嫂便上街買柴米油鹽等等一切必須的生活用品,我們倆要在這裏長期生活下去,家中必須開火燒飯。大嫂走後,屋子裏又只剩下我和張浩兩人。
單獨相處的時候,張浩依舊拘束,站在客廳裏手足無措的樣子,看着他的窘态我差點笑起來。
但是,當我看到他那張因剛才的忙碌而微微發紅的俊氣的臉時,不知怎的,一縷柔情忽然湧上我的心頭。
我有一股沖動,很想上前抱抱他,就像妹妹撲進哥哥懷裏那樣撲進他的懷裏。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上次在醫院裏他背着我時的情形,我很想那次的情形能夠重演。
但是我控制住了。
我是一個自制力還算強的女孩,不會因為一時的沖動而犯下不可饒恕的錯。我很清楚張浩是李雲好先生好老公,他們之間相濡以沫的愛情容不得我有半分非分之想。
草地修剪得很整齊,猶如一張大大的綠毯鋪在小區的中央。我慢慢的躺下身來,将身體最大限度的貼在芊芊草皮上,享受着融入大自然的輕松與惬意。
雨後初晴的天空純淨蔚藍,有幾朵白雲在自由的浮動,一群鳥兒劃過頭頂,留下一陣叽叽喳喳的叫聲。
我正想得入神的時候,大嫂走到身邊對我說:“丫頭,一個多月沒出房門一定急壞了吧?”
“是啊,都悶瘋了快。”
“那你也不能一出來就躺在地下啊,地下有濕氣。”
“不要緊滴。”我故意學了一下李雲的腔調對大嫂說:“這樣躺着真舒服,大嫂你也躺躺看。”
大嫂又被我說得憨憨的笑了。
“還是起來吧。”她說。說完又指了指我的肚子。
“怎麽這樣躺不行嗎?”,一邊疑惑地問大嫂。
大嫂忙上前将我攙着,到我做起來她又說:“懷孕的人怕濕氣,地下坐久了都不行何況你還躺着。還是坐到椅子上吧。”
“怎麽會有這麽多禁忌這麽多規矩?”我又被大嫂的話吓得依依不舍的從草地上站起來,嘴裏嘟嚷着。
“你以為十月懷胎容易啊,現在還沒到時候,到反應的時候有得你受的了。”
“大嫂你可別吓我,有那麽嚴重嗎?”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大嫂說。
“不會,你看他多乖,一點也不鬧。”
我情不自禁的摸摸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的小腹,拍拍他,在心裏說,寶貝你可千萬別鬧,你看阿姨懷你多辛苦。
“現在才多長時間啊就鬧?你等着看吧。”大嫂呵呵的笑着。
“你看好了大嫂,我的寶寶保證不鬧。”
“你的寶寶?”大嫂一臉的驚愕,“那是人家李雲的呢!”
大嫂的話使我猛然醒悟自己說錯話了,渾身一下子僵住了,撫摸肚子的手也随之停了下來。是啊,我怎麽會把肚子裏的寶寶說成我的了呢?他是我的寶寶嗎?我跟這個寶寶之間有關系嗎?
“他是人家李雲的呢。”我在心裏重複着大嫂剛才的話,愣愣地立在草地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