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絲,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梳理起來。
不一會兒,霓漫天便聽見他略帶疑惑地輕咦:“這冰蓮你是從何而來?”
“哦,我看師父的後院裏,這冰蓮開得正盛,品相極好,便挖了出來給師父做了冰糖雪蓮湯——”
刷的一下,面前的白衣人影便不見了,猶自留下指尖那抹順滑的質感。
她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又是“嗖”的一聲,白子畫忽的出現在她的面前,聲息竟是有些不穩了,素來淡漠的聲音竟是帶着微微的惱意:“漫天——”
“是是是,徒兒錯了,是徒兒頑皮騙了師父,其實這冰蓮是徒兒從清流師尊那兒要來的......”霓漫天強忍着笑,不敢瞧他此刻的神色。
白子畫一時語噎,看着她毛茸茸的發頂,竟不知如何作聲,這個小徒弟真是......
千百年來,這絕情殿一直都是他一人居住,從無人似她這般膽大肆意,頑皮搗蛋。
可若真要罰她,他卻又頓住了。
良久,也只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穿成霓漫天(七)
? 絕情殿的日常雖平淡安谧,卻每日層出不窮換着花樣。
比如白子畫某日醒來,看見小七的蘿蔔手正撫着他的衣襟,睡得香甜,将一向面容淡然的他也吓了一跳,這世間竟還有什麽東西,能破除他的結界,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身邊......
再比如霓漫天偷了朽木清流的一張酒方,找齊了材料,費了九九八十一天釀出了絕世好酒,卻是一打開酒蓋便将自己熏醉得不省人事,還是白子畫嘆息一聲将她抱回房間,守候了足足一個月方才醒了過來,從此以後對酒是敬而遠之,便是與朔風等人聚會時也是滴酒不沾......
又比如......
Advertisement
腕上藍光一閃,她微微勾唇,進度讀條已經過半。
“《七絕譜》可瞧完了?”書房裏,白子畫看着剛偷偷下山卻被守山弟子逮回來的花千骨,微微搖頭嘆息道。
霓漫天點頭如搗蒜:“恩恩恩,瞧完了!”
白子畫眼神微閃:“那為師現在就來考考你。”
“師父請問!”
“你先将劍譜中最負盛名的幾家路數悉數道來。”
“六界中劍術最精妙的當屬玉皇峰翠微劍......”
如此過去小半個時辰,他所提之問霓漫天無不悉數作答,且無只字錯漏,倒是令他有些側目。
沒想到這小徒弟的記憶力竟如此驚人,先前倒是他不曾注意。
霓漫天心裏暗笑,記憶力這玩意,早被磨練得能當飯吃了。
白子畫沉吟片刻,竟是從墟鼎中拿出流光琴來:“現在便要考校你的琴藝了。”
霓漫天怔了怔,卻也不慌不忙,趕忙回憶着書中所提技法,素指輕撥,初時還較為生疏,但時間一久,竟是無比順暢自如,只是那力道未收,竟是催破了絕情殿的結界,連下殿的幾處主島也被波及,功力稍微低些的弟子紛紛以力相抗。
白子畫臉色微變,立馬制住了她的琴音,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可憐霓漫天正彈得歡,猶自不知下面的弟子們被這琴藝連累得叫苦不疊。
一瞧師父這面色,還以為是自己琴藝太糟糕呢。
“你可以下山去了。”
霓漫天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如今七殺擁有五方神器,又同時與長留,長白,天山,太白下了戰書,虛虛實實,不辨真假。此次,長留會派出弟子支援各派鎮守神器,抵禦七殺。你的修為雖不到登峰造極,但若随落十一他們下山,為師并不擔心,你也當作一番歷練可好?”
下山歷練?霓漫天心裏咯噔一聲,這麽說花千骨也會去咯?到時候會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生出什麽變數來?
白子畫将她猶疑不定的神情看在眼裏,以為她只是初次歷練沒有經驗有些害怕罷了,便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道:“若是真遇到了什麽麻煩,便用內裏催動這只靈球,為師會第一時間感應到你的方位,不要怕。”
霓漫天眨巴着眼,心下倒有些感動。
若非是這次任務,眼下承歡膝下的便是花千骨了。
白子畫初看是高冷勿近的模樣,但這麽些時日朝夕相處,她只覺得,師父真是個極好的人,只是性情寡淡了些。
“師父放心,徒兒不會令您失望的!”
面上雖是一直笑呵呵的,但一出了絕情殿,到大殿集合的時候,透過人群看見那抹瘦小的身影,霓漫天的心裏卻始終未曾放松。
落十一帶領着大家禦劍飛行,這首要之事,便是趕去支援有些勢弱的太白。
這一路上除了花千骨體質招煞之外并無什麽意外發生。
只是她愈顯得沉靜,霓漫天心頭的陰霾便愈重,久而久之,便是連小七也覺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賣萌賣乖,連再次見到的糖寶的熱乎勁兒都減退了不少。
晚上衆人紛紛安營紮寨,已經快到太白地界,遠處仍瘴氣重重,落十一不放心地再次加強結界。
到了夜半時分,營帳裏忽然閃現出一個人影。霓漫天本就沒有睡實,早已警覺,不由撩開營帳跟了上去,愈瞧這身影愈發熟悉。
花千骨!
這麽晚了她出去做什麽?
雖然只身離營并非明智之選,但因是花千骨,霓漫天不敢大意,只好警惕地跟了上去。
越往前走,只覺此間瘴氣越濃,霓漫天早已放出神識,催動仙力護住周身,唯怕這瘴氣有毒。
人呢?
霓漫天心知她想引自己出來,卻遲遲不現身,到底在搞什麽鬼?
“呵呵,霓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從暗處走出來的那人,時男時女,時真時幻,不是單春秋又是何人?
霓漫天心念一動,原來花千骨竟是真的勾結七殺,要置她于死地了麽?不過她有拴天鏈在手,倒是不怕他真敢對她如何。
微微眯了眯眼,她笑道:“單護法好興致啊,這大半夜的還出來散步啊。”
單春秋微微挑眉,打量了她一眼:“我看是你好興致吧,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哦?單護法難道要對我不利?我可是你們聖君的親妹妹,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如何同殺阡陌交代?”
“便在此處殺了你,神不知鬼不覺,聖君又怎麽會知道?”
“你看着是什麽?”霓漫天挑釁地看了他一眼,揚了揚手中的骨哨,虧得她機智,上次問殺阡陌要了這保命的東西。
單春秋一見此物,瞳孔驀然收縮,聖君竟連骨哨都給了她!
躲在暗處的花千骨也是眼神一厲,這個霓漫天果然搶了女主光環,就連東方彧卿上次也為了她質問自己,懷疑自己......
這次若不除了她,和白子畫修成正果的任務怕是沒法完成了。
“好,我暫且不殺你,但你也不能吹響骨哨。不過,你這個人,還是得跟我們走一趟,除非你想被困死在這兒,有曠野天布下的迷陣,你的那些師兄弟們可找不着你,我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霓漫天利弊權衡一番,發現自己的确不能全身而退,只好點了點頭。同時卻是沖密林裏的某個方向,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一大早起來,軒轅朗便發現霓漫天不見了,落十一匆匆趕來查看行跡,發現她竟是自己跑出去的,并無敵人入侵的跡象。
花千骨驚慌道:“難道是被人用了攝魂術之類?”
自從仙劍大會之後,花千骨用走火入魔的借口為自己重新樹立形象,朔風等人倒是對她一如往昔,并無芥蒂。
落十一百思不得其解,深知七殺有些偏門的法術,沒準真如花千骨所言。
就在此時,太白方向發來靈鴿,竟是七殺先一步開始攻擊了!
當下落十一便率領所有長留弟子火速趕往太白。
******
霓漫天被裹挾在七殺衆徒中,眼睜睜地看着幾乎一面倒的攻勢,太白掌門緋顏奮力拼殺,卻是敵不過七殺幾大護法的聯合圍攻。
眼見緋顏的墟鼎快要被奪,落十一等人才将将趕到。可是這一批弟子大多修為淺薄,哪裏是七殺的對手。
緋顏終究力竭而死,憫生劍也被奪了去。
軒轅朗只恨蜀都兵力不達,不能将這一幹妖魔盡數絞殺,竟要眼睜睜看着太白被滅麽?
單春秋看見局勢已定,竟是拊掌笑道:“把人帶上來!”
頓時霓漫天憔悴的面容便呈現在諸人眼前。
“快把漫天放了!有種找我來戰啊——”軒轅朗頓時憤怒道。
“朗哥哥......”輕水拽着他的衣袖擔憂道。
朔風正要殺上前去,卻在此時,一個書生模樣搖着折扇的年輕男子忽然出現,竟是沖着七殺溫潤笑道:“堂堂七殺護法單春秋,竟要以一個小小的長留弟子為人質才能換取勝利麽?诶,可真是令我失望啊。單論這份氣度,十個七殺都比不上長留。”
霓漫天一愣,竟然是東方,他怎麽來了?
“東方大學士,你快救救漫天!”軒轅朗一見他來,心下頓時一定。
單春秋可是要面子的人,也由不得他抹黑七殺,不禁臉色一沉:“分明是你們正道不勝武力,還敢巧言令色!有本事,叫白子畫來,老子當面同他打上一架!”
“單春秋,我人就在這,還不快将我徒兒放了。”
忽然一道清泠淡漠的聲音從天際響起,可轉眼那抹素淡至極的白衣便已飄落至衆人眼前。
霓漫天眼神一亮,總算是暗暗舒了口氣,也不枉她昨夜催動靈珠示警師父,師父果然來得及時。
單春秋回頭狠狠瞪了霓漫天一眼:“果真是小看你了!”
霓漫天露出一個很無邪的笑容。
“白子畫,你的徒兒現在在我手裏,那麽這規則,就應該由我來定!”
白子畫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那你要如何?”
“這樣吧,由我七殺布下三局,你們擇人來戰。但這最後一句,必須由你親自來破,若是你們勝了,我便放了你的徒兒,并歸還憫生劍,若是我們勝了,哼,那就留下你的流光琴吧!”
白子畫微微皺眉,東方彧卿卻是先一步答道:“好!相信你們七殺應是言而有信之派,這第一局是什麽?”
白子畫側目瞧了他一眼,眸子不辨喜愠。
東方只是微微一笑:“希望上仙不嫌小生唐突,只是漫天在他手中,我們終究是有所掣肘。”
漫天?叫得這般親熱......什麽小徒兒竟結交了這般人物,竟是連他都不能全然看透。
“機關術。”單春秋示意了下曠野天。這第一局,便由他代七殺出戰。
東方彧卿卻是笑得歡暢,狡黠若狐:“若是上仙同意,這第一局,便由小生代勞吧,這機關術嘛,小生略有研究。”
☆、穿成霓漫天(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喲,周末大派送,麽麽噠~~~~~不要大意地出去浪吧,回來就能看到了喲O(∩_∩)O~
看到你們熱情的留言啦,只是西萌表示JJ抽了不能及時回複已哭暈在WCo(╯□╰)o
花千骨躲在人群中,眼神卻是微不可見地一冷,就只差了那麽一步,白子畫居然及時趕了來,便是東方彧卿現下也偏向了她......難道此次女主光環已經向霓漫天傾斜了不成?
但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
快穿者的心理素質,終究非同常人。
她拭目以待。
花千骨看她的時候,霓漫天何嘗不是在看對方。
同樣是快穿者,霓漫天深知對方的毅力,絕不可能這樣簡單地被她擊退。
她的後手,又是什麽?
曠野天應戰得狂,潰敗得頹,被單春秋狠狠扇了一個巴掌:“廢物,連個文弱書生你都搞不定,我要你還有何用!”
随即他咬牙切齒道:“這二局,夏紫薰!由你來,只許勝不許敗!”
“是。”只見一個身穿深紫衣裙,美得妖嬈奪魄的女子蓮步姍姍,卻是來到了白子畫的面前。
她額上的那抹堕仙印記無比鮮豔,看着他的眼神卻是那般婉轉纏綿,便似看着隔世的情人般:“子畫,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紫熏,難道你還是執迷不悟麽?若是你肯悔改,我可渡你重歸正道。”白子畫看着她散發着絲絲魔氣的臉,不由心下嘆息。
“呵呵,是你不肯放過我啊子畫,我終究忘不掉,放不下,子畫,只要你願意,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夏紫薰凄然一笑。
他微微搖了搖頭:“是你執念太深了。”
夏紫薰揮袖轉頭,溫婉的神色頓時變得冷厲妖嬈起來:“這一局,我們不比仙術刀劍,我們來比試調香,不知長留有何人敢應戰?”
霓漫天心頭一動,便見花千骨已然從弟子中出列,毛遂自薦道:“尊上,小骨願意一試!”
白子畫看了她一眼,罷了,便點了點頭。
夏紫薰看了她一眼,卻是輕輕笑出了聲。
這個小丫頭可真有意思。昨夜還前來通風報信,怎麽今天反倒是要強出頭了?
哦,是了,她在仙劍大會上輸給了霓漫天,失去了首徒的資格......此次,難道是想重新吸引子畫的注意力?
不過她看向子畫的眼神,怎麽那麽令她不喜呢?
夏紫薰眼神冷了下來,接下來的對戰更是毫不留情。
戰局已近膠着,拼鬥至最後一味香料,花千骨卻是皺起眉來。
不過霓漫天卻是知道,那不過是夏紫薰每逢月圓流下一滴眼淚罷了。她為何假裝不知?
看來她是要故意輸這一局了。
果然,花千骨百般思忖也解不出了,垂頭退下,愧疚無比。
白子畫安撫了她一頓,叫她別放在心上。
花千骨借機撲進了他的懷中,哭着道:“尊上,小骨輸了,漫天姐姐會不會有事啊?”
他撫了撫她的發頂,輕聲道:“不怪你,漫天不會有事的。”
霓漫天眼看着花千骨撲在她的師父大人的懷中,不禁心中一酸,這個花千骨,可真會見縫插針啊。
這時,單春秋笑得陰險:“白子畫,這第三局,你可得親自來了。”
白子畫心下雖是心系徒兒安危,面色卻是絲毫不顯,毫不示弱,淡淡道:“護法請吧。”
“好!藍羽灰!”
“屬下在。”
“這一局就用你的幻境吧。”
“是。”
白子畫依言進入幻陣之中,眨眼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而與此同時,七殺衆徒中霓漫天的身形也一同消失不見。
糖寶擔憂地看着幻境消失的入口道:“尊上和漫天不會有事吧?”
花千骨微微垂睫安慰道:“放心吧糖寶,以尊上的修為自然不會出事。”要出事的,只會是那個人。
這一次,她要讓劇情重新走上正軌!
霓漫天必須死,而白子畫,也必須中毒,她才會有機會再親近他。
所有礙事的東西,她會毫不客氣地一一剪除。
幻境之中,霓漫天摟着自己的胳膊凍得直打哆嗦。舉目望去,滿是巍峨冰川,極地冰雪,不時有幻光閃現,詭谲幽暗。
白子畫見到徒兒安好,不由眉頭一松,立刻從墟鼎中拿出一件裘衣給她披上。
“師父,聽說七殺的這個叫藍羽灰的護法,精通幻術和攝魂術,也不知她會想出什麽花招來對付我們。”
白子畫将她的裘衣領口系好,口氣依然疏淡,卻是有種鎮定人心的力量:“放心,為師會帶你出去的。等我們回絕情殿,師父再教授你幾套心法劍訣,免得日後對陣妖魔,你總這般輕易地被他們抓住。”
霓漫天不禁小臉一紅,細聲細語道:“師父,徒兒也挺努力的啊......”
白子畫無奈地笑了一聲,揉了揉她的發頂。
方走出幾步,霓漫天突然腳下一空,地面竟陡然崩裂開來,露出一個巨大的黑洞,底下滿是熊熊的岩漿烈火,眼見自己便要掉落下去。
原著中确實有這麽個橋段,但霓漫天心知這不過是幻術罷了,幹脆閉上眼睛放松全身。
果然緊閉神識之後,周遭烈火灼燒的感覺便不見了。
待她睜開眼時,卻是看見師父同樣也閉上了雙目。
難道也是遭遇了幻陣?
不過白子畫所遇幻陣卻是與她不同。
藍羽灰趁他方才為徒兒分神之際,竟是為他營造了一個鳥語花香的幽谷之地,飛瀑流泉,陽光明媚,竟是閑适無比。
忽然面前的碧潭嘩啦一聲,一個腦袋便從水中冒了出來,長長烏黑的秀發緊緊貼着晶瑩小巧的臉頰,已經長開的明麗小臉上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張口便是那熟悉的聲音:“師父,這水可好玩了!”
白子畫的眼神頓時一滞,連忙轉過身去。
只因小徒兒衣衫浸濕,緊貼着肌膚,透明隐約,玲珑身段早已一覽無餘,偏她還是一副不自知的模樣。
“師父師父!”霓漫天輕巧地走上岸來到他的身邊,竟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來嘛來嘛!”
那濕滑稚嫩的觸感有如真實,白子畫卻是眼眸微冷,一把甩開了她。
他雖知自己已中幻術,但下手的力道卻仍留有餘地。
霓漫天卻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傷心地哭了起來:“師父不疼徒兒了......”
少女的芬芳撲面而來,那柔軟的身軀更是緊緊貼着他......
白子畫心弦驀地一繃,猛地一掌擊飛了她。
只見那具纖弱的身軀如殘破蝶翼從眼前滑落,霓漫天的臉上更是露出痛苦之色,嘴角流出一絲嫣紅的血跡......
“胡巴胡巴......”只見她的靈臺突然紅光一閃,小七蹒跚着腳丫竟是圍着她不停地叫喚。
“漫天......”白子畫看到小七,頓時一驚,難道這竟不是幻覺?
忽然一襲妖豔紫衣從天而降,竟是一把抓起了霓漫天:“子畫,既然你這般厭惡你的這個小徒兒,那便讓我帶走吧,總不至于讓她再重蹈當年我的覆轍。”
“你在說什麽?”白子畫淡漠的眼神竟是變得冷厲起來,“我的徒兒自有我來管教,她不是你,也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夏紫薰微微揚唇,眼神卻是帶着憐憫,同情道:“子畫啊子畫,你已深入局中,又怎會瞧見旁人的一片真心,難道你真的絲毫沒有察覺到,你這個小徒弟對你已起了旁的心思麽?哦,還有外頭那個花千骨,這一個兩個,竟都是動了凡念呢。”
“絕不可能,我的徒弟什麽心性,難道我會不知?紫熏,莫要一錯再錯,再生執念,快放了漫天!”白子畫冷冷地看着她。
她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子畫,看來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終究還是一點都沒變。”
說罷,竟是一陣香風拂過,轉眼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紫熏!”
......
霓漫天見他面色變幻不定,也不知是中了何種幻術,只好扶他坐下,默默地在一旁守護着他。
以師父的修為,竟還着了道,看來這個藍羽灰的幻術真不能小觑。
忽然一陣紫色的香風拂過,霓漫天心知有異,卻是來不及防護,頓時閉上了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白子畫醒得很快,卻是發現自己和徒兒已身在了一個洞府之中,而徒兒更是沉睡不醒。
“你到底想怎麽樣?”看到榻上側卧着那抹紫衣,白子畫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夏紫薰悲憫地看了他一眼:“我極少看見你這般動怒的模樣,沒想到這次竟是為了你的這個徒兒。”
“你若是想報複于我,盡管找我便是,何必遷怒我的徒兒?”
夏紫薰仍不甘心,略帶嫉色的眼神快速地掃過沉睡不醒的那人,淡淡道:“若是要你用性命換她一命,不知你可願意?”
白子畫身形一滞:“你對她究竟做了什麽?”
“不過是給了她一個美妙的夢境罷了,只是在這個夢境中,她的師父正飽受折磨,命懸一線,你猜,你的徒兒可願救你?”
夏紫薰将畫面切出,白子畫便看見了他的徒兒正對着那個假白子畫的傷口瘋狂地吮吸着,随即嘴唇變得烏紫,顯然是中了毒。
夏紫薰看着這畫面微微一愣,而面前的白子畫早已不見了人影。
原來霓漫天竟真的願意以命換命,而子畫竟也奮不顧身地進入她的夢境之中......
這對師徒難道都瘋魔了不成?
這時單春秋卻是閃身出現,看着面前的光牆,陰測測地笑了一聲:“還以為白子畫有多厲害,不過傷了他一個徒兒便能讓他心神大亂。哼,不管他進去後是否會以命換命,都不要手下留情,懂麽?”
“屬下明白。”藍羽灰抱拳道。
夏紫薰垂頭:“屬下......明白。”
霓漫天明知是幻境,奈何這幻境實在太逼真,令她分不清孰真孰假,她可不能拿白子畫的性命開玩笑。若是白子畫真中了蔔元鼎之毒,那麽唯有炎水玉方能解毒,妖神出世便勢在必行,花千骨翻盤的機會大大提高,她可冒不起這個險。思來想去,眼下唯有以身吸毒,反正絕不能讓劇情按照原著進行!
“漫天!”突如其來的熟悉呼喚令她漸漸混亂的神思清明起來。
“師......師父——”被白子畫緊緊抱在懷裏的她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露出一絲虛弱的笑意,“師父,你沒事就好......”
“你怎麽這麽傻......連為師都認不得了麽?”白子畫撫摸着她蒼白的臉頰,嘶啞着道。
“是啊,徒兒最傻了......師父以後可要好好教導徒兒......”霓漫天也在心裏懊惱地錘頭千百遍了,明明知道有這麽個橋段竟還是着了道,但當她看見他受傷倒下的那一瞬,她的心竟是抽搐了一下,怎麽也不能坐視不理......
“好,等我們回絕情殿,為師再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傷害。”他難得這般柔聲,随即竟是握住了她的手,催動仙力,竟是要強行将她身上的毒渡到自己身上!
意識到他的行為,霓漫天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掙紮道:“師父,你若是這樣做,徒兒便馬上死在你面前!”她好不容易避開了白子畫中毒的劇情,怎麽可能讓劇情又重新回到正軌!
“漫天!”
看到她眼中的決絕之意,白子畫微微顫抖,好半晌才答應道:“好......”
聽到白子畫方才所說的那些話,夏紫薰不禁心頭一痛,他終究是動了凡念,然而被他擁在懷裏的那人卻不是她......
“你們走吧......”按捺住心頭傷痛,夏紫薰的聲音帶着一絲僵硬。
白子畫看了她一眼:“單春秋......”他這才驚覺,“你私放我們,如何同單春秋交代?”
“那是我的事。我已暫時控制住了藍羽灰,這就送你們出幻境。”夏紫薰最後看了他一眼,“子畫,好生珍重。”
☆、穿成霓漫天(九)
?作者有話要說: 趕緊獻上一更!!!周六快樂!!O(∩_∩)O~
再次睜開眼,發現已經回到了絕情殿的寒玉床上,霓漫天只覺得此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醒了。”耳畔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是白子畫略帶着疲憊和喜悅的喑啞嗓音。
“師父......”霓漫天簡直無法想象,一貫形容整潔的師父竟會變得這般憔悴淩亂,略帶血絲的眼睛正一瞬不移地看着自己,口中卻是柔聲問道:“餓不餓,想吃點什麽,為師去廚房給你做。”
若不是中了毒,身子虛弱,霓漫天恐怕會震驚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額......師父,你先去休息吧,我不餓......”但萬分不配合的卻是此刻小七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來。
霓漫天眼角一抽。這個吃貨......
白子畫誤以為是她餓了:“還說不餓,為師這就給你做點吃的。”
眼見他離開之後,霓漫天這才舒了口氣,此時腕上智腦的任務進度顯示,已經完成了88%。
她不禁微微皺眉,還剩下的12%是什麽?
是她搶走的女主光環不夠徹底,還是白子畫還未徹底愛上她?
不過眼下便是有白子畫用修為替她續命,她也是時日無多了......
******
霓漫天只好趁剩下的時間,以不欲師兄弟瞧見自己的模樣為由,央求師父帶自己下山游歷,雲游四海,陪她渡過最後一段快樂時光。
白子畫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發,柔聲應道:“好,只要你想去的地方,為師都陪你去。”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禦劍乘風,去了很多名山大川,也到過許多洞天福地,肆意快活,無憂無慮,只是白子畫的眉尖帶着輕易不顯的憂愁,看着她的目光愈發憐愛。
腕上智腦的進度條始終定格在了88%。
一想起花千骨還在長留,霓漫天只能心下嘆息一聲,解鈴還須系鈴人。
只是當她回到長留的那天,卻是看見七殺和長留的弟子拼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只聽見殺阡陌揚聲怒道:“快把我妹妹交出來,不然就殺光你長留弟子,滅你長留門派!”
霓漫天暗道不妙,一旁的白子畫已然現身,立刻制止他屠殺的暴行。
“殺阡陌,你不要欺人太甚,長留沒有你的妹妹,你不要無事生非,否則我不會再輕饒了你——”
殺阡陌卻是沒有理會他,因為他已經看見了“琉夏”,一個縱身飛至,一把便将霓漫天摟在了懷裏:“琉夏!”當他看清她的臉時,不由震怒道:“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麽憔悴成這般模樣了,是不是白子畫他欺負你了!”
霓漫天暗暗翻了個白眼,分明是你的護法單春秋欺負的好不......
“快放了我徒兒!”白子畫隔空而立,面帶薄怒。
“什麽放不放,她是我殺阡陌的妹妹!”
“殺阡陌,我看你已經走火入魔,連人都認不清了!”
“琉夏,你當着他的面告訴他,你是不是我妹妹?”
霓漫天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半晌才慢吞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已經沒幾日好活的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殺阡陌頓時一驚,把上她脈,只覺一種不知名的毒素早已侵入了她的五髒六腑,神仙難救,“你為何不吹骨哨,為何不讓我知道?!”
“這你可得問單春秋了,這毒,可是他送給我的大禮呢。”霓漫天可不是什麽善心人,單春秋陰了她一把,她自然也要找回場子來。
果然便見單春秋俯跪求饒:“聖君不要聽她胡言亂語,她分明——”
話還沒說完,已是被殺阡陌一掌重重擊飛。
霓漫天扯出一絲笑意,可心底卻并無半分開心。
而她倆的情态早已被在底下的世尊摩嚴看得一清二楚。先前花千骨來報說霓漫天和七殺有勾結他還不信,想堂堂蓬萊掌門之女,怎有可能跟妖魔有牽扯,沒想到現在看來,竟是所言非虛......
“哥哥,放我下去吧,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再為難長留了好不好,就讓我安安靜靜走完這最後的路吧......”霓漫天不動聲色地勸道,眼下這個節骨眼絕不能和他回七殺,任務就差最後一步了。
看到“琉夏”流露出的哀求之意,殺阡陌只好咬牙答應:“......好,等哥哥找到解救之法再來尋你。”
霓漫天這才暗舒了口氣,虛弱的身軀頓時便被緊随而來的白子畫一把接過。
“白子畫,若我知道你對我妹妹有半分不好,你的長留也就別想保住了。”
白子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徒兒我自會好好教導,不勞你費心。”
“哼,我們走!”
七殺鬧過之後終于撤退,摩嚴卻是陰沉着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懷中的霓漫天,緊擰眉頭冷聲道:“子畫,霓漫天和七殺的關系昭然若揭,快把她交給我帶回去審問。”
白子畫卻是不肯相讓,語氣冷淡:“師兄,她身上的毒便是七殺所為,難道還不夠證明她和七殺無關麽?”
“子畫!”
白子畫頭也沒回地直奔絕情殿,徒留下站在原地的世尊摩嚴面色陰沉,似是打定了什麽主意。
******
當得知“琉夏”中的是蔔元鼎之毒時,殺阡陌恨不得将單春秋當場誅殺!
以前他陽奉陰違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竟敢對“琉夏”動手,當他這個聖君是死的麽!
單春秋生生受了他三掌,眼神卻依然沒有悔改之意。
殺阡陌沒時間再同他盤旋,第一時間便趕去了異朽閣。
這次異朽君倒是沒有為難于他,第一句話便說中了他的來意:“聖君可是為蔔元鼎之毒而來?”
殺阡陌面帶戾氣,冷冷道:“此毒可有解救之法?若要什麽代價你盡管開口便是,我殺阡陌絕不吝惜。”
異朽君只是淡淡道:“同樣的話,一月前也有人這般說過,可惜最終他沒有答應。”
殺阡陌皺眉:“是誰?”
“白子畫。”
“他居然沒有答應?!”殺阡陌此刻想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