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老公
這句話一發出去, 許貝貝像是才醒悟過來自己在說什麽。
但她沒後悔。
沈南成不願意去見連雅茹, 說白了還不是為了自己, 她覺得自己應該要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面對的。
他不肯告訴她具體需要多少錢，但許貝貝知道應該是很大一筆現金。
她沒有錢，最值錢的車轉手賣了也不過二十多萬, 家裏的房子是爺爺奶奶的她不能動，唯一能動的就是靜雲苑的那套房子了。
她對這套房子有着太多的期待，如今好不容易看見光明，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手。
可她努力說服自己, 房子雖然重要, 但眼下顯然不是最為重要的。
許貝貝看着手機, 久久不見沈南成回複, 以為他也在糾結。
一直到散會, 微信上都沒有回音。
許貝貝跟着大家, 陸陸續續地出了辦公室。
臨近下班, 大家都沒什麽做事的心情，一邊把自己的事情掃尾, 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許貝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聽他們講話。
不知說道什麽聽到大家話鋒一轉，把話題帶到了她身上。
“還是貝貝有福氣，家裏歡喜，男朋友也找得好。”
“是的呀，結婚戒指都那麽大。”
“貝貝，侬男朋友是做什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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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貝貝聽到大家說她的名字, 怔楞片刻，陪笑了幾句，把話題轉開。
幾個當了爹媽的同事又說起了孩子，她臉上笑意淡下來，又坐在位置上發愣。
過了一會兒，許貝貝忽然心尖一動。
她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起沈南成。
頁面一打開，先是出來了幾張不相關的明星照片，接下來就是一些新聞，科普說2016年被定位VR産業元年，虛拟現實這個詞橫掃了主流媒體，大多數的普通人開始了解并接近這個行業。
随後的一條就是關于千方夜談的消息。
許貝貝點了進來了進去，發現其實是去年的新聞，那會兒沈南成剛剛回國，中了市博物館的标，在招标會之後臨時接受了一個簡短的采訪。
記者介紹到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剛剛帶領團隊從美國歸來，準備紮根上海，進一步開拓國內市場。
文字稿件裏記錄了沈南成言語簡短地闡述着對于方案的初步構想，還有一些關于公司和行業發展的看法，充分表達了自己對國內和上海本土VR市場的樂觀預期。
許貝貝看了忍不住發笑，覺得這樣一本正經的答案，跟他平時說話的風格相去甚遠，大概是秘書或者是公關幫他想出來的。
新聞最後是一張簽署合同時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握着筆，垂眸落在文件上，神情認真地簽署文件。
在網絡新聞上看見自己老公，這種感受還挺奇特的。
許貝貝認真打量起照片裏的沈南成，覺得他在外面跟在自己面前完全是兩個樣子。
從前他心高氣傲，又撞上青春期，看誰都不順眼，走在路上都一副眼高于頂的架勢。
如今經了些事，雖然沉澱不少，但心氣不減，只是懂得些許掩藏。
她退了出來，又往後再看，接下來一條就是剛才汪嘉儀發給她的截圖。
是最近的新聞，盤點了三十歲以下的互聯網新貴，打造出一份最強的黃金單身漢攻略。
沈南成，榮登榜首。
攻略裏面寫到他自哥倫比亞大學畢業，一手創辦千方夜談，為人低調，目前還沒有公開女友。
她往下拉，看見了網友的評論。
【第一張照片是不是放錯了？現在的程序員都長得像是CK男模嗎？？？】
【真的是時勢造英雄，去年的榜單裏面壓根沒見過這號人物，今年直接第一名了】
【還這麽小身價就那麽高了，太讓人嫉妒了！！！不說了，我去搬磚了】
【不是我酸，其實這些大佬都不适合結婚過日子的，結了婚也跟單身沒什麽區別】
【盤點單身榜有什麽用，他們就算母單也落不到我頭上來啊！】
許貝貝忍不住笑出聲來，準備一會兒把這條新聞拿給當事人看，還要好好地興師問罪一番。
她關了網頁，不知怎麽，忽然心有所悟。
從前她一心想嫁給有錢人，懵懵懂懂地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有所保障。
甚至在家庭的條件之外，她也知道，錢是死的，人才是活的。除了物質條件，那人還要愛她對她好，才能一直走下去。
但她現在才明白，自己還是錯了。
即便對方有錢，即便對方愛她，這些都不能保障她的未來一定會幸福。
風光是給外人看的，過日子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嫁給有錢人，有錢人也可能破産。
*** ***
下班之後，沈南成來接她。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許貝貝上車的時候正在講電話，臉上神情放松。
許貝貝耐心地等他講完，沒想到這人一講完電話，收了手機看她就變得嚴厲了起來。
“許貝貝。”
“嗯？”她嬌軟地應。
沈南成湊過來，一雙鷹似的眼眸，在她臉上上下打量。
他眼神銳利，神色嚴肅，許貝貝卻忍不住抿嘴一笑。
她眨了眨眼，歪着頭跟他對視：“你幹嘛呀？”
沈南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捏住她的下巴，閉眼吻上她的唇，狠狠親了一口。
“你現在怎麽這樣不聽話？”他放開她，卻沒有退開，長臂撐在車門上，将她整個人圈在自己懷裏。
沈南成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的肚子：“一天到晚不要老是東想西想的，現在什麽事情最重要你心裏怎麽沒點數？”
許貝貝軟軟地回：“我知道呀。”
“知道。”他捏了捏她白嫩的臉頰，又忍不住親了一口，才教訓道，“我看你是一點都不知道。”
他湊過來，聲音漸低：“晚上再讓你知道知道。”
許貝貝勾住他的脖子：“你勾引我啊？”
他笑起來，帶着點痞氣：“你說呢？”
許貝貝凝視着他眼眸，趁着氣氛親密把話題拉了回來，語氣越發溫柔：“成哥，房子賣掉吧，或者抵押，還有婚禮，先取消吧，等事情過去之後再辦。”
沈南成沒想到她重提此事，冷了眉眼：“胡鬧。”
“我不是為了你，我是不想到時候花起錢來還束手束腳的。”許貝貝好脾氣地解釋，“我也不想你不開心。”
沈南成小心地把她抱進懷裏，貼在她耳邊嘆氣：“我怎麽會不開心？我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跟你在一起。”
許貝貝心裏訝異，沈南成從來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
她也摟緊了懷裏的男人。
“我也是。”
她想，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 ***
周末的時候，沈南成開車送許爺爺去醫院複查。
許貝貝看着他跑上跑下的挂號辦手續，覺得他越發值得依賴。
她扶着奶奶進了科室，聽醫生說爺爺現在的狀态看起來，完全沒有後遺症，算是恢複得很好了。
三個人心裏都松了一口氣，又聽醫生叮囑道：“還是要以靜養為主，不要大喜大悲，飲食上也要注意。”
許貝貝暗自記下來，又帶着兩位老人出了診室。
許奶奶拍手慶幸：“是祖宗保佑侬啊老頭子！”
“是、是。”許爺爺跟着笑眯眯的，握了握老伴兒的肩頭，“這段時間讓侬跟着吃苦頭了。”
“哈港。”許奶奶嗔怪。
幾個人正在走廊上說着話，恰巧碰到了查房的唐醫生：“貝貝？許爺爺來複查啊？”
許奶奶喜滋滋地跟唐醫生打招呼：“是的呀，說是一點問題也麽！”
唐醫生道了聲恭喜，轉頭讓随行的護士先走，自己留下來跟他們說話。
許奶奶拉着他的手，連聲感謝，說全靠他當時手術做得好，現在人才沒事的。
“奶奶，侬太客氣了。”唐醫生拍了拍老人家的手，眼睛卻不自覺地瞥向了許貝貝。
許貝貝沖他笑了笑。
他也跟着笑了，無意看見她的肚子。
許貝貝身穿一件鵝黃色的針織連衣裙，身形嬌小，腰腹卻明顯地大了起來。
唐醫生一臉訝異：“貝貝，侬……”
許奶奶怕孫女兒尴尬，自己主動說：“唐醫生，阿拉貝貝結婚了！”又笑，“到時候請侬也來喝杯喜酒呀！”
許貝貝聽奶奶這樣講，連忙阻止：“阿娘。”
哪有自己結婚請相親對象喝喜酒的？
唐醫生愣了下，才笑着答應了老人家，又問許貝貝：“貝貝，能不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許奶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許貝貝，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貝貝，我想扶侬阿爺去衛生間，侬一會兒過來找我們哦。”
許貝貝送老人家離開，轉向唐醫生，目錄好奇。
“沒想到你結婚了……”唐醫生看着許貝貝，語氣頗為遺憾，“我還以為，等過陣子沒這麽忙了，可以好好追你。”
許貝貝很訝異，兩個人平時根本就沒什麽聯系，她還以為雙方都默認相親失敗了。
唐醫生苦笑：“工作是真的太忙了。”
見她面露讪讪，他又自嘲道：“還是怪我自己，當時我想着你那麽漂亮嬌氣，也不一定能夠理解我們這行，就沒認真追。”
許貝貝正要說什麽，肩膀被往旁邊一帶，頭頂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
“認真追你也沒戲。”
唐醫生擡眸看見沈南成，又見他的動作充滿了占有欲，更為驚訝：“你們……”
許貝貝這下是真的覺得覺得萬分尴尬。
“唐醫生不好意思，”她重新為兩人介紹，“這……這是我老公。”
唐醫生讪讪道：“侬好。”
沈南成略一點頭，冷眼冷聲：“不好意思，我太太懷孕了身體不适，我們先走一步。”
他扶着許貝貝的腰，把人帶走，留下唐醫生一臉遺憾地看着兩人的背影。
沈南成走到了走廊中間的樓梯口，醋海生波：“你們幹嘛呢？他跟你說什麽了？”
許貝貝還沉浸在尴尬的羞愧裏緩不過來，下意識地答：“他說他太忙了，原本打算過段時間約我的……”
她想，要是沈南成沒有回來，好多事情都會改變。
沈南成見她苦着臉，以為她是遺憾，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你想什麽呢？我給你講，男人喜歡你不會等。工作忙都是借口知道嗎？美國總統都有時間休假談戀愛，他沒時間約你？”
許貝貝聽他要發脾氣了，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拿手在他胸口輕撫，一邊給他順氣一邊解釋：“我不是介意這個，我是……我是覺得當初說你是我哥哥，像是故意騙人似的。”
沈南成心說你現在知道了，早幹嘛去了，誰知道你當時打得什麽鬼主意。
他越想越怄：“誰讓你當時要胡說？”
樓梯口上上下下的人不少，見沈南成身材高大，面色不善，都以為是兩口子吵架，看許貝貝的眼神很是同情。
許貝貝被看得不好意思，跺了跺腳，皺眉嬌嗔：“你小聲點嘛。”
她張開手臂抱住炸毛的男人，嗲兮兮地說：“那我怎麽說嘛？”
沈南成別開眼，也沒回抱她。
許貝貝踮着腳尖，往他臉前湊。
“說這是我初戀男朋友呀？說我這些年一直想着他都沒談戀愛呀？”
她見沈南成臉色稍微，忍笑道：“還是說這是我分手之後知道我相親又吃醋來找麻煩的前男友？”
“誰吃醋了？”沈南成惱羞成怒，罵她，“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許貝貝也不計較，蹭來蹭去地撒嬌：“那怎麽說嘛，你教教我？”
怎麽說，他想起剛才許貝貝的介紹，眯了眯眼，拿定了主意：
“你，明天就去給我領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