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怎麽會在這裏。”沈情剛想叫人過來,到底是哪個神經病居然把她家的門給撬了,結果認真一看,居然是裴铮。
裴铮顯然是從公司回來,筆挺的銀灰色西裝襯的他寬肩窄腰,冷白色的燈光從他的頭頂灑下,使得他的皮膚染上一層細膩的顏色。
他黢黑的眼眸盯着沈情,他手面疼的厲害,想要龇牙咧嘴,但看到了是沈情,他軟了下來,把手默默地縮回了後面。
“我,現在住在這裏。”
“你這叫私闖民宅好不好。”沈情今天回來的急,到家,随便洗洗就躺在床上睡覺了,沒怎麽注意家裏的布置,現在她靜下心,掃視了周圍,這才發現家裏的擺設是有點不一樣了。
只是,這幾個月,她都在外頭拍戲,常年也不在家裏頭,也不關注,認真看了,家裏是多了一些她根本就用不到的東西。
“我們是合法夫妻,我搬過來住怎麽了。”裴铮的底氣有些不足。
“你放着大宅子不住,跟我擠在小公寓裏。”沈情不由得想要諷刺一番,她記得裴铮是個挑剔的人,他們的婚房裝修可是請了國外的設計大師專門給他們設計的。
她這個簡陋的小地方,哪裏夠裴大少伸展腿腳。
“我不想回去。”裴铮把宅子裏的傭人遣散了到其他的地方,重新又找了一批的人,每次回到空蕩蕩的大宅子,他寂寞的快要奔潰。
那個外表豪華的地方,只是裴家的宅子,但不是他的家。他整夜整夜的誰不着覺,精神接近奔潰的邊緣,眼底的淤青提醒着他,他的身體已經接近于極限。
他找了醫生,醫生建議他不防先換個地方居住,也許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偌大的北城,裴家的房産不少,但那些對于裴铮來說,都是數字上的概念,他根本就沒有去住的欲望,他唯獨想來的地方就是沈情這裏。
對于裴铮來說,想要撬開沈情的門并不難,在沈情的床上睡了第一個安心的覺之後,裴铮就決定搬進來住。
“裴铮,你這人不要得寸進尺好不好。”沈情要是同意裴铮搬進來,那麽她從裴家出來還有什麽意思。
“那我交房租好不好,或者是我睡客廳也行。”裴铮打死都不想離開,這已經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這可跟生命息息相關的重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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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比任何一件事都要恐怖,頭疼欲裂,還要撐着精神氣去公司上班。他前些天洗完澡對着鏡子的時候,發現了一根白頭發。
他只是二十多歲,正是身體強健的時候,居然有了白發,他并不想這麽早猝死。
沈情的唇瓣忍不住抖動了兩下,她眼神微愣,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裴家這是要破産了嗎?居然淪落到要租房的地步。”
在她看來,裴铮的手段是越來越高明了。
“我就是在家睡不着。”裴铮一張俊朗的臉,神色窘迫,他眼神有點兒飄忽,有點兒不敢去看沈情,但他又不想出去,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雙腿岔開坐,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态度。
“你睡不着就應該去看醫生。”沈情提出建議。
“看了,但藥物治療沒用,就覺得在你這挺好。”裴铮臉不紅氣不喘的解釋。
沈情趕人趕不走,思考着自己搬出去的可能性,但這房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找到的,再說,裝修,讓人打掃都需要時間。
要是住在酒店被家人知道了,還不得叫她回去住。
“算你狠。”沈情眉心緊皺,她早就該知道裴铮是一個厚臉皮的人。
沈情抱着衣服,去衛生間泡澡,忙了這麽多天,她的身上疲乏的很,又是冬季,皮膚幹燥,她摸着自己都嫌棄資金。
等到年後開工,說不定會接到化妝品的代言,她這一身糙皮要是被投資商看到了,還不得趕緊換人。
她調好了水溫,倒上了精油,花瓣,先躺會,等過兩天,再約方甜去常去的皮膚管理中心,做個全身護理。
她泡了會,身體有些吃不消,畢竟身體沒有攝取足夠多的營養,一泡澡就容易暈,她暗自嘀咕現在的身子骨真差,這點程度就不行了,哪裏像是剛入行的那一會,不吃飯照樣去拍戲,依舊精神抖擻。
她穿上衣服,想着還是不要懶出門去吃飯,反正這裏就是商業區,找一家好的餐廳并不難,誰知道從卧室出來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
沈情原本以為是不是裴铮訂了高級飯菜送到家裏來了,卻不料看到廚房的燈亮着,暖橘色的燈光落下,映着男人清瘦的身影。
她走過去,廚房裏還有刺啦刺啦的聲音。她推開門,便看到裴铮脫了外套,只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他的領帶已經解開了,露出了精致的鎖骨。
他疊起了袖子,露出了小半截臂膀,手指纖長,每根骨節瑩潤透明。
裴铮居然在廚房做飯?而且看着動作居然還挺娴熟的,鍋裏是滿滿的魚湯,奶白色的液體上層飄着一層豆腐皮,青色的蔥花點綴其中,掀開鍋,一點都不腥。
沈情的公寓有一個小客廳,比起酒店來說,大了不少,裴铮端了菜上桌,沈情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他。
“你要不要去看個精神科的醫生。”沈情誠心建議。要不然,向來不可一世的裴铮居然會做飯?
他這種分分鐘就是上億的集團老總,放着公差不幹,跑去做飯,絕對是不正常的。
裴铮撇嘴,盛了兩碗米飯,“我要是瘋了,你就這麽高興?”
“我這不是為裴氏着想嗎?”沈情心裏直犯嘀咕,總覺得裴铮有種說不出的可疑之處。
她要是頭上戴着銀釵,都想去試一下飯菜裏面有沒有下毒了。現在新聞上報道求而不得的愛情,最後被男人捅死了,也不是沒有。
“最近晚上都是我自己做飯的,保證毒不死你。”裴铮淡笑,他剛看到沈情詫異的模樣就覺得好笑,他有那麽不靠譜嗎?
裴振原本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進廚房,畢竟他的身世決定了他根本就不要會這些東西。
但,只要一想到沈情被自家母親折騰的什麽都會,他有點兒愧疚,想要彌補,而且,沒了沈情的日子,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他經常發呆等着深夜的到來。
做飯,的确是幫他打發了不少的時間。
沈情肚子餓了,被魚湯的勾引的難受,不管怎麽說,賣相看上去還不錯,她就有了嘗試的欲望。
她扒了兩口飯,就喝魚湯,鮮美的湯汁入了肚子,很暖。
裴铮沒吃,就望着沈情,他撐着下巴,眼皮微挑,“味道怎麽樣?”
“還不錯。”對于客觀的事情,沈情毫不吝啬誇獎,她喝了一碗魚湯,目光下意識的落在了裴铮殷紅的手背上,紅的發紫,刺眼的很。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把裴铮誤以為是奇怪的的人,重重的打了他一頓。
裴铮的皮膚本就白皙,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受罪的他,身上毫無瑕疵,倒是讓那痕跡明顯的佷。
“疼嗎?”沈情問。
“心疼。”裴铮脫口而出,摸着自己的胸口。
“我是問你手上疼不疼,”沈情好氣又好笑,她站起來,湊過去,直接去看裴铮的手。
裴铮并不是性格剛毅的人,出身優渥的他,保留了一些富家公子哥的習性。裴老爺子原來的打算是把裴铮扔進軍校鍛煉幾年,練就一身鋼筋鐵骨,但裴铮才不想去受苦,急急地就要出國,講的好聽說是國外的工商管理強,實則是怕在國內吃苦。
有一回他做了一個小手術,就委屈的很,愣是讓沈情一直陪着,哪裏都去不了。
受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沈情的指間微涼,裴铮忍不住瑟縮了兩下,他想對沈情撒嬌,但是他知道沈情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我若是說疼,你會心痛嗎?”裴铮嗓音略微沙啞,他的手心攥了起來,目光沉沉又憂郁。
沈情松開了裴铮的手,她心下一頓,原來想幫裴铮處理一下傷口的念頭咽了下去,她沒去回答裴铮的話。
她為何要心疼他?
吃了飯,沈情打算收拾桌子,但裴铮攔下了她的動作。
“就當我的房租好不好,我做飯,收拾屋子,我要求不高,給我住就好。”裴铮拿起抹布,把桌子上的殘渣收拾幹淨,轉身去了廚房。
幹淨的水在指尖劃過,沈情靠在門框,看着眼前本應該在宴會上被人矚目的男人,現在卻像個普通男人在家裏做家務。
這是她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但她知道在這平靜的表面下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并不是缺一個給她打雜的男人,也不是希望裴铮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模樣。
她抱着肩膀,目光落在男人筆挺的脊背上,她波瀾不驚的眼眸,語氣很淡,“裴铮,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回心轉意。”
要是做個飯就能解決一切的事情,那麽世界上就不存在感情的問題了。
“我沒這麽想。”裴铮慢條斯理的疊着衣袖,他回眸,側臉深邃,他漆黑的眼眸裏碎了亮光,他在微笑,語氣卻認真的很,解釋,“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