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茉莉萌芽(一)
我叫茉莉,茉莉的茉,茉莉的莉,今年17歲。
9歲那年,因為一場車禍,我失去了9歲之前全部的記憶。
醒來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個病房,這種味道仿佛是一只只讨人厭的小飛蟲,争先恐後地飛進我的鼻子裏,讓我知道了什麽是窒息感,讓我知道了什麽是心慌害怕。我茫然打量着這個我熟悉卻又陌生的世界。一個男人走到我面前,他說他是我爸,我毫無疑問的相信了,一丁點懷疑也沒有。他身後跟着一個與我一般大小的孩子,他拉着他,告訴我那是我哥。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人。
我哥叫葉北格。比我大一歲。
他喜歡打架,衣服上每次沾染的不是他的血,就是別人的血。第一次看到他打架,竟是為了我。
那一天傍晚放學,隔壁班的小班花嚣張的帶着幾個肉球小跟班擋在我面前。我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不就是因為演講比賽我贏了小班花,所以要來教訓我嘛。我一點也不怕,真的一點也不怕,而且還想笑。小班花長的不漂亮,甚至不是我自戀的說,她都沒我長的漂亮,之所以被叫作班花,因為她爸爸是副校長,如果不叫她班花,她就讓她爸爸開除你。看吧,這個年齡的孩子什麽也不懂,還真的有些人就信了,比如她身後的那群小肉球。
小班花的樣子太滑稽了,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其結果可想而知,小班花被惹腦了,帶着小肉球們,都一股腦撲上來。有的扯我頭發,有的撕我衣服,還有的幹脆爬到我身上打我。我也不是好惹的,拽過小班花的胳膊就狠狠的咬了下去,至今還記得小班花那驚天地,嘁鬼神的叫聲。
“誰準你們欺負我家丫頭的。”葉北格出現了。
我被小班花們壓在下面,看不到他的人,但能從他說的話中知道是他。只有他才叫我丫頭,我家丫頭。這一刻我覺得他是長着潔白翅膀的天使,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出現救我。可是下一刻我覺得他是一個惡魔,一個霸道的惡魔,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惡魔。
“要欺負也只能我一個人欺負,你們算哪根蔥啊,欺負我葉北格的專屬出氣包!”他斜靠在牆上,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很純真,又很邪惡。不屬于11歲孩子的笑。
小班花被他這抹笑完全勾掉了七魂六魄,口水都流到了我胳膊上。我趁她範花癡的勁,一把把她推開,爬起來跑向葉北格。
“憑什麽我只準你欺負!憑什麽我是你的出氣包!”還沒跑到葉北格跟前,我就吼起來。等到了他面前,我使足了勁,舉起拳頭重重地給了他一拳。這是我第一次打人,沒想到對象是他,而且看起來這一拳威力不小。
葉北格鐵青着臉,一只手捂着肚子,咬牙切齒的喊我名字∶“葉茉莉!”
他生氣了,十分生氣。他只有在真的生氣的情況下,才喊我葉茉莉。
我看見他擡起了手,原以為他是要打我,很沒骨氣的閉上了眼睛,可是我卻被葉北格推開了。原來是某個不知天高地厚小肉球想要搞偷襲,被葉北格發現了,并好好的整治了一番。
随後一場混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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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北格真的很厲害,幾下子就把小肉球們給制服了。最後,他指着小班花的臉,惡狠狠的說∶“我從不打女人,不過,如果下次再見到你帶着這群肉團男打我妹的主意,那就不一定了。說不定你是第一個被我打的女生!”
好吧,我承認,我被他電到了。他是有那麽一點爺們,有那麽一點帥氣,有那麽一順間我被感動,有那麽一瞬間他又從惡魔提升為天使。
小班花被吓到了,一咧嘴,哭着帶領她那群肉球逃跑了,那場面,很壯觀!
我心裏正因為小班花也有今天而得意的時候,葉北格突然倒下了,毫無預兆。青澀的小臉上像被塗上了鮮紅的顏料,就跟電影裏的吸血鬼似的,特別是嘴巴周圍,更像是饑餓了幾天的吸血鬼剛吸完血一樣,如果再加兩顆尖利的假牙,那完全可以直接去拍戲了,保管一夜成名。
我當時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或許根本什麽也沒想,就撲了上去,抱起葉北格的胳膊開始大哭,鼻涕眼淚什麽的都跑到他身上去了,嘴裏還一直喊着∶“哥,你別死啊!我就你這麽一個哥!葉北格,你別死!你死了我怎麽辦啊!爸媽怎麽辦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求求你千萬別死,你說什麽我也答應!”
在我以為葉北格要死了的時候,他又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抹掉臉上的血跡,朝地上呸了一口,“媽的!誰要死了!以後鼻涕這玩意別往我身上擦,惡心死了!”
我愣住了,一時間沒有反應。沒想到葉北格竟以為我被剛才他的倒地吓傻了,不确定的把手拿在我眼前晃了晃,還一臉“不會吧”的表情,實在是欠扁。“真傻了?”
其實我的确是被吓到了,不過不是因為葉北格的突然倒地,而是因為他倒地之後還能再站起來,這實在是讓我驚恐,難道人死了還能活過來?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學過一句話∶人死不能複生。
于是,我跌跌撞撞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後退,還大喊着∶“詐屍啦!詐屍啦!
“葉茉莉!你眼瞎啦!”葉北格鐵青着臉,熟練的拽住我的衣領,讓想要逃跑的我計劃落空。
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年後我葉茉莉還是一個好孩子!于是我抱着一絲希望,可憐兮兮擡起頭,“葉北格,好歹我也是你上一世的妹妹,可不可以不要拉我下去?”我相信這是我對葉北格說過的最誠懇最真摯的話了。
但我沒有看到葉北格拍拍手要放過我的表情,他的臉色只是越來越黑,兩只眼睛仿佛要噴火一般。好吧,在我預料之內。
于是我兩眼一閉,頭一橫,“要殺要剮随你便!”我以為我要完了,但結果總是出人意料,相反的我沒完,而且我驚愕的聽到一陣清脆的大笑聲從葉北格嗓子裏傳出來。這怎麽可能!但事實就是他發出的笑聲。
“丫頭,你真可愛!”他伸出白皙的小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眼裏散發着寵溺的光芒,比月亮星星還要好看。而我也在這魅惑人心的光芒下徹底淪陷。
“以後要是再有人欺負你,跟哥說,哥幫你擺平。但你自己不許打架,你是我的小公主,公主是不會自己動手的。”11歲的他,聲音裏還有些稚嫩,卻絲毫不影響這番話在我心中的重量。
我忽略了葉北格為什麽死了還能站起來說話,我如搗蒜般拼了命的點頭,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恩”。
看見我的反應,葉北格滿意的笑了,露出兩顆白燦燦的小虎牙,又捏了捏我的鼻子,說∶“乖!”
從這天開始,有人欺負我,我一定會去跟葉北格告狀,自己從不動手,而葉北格也一定二話不說的替我收拾一番。我開始成了葉北格這只老虎身前的狐貍,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