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很痛哎臭狐貍!”
蘇星翎回過神,伸手捏住了他的臉頰。
“嗯,你到底要叫我什麽?”
雲疏容低眼看她,嘴唇的光色比之前更加鮮豔,讓人忍不住想繼續湊上去。
他透着光的玉色累積了暗色調的沉澱,他眉頭上揚,眼中的妖媚毫無保留的落在她臉上,似在邀請。
只可惜蘇星翎睜眼瞎,什麽都看不見:“我樂意叫什麽就叫什麽,有區別麽。”
“哦?是麽。”
雲疏容拖長了聲音,意義不明。
蘇星翎不知怎的聽得一身雞皮疙瘩,她莫名覺得剛剛自己想的東西都被他知道了。
“變聰明了。”
無頭無腦的說了這句話,雲疏容再次低頭吻她。
少年的丹唇留戀在她嘴唇上,舔舐掉她傷口上的血,他的鼻尖還很親昵的抵在她的鼻子上,像只貓兒一樣輕蹭,就差發出‘嗚嗚’的聲音。
烏絲在指尖盡情流瀉,他一手托着她的腦袋,讓她無可後退只能向前迎合。
行了行了。
眼見雲疏容沒有收手的趨勢,她不自然的撇過臉,碧綠的眼瞳和面孔從某個角度看,與雲疏容驚人相似。
這時,遍布空中的血絲越來越稀薄,蠶繭也越來越透明,之前彌漫在空氣裏的血腥味幾乎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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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自己煥然一新的蘇星翎支撐着自己站起來,想要走路,這一個月她都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再不運動小腿的肌肉該萎縮了。
不過她走了沒幾步,腿就軟了,然後被一直跟着她看好戲的雲疏容撿起來抱回了卧室。
“喂……”
沒力氣的蘇星翎低低地叫喚着他,臉上還殘留着一抹沒出息的紅暈。
“怎麽了。”
他低頭,視線長久的停留在她臉上,她的臉他怎樣都看不夠。
蘇星翎眨巴着無神的眼睛,手指摸索着他的頭發:“你還記不記得欠我一個承諾?”
“哪件。”他似乎欠了她許多。
“是那個啦,看煙花啊。”
蘇星翎往他懷裏靠了靠,“你答應我要去長安看煙花的事,不許忘了。”
“嗯。”他将她抱得更緊了點,“我會陪你去的。”
“到時候能夠看到比以前更漂亮的煙花!對了小狐貍,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吧!啊,忘了我眼睛現在看不見了……”
蘇星翎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去。
雲疏容丹唇輕啓,碧綠的瞳中有一絲游弋的溫柔:“等你眼睛好了,就和你一起去看煙花。”
“嗯!”
在下面護法的二女此刻已經守在了卧室門口,見到主人一身斑駁卻神情自若的模樣,只是低下頭回禀周圍情況。
雲疏容揮了揮手讓她們散去,雙眼卻不動聲色的捕捉到了兩人離去時的神情,随後他唇角一彎,眼中帶着些許冷然的表情,抱着已經昏睡的蘇星翎走入了房間。
這群白眼狼虧他養了這麽久,結果還是一群廢物,敢想不敢做。
不過這樣也倒好,至少這段時間他能放心的安排接下去的事宜。
空氣中有泥土氣味殘留,明日是一定會下雨了。
“師……師父,息怒啊息怒!”
水嫩嫩的小男娃看着深深蹙眉的年輕男子緊張地不敢亂動,到底是誰把他好脾氣的師父惹成這樣!
他老人家一回來就氣得半死,把他從床上吓得滾了下來!嗚嗚,好可怕……
事情回到一個時辰前。
半夜雨聲稀疏,有人懷中揣着一封信翻牆入院,烏瓦白牆內,接應的人從他手中接過信件,道了聲“辛苦”便回身離去。
送信的人見着那人的身影愣了半刻,一時沒想起那人是誰,随後他眼睛一亮,一拍腦袋:“是原來的二當家!想不到他居然回來了!”
接應的人正是駱青茗,離開連家很久之後,他又重新折回連家,想法不明、立場不明。
雖然外界對他重新執掌連家的看法褒貶不一,不過既然現任當家是默認态度,那就表明駱青茗仍受連家歡迎的。至于外界沸沸揚揚傳言的連祁真是駱青茗一手帶大的說法,當事人并無明确回複。
因為他根本不能解釋,為什麽原任當家和現任當家其實是一個人,也不能解釋為什麽當初自己要離開連家。
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一身儒生溫雅氣息的年輕男子走入房中,将還未拆封的信件遞給正在作畫的白衣少年。
少年停了筆将信件拆開,駱青茗趁着間隙看了一眼他所作的畫。
畫面上墨跡未幹,妙齡女子的形象栩栩如生,連拐彎抹角的細節處都細細刻畫,可見一筆一畫極為用心。但美中不足的是,其他的部位勾畫的都很完美,除了眼睛。
眼睛是表達情感的最佳窗口,而那雙眼睛還未着墨,空空洞洞的将作畫人的心思深深隐埋。
駱青茗皺了皺眉,畫上的女子他再熟悉不過,師兄之前每次作的畫只會是她,可是這幅畫為何隐隐透射出一股陌生的感覺。
男子驚起擡頭,但見少年仍在看着信件,他于是再度皺眉,因為今次師兄看信件的時間有些長。
連祁真的視線已經脫離了信件,他的眼睛停留在不遠處的某一點,眼神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難以猜測他的想法。
“師弟,你對魔域怎麽看。”
駱青茗正不知如何開口,連祁真便突然發問。
不明白師兄為何提及和他們并無關聯的魔教,駱青茗謹慎回答:“正道之天敵,朝廷之後患。”
“哦。”輕描淡寫的一個字,連祁真實則并不關心,“我想知道的是連家對魔教的看法。”
“我們和他們素來無冤無仇,因此我也沒有什麽看法。”
駱青茗還是沒有摸透他的意思,“再者近幾年來,魔域也沒有傳出不利于我們的消息。”
柔和的燭光下,玉山上行,光映照人的素衣少年轉過身,銀灰的瞳孔裏深藏着難以揣摩的神色。
他将信紙彈入桌上負手道:“可畢竟還是個隐患。我聽說他們新任的教主還是個孩子。而且他現在就在長安。”
“是想趁其在長安時将他斬殺麽。”
駱青茗聞言謹慎問道,他處事向來平和,極少主動出手,這也是為何他們師兄弟會分道揚镳的原因之一。
可他的師兄仍在思考什麽,他不着急的立在一邊等着他的回複。
蠟燭的火焰輕微閃動,一道陰影躍入眼前:“家主,有消息了。”
連祁真颔首表示了解,而駱青茗也識趣的轉身離開,不過,他在走之前将桌上的信件一并帶走了。
再回到房間看完信後,他的表情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這就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沒多大的小男孩眼睛緊張地眨個不停,他生怕他一說話親愛的師父大人就要出手扁他,雖然他師父從來沒對他發過火。
喏,好為難啊,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小男孩只好低頭玩手指。
“阿瑾,過幾天就和我回山上吧,師父不能把你一個人再留在這了。”
年輕男子将信件疊好放入袖中站起身,“明天盡快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先出去了。”
“不行啊,師父。”
小娃娃的身高只能抱他大腿,他可憐巴巴的從下往上看,一邊晃一邊求,“這邊吃的比山上好住的比山上好,還有好多姐姐陪我玩,阿瑾真的不想走。”
如果是在平常,駱青茗還會很有耐心地勸徒弟,可是今天他心情實在不好,于是他冷道:“那這連家和居山觀你選一個罷,師伯和師父你也選一個罷。”
“啊?”小娃娃愣住了,小手也不自然的放開。
駱青茗看着徒弟委屈的模樣,開始後悔說這麽重的話,可他的腳步卻已跨出了房門,沿着之前的方向走了過去。
雨聲比之前更大了。
噼裏啪啦落在屋瓦上的雨點順着溝槽落入地面,彙成一條蜿蜒的小溪,在風雨中搖晃的花朵和枝葉無精打采的垂落着,積攢了雨水的沉重頂端随時會折斷,整片天空陰沉沉的一點也不像即将進入淩晨的天色。
順着走廊走到盡頭,之前商議事物的屋中已經陷入了黑暗。
師兄還是離開了。
駱青茗的表情再變,他一回頭對跟随的人急促命令:“立刻備馬!”
蘇星翎睡得非常沉,不過當她被窗外的雨聲再度吵醒時她聞到了清荷檀香的味道。
這個檀香是杜氏自制的香味,全天下只有蘇府才有這檀香,莫非……她已經回來了?
艱難地撐起身子下床,她渾身上去還是沒什麽力氣,光是摸索到桌邊落座就夠她喘會氣的。
“喂,小狐貍……”
她輕聲喚着他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周圍安靜的要死,真是奇了怪了。
這家夥不會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就又跑了吧!
“喂……”又叫了一聲,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蘇星翎于是搖了搖頭撐着桌子往門口挪,等她打開門的時候一陣冰冷的雨水飄搖着落在了她臉上,害得她連打噴嚏。
“誰啊!”聽到失蹤了一個月的小姐房間中傳出聲響,家中的仆人前去查看。
待看到只穿了皺巴巴衣服的大小姐赤着腳,披着發站在門口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大小姐?你是大小姐嗎?”
“沒錯,我是蘇念月,我活着回來了。”
蘇星翎摸着門框道,“別傻看我了,快去把爹爹娘親請過來。”
蘇行遠和杜夏荷是帶着一大波人轟轟烈烈的進來的,老遠就聽到了一聲聲急促的腳步聲。
蘇星翎看不到東西,所以她并不知道這麽一大家子是用什麽樣的眼光,将她團團打量的,但她清楚,自從她回來的消息傳遍蘇府後,各種流言也紛至沓來,什麽樣的八卦都有。
“你們別看啦,我可是如假包換的蘇念月,一點問題都沒有。”
蘇星翎被大家團團包圍,問得頭疼,心髒也有點疼。
杜氏察覺不對,趕緊去扶女兒,蘇行遠見狀也趕緊讓人群散了,不要再湊熱鬧,只留母女兩人在房間中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