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傅劍寒十一二歲的時候,有一次在擂臺上傷得很重。
雖然之前受傷流血都是家常便飯,三五日便有一次被揍到爬不起來,但只有那一次令他印象深刻。
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之後,又被人以裹了內勁的鈍刀在前額劈了一刀,臉沖下倒在臺上;不但渾身疼得像散了架,口鼻中還汩汩地湧出血來,令他一呼一吸都艱難無比,幾乎被自己的血浸死。
擂臺下的贏家在歡呼,輸家在罵娘;夥計們都在跑前跑後地收賬。傅劍寒靠自己的力氣實在是爬不起來,心說哪位大哥過來拉我一把,傅某一定把他當做救命的恩公。
但是沒有一個人過來。盡管他還趴在一灘刺目的血泊中,但在嘈雜的人群眼裏,這個孩子幾乎是不存在的。
他隐約聽出了老狗叔的腳步聲,心頭一喜:只要狗叔拉我起來,傅某今後一定盡心盡力地打擂,給您老賺夠養老的銀子。
但老狗叔只是路過臺下,漸漸地又走遠了;或許有難纏的客人要對付吧。
傅劍寒拼命梗着脖子,方才把口鼻擡起來寸許,勉強能夠吸氣。他心道只要有一個人——無論他是賭場的夥計,下注的客人,還是和自己一般的打手——只要有一個人路過的時候扶他一把,從此他就是我傅劍寒的好朋友,親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傅某一定待他比待自己還好。
但仍是沒有一個人向他伸出手。
到了下半日,又有一場新的拳賽要開。在老狗叔的罵聲中,傅劍寒自己爬起來了。
“……然後呢?” 東方教主看似漠不關心地道,“這是要本座憐惜于你?要不要本座屠了洛陽地下的黑擂,給你做頭七的供品?”
“別別,那可是傅某吃飯的營生。”傅劍寒眉開眼笑道,“傅某只是說,小時候腦袋受過傷,從此就不大聽使喚。”
——卻說自從傅劍寒在馬車頂上做了驚人之舉,兩人便爆發一場大戰,打得四周樹搖葉落,百鳥飛絕。但戰至一半,教主忽覺丹田抽痛,警覺道:我切不可為了一時意氣,弄得真氣走岔,舊傷崩裂;若此人當真随我上了天都峰,那時自有無數法子可以慢慢炮制他。如此一想,下手便隐約有了些遲疑。傅劍寒何等精明,一眼瞧出教主無意下殺手,立即趁勢抽身,借着一道掌風飛身退後數尺、仰躺在地。激鬥中他綁在額前的那條發帶不知何時散落了,露出一道老長的刀疤。
教主躍至他身側,并未追擊,卻蹲下來仔細端詳,心道:“這傷疤再往下拖一寸,切斷了眉骨,那便不好看了。如此長短适中,倒給這副笑模樣添了幾分煞氣。”東方未明雖兇名遠揚,但其實模樣并不兇惡;他因身體殘缺,心虛憾恨,反而羨慕起那些蠻橫粗野、兇神惡煞、瞧上去就不好惹的長相。
傅劍寒吐出齒間咬着的烏黑細針,對着教主粲然一笑,自顧自地說起傷痕的來歷。
東方未明冷笑一聲,“……所以說,你方才行止無狀,也都怪這道舊傷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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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倒不是。”傅劍寒正經道:“傅某是打心底裏,想跟東方兄多親近親近。”
東方未明面色變幻,指腹從疤痕的上緣抹到下緣,忽然壓低嗓子,語調亦親昵了許多。“你要是真心,待回了天龍教,我給你這兒烙個戳記可好?就印個‘明’字,如何?”
“不勞教主動手,傅某自己用刀子刻一個得了。”傅劍寒笑道。他驀地伸出右臂,一把抓住面前晃來晃去的藍衫,“那東方兄可願在身上某處,刺一個‘寒’字?”
“……做夢。” 東方未明陰沉着臉,用折扇将他的手臂打開。
“教主舞扇真好看。”傅劍寒沒再堅持,卻顧左右而言他,“雖然為了顧及招式潇灑,仍有些繁冗多餘的動作。不過教主輕功太高,出手太快,所以尋常人根本瞧不出來罷了。”
“哦?這麽說,你自然不是什麽尋常人了。”
“嗯,傅某确實與常人有些不同。”傅劍寒居然一口應承下來,“教主若真想殺我,恐怕還得用劍。”
“你是覺得我的劍招之中,破綻較少?”
“不是,教主用劍更好看。傅某瞧得呆了,或許就死在某一招下也說不定。”
“……大言不慚。本座即便什麽都不用,亦可殺你。”
傅劍寒忙不疊道:“那是自然。東方兄若是肯過來親我一下,說不得傅某立即就神魂颠倒,永登極樂了。”
教主輕哼一聲,方才的氣勁卻漸漸消了。他盯着地上這人的劍眉星目,高鼻菱唇,還有前額那道弧形的傷疤,腦中千回百轉,竟也被勾起了異樣心思。東方未明自從潛心修練辟邪劍法,便近不得女色,然而練功時常常自覺真氣郁結,欲念如潮,只得強行壓下。但身為一教之主,手下又多是肆行無忌的惡徒,自是見多識廣,知曉許多別樣門道。東方教主也不是沒動過私下納入些青壯男子,借他們消解一番、次日便殺人滅口的念頭;但他眼高于頂,挑挑揀揀、總不能滿意,偶爾個別瞧上眼的,往往又留有後用,不宜滅口。眼看躺在地上裝瘋賣傻這人,容貌身材,身手個性,樣樣都對極了自己脾胃,偏偏就是危險之極,不好控制。
但越是難做之事、難為之人,方越能顯出本座的手段——東方教主如是想。他面上終于露出笑容,伸手将傅劍寒從地上拉起來。
“少發瘋。本座将來用得着你的地方多了,怎舍得讓你現下便登什麽極樂。”
他話說得牽強,笑亦不由衷,偏生五官清隽,氣度風流,一笑便有如明月松間,清泉潺潺,叫人心頭霧散了般的暢快。傅劍寒瞧着喜歡,但他心裏明鏡似的,知道這小教主多半又要騙人了。
兩人似乎言歸于好,繼續上路,不一日抵達太岳山下。此地香火旺盛,市鎮上人口也極多,秦樓楚館,酒肆賭坊,應有盡有。東方教主并不急于進山,先在客棧停了馬,随後便熟門熟路地領着傅劍寒去了一家深巷中的院子,喚作“憐簫院”。此間與周圍不同,專門經營男倌生意,生客少而熟客多,雖不至于門庭若市,倒也稱得上興隆。甫一踏入前門,便有一名青衫男子攜着兩名小厮出來迎客。此人相貌斯文,舉止得體,外表看不出丁點風塵模樣;自稱姓柳名如意。他方才見一紅一藍兩名面生客人并肩從外走來,步履輕盈,氣度非凡,也是暗自一驚,趕緊親自上前招呼。紅衣人雖手持長劍,但笑意盎然,令人頓生好感;藍衫之人則冷峻得多,忽然伸手壓住他肩膀,低聲道:“諸行無常。”
柳老板只覺那只手掌輕輕巧巧停在肩頭,卻仿佛有千鈞的分量,壓得人動彈不得,背後不知不覺浮起一層薄汗。“……諸法無我。原來是天都峰來的貴客麽。如意招待不周,大人見諒。”
“給我二人準備一間院子,要最幹淨的。再燒兩大桶熱水,備好沐浴的物什。”
“要不要請院子裏的紅倌人過來伺候?”
東方未明斜了身邊人一眼,道:“……那便一并喚來罷。”
柳老板忙不疊地應下,指使手下人忙活起來。傅劍寒一面随着人往內走,一面在東方教主耳邊笑問:“原來還真有個切口?”
“這是我教今年從端陽之後新改的暗語。萬俟詢刻意将下半句改了,這樣不知內情的人若是對上本來的暗語,便格殺勿論。”
“他改成什麽了?”
“滅日誅月。”
傅劍寒“呵”了一聲,不知是贊是諷。教主哂笑道:“口氣倒是大,可惜本座的名兒又不單一個‘明’字。未明未明,便是暗無天日,無法無天;他滅日誅月,不是正合了本座的志向。”
言語間二人被領入一座別院,園中布有假山流水,草木興旺,樹上雖無鮮花,卻結有異果,香氣撲鼻。不遠處雕梁畫棟,朱紅樓閣,顯得富貴非常。此時華燈初上,院中各處也點了燈,昏黃之中又添幾分朦胧意趣。傅劍寒也出入過不少風月場子,暗自品評,此地的布置經營,算是極用心的了;不愧是天龍教的地方,家業大,底氣足,估摸着也極少有人敢在此地找茬生事。
進了室內,見到不少侍女往裏忙外,竟在他們走路的片刻功夫內便置辦好了一桌酒席。席上菜品小巧精致,大多是中看不中吃的。下首站了一排美貌男子,也并非個個脂粉味兒十足,确有那麽幾位儀表堂堂、氣質清雅、芝蘭玉樹般的俏郎君。東方教主不客氣地在席首落了座,招呼他們各自入席。他若着意拉攏,便親切可人得很,與這群倌人吃酒調笑,沒半點架子。席間指着傅劍寒道:“我這位小兄弟是初來此等院子,怕是有些放不開,你們可得将人伺候好了。”
傅劍寒吊兒郎當地倚在桌邊,順手抄起一只酒壺往口中倒了幾許,又像漱口一般吐在地上。“東方兄,這酒難喝的很。人也不好看。讓他們都散了罷。”
教主故作無奈地搖搖頭,左臂攬着下首一人的纖腰,右手擡起那人下颌,目光極是愛憐,惜聲嘆道:“好生挑剔。連侍琴這般标致的人物都瞧不上眼,我瞧你是要讓我把天上的月亮摘給你呢。”
傅劍寒笑道:“不管太陽月亮,該我的,那便是我的。”說着忽然擡手一揭,竟将整張桌子掀翻了,杯盤酒盞乒乒乓乓砸了一地。作陪的小倌幾時見過這等場面,都吓得手足無措。被教主環着的那名喚作“侍琴”的,更是失聲尖叫,恨不得低頭往他懷裏鑽。
便在此時,東方未明的右臂猛然垂下,虎口夾緊了一柄利刃的刀口。他發力一掰,将那鋼制的刀身砰地折下來三寸長短。
“江瑜也是個不長進的。此等招數只有雪妹使得;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本座眼皮底下弄鬼?”
侍琴雙手握着斷刀,面色慘白如紙。其餘的陪酒青年都慌忙跪下,哆哆嗦嗦地求情道:“……侍琴是院子裏的老人了,今日為何會如此荒唐,我等着實不知。求官人饒命!”
“他不是什麽侍琴。”東方教主手指一彈,斷刃便齊齊沒入那人眉心——勾欄美人一聲未出便倒下了。“你們去後院松松土,侍琴說不定還熱乎着呢。”
衆人如蒙大赦,慌忙四散跑出院子,去叫老板。不一會兒,便有穿着黑衣的護院過來,擡走屍身,打掃血跡。柳如意唬得面如土色,幾乎是奔到教主面前五尺開外便跪下,膝行過來,不住地讨饒。教主勸了他幾句,随即命人将浴桶搬來,還要在此地安歇。
見人散得差不多了,傅劍寒摸着下巴道:“只怕不止一個。”
“城主搞什麽名堂。”東方教主拿出絹帕擦了擦手,自己驀地恍然大悟:“我那時随口調笑小任,被他聽進耳內,竟當了真了。”
傅劍寒哈哈大笑。這時有四名健仆合力扛了一整桶熱水進來,又有侍女拉上屏風。東方教主伸手進去試了試水溫,道:“不溫不熱,你便用這個吧。”說罷擡腿要走。傅劍寒趕緊拉了他道:“東方兄去哪兒?”
“方才老板說,後面砌了個湯池,我去試試。”
傅劍寒委屈道:“不帶上傅某一起?”
教主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忽然湊近低聲道:“好生洗了罷,本座一會兒還回來呢。”
傅劍寒瞄準了近在眼前的耳廓,扭頭便想咬上去,卻叫教主不着痕跡地閃開了。他見東方未明轉身便走,還特意替他掩上房門,只好脫了衣服自己洗刷;長劍一直擱在浴桶邊上。好在這會子功夫一直沒再出什麽意外。只是越洗越燥熱,眼前仿佛浮現出初次見到那人,身姿挺拔,腰身勁瘦,一雙赤足如玉雕的一般,踩在湖心小舟上搖搖晃晃;又或是後來受了重傷,咬唇忍痛,眸光冷電似地掃來,惱恨防備中又帶着極少極少的哀戚之色,都勾人得緊。
他呼吸雖亂,神智倒是清明——估摸自己是不知何時着了道了。但想想又覺好笑,那小教主對自己用這種東西,也不知是誰戲了誰。
于是草草擦幹水漬,披衣靜坐,在黑暗中慢慢數着自己的心跳。約莫數到五百,門吱呀一聲開了。
另一邊東方未明也是胸有成竹。他之前以手試水時,便在浴桶裏下了分量不輕的密藥;再加上他方才殺人之後,命人用熏香掩蓋屋內的血腥氣,那香也被他調換過,氣息極淡,最适合對付內外兼修的高手;一旦被帶亂了內息,即便是柳下惠一般的聖人也支撐不了多久。他自信一香二水、傅劍寒至多只能猜到一樣,不可能同時察覺兩件事的玄機。
他沐浴之後,換了身輕袍,推門而入。黑暗之中一具滾燙身軀一躍而起,如虎豹捕食般地撲來;教主這次不但不曾躲閃,反而也伸臂摟住,手掌沿着那人背部隆起的線條輕撫而下。那人喘息急得很,猛地低頭便去吮他脖頸,随即将人打橫抱起,一把摁在錦被上。東方未明心中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卻不及細想,便被扯下半截袍子,露出一對玲珑鎖骨,半個白皙胸脯。他心中冷笑,擡掌斬向那人耳根,被避開後指節內扣,手腕微擰,這便出其不意地點上了對手的太陽穴。他趁那人腦袋一僵的功夫,出手如電、接連點中十來個要穴,最後将動彈不得的人翻了個身,自己跨坐起來,點着了床頭的一對花燭。
燈下再看,見傅劍寒筆直地躺在榻上,面色酡紅,宛如飲了十來斤烈酒。他喘氣中帶笑,嘶聲道:“東方兄這是做什麽呢?嫌傅某侍奉得不好?”
東方教主輕笑道:“你莫怕,本座只是喜歡凡事親力親為。”說着解下傅劍寒前額的頭帶,在眼睛周圍牢牢綁了一圈。而後再将他餘下的衣褲也剝了個幹淨。他視線移到下半身,見那人的器物果然早已一柱擎天,生得十分雄壯,筋絡糾纏着莖身突突跳動。教主盯着瞧了片刻,心頭泛起苦澀酸意,但隐隐約約又有一絲喜歡,自己也是頗為懊惱:東方未明啊東方未明,你自己弄殘了身子,難道連內裏也變成不男不女的妖人了麽。又胡亂想道:這人如此好本錢,用過便棄,實在可惜;不如——切下來存着?
他一面胡思,一面寬衣,最後從枕席之下摸出一盒香膏來;他對自己一貫下得了狠手,剜了些許便将二指猛然插進後穴,攪動幾下,接着跨上躺着那人的下身,撐起大腿,一手扶着那粗物,便要慢慢坐下。可惜着實從未有過經驗,試了幾次都滑了出去;正在惱火中,忽然感覺手背被人拍了拍,一人朗聲笑道:“教主,還是傅某來罷。”
“……移穴?你——怎會此等功夫?” 東方未明大驚失色,幾乎從床榻上蹦起來,卻被人抱住腰臀,反身壓了下去。
不怪教主訝異非常,若說傅劍寒天賦異禀、在黑擂上摸爬滾打十幾年便自行摸索出一套驚世駭俗的劍術,尚且勉強說得通;但內功的修行極為艱澀,每家每派都有傳承數十、甚至數百年的獨門秘法口訣,若無師長指點、僅靠自己胡亂摸索,稍一失誤便是走火入魔、武功盡廢的下場。以教主自身為例,雖學了不少邪門古怪的外家功夫,內功心法卻是十足正宗的小無相功,傳自北宋年間延綿至本朝的逍遙派;即便是他,要挪動周身要穴,也絕非易事。
“不是移穴。好像是,傅某天生穴位便與常人不同。這是幾年前遇到一位高人說的,我自己也不清楚。” 傅劍寒嘴上說着,手上也不停,在教主不住抵抗中與他貼身纏鬥。東方教主此時不再藏着掖着,眼中殺機畢露,以指為刃,兇殘地插向他面門。他指甲縫中當真藏有奇毒,只要刺破肌膚少許、可能還有轉機;但因算錯一步,先機已失,叫傅劍寒拿住手腕,看似輕飄飄地一扯,便将腕骨拉得脫了臼。傅劍寒怕他再出什麽奇招,幹脆将手肘、肩部的關節也卸了。東方未明疼得額角沁出細汗,卻不出一聲。
傅劍寒總算将他全盤制住,啧啧嘆了兩聲。“教主實在是不講道理。這般好看,卻不許人瞧。” 東方未明先前自己寬衣解帶,又點了燈,此時剛好叫他斯條慢理地看了個夠本:教主雖整日裏疑神疑鬼,擔心自己短了些陽剛之氣,但脫了之後到底還是苦練過的武人底子,身子并不單薄,寬肩窄腰,肌理分明,身上還有不少淺紅舊疤,最顯眼的一條便是數天前才留下的,蜿蜒劃過中腹。但傅劍寒視線轉到胯間,方覺出哪裏不對;再上手摸索,更是驀然一驚:“這,這卻是……”
東方教主唇角挑起,慘然一笑,不再掙紮,“不知傅兄可聽聞過,辟邪劍法?”
傅劍寒點點頭,奇道:“是小任家的……唉,以東方兄的才智,練什麽功夫不成,非得練這種自殘肢體的玩意兒——”
“辟邪劍法有百樣不好,卻有一樣好——能速成。”教主道,“我當時人微年少,仇敵環伺,只想着不計代價地報仇,旁的也顧不了許多。” 他淺言辄止,其餘內情似乎并不想提;但目光飄忽,仿佛憶起了久遠的心事。
傅劍寒見他這般頹唐模樣,只覺得分外撩人,低頭先在唇上點了一下,随即下移到鎖骨上細細啃咬,手掌也不住地在前胸凸起處來回揉搓。卻不知此時教主正暗運內息,将毒素逼至咽喉以上,又刻意咬破舌尖,打算将劇毒的舌血喂進傅劍寒口中。
他本來已下定決心,絕不能留活口,但瞧着身上這人的熱切模樣,不知何故便猶豫了一瞬。想起傅劍寒方才折騰他的手段雖酷烈,但盯着那殘缺之處看時,眼中并無輕慢鄙夷,只有好奇賞玩之意。忽然身子一震,一陣麻癢從胸口擴散開來,直沖腦門——原來是傅劍寒将他左胸的肉珠含在口中,反複舔舐,啧啧有聲。教主終于忍不住輕叫出聲,雙唇一張,一道細紅血線便沿着下颌流淌下來。
“咦?東方兄怎麽,咬着自己了?”傅劍寒關切道,一把拉過方才扯碎了的衣袍,撕下一塊布料,塞了他滿嘴。
東方教主只覺陰溝裏翻了船,羞惱難當,險些背過氣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