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這次的慶祝宴會是魏薇真正以薩丁森堡女主人的名義舉辦的宴會，不僅是為了慶祝新婚，也是向所有人宣告她在威廉姆斯家族中的地位。
整個宴會全程，魏薇都被費利克斯挽着，游走在賓客之中，那條曾經驚豔王都的純白婚紗再次閃亮登場，在這場宴會中，她無疑是最美麗的焦點。
但賓客們也沒有忽略這位年輕的伯爵夫人的能力，他們很快發現，當他們試圖同威廉姆斯伯爵談生意談合作時，這位伯爵夫人并不會像其他女士一樣保持沉默，相反，威廉姆斯伯爵會主動詢問她的意見，而後者也總是能給出很不錯的意見，看得出她不僅對薩丁森如今的發展非常了解，并且對他們這些外來者的領地都有些什麽特産非常清楚。
原本還只是把這位夫人當成漂亮花瓶的男人們很快就意識到她并不是什麽花瓶，相反，她不僅聰明，還有足夠的權利，甚至有些時候威廉姆斯伯爵的行為都表面他在許多事物上都會聽從她的意見。
這是一位真正擁有實質權利的伯爵夫人，并且能左右威廉姆斯伯爵的想法。
人們默默達成共識，對她的态度更加熱切友好。
而屬于薩丁森郡的五位男爵家的家眷，此時的心情就不怎麽好了。
如果說上次見到魏薇時，五位男爵夫人極其家眷們還能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對待這位異國來客，那麽現在，她們甚至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了。
以亨特男爵的夫人為首的一衆夫人小姐冷冷清清的站在一邊，看着另一邊截然不同的熱鬧，她們的心情都非常複雜，上次見到魏薇的時候，她們還高傲的認為這個落難的異國貴族小姐只是一時得到了威廉姆斯伯爵的青睐，他們的感情注定不會長久，甚至在私下恥笑這位異國小姐的天真，嘲笑她注定會被威廉姆斯伯爵抛棄。
但現實卻是，她們認為注定會被抛棄的人成了伯爵夫人，而從伯爵大人由始至終帶着自己的夫人招呼客人，并且處處維護她來看，他們的感情非常的好。
而更讓她們嫉妒的是，相比上次她們見到她時，這位新的伯爵夫人變得更加美了。
“她的裙子可真漂亮……”一位小姐忍不住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純白絲綢婚紗的魅力絕對是這個時候的女人們無法抵抗的，
羨慕嫉妒幾乎要把她們的心都扭曲了，偏偏除了嫉妒，她們沒有其他的辦法。
而且，雖然沒能接近魏薇，但從她和那些貴族老爺都能相談甚歡的場面看，她們隐隐已經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夫人或許并不像她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天真，相反，她得體的應對和偶有流露出的智慧都一再表明，這是個聰慧而善于交際的女人。
“我們被騙了。”亨特男爵夫人低沉着用牙齒磨出這句話，表情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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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顯然那個時候她在她們面前把自己僞裝成了單純的少女，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無害也不足為懼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那麽做，但這就是事實。
明白過來的夫人們除了自己憤怒外別無他法，如今的魏薇甚至能算是她們的女主人，除非她們願意放棄家族的榮耀和爵位，不然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得罪她。
看看伯爵大人是多麽的寵愛她，一整晚都配備在側不說，他的手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腰，四目相對時總是默契的相視而笑，交流着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訊息，那種不經意間透露的親昵絕對不是做戲能做出來的。
好在，除了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得罪過魏薇的亨特夫人外，其她幾位男爵夫人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的應對，确定沒有表現出不好的态度後，都安心了，只要沒有真的得罪過，那麽以後她們有的是機會修複彼此的關系。
不知不覺間，原本包團的男爵夫人們起了不一樣的心思，其他人暗自默契的遠離了亨特男爵一家，今晚她們注定不能和魏薇有多少交流的機會，那就發展一下其他人脈吧，比如認識一下其他郡的貴族，順便看看能不能為家中未婚的年輕人們物色一個适合的結婚對象。
而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被其他男爵夫人疏遠的亨特夫人呆在角落裏，無法宣洩的憤怒讓她遷怒于自己的女兒：“如果當時你能把威廉姆斯伯爵勾引到手，如今站在人群之中風光無限的就是你了。”
珍妮臉色一白，她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其他人聽見，才生氣的看向自己的母親：“你在這個時候說這個做什麽，如果被人聽到，你想過會有什麽後果嗎？”
珍妮是個很現實同時還有些高傲的少女，在聽到費利克斯結婚的消息後，她就果斷把這位原本排在第一位的結婚對象從名單裏剔除了，這次跟着父母來參加宴會，她的目标是那些來自其他領地的貴族家庭的繼承人，如果母親剛才的話被人聽到了，那不僅她的期望很可能會落空，甚至還會得罪現在的伯爵夫人。
亨特男爵夫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身為長輩讓她在女兒面前拉不下面子，于是不僅沒有停止這個話題，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指責她無用：“我說的有錯嗎？如果當初你能不要那麽矜持，現在會是這個結果嗎。”
這次，她的聲音更小了，但話裏的意思讓珍妮更加氣憤。
“如果你說的矜持是指不肯聽從你的安排，做那些只有下賤之人才會做的事情的話，那我寧願一直矜持着。”
珍妮小姐或許脾氣不好更是有着貴族小姐慣有的刁蠻和任性，但她同樣也有貴族小姐的高傲，當初亨特男爵夫人可是暗示過要她主動對費利克斯投懷送抱，最好能照成既定事實然後被大家發現，迫使對方不得不娶她，這種光是聽起來就非常羞恥的事情她怎麽肯去做。
母女倆因為這個話題差點鬧掰，好在她們還記得現在的場合，珍妮不想留下來聽母親說那些龌龊的話語，她提起裙角，悶不啃聲的離開了母親的身邊，向着另一邊年輕人們聚集的地方款款而去，臉色的神情很快恢複到了優雅得體的微笑，一舉一動都帶着淑女的風範，對某些未婚的男士來說，很有吸引力。
不一會兒，她就接受了一位年輕人的邀請，加入了舞池，只留下亨特男爵夫人在背後憤恨看着她。
費利克斯和魏薇并不知道他們竟然讓一對母女的關系變得僵硬，他們忙着和外來貴族們聊天說話，順便做做生意，一個晚上，薩丁森郡就多了好幾處原材料供應地，而客人們也非常滿意即将進入口袋的金幣數額。
大概只有五位本打算趁此機會和費利克斯談一談自由民賠償問題的男爵現在非常沮喪，因為從現在的情況看，即使他們以脫離薩丁森郡來威脅費利克斯，其他郡的貴族也不可能接納他們，而在無人接納的情況下，只要他們敢露出一點想脫離的念頭，恐怕就會直接被費利克斯派兵鎮壓。
更糟糕的是，在費利克斯繼承爵位的時候，他們就有了一些不臣的念頭，之前更是因為覺得這位伯爵剛剛接手領地，根本沒有能力對他們如何，表現的過于張狂了，現在恐怕他們不說，聰明的伯爵大人恐怕也已經從他們往日的态度中看出一些問題了。
而從這次宴會裏費利克斯明顯涼着他們态度來看，伯爵大人恐怕是不準備輕輕放過這個問題了。
所以此時男爵們已經從來時一腦子怎麽從費利克斯手上拿到更多賠償的貪婪，變成現在一頭冷汗，擔心他會對他們做什麽的恐懼了。
魏薇偶然瞄到他們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論什麽的緊張神态，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費利克斯，示意他看那邊。
費利克斯看過以後，朝魏薇露出一抹笑容，輕聲道：“不用管他們。”
之後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很晚，甚至超過了魏薇平時入睡的時間才結束。
第二日的時候，一部分貴族早早離開，他們手裏拿着同費利克斯簽訂的合作協議，趕着回去調整今年春耕的安排，空出一部分土地種植費利克斯要的原材料。
還有一些人則留了下來，這部分人是想和費利克斯簽訂其他的貿易合作，這些都需要同費利克斯細細詳談。
而從每次商談魏薇幾乎都在場，并且時不時出聲詢問或提出意見這點，他們再次加深了對她的看法。
當賓客們走的差不多了，費利克斯才最後接見了五個男爵。
經過幾天的驚吓，這些人比上次見面可安分多了，費利克斯不等他們開口就直接說了關于自由民的問題，給出的賠償也确實非常公平。
但甜棗給了，大棒也不會少，他直接把一些調查來的資料扔到他們的面前，點出了他們的小心思，并且警告他們如果不收斂自己也不會客氣。
“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管理不好薩丁森，但事實證明我可以，不僅可以，我還能讓它變得比以前更好。”此時的費利克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着他們的目光冰冷的像是結冰的湖面，而他們則是被凍在水中的魚，“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以後如果讓我知道還有誰陽奉陰違或者私底下背着我做一些不該做的事情，那麽我不介意收回威廉姆斯家族對他的賞賜——要知道，薩丁森郡的土地很珍貴，它需要的是聽話而順從的主人。”
他這已經是直接告訴他們再有人搞小動作他就要剝奪他們的貴族爵位和領地，當然，這實際操作起來有些困難，但費利克斯手上有證據，他要是以他們不臣為由派兵攻打男爵領，他們完全無法抵抗，也沒有會為他們撐腰。
而記錄裏的內容詳細到甚至有他們私下的對話，更別提他們曾經和其他郡的大貴族接觸過這種事情了，這樣的證據完全可以證實他們确實有不臣的心思，一時間男爵們冷汗連連，根本不敢反駁，只諾諾應是，紛紛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會聽話。
自此以後，即使他們領地之中再有自由民遷移走，這些人也不敢和費利克斯讨要賠償了，對他的命令更是非常配合，不敢露出一絲的不恭，甚至私底下都不敢亂說話，誰知道暗地裏是不是有什麽人在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客人們全部離開了薩丁森堡，魏薇也接到了皮埃爾建築師的通知，說是房子蓋好了。
這棟原本魏薇準備作為未來的家園而建造的房子如今雖然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但她還是第一時間趕去收房。
同行的還有費利克斯和多洛莉絲，他們一個是好奇新房子是什麽樣的，一個則是擔心魏薇看到這邊的房子更合心意，就會要求從城堡裏搬過來。
“如果你要搬過來請一定要帶上我。”馬車裏，不顧妹妹就在對面坐着，費利克斯抓着魏薇的手，要求她答應自己。
魏薇有些好笑：“放心，我不會一個人過來住的。”
雖然有些遺憾，但成為伯爵夫人後，那棟房子确實不再适合她居住了，雖然她知道那地方住起來會比城堡舒服，但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她也沒辦法在那兒長久居住。
新修的水泥路提升了馬車的速度，他們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房子是建在魏薇買下的那一百英畝的土地邊上的荒地上的，本不過他們最先看到的是用削尖的木頭搭建起來的栅欄，栅欄外還移栽了大量帶刺的荊棘，就和她在花園中的試驗田一樣，只是規模更大，完全把她所有的土地都圈了起來。
當然，這不是魏薇第一次看到這些栅欄，上次為了寫規劃書她跑遍了薩丁森堡周邊所有的田地，自然沒有錯過自己這一塊，那些栅欄是費利克斯讓人弄的，但也得到了她的同意，因為接下來這些土地會用來種植他們存儲的玉米土豆紅薯等作物，在沒有形成足夠的規模前，他們并不打算讓其他人發現這些作物的高産量，所以原本送給魏薇的農奴也不會再繼續負責這些田地，他們本劃分到了其他的土地上去，這裏則将會換上善于耕種的奴隸來耕種，等到即将收獲的季節，甚至還要派兵日夜巡邏。
所以費利克斯已經計劃着在栅欄之外再修建一些簡易的房屋，到時候方便士兵們負責這邊的安全問題。
“到時候這裏有了守衛，你想過來住多久都沒問題，當然，是和我一起。”
費利克斯一直很清楚魏薇不怎麽喜歡城堡的生活，他也見過皮埃爾畫的建築設計圖，知道這裏如果真的按照魏薇的想法建好以後住起來必然比城堡要舒服的多，如果在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他當然願意他們住的更舒服一些。
馬車從唯一的入口進入，入目是和外面一樣已經翻耕過的空田地，被高大圍牆保護着的房子坐落在一角，圍牆之上露出了帶着閣樓的灰色房頂，閣樓的窗戶向她想的一樣大，小塊拼裝而成的玻璃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裏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莊園。
馬車停在了圍牆大門外，他們下了馬車，早已等在門口的皮埃爾走過來朝魏薇遞上了一把鑰匙。
“請您看看它是否令你滿意。”
魏薇拿着鑰匙，打開了那扇門，出現在眼前的，是被花園包圍的小型別墅。
別墅完全按照設計圖來建造的，加上閣樓，三層高的別墅占地三百平，所有樓層加在一起內部面積差不多将近九百平，別墅的外形就和設計圖裏一樣有着明顯的教堂風格，但相比于現在正興起的哥特式教堂那繁亢的裝飾和花巧的結構，他的設計更趨向于簡單樸素，有一種低調的美感，最大的區別在于這棟建築的外牆上沒有天使和神像一類的裝飾物。
魏薇沒有直接先進入房子，她圍着還沒有種植花卉的花園轉了一圈，從別墅側面到了後花園，看到了挖好的水井，感覺的馬廄和牲畜棚，以及邊上連着的兩個旱廁。
當然，這兩個旱廁不是分的男女，而是分主人和仆人使用。
旱廁是她最關心的一點，而皮埃爾把它建的很好，裏面幹淨通風又光亮，卻又不會有被窺視的可能，而且它足夠大，裏面還擺了裝水的木桶和洗手的盆架子，蹲坑還是帶座位的，就是那種病人用的坐便椅，可以說非常方便了。
當然這是主人的待遇，仆人那邊雖然也有沖洗的水，但沒有洗手的水盆，更沒有座位，并且兩個旱廁的門的位置都不在同一邊，免得出現因為主人在使用廁所，仆人不敢去另一邊的情況。
看完了這裏，魏薇又去看了地窖，地窖遠離了水井，裏面的面積很大，看位置應該是建立在花園下方的，牆壁和天花板都用磚石加固過，裏面還有不少支撐的柱子，保證地面上無論怎麽搗鼓，也不會影響地窖的堅固。
看過了這些，他們才進了別墅。
內部的結構同樣完全按照設計圖來修建的，而魏薇定做的家具在房子建好時就送了過來，現代化的歐式家具擺在其中，令她一時間有種回到後世的錯覺。
大大的窗戶讓房子內部的采光非常好，哪怕是空着的閣樓，都沒有昏暗感，反而讓人覺得可以在這裏喝喝茶看看書，悠閑的度過一個美好下午。
參觀完所有的房間，最令魏薇驚喜的是，她竟然在卧室發現了衛生間。
城堡裏都有衛生間，在這裏有并不是奇怪的是，但讓魏薇驚喜的是，這個衛生間不是挖個洞就算了，很明顯它下方是放了管道的。
那是陶制的管道，從二樓直通地下，和旱廁地底的化糞池鏈接在一起，管道的壁很厚，又是靠着牆壁再用水泥加固和填補縫隙的，所以只要不是人為破壞基本不用擔心會有損壞，當然，損壞了也不怕，可以替換，唯一要擔心的是因為這個管道在地面上是筆直的一條，地底下也是傾斜的，所以千萬別把貴重的東西掉下去，撿不回來的。
而會使用這種管道，也是因為魏薇在當初跟皮埃爾商量旱廁的時候，告訴他如果需要管道可以考慮陶管。
不過她也沒想到自己當初只是随口一提，皮埃爾真的讓人做出來并拼裝好了。
而費利克斯在特意跑到樓下的儲物室裏看了一下貼着牆壁的陶管後，也是若有所思。
“這個是不是可以用來修建地下水道？這樣城市的環境就可以變得更好了吧。”
“當然，差不多兩千多年以前，我們絲國就用這種管道修建城市下水道了，可以說非常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魏薇會知道陶制的管道還是因為她曾經在博物館看過商朝出土的管道，過去幾千年它看起來依然堅固，而且不僅是一根兩頭的管道，連三通的都制作出來了，和後世的下水管道部件看起來幾乎沒什麽區別。
畢竟是陶器，不會輕易被時間摧毀。
費利克斯點了點頭，記住這種看起來非常有用的東西。
等參觀完所有的房間，魏薇大聲表達自己的喜悅：“我很喜歡這裏，它看起來美極了，完全符合我對房屋的幻想，皮埃爾先生，非常感謝您為我建造這樣一個舒适又美好的房子。”
“您能喜歡就好。”雇主滿意，皮埃爾就高興了，何況在修建這裏的時候他也學到了很多東西，就像費利克斯發現陶制管道的好用處，他同樣也發現了，甚至私底下皮埃爾還嘗試設計了以這些管道組建的下水道系統，如果以後有人請他設計城堡教堂或者別的什麽建築的話，他保證能讓這些建築有個幹淨方便的下水系統。
而費利克斯就是他的下個雇主，雖然他要修建的不是城堡不是教堂，而是一座城市。
費利克斯早就有修建一座城市的意圖，雖然他一直沒有對外透露過這點，但他私底下還是告訴了皮埃爾，就是希望他能在完成魏薇的委托後接手設計城市的工作。
不得不說這對皮埃爾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他至今做過的最大的設計也不過是一棟貴族城堡而已，但他并沒有退卻，反而很有興趣的接受了這個委托，如果能由他親手建造一座與衆不同又極其美好的城市，這将會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榮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