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他好難受,像是心裏少了點什麽。
他感覺自己是培養基裏的細菌,有很多青黴素在吞噬他。
他想抽根煙,可滑不動打火機。他想把煙放回煙盒,可煙盒掉地上。
杜鵑走後八分鐘,他坐不住了,走出去兩步又走了回來。
“老師,我們什麽時候走?教授來電話催了。”
是要走了。
白滿川抖了抖,燃燒的煙頭燒到了手指。下意識裏扔了煙頭,想踩滅又動不了,只能看着它熄滅。
白滿川臨走前,把複合酵素的法子給了方大姨,讓方大姨轉給杜鵑。他培養出許多酵素,夠她用兩年的了。
“滿川啊,你這樣做很不地道啊。”方大姨本不想說的,可想起杜鵑那傷心的模樣,身為女人的她又壯大膽子說。
“沒有什麽地道不地道的,這是你情我願。你要是可憐她,以後就多幫幫她。”
當即白滿川與周健奔赴省會,開車回湘西。
杜鵑渾渾噩噩回到家,杜貴才正在訓斥杜棠。
今日才是周五,杜棠怎麽回來了呢?她顧不上,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心好痛。
“你為什麽要打架?同學之間非要動手嗎?”杜貴才讓杜棠跪下。
杜棠倔強地跪下,眼中含着淚水,就是不說打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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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貴才要打杜棠,杜李氏攔着不讓。
杜李氏問孫子,“你就告訴你爸,你怎麽就跟同學動手了?”
“他就是個沒良心的,我們辛辛苦苦供他讀書,他就不懂好好學。”杜貴才拿掃把打了杜棠兩下。
杜棠感到委屈,“我有良心。她們說爸賣女求榮,說我賣姐求榮。說我們拿着賣姐姐的錢花費,賣了姐姐過人上人的生活。”
這周杜棠去學校,穿上了白滿川的衣服,白滿川的衣服不僅款式好,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
杜棠這一身衣衫出現,立馬引起人的注意,羨慕的嫉妒的人都有。
他就穿了兩套新衣服,立馬有人說閑話,流言蜚語像滾雪球越滾越大。再加上這次月考,他又拿了第一名,和好友得瑟了兩句,就有同學出來諷刺。
說杜棠家賣女求榮。
杜棠上去解釋,可越解釋越說不清。她不僅說家人壞話,連連誣蔑姐姐,說姐姐勾引男人。
杜棠怎麽也忍不住了,上了前動手打女人。
這還得了,圍觀的男同學見他打女人,都上來打他。
幫着杜棠的人也上前來打,一個人帶起一群人,一群人帶起一般人。
因杜棠而起的群架就打起來了。
校方找到家長,讓杜貴才帶杜棠回去教育。
杜貴才聽到兒子的哭訴,轉頭去看女兒,見女兒在那邊哭。杜貴才的心更難受了,他以為兒子的話傷到了女兒的心。
“我打死你這臭小子,讓你胡說八道。”
“你怎麽能打棠兒,要打也要去找那些人去。”杜李氏搶走杜貴才手裏的棍子,扔出去說:“這個是事實,你不要怪別人說。”
“如果不是你輕信了別人,就不會有賣杜鵑的一出,杜棠就不會被人打。”
“這不是賣,這是訂親。白滿川親自上門來求親的。”
杜李氏還想說什麽,一張紅紙出現在眼前。
杜鵑把訂婚紙遞給杜貴才,眼裏都是淚水,怎麽也忍不住。
“這?這,你怎麽?”杜貴才這才察覺女兒的不對勁,“鵑啊,你怎麽了?白滿川欺負你了?”
杜鵑手一松,紅色的婚紙飄然跌落,落在杜棠膝蓋上。
“白滿川退婚了,我們家配不上他。”她想回屋去。
“姐姐?”
“杜鵑,你把事跟我說說,怎麽就配不上了?”
杜李氏問:“那錢呢?”
杜鵑哭得更厲害了,邊哭邊說:“不用還。”
她今生最後悔的事就是跟他要了錢,她踐踏了自己的愛。那筆錢就是他人輕視她心中所愛的證據。
杜鵑把自己關在屋裏哭,任憑杜貴才叫喚也不開門。
杜李氏怒氣沖沖要找白滿川算賬,總不能玩了杜家的女子,拍拍屁股就走人。
去到研究所聽說白滿川走了,杜李氏才真的明白,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意思。
她想罵,她想鬧,她想撒潑,可是顧忌這裏是文人的地方,顧忌杜鵑的名聲,沒把事兒說出來。
可即便她沒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怎麽一回事。
白滿川與杜鵑之間的事,說不得白滿川絕情,也算不得仁至義盡。這終究是別人的事,知道了好了,閑暇說兩句就行了,沒必要到處宣揚。
杜鵑把自己關在屋裏一天了,杜貴才不放心直接拆了門板,進了她房間。
見女兒抱着被子哭,杜貴才嘆息:“鵑啊,爸知道你很傷心,但這姻緣的事說不準的。他不是你良人,你莫要傷心。”
“都是爸爸不好,如果當初沒有上當,就不會有今天。爸爸對不起你啊。”
杜棠端着碗米湯進屋,跟着父親一起勸姐姐喝米湯。
杜鵑喝了米湯沉沉睡過去。
33 找人
周一,杜棠不願去學校,主要是不放心姐姐。
這兩天姐姐心情不好,老是做錯事。家裏忙進忙出的,沒人看着姐姐,他怕姐姐做壞事。比如尋死。
杜鵑以為杜棠不敢回學校,是因為流言蜚語。
流言蜚語殺死人,她深切體會到。
于是乎她送杜棠去學校,一路上杜棠都勸她回去,她什麽也不聽埋頭趕路。
杜棠背着糧食走在姐姐身後,為姐姐的心情擔憂。
村裏陳知青與鳳姐的傳聞,他也是知道的,杜棠就怕姐姐一個想不開瘋了。
到學校了,杜鵑跟着走進校門。學校傳來朗朗讀書聲。
“教室在哪?”
“一樓盡頭的那個。”
“校長辦公室在哪?”
“就一個辦公室,二樓中間那個就是,校長與全校老師都在那。”
杜鵑與杜棠說:“你去換糧票,我看你進教室就走。”
“好。”
學生需要把帶來的糧食換成學校特制的糧票,杜棠把糧食背往後勤去。
杜鵑見杜棠進後勤部了,擡腳往樓梯去,直上二樓。
“我想找校長。”
辦公室的老師都看向門口,瞧着憔悴的姑娘,以為這是來求免學費的姑娘。
老教師指着辦公室裏的隔間,“那是校長辦公室。”
杜鵑走了進去,見校長戴着厚厚的鏡片埋頭寫東西,“校長好。”
校長黃上桂聽到外邊有人找,也知道有人來了,趕緊寫了兩個字停住思路,擡起頭扶着眼鏡問:“同學你是哪班的?來做什麽?”
“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哦,你想考我學校,歡迎歡迎,你平時考試成績怎麽樣啊?成績表帶來了沒有?”
“我是高三2班杜棠的姐姐杜鵑。”
黃上桂還沒想到杜鵑是誰,外邊教導主任想起來了。
主任進門,打量杜鵑兩下,見杜鵑膚色暗黃,面容憔悴,怎麽也不像是個絕世美女。他不由得眼裏帶着輕蔑。
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女人,能與一個研究生訂親,不用點手段絕不可能。
“你就是杜棠的姐姐啊,杜棠與人打架這件事很嚴重,你知道嗎?即便你來找校長求情,這個處分也是不會更改的。”主任說。
“校長知道前不久打群架的原因嗎?”
黃上桂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知道,高三2班的與其他班級發生了争執,但事件不是解決了嗎?難道有冤情,還是這人是刁蠻的要說歪理來了?
“校長事情是這樣的,高三2班的杜棠,打了同班的女同學張佩麗,于是其他班男同學見義勇為,出手阻攔了杜棠。我們決定給他一個大過處分,這是杜棠的姐姐,想必是來說情的。”教導主任說。
黃上桂的臉色就不對了,他的态度也發生了轉變,還是比較溫和的說:“這件事的經過還需要了解一番,不如讓班主任進來說說。”
班主任進來了,他的話模棱兩可,像是雙方都有對錯,只是話裏話外多了兩分偏袒張佩麗的意思。
黃上桂對她說:“這件事是怎麽樣的,不能一人說了算,你說說你在家聽到的內容。”
杜鵑把杜棠說的內容,一五一十講了出來,沒有添油加醋。
“不可能,張佩麗同學家教嚴謹,不會說那些污言穢語。你這分明是污蔑,想推卸責任,為你弟弟減去處分。”主任立刻反駁,而班主任卻不出聲。
黃上桂說:“這事聽上去也不是很嚴重,不如這樣。把大過改成小過,在學校通報批評打架的不當行為,這個小過呢,不放入高考的檔案袋裏。你看怎麽樣?”
杜鵑活了40多年,也不完全是個笨蛋,她看懂臉色。班主任不出聲,必定是這個女孩沒有像主任說的那樣好。黃上桂在和稀泥,說明那個女孩惹不得,必定是那個女孩家庭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