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眉毛,抵住睫毛,眼裏茫然的像個回不了家的孩子。
等待的時間最長也最磨人,阿松卻讓我覺得平靜,平靜的可怕。也許我有些慌張,我雖然不頻繁但仍舊會走動的步伐出賣了我的不安。我怕阿松變成這個樣子,我讨厭歇斯底裏,或者慌張無措,可現在我更不希望看到他一無表情的臉,和已經做好什麽決定的眼睛。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阿松跟我說:“你說,我媽在裏面會不會着急?着急我因為她在裏面而着急?”
阿松說着繞口令,而我聽不進去,我腦中想着無數的可能性,不同的結果和不同的可能。我不确定他的這種平靜能否持續到最後,也不确定我自己能夠做他最強的支持。
終于,燈滅了,過了一會醫生才出來,我急急沖上去,阿松跟在我身後。
“醫生,怎麽樣了?阿姨有沒有事?”
醫生摘下口罩,面色疲憊,“渡過危險期,現在藥效還沒過去,還在昏迷,待會送回病房。”
我聽到後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看阿松,卻見他仍舊沒有放松的表情,看着醫生。
我看着他繞過我走到醫生面前,然後張口:“這次救過來之後,複發會頻繁嗎?”
醫生看着他,有些難言。
阿松聲音很輕:“我知道了。”
二十
更新時間2015-4-23 10:52:26 字數:2424
阿姨身體一下變得很差,眼見着衰弱,但我們閉口不提任何關于以後、未來的字眼。
阿松還是面容溫和地照料,阿姨也仍舊會翹起已經日漸吃力才能扯動的嘴角,而我,只是看着。突然覺得,結果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是如此平靜,也如此安好。
我們都沒再勸着阿松回去,他每天都守着,白天黑夜時時刻刻,我甚至覺得他連去洗手間的時間都縮短許多。我盡可能的弱化自己,給他們時間去相處,有事會看着阿松和阿姨出神,等阿松喚我才突然清醒。
阿松看我的目光有些擔憂,我不禁覺得好笑,他現在甚至有心情擔心旁人了麽?也許是我眼中帶出了戲谑的苗頭,阿松皺了皺眉,而我沖他笑了笑。
電話第三次打來了,是陳姐那邊要收尾,可有個地方當初大概沒設計好,她偶然試用的時候有些不方便。
想了想那邊甩開也有半個月,中間偶爾有問過進度,可一是人不在旁邊具體如何實施也看不見,二是心思都在阿松和阿姨身上,工作被淡忘了也沒發覺。
阿松問我是不是有要緊事,我說沒也不算,但也沒瞞他把陳姐那邊的情況大致說了下。阿松讓我回去,這麽放下工作他始終不贊成,他當初辭職是打定主意也是勢必再行的,可我不是,我需要堅持自己的工作。
我笑他,有什麽是不是,工作怎麽可能大于生活。
阿松很少反駁我,但有時候他又堅持得可以,比如三年前我對自己的放縱讓他每日寸步不離地照顧,又比如我無所謂的時候他能一眼看穿并守在我旁邊默不作聲。現在也是,阿松說:哥,你做的夠多了,我自己可以,真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我不喜阿松說這樣的話,也不喜他這麽說話,可我知道他說的沒錯,我也知道我不是他。
他看我的時候很平靜,也好像一切都安定了:“我媽說她想回老家,那邊有條河,她在河邊長大,旁邊還有有片油菜花地,到了春夏交接的時候美得很,現在回去能趕上看。她說她離開好久沒回去,有些地方記得很深,有些地方印象模糊,她想再看看。”
我張了口,可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胸口憋得慌。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時間就全是他們母子的,現在阿松做出的決定我也不能說什麽。
他不在意,繼續說着:“我一次也沒回去過,哦,不是,回去過一次,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跟我說的,那時候太小,一點兒事都不記,完全沒印象,所以我也想去看看,我媽長大的地方和那片油菜花。”
“也好,走走也好。”半天,我只說出這麽一句。
“我打算明天就收拾着出院,然後就帶她回去。”
阿松的決定可以說是十分匆忙,但又在情理之中。我不管是怎樣的境地,阿松最後都可以鎮定,像他以前遇到過的無數次境遇,他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嗯,好,明天我早點過來和你一塊收拾,你一個人還要辦手續,肯定忙不過來。”
“好。”阿松看着我,眼裏帶了笑,安靜的。我能從他眼中讀出感謝,但他知道我不願聽,所以沒有說不來。我也笑了,或許明天是個晴天。
出院手續比我想像的要簡單許多,也有可能是阿松一早就打過招呼的,主治醫生還特地過來跟聊了兩句,并且說了注意事項,好像只是普通的病人出院回家休養一般。阿松很感激醫生,一直以來都對阿姨很照顧,并且對于阿松的決定也表示支持。
我和他們回到家,阿姨有些累了,阿松扶着她去床上休息。現在阿姨時不時的就犯困犯累,阿松總是很小心的照料,有時候會拒絕讓阿姨頻繁的嗜睡,故意找些話題或做什麽事情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想阿松現在已經不會感到疲憊或者充滿壓力,他只一心的牽挂在阿姨身上,陪她做他能做到的任何事,開心地過每一分每一秒鐘,僅此而已。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阿姨的精神很好,也許是因為要回老家的緣故,她顯得有些興奮。其實我和阿松還是有些擔心的,盡管買了軟卧,但畢竟是長途,車廂憋悶的空氣也讓人擔心。阿姨笑着說不礙事,很快就回去了,以前搭車要轉好幾次車,還慢,現在一趟直達,頂多睡一覺就到了。
他們拿的東西不多,畢竟不是旅行。雖然說是老家,可早就沒什麽近親,有沾親的也不太來往,阿松卻說他早就打好招呼準備過,讓我不用擔心。
在他們離開的同時,我也買了票回去,所以送他們走沒多久也上了車。
回到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緊繃的神經和身體一下放松,倦意立馬湧來。
等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淩晨,不知不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這半個月真是撐太久了。因為回來把包往沙發上一扔就和衣躺在床上,所以穿着衣服睡了一晚,明顯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沖了個澡換身衣服,從包裏翻出手機,發現又有店裏打來的電話,看着天色還未明,想着等天亮再給陳姐回個電話,該上工了。
陳姐聽到我已經回來,關心了幾句,然後就說了事情要馬上處理,不然等全裝修完就更麻煩了。
對于陳姐急着要我複工的心情也很理解,所以我在其他人去別墅之前就到了。他們看見我,先是有些震驚,然後笑着打過招呼,我們一起開工。陳姐大概沒想到我會來得這麽急,等她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大致了解了哪裏需要重修,也想了幾個可行的方案。
我們直奔主題,我跟她說了一勞永逸但卻要耗工耗時投金的長久安全辦法,也說了比較簡便但要定期維修的細水長流之解。陳姐并不在意多花些時間和多花些錢,只讓我放心去做。其實,這問題出了責任有我大半,如果我是天天跟着,他們裝的時候我在旁邊,不至于現在要修改着動工,但好在并非完全大動幹戈。
陳姐好像突然不甚着急,言語中也是讓我放寬了心,只要最後成品完美即可。也許女人善變是天性,我并不為她态度的前後差異有所驚訝,只是似乎還沒從之前醫院裏的那段生活中跳出來,我好像開始厭惡忙碌。
“你真的和我一位故人很像。”陳姐突然這麽說。
我記得她之前某次提過,但我沒在意,可現在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讓我覺得不一樣。
“其實說長相也不是特別像,只是有時候感覺,很像。”陳姐說着,低頭笑了。
我并未問是何人,因為我知道她并非是想讓我發問,不過抒發出的一句話罷了。陳姐也不繼續說,又和我看了樓上樓下一圈,我們兩相互交換意見。很多東西是我走之後運回來,具體的大小尺寸和色差位置安排畢竟不是一張圖紙就能完全搞定的,和陳姐說過之後,她也同意做一些小改動。
她說小米,你是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我臉上沒做太多表情,可眼裏有略微驚訝,心裏卻在笑,我怎麽能算作負責的人,我想,我對太多事都不夠負責。
二十一
更新時間2015-4-24 20:38:03 字數:2211
下午我提前回去了,動手的事情畢竟不用